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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公子重耳之亡
晋公子重耳之亡
晋公子重耳之亡
晋公子重耳之亡
左传
过卫,卫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10,公子怒,欲鞭之。
子犯曰:“天赐也。”稽首,受而载之。
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11,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于桑下。
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 12。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
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 13。”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
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
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14,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
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
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15。”乃馈盘飱16,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
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
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谏曰:“臣闻天之所启17,人弗及也。晋公子有三焉,
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
也。离外之患,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启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
晋、郑同侪,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启乎?”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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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于难,指晋太子申生之难。《左传》记僖公四年十二月,晋献公听从骊姬的谗言,逼迫太子申生自缢而死,其
馀二子重耳、夷吾也同时出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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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城,今山西省隰县,重耳的据点。当时公子重耳驻守蒲城,对晋献公形成威胁,因此献公决定对他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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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倚仗。生禄,养生的禄邑,古代贵族从封地中得以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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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同较,比较、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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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古代中国北方的部族,散处在北方诸侯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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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晋世家》:“其馀不名者数十人”,意谓随从者甚多。独举此五人,贤而有大功也。狐偃,重耳的舅父,字
子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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廧咎如 qiánggāorú,赤狄之别种,隗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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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木,进入棺材,言将死入木,不复成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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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五年奔狄,至十六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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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田野中的人,即农民。块,一般的注释都认为是“土块”,如郭预衡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高等教育
文科教材,湖南出版社,1995),《先秦文学史参考资料》(北大选注,中华书局,1962),朱东润编《中国历代
文学作品选》(上海古籍出版社, 1979)等皆是。然而,据子云、游之〈 “野人与之块”的“块”是土块吗?〉,
(《锦州师范学院学报》第 22 卷第 1 期,2000 年 1 月)的考证与阐述,认为“块”当是“盛土之器具”。文章引用了
《说文·土部》的说法:“塊,俗凷字。”又引:“凷,墣也。从土凵,凵屈象形。”段玉裁注曰:“屈者,无尾也。凷
之形略方,而体似无尾者,故从土而象其形。”来说明块可以另作解释。此外,文章也引述《国语·晋语》所载“野
人举块以与之”,以作旁证。此说甚有道理,可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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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马二十乘,四马为一乘,二十乘,八十匹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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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妾,采桑叶养蚕的女奴隶。姜氏,重耳妻。姜氏恐孝公怒其去,故杀妾以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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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与安两句:贪恋享受,安于现状,是可以摧毁人的声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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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胁 piánxié,腋下肋骨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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盍,何不。蚤,同早。贰,不同;自贰,自别异于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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飱 sūn,《说文》:“餔也。”段玉裁注曰:“凡食皆曰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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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所启,言重耳是上天所开导,所赞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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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散文 晋公子重耳之亡
及楚,楚子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榖?”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
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馀也,其何以报君? ”曰:“虽然,何
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
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 gāo 鞬,以与君周旋。”子玉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
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宽,忠而能力。晋侯无亲18,外内恶之。吾闻姬姓,唐
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
诸秦。
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19,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怒曰: “秦、晋匹也,何以卑
我!”公子惧,降服而囚20。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
公子赋《河水》21,公赋《六月》22。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
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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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指晋惠公。无亲,指惠公国内外关系都不好,不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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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嬴,秦穆公之女,曾嫁给晋怀公(晋惠公之子)。怀公自秦逃归后,又嫁给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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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服而囚,重耳脱去上服,自己拘囚向怀嬴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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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注家认为《河水》即《诗经》中的《沔水》,篇首“沔彼流水,朝宗于海”,暗示晋国归向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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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诗·小雅》:“六月棲棲,戎车既饬”,道尹吉甫佐宣王征伐,喻公子还晋,必能匡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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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指周天子;王正月,即周历的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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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纳之,秦穆公用武力保护重耳入晋国。不书,没有记载在《春秋》里,不告入也,没有正式通知鲁国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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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 jī,马羁,络头;绁 xiè,马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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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甥、郤芮,晋惠公的旧臣,故畏为文公所逼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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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人,侍人,即阉人,名披,曾奉献公命到蒲城杀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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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命一宿两句:献公命你一夜之后到达,你当天就到达了。女,同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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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女三宿两句:惠公命你三夜之后到达,你第二夜就到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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袪 qū,袖管。披所斩文公衣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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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命无二,执行君王的命令,没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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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君世,君为蒲、狄之人,于我有何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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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句:在齐桓公和公子纠争位的时候,管仲奉公子纠之命射桓公,中钩。后管仲为桓公所得,桓公不计前仇,
用以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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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反齐桓,己将自去,不须辱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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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月终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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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散文 晋公子重耳之亡
狄人归季隗于晋而请其二子。文公妻赵衰40,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逆盾与
其母,子馀辞41。姬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请,许之,来,以盾为
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子而己下之。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
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
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 ,
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 duì?”对曰:“尤而
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
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
晋侯求之,不获,以緜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晋]杜预《春秋经传集解》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页 33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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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须,一曰里鳬须。竖,左右小吏。《韩诗外传》云:“晋文公亡,过曹,里鳬须从,因盗重耳资而亡。重耳无
粮,馁不能行,介子推割股以食重耳,然后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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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藏 zàng,看守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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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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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纳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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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赵衰。
41
子馀,赵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