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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版頁: 文化/P40 日期: 2008-03-05

信報財經新聞
作者: 佛琳

瘋癲戲子 重新做人

　　　當不少劇壇中人和觀眾都在朝聖般觀賞彼得．布祿克和貝克特之際，那邊廂的灣仔劇團卻門庭冷落。除
了是藝術水平的分野，我認為香港觀眾也沒好好關心本地藝術的發展。

　　從藝術水平來評論，《第二把交椅之瘋癲戲子》可堪批評之處不少。劇本之平板是箇中關鍵。何偉龍夫子
自道地將一個舞台戲子的生活及心境搬上舞台，其中以家庭和工作兩個層面為平衡結構，把不獲家庭了解，備受辦
公室政治摧殘的戲子心態表露無遺。

　　眾所周知，戲劇藝術雖然源於生活，可是超越生活的才是叫人心醉的藝術。何偉龍作為一個資深舞台工作
者自然深明此道，因此他刻意將演出的「寫實」意味沖淡，讓劇本尤如《武士英魂》的結構般，以虛擬的戲中戲來
反映主人翁的真實心態。故此舞台上的瘋子在醫護人員監視之下，一幕幕地重演在劇團內如何被老闆壓迫和被同袍
鄙薄；在家庭內如何被兒子怨懟和被妻子誤解。

　　以「虛」喻「實」本來是慣見的舞台藝術表現手法。愈虛之處不但能叫觀眾產生更多暇思，且能與實在處
作出更強烈對比。然而，《瘋》劇現在的戲中戲其實很貼近現實，觀眾看到的就是一個在辦公室（劇團）處於狹縫
的中層夾心階層，以及在家庭未能面面俱圓的小男人。劇中的爭執，尤其是瘋子與兄長、兒子、妻子等的家庭衝突
，可說是場場到肉，聲嘶力竭。觀眾看得心驚膽顫，卻無從體會瘋子怎因對戲劇無窮奉獻而備受天下人誤解。

　　另一方面，我覺得這演出又真是香港戲劇觀眾應看的用心製作。它的意義不在於單純的藝術表現，而在它
隱隱地展示了香港戲劇的一頁歷史。

　　為了表現瘋癲戲子的失神，何偉龍念出一段段經典的戲劇獨白。莎翁的《李爾王》、《麥克白》、《哈姆
雷特》；以至於彼得舒化的《莫札特之死》。經典的翻譯劇獨白，一方面可讓何偉龍表演他那沉實的演說台詞技巧
，同時可讓觀眾感受一頁頁的西方戲劇歷史，就像現代香港戲劇的萌芽階段。劇末時，何偉龍與七八個灣仔劇團的
資深團員，一起演繹劇團於一九八九年的舊作《聊齋新誌》片段，何偉龍飾演的孫潛老師，教導狐狸仙女學生應該
學習人類的三句說話：「對不起；多謝；我愛您！」這情節有多重意義。首先，它寓意了劇中瘋癲戲子如何重新做
人；其次，它為灣仔劇團的二十五年歷史作出註腳；最後，看着舞台上各個皆已步入中年的演員，加上曾在死亡關
外徘徊得救的何偉龍，也顯示了香港劇壇的業餘戲劇風光不再。

　　這一場《聊齋》師生對手戲，劇情叫人心神迴盪，可是香港戲劇是否就只能向着商業╱專業道路走下去？
拾人牙慧的狐狸仙也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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