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　史

清驻德属西萨摩亚
中国领署的设置 ＊

马　一

摘 　 　 要：德 属 西 萨 摩 亚 与 中 国 相 距 遥 远 ，彼 此 交 际 本 不 殷 繁 ，殖 民 当 局 因
发展种植 园 经 济 的 需 要 ，相 继 招 雇 数 批 华 工。 旅 萨 华 工 备 受 雇
主、工头的欺凌 虐 待，不 断 乞 求 清 政 府 设 置 领 事 给 予 保 护 。 晚 清
中国与德国有关德属西萨摩亚的 设 领 交 涉 成 为 ２０ 世 纪 初 中 德 一
个重大的外交争端 ，交涉过程与 招 工、保 工 章 程、合 同 的 修 订 相 交
织。起初，清政府鉴于西萨地狭事 简 ，并 不 愿 在 此 增 设 领 事，后 因
虐工丑闻日甚 一 日，攸 关 国 体 民 命，遂 积 极 展 开 设 领 交 涉 。 西 萨
设领最终尘埃落 定 ，但 限 于 自 身 国 势，旅 萨 华 工 的 境 遇 未 见 明 显
好转。
关 键 词：晚清；　 德国；　 西萨摩亚；　 华工；　 领事
作者简介：广东第二师范学院 　 政治思想理论课教学部 　 讲师 　 广州
５１０３０３
中图分类号：Ｋ２５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 章 编 号：１００５－４８７１（
２０１５）
０２－０１２５－１５

＊　 本文为 ２０１３ 年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晚清粤籍驻外领事群体研究”（项 目 批 准 号：

１３Ｑ１３）的阶段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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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研究》２０１５ 年 第 ２ 期 第 ３０ 卷 总第 １１４ 期
Ｄｅ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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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ａｎｄ －Ｓ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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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 沿 海 人 民 早 在 鸦 片 战 争 以 前 就 已 远 徙 南 洋 ，先 是 汇 聚 于 东 南 亚 各 埠 ，
１９
世 纪 ４０ 年 代 末 随 着 淘 金 热 的 兴 起 ，则 成 群 结 队 渡 海 南 下 大 洋 深 处 的 澳 洲 、新 西
兰等 地 ，进 而 向 远 离 各 块 大 陆 的 萨 摩 亚 、瑙 鲁 、斐 济 等 岛 国 流 动 。 其 中 ，德 属 西 萨
摩 亚 殖 民 地 输 入 的 华 工 数 量 并 不 太 多 ，但 相 比 其 他 国 家 ，德 国 种 植 园 主 必 备 皮 鞭
和木 架 ，“对 待 种 植 园 工 人 严 酷 无 情 的 风 声 很 早 就 在 东 方 各 地 流 传 。”① 晚 清 中 国
与 德 国 针 对 德 属 西 萨 摩 亚 设 领 的 交 涉 暨 招 工 、保 工 章 程 、合 同 的 修 订 ，成 为 当 时
中 德 两 国 一 个 重 大 的 外 交 争 端 ，相 关 情 状 屡 见 报 端 ，文 字 记 载 比 较 丰 富 ，而 国 内
系 统 、深 入 的 研 究 则 尚 付 阙 如 。 本 文 主 要 利 用 相 关 汉 籍 史 料 ，辅 以 部 分 外 文 资
料 ，梳 理 与 论 证 晚 清 德 属 西 萨 摩 亚 招 募 华 工 与 中 德 设 领 交 涉 的 背 景 、过 程 及 有 关
问题。

一、德国的西萨摩亚殖民政策与华工的招募

萨摩亚，德文写作 Ｓａｍｏａ，清档译称“萨摩”、“萨摩阿”、“三么岛”、“三摩岛”，皆
属译音相近的同一指称。萨岛 孤 悬 于 南 太 平 洋 深 处，气 候 宜 人，土 质 肥 沃，资 源 丰
厚，民风淳朴，物品置 于 屋 外 而 “无 敢 私 行 偷 盗 者”，② 享 有 “太 平 洋 上 的 天 堂”、“航
海家群岛”、“南洋明 珠”的 美 誉。 德 国 商 人 “至 萨 岛 始 于 一 千 八 百 五 十 七 年 ”，③ 主
要集中于阿皮亚经营种植园，后来逐渐推进占据该岛大部分土地，与当时染指萨岛
的美、英矛盾不断，萨摩亚争端由此而起，并演变为 １９ 世纪末太平洋国际关系中的
焦点事件。④ 德、美、英三国经过长达 ３０ 年的明争暗斗，最终于 １８９９ 年召开的华盛
顿会议上达成谅解，⑤ 德国占据西经 １７１ 度以西的萨摩亚各岛，囊括乌波卢、萨瓦伊
两个主岛，获地最广，受益最 大，至 １９１４ 年 新 西 兰 远 征 西 萨 摩 亚，德 国 殖 民 势 力 才
被迫撤离。
德国占据西萨摩亚后即在当地建立 起 殖 民 统 治 机 构，
１９００ 年 任 命 德、美、英 三
国共管萨摩亚时期的执行官和阿皮亚市长威廉·索尔夫（Ｗ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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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ｏｆ）担任首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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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索尔夫拥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先后就读于德国柏林大学、哥廷根大学和哈勒大
学，获得博士学位，精通梵语、法律，思维敏捷，行动果断。“在所有服务于太平洋殖
民地的德国官员中，索 尔 夫 是 其 中 具 有 最 先 进 殖 民 统 治 理 念 者。”⑥ 索 尔 夫 熟 悉 西

① 陈 翰 笙 主 编 ：《华 工 出 国 史 料 汇 编》，北 京 ：中 华 书 局 ，
１９８５ 年 版 ，第 ８ 辑 ，第 ５６ 页 。
② 陈忠倚辑：《皇朝经世文三编》，载沈云龙：《近 代 中 国 史 料 丛 刊·正 编 》，第 ７６ 辑，台 北：文 海 出 版 社，
１９７２ 年版，第 ７５ 卷，第 １１０９ 页。
③ 张元济主编： 《〈外交报〉汇编》，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
２００９ 年版，第 ２９ 册，第 ３７３ 页。
④ 王华：《萨摩亚争端与大国外交：
１８７１－１９００》，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２００８ 年版，第 １ 页。
⑤ 同上，第 ３００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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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１ ｎｏ．
　 ）， ， ，
２ １９７７ ｐｐ．１５５－１７９ ｈｅｒｅ　
ｐ．１５６．

１２６
 马 　 一：清驻德属西萨摩亚中国领署的设置

萨摩亚的传统文化和风俗习惯，任内拉拢土著上层，压制岛民反抗，积极发展实业，
改造原有政治体制，确立了德 国 至 高 无 上 的 威 权，维 持 了 萨 岛 较 长 时 间 的 和 平，被
西萨摩亚尊称为“国 父”。 索 尔 夫 深 受 德 皇 威 廉 二 世 的 赏 识，
１９１１ 年 １１ 月 升 任 德
国殖民大臣，
１９１８ 年转任外交 大 臣。１９２０ 年 至 １９２８ 年 索 尔 夫 担 任 魏 玛 政 府 驻 日
本大使。
德 属 西 萨 摩 亚“并 不 是 横 越 太 平 洋 定 期 航 轮 的 停 泊 港”，① 但 相 比 美 属 东 萨 摩
亚 ，褐 色 土 壤 面 积 广 阔 、肥 沃 丰 腴 ，非 常 适 宜 发 展 种 植 园 经 济 ，椰 干 肉 与 哥 古 仁 则
是该 岛 主 要 土 产 。② 早 在 １８６０ 年 已 有 德 国 公 司 和 个 人 在 萨 摩 亚 开 辟 种 植 园 ，经
营 橡 胶 、可 可 、香 蕉 、椰 子 、棉 花 等 种 植 业 ，其 中 以 戈 德 弗 罗 伊 父 子 公 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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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ｆｒ ＆ Ｓｏｈｎ）最 著 名 ，该 公 司 后 因 偿 付 能 力 出 现 问 题 于 １８７９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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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止 经 营 ，德 国（南 太 平 洋 群 岛 ）贸 易 和 种 植 园 公 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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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ｔ，ＤＨＰＧ）取 而 代 之 ，迅 速 发 展 成 为 德 国 在 西 萨 摩 亚 最 强 的 经 营
实体。
对 于 德 国 在 西 萨 摩 亚 的 政 策 ，索 尔 夫 有 明 确 的 主 张 。 他 认 为 大 规 模 种 植 园
是 西 萨 经 济 发 展 的 基 础 ，而“试 图 依 靠 小 型 种 植 园 创 造 财 富 的 欧 洲 人 最 终 不 可 避
免 要 沦 为 贫 穷 ，就 像 当 地 人 那 样 ，这 样 将 会 降 低 欧 洲 人 在 萨 摩 亚 的 声 望 ”，③ 而 且
允 许 白 人 新 移 民 来 西 萨 摩 亚 发 展 小 种 植 园 经 济 ，会 因 土 地 问 题 卷 入 当 地 的 政 治
纷 争 ，给 殖 民 当 局 造 成 麻 烦 。 因 此 ，索 尔 夫 积 极 扶 持 获 利 丰 厚 的 大 型 种 植 园 ，特
别 是 德 国 贸 易 和 种 植 园 公 司 的 发 展 ，给 予 获 取 土 地 、招 募 劳 工 、商 业 贷 款 等 方 面
的 优 惠 ，而 无 意 把 土 地 出 让 给 小 规 模 的 私 人 经 营 者 ，明 显 地 “鼓 励 诸 大 商 家 而 抑
制 小 种 植 者”④ ，小 种 植 园 主 的 经 济 利 益 受 到 严 重 挤 压 。 索 尔 夫 的 经 济 政 策 导 致
西 萨 摩 亚 的“种 植 事 业 大 多 为 大 公 司 或 有 雄 厚 财 政 背 景 的 私 人 种 植 家 所 经 营 的
大规 模 的 企 业”，⑤ 岛 上 的 生 产 深 受 垄 断 性 大 贸 易 公 司 尤 其 德 国 贸 易 和 种 植 园 公
司的左右。
此外，索尔夫认为“殖 民 如 传 教”⑥ ，将 “保 护 和 提 升 当 地 萨 摩 亚 人 地 位 作 为 首
要责任”，殖民的目的是“将 可 以 提 供 的 最 优 质 的 欧 洲 文 明 和（萨 摩 亚）本 土 最 优 秀

① ［新 西 兰］Ｗ．福 克 斯 、
Ｂ．坎 伯 兰 ：《西 萨 摩 亚 ：热 带 波 利 尼 西 亚 的 土 地 、生 活 及 农 业 》，中 山 大 学 地 理
系 经 济 地 理 教 研 室 译 ，北 京 ：商 务 印 书 馆 ，
１９７７ 年 版 ，第 ６ 页 。
② 《外 交 部 公 报》，民 国 二 十 四 年（
１９３５ 年）六 月 ，第 ８ 卷 第 ６ 号 ，第 １８４ 页 。
③ 翟 兴 付 、仇 晓 谦 ：《萨 摩 亚》，北 京 ：世 界 知 识 出 版 社 ，
２００２ 年 版 ，第 ８４ 页 。
④ Ｊ ｏｈｎ　Ａｌｖ
ｉｎ　Ｄｅ
ｃｋｅｒ：《西 萨 摩 岛 的 华 人 种 植 劳 动 》，王 久 如 译 ，载 《南 洋 研 究 》，
１９４１ 年 第 １０ 卷 第 ２
号 ，第 ５０－７３ 页 ，这 里 第 ５１ 页 。
⑤ 同上。
⑥ 参见 Ｗｉｌ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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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ｆ１９０７，原 件 藏 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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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研究》２０１５ 年 第 ２ 期 第 ３０ 卷 总第 １１４ 期
Ｄｅ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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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ａｎｄ －Ｓｔ
ｕｄｉ
ｅｎ

文明相结合”① ，主张西 萨 摩 亚 应 该 顺 其 自 然，充 分 调 动 当 地 人 的 积 极 性 以 谋 求 自

身经济取得发展，并尽其所能地阻止“毒 蛇”溜 进 “伊 甸 园”。② 因 此，索 尔 夫 注 意 保
护西萨摩亚人的土地，不令荒废。鉴于“本 岛 植 物 以 椰 树 为 大 宗”③ ，索 尔 夫 强 制 萨
岛居民种植一定数量的椰树，以便增加收入并有能力向当局缴纳税款，借此抵销行
政开支，逐渐改变西萨摩亚在财政上对宗主国的依赖。
同索尔夫针锋相对，主张发展小种植园经济的代表人物理 查 德·德 肯（
Ｒｉｃｈ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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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ｋｅｎ）则断言萨岛具有 “无 可 比 拟 的 生 产 力 ”，在 此 种 植 可 可，投 资 较 少，回 收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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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利润丰厚，④ 是发展小种植园经济 的 天 堂。 德 肯 极 力 建 议 德 国 政 府 鼓 励 向 西 萨
摩亚移民，强迫当地 人 做 工，同 意 购 买 土 著 尚 未 耕 种 的 土 地 并 允 许 出 售 或 长 期 出
租，甚至主张直接剥夺 萨 摩 亚 人 的 “空 阔 土 地 ”，以 供 给 移 民 发 展 可 可 等 小 型 种 植
园。⑤ 在德肯广事宣传的《萨 摩 亚 的 鸟》一 书 富 于 浪 漫、夸 张 的 鼓 动 下，⑥ 一 大 批 德
籍新移民拥至西萨摩亚开辟 种 植 园，并 成 立 以 德 肯 为 首 的 小 种 植 园 主 团 体。 德 肯
公然与索尔夫唱反调，成为一个来自德国人内部的对索尔夫政权的最大威胁。⑦
种 植 园 经 济 属 于 劳 动 密 集 型 经 济 ，需 要 不 断 提 供 充 足 的 劳 动 力 。 萨 摩 亚 土
著 体 态 丰 腴 、性 格 憨 厚 ，“风 俗 颇 尚 大 同 ，饮 食 各 品 随 地 可 以 取 给 ”⑧ ，单 靠 土 地 和
海 洋 提 供 的 丰 富 物 资 即 可 过 上 衣 食 无 忧 的 生 活 ，他 们 并 不 因 经 济 的 驱 使 受 雇 于
白 人 种 植 园 ，况 且 也 不 具 备 种 植 园 要 求 的 技 能 ，因 而 给 德 国 殖 民 者 留 下 愚 昧 、肮
脏 、懒 惰 的 印 象 。⑨ 但 索 尔 夫 当 局 对 萨 摩 亚 土 著 实 行 怀 柔 政 策 ，并 不 强 迫 他 们 充
当 雇 工 ，而 此 时 黑 奴 贸 易 已 经 终 结 ，德 国 贩 卖 苦 力 的 渠 道 受 到 限 制 ，雇 工 短 缺 的
状况日益严重。
１８８４ 年 以 后 ，德 国 贸 易 和 种 植 园 公 司 得 到 德 国 政 府 的 资 助 ，获 得 招 募 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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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ｏ． １９７２，ｐｐ．４２－５６，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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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４５．
② ［新西兰］Ｗ． 福克斯、 Ｂ．坎伯兰：《西萨摩亚：热带波利尼西亚的土地、生活及农业》，第 １２１ 页。
③ 秦汝钦：《纪萨摩岛（续）》，载《大中华杂志》，
１９１６ 年第 ２ 卷第 ９ 期，第 ２１８７－２１９７ 页，这里第 ２１９２ 页。
④ 汤熙勇：《德属萨摩亚招募华工的交涉与中国的保侨设领事（
１９０３－１９１４）》，载张炎宪主编：《中 国 海 洋
发展史论文集》，台北：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
１９９７ 年版，第六辑，第 ５９７ 页。
⑤ 同注 ② ，第 １２１－１２２ 页。
⑥ Ｒ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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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ｕｎｇｅｎ，Ｏｌ
ｄｅｎｂｕｒｇ，
１９０２．
⑦ 另一人是 Ｌａｕａｋｅ　Ｎａｍｕｌａｕ
＇ｕ，萨瓦伊岛代言人。参见 Ｒｏｄｎｅｙ　
Ｍ．Ｈｅｎｎ 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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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ａｗ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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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ｉ １９８２ ｐ．６８．
⑧ 秦 汝 钦 ：《纪 萨 摩 岛 ：形 势 与 疆 域》，载《大 中 华 杂 志》，
１９１６ 年 第 ２ 卷 第 ７ 期 ，第 １６５７－１６６７ 页 ，这 里
第 １６６０－１６６２ 页 。
⑨ 翟 兴 付 、仇 晓 谦 ：《萨 摩 亚》，第 ８１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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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 　 一：清驻德属西萨摩亚中国领署的设置

工 的 特 权 ，① 此 权 力 继 而 扩 大 至 若 干 大 种 植 园 ，招 工 范 围 扩 展 至 德 属 俾 斯 麦 群
岛 、所 罗 门 群 岛 、新 几 内 亚 等 地 ，② 但 招 募 的 劳 工 人 数 有 限 ，且 素 质 不 佳 ，逃 跑
情 况 严 重 。③ 随 着 西 萨 种 植 园 规 模 的 不 断 扩 大 ，雇 工 紧 缺 的 问 题 难 以 得 到 缓
解 ，它 直 接 影 响 到 当 地 种 植 园 经 济 的 发 展 与 社 会 的 稳 定 。 特 别 是 由 于 招 工 权
被 大 种 植 园 主 垄 断 ，中 小 种 植 园 主 无 法 参 与 其 中 ，④ 导 致 德 肯 组 织 的 小 种 植 园
主团体与索尔夫当局的矛盾愈演愈烈。德肯强列抗议索尔夫限制移民和照顾
大 种 植 园 经 济 发 展 的 政 策 ，不 断 制 造 麻 烦 ，以 致 索 尔 夫 不 得 不 亲 自 返 回 柏 林 进
行 解 释 。 德 国 政 府 则 对 德 肯 等 人 的 指 控 反 应 冷 淡 ，继 续 支 持 索 尔 夫 在 西 萨 摩
亚的殖民政策。
然而，随着时局的发展，索尔 夫 对 土 著 西 萨 摩 亚 人 的 派 别 对 立、民 族 运 动 与 生
产热情明 显 感 到 失 望，而 西 萨 摩 亚 本 岛 “岁 入 不 敷 岁 出，一 切 政 费 仍 赖 中 央 接
济。”⑤ 出于维护德国在萨 岛 经 济 利 益 的 考 虑，索 尔 夫 开 始 有 条 件 地 允 许 转 让 与 租
种落入欧洲人手中的 土 地，⑥ 这 有 利 于 小 种 植 园 经 济 的 发 展 与 西 萨 摩 亚 实 现 经 济
上的自助。伴随泛德殖民运动的发展与资本的不断注入，西萨摩亚迅速种植园化，
雇工短缺的状况更加恶化。小种植园主联合起来，把招工目标转向夏威夷、荷属印
度尼西亚甚至日本等地，但由于欧美诸强的属地同样亟需劳工，严禁并阻止德国在
此招募，西萨摩亚小种植园主 的 努 力 均 以 失 败 告 终。 随 着 招 工 费 用 的 不 断 上 升 与
招工竞争的加剧，享有雇用美 拉 尼 西 亚 劳 工 权 的 德 国 贸 易 和 种 植 园 公 司 也 痛 感 雇
工短缺的压力，进而转向支持小种植业主的诉求，一同开拓新的廉价劳工来源。 经
过调查研究，西萨摩亚 种 植 园 主 发 现 华 工 是 最 可 靠、最 值 得 信 赖 的 廉 价 雇 工，⑦ 但
推崇“殖民如传教”的索尔夫 基 于 对 本 土 萨 摩 亚 传 统 保 护 的 理 念，坚 持 认 为 殖 民 地
总督的职责就是维护萨摩亚 当 地 传 统 不 受 任 何 破 坏，引 进 中 国 苦 力 到 当 地 种 植 园
劳作会影响土著的生活，因而特别反对招募华工。⑧
面对小种植园主的强力游说与现实对理想的冲击，索尔夫被迫废除 １８８０ 年萨摩

① Ｎａｎｃｙ　Ｙ．Ｗ． Ｔｏｍ，Ｔ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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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ａｍｏａ　 Ｔｈｅ　Ｄｒａｇｏｎ　
Ｃａｍｅ　ｆｒ Ａｆａｒ，Ａｐ
ｏｍ　 ｉａ：
Ｃｏｍｍ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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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ｅｒｓ　
Ｌｔ ， ，
ｄ １９８６ ｐ．１．
② 汤熙勇： 《德属萨摩亚招募华工的交涉与中国的保侨设领事（ １９０３－１９１４）》，第 ５９６ 页。
③ Ｒｏｂｅ
ｒ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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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ｔ ｏ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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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ｎ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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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ｒｏｕ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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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 Ｓａｍｏａ，Ｎｅｗ　
ｎ　 Ｙｏｒｋ，
１８９２，
ｐｐ．３１－３２．
④ 同注 ② ，第 ５９７ 页。
⑤ 秦汝钦：《纪萨摩岛（续）》，第 ２１８７ 页。
⑥ ［新西兰］Ｗ．福克斯、 Ｂ．坎伯兰：《西萨摩亚：热带波利尼西亚的土地、生活及农业》，第 １２１ 页。
⑦ Ａ．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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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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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ｂｕｒｙ，
２０１０，
ｐｐ．１１－１３．
⑧ Ｓ 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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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ｍａｎ　 ｐｐ．
１５５－１７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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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ｓｃ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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ｕｄ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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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国王马列托亚·劳佩珀签署的“不允许中国人登陆或定居萨摩亚”的法令，开始着手
引进中国东南沿海农民充当廉价雇工。①１９０２ 年索尔夫在结束休假返回西萨摩亚的
途中访问了广州，同当地重要官员 展 开 募 工 洽 谈。② 在 征 得 广 东 地 方 当 局 同 意 后，
索尔夫组织种园主与贸易商成立一专门招募华工的私人组织，并于 １９０３ 年 ４ 月 ２８
日（光绪二十九 年 四 月 二 日）批 准 要 求 引 进 华 工 最 强 烈 的 德 国 萨 摩 亚 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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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
ｓ
ｃｈｅ　
Ｓａｍｏａ－Ｇｅ
ｓｅ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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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ｔ，ＤＳＧ）最先在华招工，该公司由德肯在 １９０２ 年成立。
在招募第一批华工获得成 功 后，为 统 筹、协 调 各 种 植 园 主 间 的 行 动，确 保 华 工
的持续引进以及避免德国萨 摩 亚 公 司 独 占 输 入 华 工 的 利 益，西 萨 摩 亚 殖 民 政 府 开
始负责招募华工与视察华工生活及工作状况的事宜，将其变成官方行为。 同时，德
国派驻北京的公使 以 及 广 东、福 建 各 通 商 口 岸 的 领 事 对 招 工 事 宜 给 予 大 力 协 助。
具体的 招 募 程 序 是：西 萨 摩 亚 当 局 每 次 赴 华 招 工 前，先 就 招 雇 数 量、日 期、雇 工 价
格、待遇、分配办法等条件刊登于当地报纸等出版物，广泛报道，需雇工垦殖的雇主
则据此向西萨摩亚当局提出 申 请，再 由 政 府 审 核、协 调，统 一 派 遣 华 工 专 员 前 往 中
国招募。西萨摩亚的华工专员 在 华 工 生 活、工 作 中 发 挥 着 非 常 重 要 的 作 用，是 “萨
摩亚华工体系平稳运作的关键”③ ，西 萨 摩 亚 华 工 专 员 赫 尔·Ｒ·福 利 斯 曾 三 次 来 华
招募工人，颇受索尔夫总督的器重。
西萨摩亚招 工 人 员 在 “地 处 粤 东，背 山 面 海，海 运 早 开 ”的 汕 头 设 有 招 工 总
局，④ 在与粤、闽地方洋务 局 就 招 工 章 程、合 同 达 成 一 致 并 报 闽 浙 及 两 广 总 督 批 准
以及清政府外务部批复备案后，即在广州《羊城日报》、汕头《岭东报》等各大报纸刊
登招工告示，以广为人知。具体的招工活动则依靠德国遍布中国东南沿海的美德、
德记、兴盛、华盛、森宝、美最时等洋行设于香港、澳门、汕头、福州、厦门等地的众多
招工馆舍负责进行，这些洋行仅在“汕 头 一 地，即 有 客 馆 二 三 十 家。”⑤ 为 牟 取 暴 利，
洋行勾结德国驻该地的领事，串 通 奸 商 刁 民 乃 至“素 称 优 差”的 当 地 洋 务 局 官 员 等
大小官吏，欺蒙拐骗粤、闽、赣诸 省 贫 苦 农 民 画 押 出 洋，若 不 奏 效 则 强 曳 登 船，捆 绑
堵嘴、轮番吊打、浸泡挨冻，以逼就范。⑥ 仅 在 厦 门、汕 头 两 地 每 年 即 有 成 百 上 千 华
工被“运往萨摩阿及南洋各地海岛。”⑦

① Ｌａｗ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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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ｍｏａｎ　Ｇｏ
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１８８０，ＷＰＨＣ　１ Ｗ３８００　２８　１／Ｉ
Ｉ／１８ （Ａｒｃ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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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ａｎｄ，Ｗ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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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　Ｓａｍｏ ”，
ａ ｐｐ．１３－１４．
② 刘渭平： 《大洋洲华人史事丛稿》，香港：天地图书公司， ２０００ 年版，第 １０４ 页。
③ Ａ．德克：《太平洋托管地劳工问题》，转引自翟兴付：《萨摩亚华侨华人今昔》，第 ４９ 页。
Ｊ．
④ 王琳乾、邓特主编：《汕头市志》，北京：新华出版社， １９９９ 年版，第 ４ 册，第 ６９ 卷，第 ５４２ 页。
⑤ 李长傅：《南洋华侨史》，上海：商务印书馆，１９３４ 年版， 第 ４８ 页。
⑥ 同注 ④ ，第 ５４３ 页。
⑦ 吕芳上主编：《清季华工出国史料（
１８６３－１９１０）》，台 北：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１９９５ 年 版，第 ５０２
页。

１３０
 马 　 一：清驻德属西萨摩亚中国领署的设置

二、旅萨华工的生存状况

１８６０ 年（咸丰十年 ）中 英 签 订 《北 京 条 约 》，其 中 增 加 了 允 许 英 国 招 募 华 工 出

洋、“毫无禁阻”的条 款 ① ，数 以 百 万 计 的 华 工 相 继 被 贩 运 至 南 洋 等 世 界 各 地。 粤、
闽沿海农民具有热带作物种 植 专 长，不 易 受 热 病 侵 袭 与 霍 乱 传 染，他 们 秉 性 平 和、
吃苦耐劳、安分守己、佣值低廉，劳 动 效 率 和 技 术 水 平 远 胜 西 萨 摩 亚 土 著 与 谋 生 于
此的美拉尼西亚劳工。
中国与萨摩亚的交通可上溯至 １８７５ 年（光绪建元）前后，当时即有若干在欧洲
商船佣作的华工来到萨 岛 并 定 居 下 来，② 以 开 设 中 西 杂 货 店、制 造 马 车、充 当 裁 缝
等谋生，③ 人数较为有限。１９０３ 年 德 国 萨 摩 亚 公 司 招 募 的 首 批 ２８９ 名 中 国 劳 工 在
汕头搭乘“德西马号”驶抵阿皮亚，④ 揭开 西 萨 大 规 模 输 入 华 工 的 序 幕，自 此 至 清 室
祚亡，共有 ８ 批总计 ３９５３ 名 华 工 抵 达 西 萨 摩 亚。⑤ 其 中，除 １９０８ 年 （光 绪 三 十 四
年）引进的第 ５ 批华工由福州口岸出境以外，其他 ７ 批皆由汕头出发，籍贯“以广东
人居多，间亦有福 建、湖 南、江 西、浙 江 者。”⑥ 华 工 由 “汕 专 轮 直 往 ”，⑦ 途 中 烈 日 蒸
灼、风高浪急、船体粗陋、饮食败缺，⑧ 饿 死、病 死、虐 死 以 至 不 堪 折 磨 自 尽 的 华 工 难
以数计。
旅 萨 华 工 绝 大 多 数 属 契 约 劳 工 ，实 为 变 相 奴 隶 。 西 萨 摩 亚 白 人 种 植 园 主
唯 利 是 图 ，歧 视 异 族 ，严 酷 压 榨 雇 佣 工 人 、降 低 劳 动 成 本 ，以 获 致 极 高 的 利 润 。
早 在 三 国 共 管 萨 摩 亚 时 期 ，德 国 贸 易 和 种 植 园 公 司 即 像 对 待 奴 隶 一 样 虐 待 属
于 黑 种 人 的 美 拉 尼 西 亚 雇 工 ，“挨 受 鞭 打 的 工 人 的 呻 吟 声 ，每 日 每 时 不 断 从 农
场 传 出 来 。”⑨
华工到达萨岛后，尚未站稳脚跟就 自 由 全 失，被 视 为“中 国 社 会 的 渣 滓”
瑠。 华
瑏

① 王铁崖：《中外旧约章汇编》，北京：三联书店，
１９５７ 年版，第 １ 册，第 １４５ 页。
② 翟兴付、仇晓谦：《萨摩亚》，第 １７１ 页。
③ 秦汝钦：《纪萨摩岛（续）》，第 ２１９６ 页。
④ 其中 ２７９ 人为契约华工，其 他 为 监 工 和 裁 缝。 参 见 Ｊ ｏｈｎ　
Ａ．Ｍｏ ｓｓ，“Ｔ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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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ａｍｏａ １９００－１９１４ Ｔ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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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ｏｒｙ，
ｖｏｌｕｍｅ８（
　 ｎｏ．１），１９７３，
ｐｐ．１０１－１２４，ｈｅｒｅ　
ｐｐ．１０７－１０８．
⑤ 以上数据根据中国海关《通商贸易年册》 １９０３－１９１１ 年各册数据 统 计 而 来，转 引 自 吴 凤 斌：《契 约 华 工
史》 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
， １９８８ 年版，第 ３９６ 页。
⑥ 同注 ③ 。
⑦ 林忠佳、张添喜等编：《〈申报〉广东资料选 辑·六 》，广 东 省 档 案 馆 《申 报 》广 东 资 料 选 辑 编 辑 组，
１９９５
年版，第 ６８ 页。
⑧ ［美］沈已尧：《海外排华百年史》，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１９８５ 年版，第 ８－９ 页。
⑨ ［日 ］岩 佐 嘉 亲 ：《萨 摩 亚 史·上 》，马 采 译 ，广 州 ：广 东 人 民 出 版 社 ，
１９７４ 年 版 ，第 ７８－７９ 页 。

瑏
瑠 ［新西兰］Ｗ．福克斯、 Ｂ． 坎伯兰编： 《西萨摩亚： 热带波利尼西亚的土地、 生活及农业》，第 １２４ 页。

１３１
 《德国研究》２０１５ 年 第 ２ 期 第 ３０ 卷 总第 １１４ 期
Ｄｅ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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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首先通过抽签的办法分配给各个参与招工的种植园主，剩余的则被高价拍卖，绝
大多数被发配到乌波卢、萨瓦 伊 岛 等 地 的 种 植 园 从 事 繁 重 的 体 力 劳 动。 西 萨 摩 亚
雇主、工头残暴无理，“未尝以人类视之，亦未尝以人类待之，其为人类之自由权利，
完全为别人所剥夺”，① 华 工 人 身 和 生 计 毫 无 保 障。 招 工 合 同 中 规 定 的 华 工 “在 岛
来往自由，凶险苦工不 充”等 的 优 待 条 款 不 过 一 纸 具 文，② 生 活 环 境 和 工 作 条 件 极
其恶劣；劳动时间长，劳动强 度 大；工 资 常 遭 克 扣，休 假 并 未 兑 现；“而 疾 病 者，不 问
是非，概绝医理……故不疾则已，疾则 有 死 无 生。”③ 做 工 ３ 年 期 满 的 华 工 则 惨 遭 东
家低薪强留，不准回华，④ 更 不 允 转 投 经 商 与 购 置 地 产，生 计 至 为 艰 辛。 由 于 当 时
萨岛是清政府华工保护的一个死角，旅萨华工控诉无门，有冤难申，“唯有忍气吞声
自耐”。⑤
旅 萨 华 工 遭 受 歧 视 、虐 待 甚 至 杀 害 ，直 接 的 施 暴 者 显 然 是 西 萨 摩 亚 种 植 园
主 ，但 以 索 尔 夫 为 首 的 殖 民 当 局 对 此 亦 负 有 不 可 推 卸 的 责 任 。 索 尔 夫 同 意 种 植
园 主 引 进 华 工 实 属 逼 不 得 已 ，但 在 华 工 到 达 西 萨 摩 亚 之 后 ，他 依 然 坚 持 其 殖 民 理
念 及 既 往 政 策 ，给 华 工 在 萨 工 作 、生 活 设 置 种 种 障 碍 。 例 如 ，西 萨 摩 亚 准 备 赴 华
招 募 第 一 批 华 工 的 当 年 ，索 尔 夫 先 行 签 署 新 的 华 人 禁 例 ，严 格 限 制 华 人 来 萨 居
留 、租 地 、经 商 等 ，⑥ 以 防 范 华 工 出 现 任 何 不 利 于 当 地 土 著 的 行 为 ，继 而 规 定 雇 用
合同 不 得 超 过 ３ 年 ，合 同 期 满 华 工 必 须 遣 返 回 国 等 。⑦ 索 尔 夫 自 始 至 终 并 不 支 持
雇 佣 华 工 ，若 有 其 他 可 能 性 ，则 会 毫 不 犹 豫 地 采 取 措 施 取 缔 华 工 雇 用 命 令 并 遣 回
在岛 华 工 。⑧ 正 是 如 此 ，索 尔 夫 基 于 权 宜 之 计 制 定 的 有 关 条 例 对 华 工 的 限 制 与 惩
罚 非 常 苛 刻 、严 酷 ，而 对 雇 主 的 约 束 则 不 大 ，这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助 长 了 种 植 园 主 虐
待华工的气焰。
西萨摩亚当局殖民政策的主要目的在于保护德国公司和德国殖民者的经济利
益。索尔夫派遣的西萨摩亚招 工 人 员 与 闽、粤 等 地 方 洋 务 局 订 立 的 招 工 章 程 错 漏
百出，而私下强令华工“印盖指摹”的 做 工 合 同 更 是 含 糊 其 词 ⑨ ，任 由 雇 主 解 读。 即
便如此，种植园主实际上并未 忠 实 履 行 合 同，反 而 利 用 条 文 中 存 在 的 漏 洞 虐 待、鞭

① 华侨志编纂委员会编：《华侨志·总志》，台北：华侨志编纂委员会，
１９５８ 年版，第 ９７ 页。
② 林忠佳、张添喜等编：《〈申报〉广东资料选辑·六》，第 ６８ 页。
③ 陈翰笙主编：《华工出国史料汇编》，第 １ 辑，第 ４ 册，第 １６０２ 页（以 下 所 引《汇 编》一 书 的 材 料 皆 出 自
第 １ 辑第 ４ 册，故只标页码，不再另行标注辑、册）。
④ 《外交报》，光绪三十三年（
１９０７ 年）二月十五日，第 １７０ 期，第 ８ 页。
⑤ 林忠佳、张添喜等编：《纪萨摩岛〈申报〉广东资料选辑·一》，第 ２３ 页。
⑥ 秦 汝 钦 ：《纪 萨 摩 岛 ：形 势 与 疆 域》，第 １６６５ 页 。
⑦ 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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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ａｍｏ ｐｐ．１３－１４．
⑨ 同注 ③ ，第 １６１８ 页。

１３２
 马 　 一：清驻德属西萨摩亚中国领署的设置

打华工，索尔夫显 然 对 此 负 有 监 督 不 严、执 行 不 力 的 责 任。 为 维 护 种 植 园 主 的 利
益，西萨摩亚当局对清政府、驻 萨 领 事 提 出 的 重 新 修 订 中 德 有 关 西 萨 摩 亚 招 工、保
工章程、合同当中不利于华工条款的谈判，采取拖延、敷衍甚至拒绝的态度，并对华
工实行种族歧视，剥夺诉讼上控的权利，以致华工的法律地位尚不如未开化的当地
土著。① 发生纠纷时，殖民 政 府 明 显 偏 袒 雇 主，欺 凌 华 工，索 尔 夫 就 曾 数 次 亲 自 出
面反驳与否认华工被虐的指 控，有 意 包 庇 种 植 园 主 的 罪 行。 西 萨 摩 亚 殖 民 当 局 还
以维护萨摩亚种族的纯洁以 免 遭 到 华 工 肮 脏 血 液 的 毒 害 为 借 口，禁 止 华 工 与 萨 摩
亚女子接触、婚配，② 更是违背人性、无礼至极。
德国属于晚起的殖民帝国，在 西 萨 摩 亚 统 治 的 时 间 比 较 短，没 有 “形 成 一 个 成
熟的政府组织”，③ 未曾出 台 内 容 广 泛、详 细 的 雇 工 法 令，④ 德 属 西 萨 摩 亚 殖 民 政 府
对待华工的政策和 行 为 无 疑 对 种 植 园 主 歧 视、虐 待 华 工 起 了 姑 息 和 纵 容 的 作 用。
虽然索尔夫为了维护种植园 经 济 的 持 续 发 展 曾 承 认 旅 萨 华 工 的 报 酬 待 遇 过 低 ，规
定雇主若要体罚华工需得到政府批准，实行鞭刑每人不得超过 ２０ 鞭，并于 １９０４ 年
将虐待和体罚华工的德肯判刑。⑤ 但华 工 毕 竟 是 在 种 植 园 劳 作，雇 主 私 自 鞭 打、体
罚华工的情况依然屡屡发生，种 植 园 主 酷 待 华 工 的 行 径 并 未 因 虐 工 最 严 重 的 德 肯
获刑而有所收敛。⑥

三、中德设领西萨的交涉

德国在俾斯麦执政时期奉 行 相 对 内 敛、温 和 的 对 华 政 策。 威 廉 二 世 时 期 德 国
谋求世界霸权，包括中国在内的广阔太平洋地区是其海外殖民的目标之一 ，代英而
起的论调时常见诸清末报端，⑦ 一旦时局有变，中德关系势必急转直下。
１８９７ 年（光绪二十三年），德 国 借 口 巨 野 教 案 出 兵 强 占 胶 澳。 中 德 关 系 在 １９、
２０ 世纪交替之际急剧恶化，尤其庚子国变期间，德军 充 当 八 国 联 军 先 锋。《辛 丑 条
约》签订以后，随着德国同英、美、俄等 国 矛 盾 的 加 深，造 成 了 国 际 上 的 外 交 孤 立。⑧

① 王彦威、王亮：《清宣统朝外交史料》，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
１９８７ 年版，第 １８ 卷，第 ３８０８ 页。
② 翟兴付、仇晓谦：《萨摩亚》，第 １７６ 页。
③ Ｊｏｈｎ　
Ａ．Ｍｏ ｓ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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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　 Ｉｄｅａ
ｌ　ａｎｄ　Ｒｅａｌ
ｉｔｙ”，ｐ．４３．
④ Ｊ．Ａ．德克： 太平洋托管地劳工问题》 转引自翟兴付： 萨摩亚华侨华人今昔》，第 ４８－４９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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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Ｓｔｅｗ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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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６３－１６４．德肯被判处 ２ 个月监禁，此后德皇部分赦免了对他的刑罚，并允许在德国以很宽松的方式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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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６６．
⑦ 张元济主编：《〈外交报〉汇编》，第 ４ 册，第 ９５ 页。
⑧ Ｋｌａｕｓ　Ｈ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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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３３
 《德国研究》２０１５ 年 第 ２ 期 第 ３０ 卷 总第 １１４ 期
Ｄｅｕ
ｔｓｃｈ
ｌａｎｄ －Ｓｔ
ｕｄｉ
ｅｎ

为摆脱这种困局，德国重新调整对华政策，特别是清末立宪期间，端方、戴鸿慈率团
出洋考察德国，中德关系改善。 徳 属 西 萨 摩 亚 来 华 招 工 与 中 德 展 开 的 关 于 设 领 暨
招工、保工的谈判即发生于此大背景下，中德关系的好转无疑为上述活动的开展减
轻了阻碍。
领 事 的 派 设 以 两 国 条 约 或 协 议 为 基 础 。 早 在 １８６１ 年 （咸 丰 十 一 年 ）签 订 的
中 德《通 商 条 约》中 就 明 文 规 定 清 政 府 允 许 德 国 在 中 国 各 通 商 口 岸 设 立 领 事 ，① 料
理 本 国 商 民 交 涉 事 宜 ，但 清 政 府 并 未 对 此 做 出 对 等 反 应 ，直 到 １８８０ 年 （光 绪 六
年）中 德 续 修 条 约 才 增 加“凡 德 国 各 处 准 各 国 领 事 官 驻 扎 ，中 国 亦 可 派 员 驻 扎 ”的
条 文 。② 鉴 于 西 萨 摩 亚 “与 德 邦 相 距 甚 远 ”，③ 无 论 地 理 位 置 、侨 胞 数 量 还 是 事 业
规 模 都 难 与 东 南 亚 、欧 美 诸 通 商 要 埠 相 提 并 论 ，中 萨 交 际 并 不 殷 繁 ，且 德 国 对 中
国 在 其 属 地 派 驻 领 事 心 存 戒 虑 ，多 方 掣 肘 ，清 政 府 并 未 援 引 此 例 立 即 派 设 驻 萨 领
事 ，但 新 增 条 款 为 后 来 两 国 设 领 谈 判 提 供 了 条 约 依 据 。 清 末 新 政 以 后 ，清 政 府 设
领 保 商 护 侨 的 态 度 更 趋 积 极 ，并 在 南 洋 英 、美 、西 、荷 等 国 属 地 大 规 模 增 设 领 事 。
然 而 华 工 较 少 、资 财 有 限 的 德 属 西 萨 摩 亚 仍 未 引 起 应 有 的 重 视 ，清 政 府 内 外 官 员
对设领于此态度消极。
清 政 府 设 领 西 萨 摩 亚 态 度 的 转 变 与 中 德 有 关 西 萨 摩 亚 的 招 工 、保 工 章 程 、
合 同 存 在 疏 漏 以 及 由 此 导 致 的 旅 萨 华 工 遭 受 的 凌 虐 日 益 严 酷 、对 雇 主 的 控 诉
不 断 增 加 紧 密 相 关 。 同 在 其 他 地 方 设 领 相 比 ，清 政 府 西 萨 摩 亚 设 领 的 显 著 特
点 是 设 领 谈 判 与 招 工 、保 工 章 程 、合 同 的 修 订 相 互 交 织 ，相 伴 始 终 。１９０３ 年
（光 绪 二 十 九 年 ），西 萨 摩 亚 种 植 园 主 和 贸 易 商 派 遣 的 招 工 代 理 人 在 德 国 驻 华
公 使 穆 默 及 驻 汕 头 领 事 施 德 礼 的 支 持 下 ，会 同 粤 督 岑 春 煊 委 派 的 惠 潮 嘉 道 褚
道 成 ，依 照 日 里 、巴 布 亚 招 工 章 程 ，④ 略 有 改 动 ，议 定 西 萨 摩 亚 招 工 章 程 二 十 四
款 。１９０６ 年 （光 绪 三 十 二 年 ），署 理 闽 浙 总 督 崇 善 在 德 国 署 理 驻 华 公 使 葛 尔 士
（
Ｃｏｎ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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Ｇｏｌ
ｔｚ）催 逼 下 ，⑤ 鉴 于 粤 、闽 事 同 一 律 ，准 许 西 萨 摩 亚

① 汪 毅 、张 承 棨 ：《咸 丰 条 约》，沈 云 龙 ：《近 代 中 国 史 料 丛 刊·续 编 》，第 ８ 辑 ，台 北 ：文 海 出 版 社 ，

１９７４
年 版 ，第 ６１３ 页 。
② ［清］陆 元 鼎 ：《各 国 立 约 始 末 记》，北 京 ：国 家 图 书 馆 出 版 社 ，
２０１１ 年 版 ，第 ９ 卷 ，第 ４２３ 页 。
③ 陈 翰 笙 主 编 ：《华 工 出 国 史 料 汇 编》，第 １６０５ 页 。
④ 林 忠 佳 、张 添 喜 等 编 ：《〈申 报 〉广 东 资 料 选 辑·六 》，第 ６８ 页 。
⑤ 葛 尔 士 ，德 国 军 官 ，精 通 中 国 学 问 ，曾 任 德 国 驻 华 使 馆 翻 译 、参 赞 ，并 于 光 绪 二 十 八 年 （
１９０２
年 ）、光 绪 三 十 二 年 （
１９０６ 年 ）两 度 署 理 德 国 驻 华 公 使 ，皆 未 予 实 授 。 参 见 中 国 第 一 历 史 档 案 馆 、福 建 师
范 大 学 历 史 系 编 ：《清 季 中 外 使 领 年 表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
１９８５ 年 版 ，第 ４１ 页 ；［德 ］艾 林 波 、巴 兰 德 等 ：
《德 语 文 献 中 晚 清 的 北 京 》，王 维 江 、吕 澍 辑 译 ，福 州 ：福 建 教 育 出 版 社 ，
２０１２ 年 版 ，第 ２５０ 页 ；［德 ］狄 德
满 ：《华 北 的 暴 力 和 恐 慌 ：义 和 团 运 动 前 夕 基 督 教 传 播 和 社 会 冲 突 》，崔 华 杰 译 ，南 京 ：江 苏 人 民 出 版 社 ，
２０１１ 年 版 ，第 ４２８ 页 。

１３４
 马 　 一：清驻德属西萨摩亚中国领署的设置

在 厦 门 、福 州 等 地 参 酌 汕 头 所 订 章 程 招 募 劳 工 。① 此 外 ，德 属 南 洋 奴 拉 、帕 劳 等
岛 也 照 此 章 程 在 闽 、粤 开 招 。
褚道成并非谙练通达的外交干才，限于知识、阅历和经验，不明就里，贸然与西
萨摩亚订立条文疏略、含混其 词 的 招 工 章 程 与 出 洋 合 同，致 使“首 批 华 工 所 签 订 的
劳动契约对于工资与 生 活 条 件 都 未 确 定 很 好 的 标 准。”② 由 于 章 程、合 同 的 修 订 耗
费时日，后来续招的几批华工 也 深 受 其 害。 清 政 府 参 与 其 事 的 官 员 当 时 并 未 认 识
到章 程 的 流 弊，直 到 光 绪 三 十 二 年 （
１９０６ 年）十 一 月，崇 善 经 过 详 细 咨 询 回 国 休 假
的清驻德公使杨晟，③ 才 察 觉 西 萨 摩 亚 在 华 招 工 章 程 “咨 开 各 节，与 合 同 列 款 颇 有
歧异，合同章程亦未尽 善”，④ 雇 主 与 华 工 出 现 争 执，德 人 肆 意 解 读 章 程 词 意，华 工
则无所凭依，保护照料更无从谈起。随着旅萨华工人数的激增，遭受雇主虐待的丑
闻不断传回国内，华工对雇主的血泪控诉也通过距离萨岛相对较近的清驻檀香山 、
新西兰、澳大利亚领事反馈给清政府。萨岛杨成、陈耀栋等 ８００ 多名华工就曾联名
向清驻檀香山领事张作藩呈诉德籍雇主 “违 约 酷 待，冤 抑 难 诉”，⑤ 乞 求 派 驻 专 员 设
法保护。
华工无端受到西萨摩亚雇 主 和 工 头 的 凌 辱、虐 待，攸 关 国 体 民 命，清 政 府 很 难
坐视不理，特别是此时清政府已在南洋各大商埠大规模增设领事 ，设领西萨摩亚的
态度转而变得积极。尤其是旅 萨 华 工 祖 籍 地 的 闽、粤 督 宪，诸 如 张 人 骏、袁 树 勋 等
封疆大吏对西萨摩亚剥削、苛待本省海外游民的行径感到愤慨，对华工的悲惨处境
深表同情，不断督促西萨摩亚当局改订招工、保工章程，妥商合同条款细目，以改善
华工的待遇。
１９０６ 年 ，当 德 属 西 萨 摩 亚 准 备 在 汕 头 再 次 招 募 一 批 华 工 以 代 替 已 经 到 期
的 首 批 华 工 时 ，清 政 府 做 出 了 反 应 ，提 出 西 萨 摩 亚 当 局 在 没 有 切 实 修 订 招 工 章
程 、合 同 ，改 善 华 工 的 生 活 及 工 作 条 件 以 前 ，拒 绝 续 招 ，此 举 进 而 影 响 到 德 属 奴
拉 、帕 劳 等 属 地 在 闽 、粤 的 招 工 。⑥ 总 督 索 尔 夫 起 初 并 不 准 备 妥 协 ，曾 两 度 向 荷
属 印 度 尼 西 亚 征 求 爪 哇 劳 工 以 替 代 华 工 ，无 奈 遭 到 拒 绝 ，⑦ 向 附 近 其 他 毗 邻 岛
屿 招 雇 工 人 的 努 力 同 样 未 能 奏 效 。 翌 年 ，西 萨 摩 亚 当 局 被 迫 删 改 中 德 有 关 西

① 陈 翰 笙 主 编 ：《华 工 出 国 史 料 汇 编 》，第 １５９５ 页 。

② Ｊ
ｏｈｎ　
Ａｌｖ
ｉｎ　
Ｄｅ ｒ原著：《西萨摩岛的华人种植劳动》，第 ５３ 页。
ｃｋｅ
③ 杨晟，汉 军 正 红 旗 人，先 后 肄 业 于 广 州 同 文 馆、京 师 同 文 馆，并 曾 留 学 德 国 柏 林 大 学，攻 习 法 政 与 军
事，精通英语德文，
１９０３－１９０５ 年充任清朝驻奥公使，
１９０５－１９０６ 年调任驻德公使。
④ 同注 ① ，第 １５９５－１５９６ 页。
⑤ 同上，第 １６００－１６０１ 页。
⑥ 同 上 ，第 １６３６、
１６３９ 页 。
⑦ ［新 西 兰 ］Ｗ．福 克 斯 、
Ｂ．坎 伯 兰 编 ：《西 萨 摩 亚 ：热 带 波 利 尼 西 亚 的 土 地 、生 活 及 农 业 》，第 １２４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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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研究》２０１５ 年 第 ２ 期 第 ３０ 卷 总第 １１４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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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 摩 亚 招 工 、保 工 章 程 及 合 同 中 不 利 于 华 工 的 若 干 条 款 ，承 诺 缩 减 做 工 时 限 ，
废 除 鞭 打 刑 罚 ，改 善 工 资 、住 房 与 医 疗 等 条 件 。 清 政 府 为 顾 全 邦 交 ，同 意 西 萨
继续在华招募劳工。
事 实 上 ，西 萨 摩 亚 当 局 置 清 政 府 和 粤 、闽 当 局 的 照 会 及 声 明 于 不 顾 ，继 续
听 任 德 国 种 植 园 主 虐 待 华 工 。 面 对 清 政 府 的 反 复 诘 问 ，德 国 署 理 驻 华 公 使 葛
尔 士 诡 称 华 工 “并 无 一 日 一 人 稍 受 苦 屈 ”，① 甚 至 污 蔑 华 工 故 意 自 残 以 陷 害 雇
主 。 为 查 明 西 萨 摩 亚 华 工 真 实 的 生 存 状 况 ，揭 穿 和 驳 斥 德 国 方 面 的 谎 言 ，
１９０７
年 （光 绪 三 十 三 年 ）粤 、闽 两 省 合 派 广 东 汕 头 洋 务 委 员 林 树 棻 ，② 翌 年 粤 省 再 派
两 广 总 督 署 洋 务 委 员 林 润 钊 先 后 前 往 西 萨 摩 亚 实 地 调 查 。③ 两 人 四 处 奔 走 取
证 ，以 确 凿 事 实 证 明 西 萨 摩 亚 种 植 园 主 凌 辱 、酷 虐 华 工 的 实 情 。 经 此 调 查 ，清
政 府 参 与 此 事 的 官 员 意 识 到 即 使 中 德 有 关 西 萨 招 工 、保 工 的 章 程 、合 同 极 其 周
详 ，但 若 无 中 国 领 事 常 驻 该 岛 监 督 种 植 园 主 是 否 遵 照 执 行 ，则 难 以 收 到 实 际 效
果 ，同 时 认 识 到 “由 闽 、粤 两 省 委 员 前 往 ，权 力 有 限 ，且 非 先 由 德 政 府 认 可 ，则 保
护 华 工 之 事 ，亦 无 权 与 之 交 涉 。”④ 在 这 之 后 ，内 外 大 员 基 本 达 成 向 西 萨 摩 亚 派
设领事的共识。
当此之时，德国政府如若一味拒绝清政府设领，必然影响到西萨摩亚以及其他
属地在华续招劳工，因此德国并不反对清王朝设领西萨摩亚，反倒是清政府鉴于萨
岛地狭事简，华工数量有限，“特设驻领，经 费 颇 巨”，⑤ 对 于 设 立 何 种 类 型 的 领 事 依
１９０６ 年，外务部按照“附 近 分 隶”的 原 则，提 议 以 距 离
然争论不休。具体议案诸如：
萨摩亚群岛最近的清 驻 檀 香 山 领 事 兼 摄 西 萨 摩 亚 事 宜；
１９０７ 年，驻 德 公 使 孙 宝 琦
依据“就地取材”的 标 准，建 议 “先 照 槟 榔 屿 成 案，暂 由 商 董 兼 充 领 事 ”；⑥１９０８ 年，

① 陈 翰 笙 主 编 ：《华 工 出 国 史 料 汇 编 》，第 １５９４ 页 。

② 林 树 棻 ，福 建 闽 侯 （今 福 州 ）人 ，福 州 英 华 书 院 毕 业 ，清 末 曾 派 充 汕 头 保 工 局 长 ，辛 亥 年 间 ，福 建
光 复 ，出 任 闽 军 政 府 外 交 部 次 官 。 参 见 敷 文 社 ：《最 近 官 绅 履 历 汇 编 》，沈 云 龙 ：《近 代 中 国 史 料 丛 刊·正
编 》，第 ４５ 辑 ，台 北 ：文 海 出 版 社 ，
１９７０ 年 版 ，第 １６２ 页 ；［日 ］田 原 天 南 ：《清 末 民 初 中 国 官 绅 人 名 录 》，沈
云 龙 ：《近 代 中 国 史 料 丛 刊·三 编 》，第 ８０ 辑 ，台 北 ：文 海 出 版 社 ，
１９９６ 年 版 ，第 ２４６ 页 。
③ 林 润 钊 ，字 抱 恒 ，广 东 博 罗 人 ，天 津 北 洋 大 学 卒 业 ，清 末 曾 派 充 广 东 大 学 堂 教 习 、两 广 总 督 署
洋 务 委 员 ，民 初 则 历 任 中 华 民 国 驻 萨 摩 岛 领 事 、外 交 部 职 员 、广 东 洋 务 委 员 等 职 。 早 年 师 事 华 洋 教 师
肄 习 洋 文 ，攻 习 中 西 学 问 ，勤 奋 淬 励 ，课 业 精 湛 ，熟 悉 洋 情 ，谙 练 外 交 。 国 内 若 干 论 著 将 林 树 棻 与 林 润
钊 混 为 一 谈 ，应 纠 正 。 参 见 刘 寿 林 ：《辛 亥 以 后 十 七 年 职 官 年 表 》，沈 云 龙 ：《近 代 中 国 史 料 丛 刊·续
编 》，第 ５ 辑 ，台 北 ：文 海 出 版 社 ，
１９７４ 年 版 ，第 ５６１ 页 ；天 津 大 学 校 史 编 辑 室 ：《北 洋 大 学 ：天 津 大 学
校 史 》，天 津 大 学 出 版 社 ，
１９９０ 年 版 ，第 １ 卷 ，第 ４５８ 页 ；敷 文 社 ：《最 近 官 绅 履 历 汇 编 》，沈 云 龙 ：《近
代 中 国 史 料 丛 刊·正 编 》，第 ４５ 辑 ，台 北 ：文 海 出 版 社 ，
１９７０ 年 版 ，第 １６１－１６２ 页 ；《学 堂 试 事 》，载 《申
报 》，
１８９７ 年 ４ 月 ２７ 日 。
④ 同 注 ① ，第 １６０７ 页 。
⑤ 同上，第 １６０５ 页。
⑥ 同上，第 １６０５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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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 　 一：清驻德属西萨摩亚中国领署的设置

粤、闽督宪援引“数埠共一领事”的成例，建议暂由清驻澳大利亚总领事梁澜勋就近
负责照料萨埠华工。①

四、驻萨领署的正式设立

正当 清 政 府 还 就 在 西 萨 摩 亚 设 立 何 种 类 型 的 领 事 争 论 不 休 时 ，
１９０９ 年 相 继
发 生 萨 瓦 伊 岛 德 籍 种 植 园 主 枪 杀 ４ 名 要 求 增 加 工 资 的 无 辜 华 工 、华 工 朱 河 因 轻
伤德 籍 管 工 而 被 重 判 死 刑 以 及 华 工 与 招 工 人 员 在 前 往 萨 岛 船 中 发 生 暴 力 冲 突 的
三 大 华 工 受 虐 事 件 ，旅 萨 华 工 群 情 汹 涌 ，恳 请 外 务 部 速 派 领 事 给 予 拯 救 。 恰 在 此
时 ，德 国 驻 华 公 使 雷 克 司 偕 西 萨 摩 亚 官 员 到 外 务 部 磋 商 招 募 ６００ 名 华 工 以 及 德
属 巴 劳 岛 拟 招 １５０ 名 工 匠 前 往 建 造 局 厂 ，② 需 工 非 常 迫 切 。
清政 府 外 务 部 乘 此 时 机 同 雷 克 司 紧 急 洽 谈 设 领 西 萨 摩 亚 与 改 订 招 工 、保 工
条 款 的 事 宜 ，以 保 护 寓 萨 与 即 将 赴 萨 的 华 工 。 德 国 政 府 明 确 表 态 允 许 清 政 府 向
西 萨 摩 亚 派 设 常 驻 领 事 ，但 不 同 意 由 附 近 清 驻 澳 洲 总 领 事 等 兼 管 ，同 时 就 招 工 、
保 工 条 款 做 出 担 保 。１９０９ 年 ９ 月 ８ 日（宣 统 元 年 七 月 二 十 四 日 ），清 政 府 正 式 下
诏 设 立 驻 德 属 南 洋 各 岛 领 事 ，③ 附 近 德 属 奴 拉 岛 、巴 劳 岛 皆 归 其 统 辖 ，委 任 同 知 衔
已 保 州 同 的 林 润 钊 署 理 是 职 ，“所 有 应 募 华 工 ，统 归 管 辖 ”，④ 并 刊 刻 关 防 ，颁 给 收
执 ，照 会 德 国 政 府 认 准 接 待 ，长 达 数 年 的 中 德 萨 岛 设 领 论 争 和 谈 判 终 于 尘 埃
落定。
林润钊“随带通译生、书记生各一 人，常 年 薪 水 经 费，统 计 约 在 万 金 以 内”，⑤ 前
往德属西萨摩亚开设常驻领署，着手保护华工的权益。任内，林润钊积极改善华工
的生活环境、工作条件，定期检 查、清 洁 华 工 的 居 舍，募 集 经 费 建 立 华 工 医 院，提 高
医疗基础设施，并继续针对中 德 关 于 西 萨 摩 亚 招 工、保 工 章 程、合 同 当 中 不 利 于 华
工的旧章苛例与雇主虐待华 工 的 不 法 行 径，同 总 督 索 尔 夫、代 理 总 督 埃 里 希·舒 尔
兹 －埃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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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ｔｈ）⑥ 反 复 交 涉。 在 萨 岛 华 工 积 极 配 合 以 及 清 政 府

① 陈翰笙主编：《华工出国史料汇编》，第 １６０８ 页。
② 吕 芳 上 主 编 ：《清 季 华 工 出 国 史 料（
１８６３－１９１０）》，第 ５１１ 页 。
③ 刘 锦 藻 ：《皇 朝 续 文 献 通 考》，顾 廷 龙 ：《续 修 四 库 全 书·史 部 》，第 ８２０ 册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
２００２ 年 版 ，第 ３４０ 卷 ，第 ２４１ 页 。
④ 王 彦 威 、王 亮 ： 《清 宣 统 朝 外 交 史 料》，第 ８ 卷 ，第 ３５６０ 页 。
⑤ 同注 ① ，第 １６０５ 页。
⑥ 埃里希·舒尔兹 －埃维特，法律和政治经济专业毕业，曾任德属西萨摩亚民事法庭法官、首席 大 法 官 和
土地头衔委员会主席，宣统三年（ １９１１ 年）代 理 德 驻 西 萨 摩 亚 总 督，
１９１２－１９１４ 年 任 总 督，任 内 反 对 华 工 做 工
期满以后定居萨摩亚购买土地与从事商业活动 ，以免取代白人小贸易商。参见［澳］德 里 克·弗 里 曼：《米 德 与
萨摩亚人的青春期》，李传家等译，北京：光明日报 出 版 社，
１９９０ 年 版，第 １０８ 页；汤 熙 勇：《德 属 萨 摩 亚 招 募 华
工的交涉与中国的保侨设领事（
１９０３－１９１４）》，第 ６１７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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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务部、两广总督袁树勋、增祺、张鸣岐与清驻德公使孙宝琦、梁诚等内外臣工的大
力协助和支持下，西萨摩亚总 督 被 迫 做 出 若 干 让 步，歧 视、虐 待 华 工 的 条 款 有 所 纠
正，华工的地位、尊严、待 遇 得 到 一 定 程 度 的 保 障 与 改 善，特 别 是 废 除 鞭 刑；① 同 时
不再将华工划为有色人种，享有诉讼 上 控 的 权 利，② 法 律 地 位 有 所 改 善。 自 清 末 至
民初，林润钊担任德属 西 萨 摩 亚 领 事 几 近 十 年，③ 尽 职 尽 责，可 谓 旅 萨 华 工 热 心 的
“朋友、保护者和恩人”，④ 其保护华工的事迹时至今日依然在西萨摩亚传为美谈。

五、结 　 语

德 国 早 在 吞 并 西 萨 摩 亚 以 前 即 已 于 此 经 营 种 植 业 ，此 后 群 岛 迅 速 种 植 园 化 ，
发 展 成 为“德 国 海 外 殖 民 地 中 最 大 的 热 带 农 业 基 地 。”⑤ 以 索 尔 夫 总 督 为 首 的 殖 民
当 局 同 德 肯 组 织 的 小 种 植 园 主 团 体 ，在 发 展 种 植 园 经 济 的 理 念 与 招 募 及 对 待 华
工 的 态 度 上 存 在 明 显 分 歧 ，双 方 关 系 多 次 陷 入 僵 局 ，但 面 对 劳 工 严 重 短 缺 等 诸 种
问 题 ，索 尔 夫 不 得 不 屈 从 现 实 ，与 小 种 植 园 主 进 行 妥 协 ，同 意 引 进 廉 价 而 踏 实 苦
干 的 中 国 劳 工 。 清 朝 末 叶 ，虐 待 华 工 本 属 欧 美 招 工 国 家 的 通 病 ，德 国 西 萨 摩 亚 殖
民 地 则 更 加 严 酷 无 情 。 华 工 冒 险 犯 难 ，为 当 地 种 植 园 经 济 的 繁 荣 与 发 展 做 出 了
重 大 贡 献 ，然 而 他 们 不 仅 没 有 得 到 应 有 的 尊 重 ，反 而 被 “贱 之 如 奴 隶 ，役 之 如 马
牛”，⑥ 备 遭 雇 主 、工 头 的 虐 待 和 盘 剥 以 及 殖 民 当 局 的 歧 视 。 由 于 西 萨 摩 亚 与 中 国
相 距 遥 远 ，华 工 只 得 不 断 通 过 清 驻 檀 香 山 领 事 向 常 驻 柏 林 的 公 使 辗 转 递 函 ，控 诉
冤情 ，禀 请 清 政 府 设 立 领 事 以 资 保 护 。 期 间 ，文 牍 往 还 ，颇 费 周 折 ，驻 德 公 使 鞭 长
莫及。
此 时 ，清 政 府 的 侨 务 政 策 虽 已 根 本 改 观 ，开 始 大 规 模 遣 使 设 领 ，保 商 护 侨 ，
但 主 要 集 中 于 华 工 侨 胞 汇 聚 的 欧 美 与 东 南 亚 的 通 商 要 津 ，而 对 大 洋 洲 的 斐 济 、
帕 劳 、新 西 兰 、澳 大 利 亚 、巴 布 亚 新 几 内 亚 等 欧 美 殖 民 地 则 鲜 有 关 注 ，反 应 迟

① 德属西萨摩亚殖民当局在这以前即已禁止对当地人进行 体 罚 ，但 因 当 时 华 工 的 法 律 地 位 低 于 土 人 ，
白人监工依然用牛筋鞭抽打华工，而此时西萨废除对华工的体罚仅属权宜之计，民国二年（
１９１３ 年）继 任 总 督
舒尔兹 －埃维特便重新恢复种 植 园 主 体 罚 华 工 的 歧 视 性 条 款 。 殆 至 新 西 兰 管 制 西 萨 摩 亚 时 期 ，对 华 工 的 歧
视、虐待相比德殖时期更是有增无减，主要表现在种族歧视、强制遣返和限 制 通 婚 等 方 面。 参 见 林 忠 佳、张 添
喜等编：《〈申报〉广东资料选辑·八》，第 ２４９ 页。
② 陈翰笙主编：《华工出国史料汇编》，第 １６２６ 页。
③ 中华民国驻萨摩岛领事，民国三年（
１９１４ 年）始见任命，是年 １ 月 ３１ 日，林润钊署理领事，
５ 月 ４ 日实
授，民国八年（
１９１９ 年）
８ 月 ２５ 日免职归国，改由 李 方 署 理。 参 见 刘 寿 林：《辛 亥 以 后 十 七 年 职 官 年 表》，沈 云
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编》，第 ５ 辑，台北：文海出版社，
１９７４ 年版，第 １９５－１９８ 页。
④ 《萨摩亚时报》，转引自翟兴付：《萨摩亚华侨华人今昔》，第 ７３ 页。
⑤ 翟 兴 付 ：《萨 摩 亚 华 侨 华 人 今 昔》，第 ９ 页 。
⑥ ［清］于 宝 轩 辑 ：《皇 朝 蓄 艾 文 编》，载 吴 相 湘 主 编 ：《中 国 史 学 丛 书 》，台 湾 ：学 生 书 局 ，
１９６５ 年 版 ，第
１２ 卷 ，第 １１３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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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 　 一：清驻德属西萨摩亚中国领署的设置

钝 。 旅 萨 华 工 占 晚 清 整 体 出 洋 劳 工 比 例 极 小 ，商 务 不 旺 ，影 响 有 限 ，同 样 未 引
起 清 政 府 应 有 的 重 视 。 此 外 ，“设 一 官 即 增 一 费 ”，① 清 政 府 国 帑 支 绌 ，领 才 难
觅 ，而 德 国 则 坚 持 殖 民 主 义 立 场 ，恃 强 凌 弱 ，百 般 阻 挠 。 基 于 种 种 考 量 ，外 务
部 、驻 德 公 使 、粤 闽 总 督 等 内 外 大 员 对 于 派 员 常 驻 西 萨 摩 亚 存 有 异 见 ，较 难 取
得 一 致 。 晚 清 外 交 职 权 分 散 ，内 部 意 见 不 一 ，彼 此 牵 制 ，相 互 推 诿 ，导 致 中 德 有
关 西 萨 摩 亚 招 工 、保 工 章 程 、合 同 的 修 订 与 设 立 领 事 的 谈 判 在 相 当 长 时 间 内 并
无实质性进展。
随 着 旅 萨 华 工 人 数 的 增 加 与 虐 工 问 题 的 激 化 ，华 工 乞 求 设 领 保 护 的 呼 声
日 高 ，报 刊 舆 论 对 清 政 府 的 抨 击 日 增 。 清 政 府 通 过 权 衡 利 弊 得 失 ，开 始 着 手 派
员 赴 萨 查 核 华 工 受 虐 情 状 ，并 抓 住 西 萨 摩 亚 亟 需 华 工 的 弱 点 ，以 是 否 同 意 续 招
为 条 件 ，积 极 同 德 国 政 府 展 开 保 工 章 程 的 修 订 与 派 驻 领 事 的 谈 判 ，而 且 态 度 日
趋 强 硬 ，最 终 迫 使 德 国 同 意 清 政 府 在 西 萨 摩 亚 设 置 领 事 ，并 保 证 改 善 华 工 的 待
遇 。 然 而 ，近 代 外 交 “纯 任 国 势 之 强 弱 以 为 是 非 ”，② 虽 说 西 萨 摩 亚 设 领 尘 埃 落
定 ，但 限 于 自 身 国 势 ，晚 清 直 至 民 国 初 期 旅 萨 华 工 的 境 况 并 未 根 本 好 转 ，诚 如
王 韬 所 言 ：“惟 能 自 强 ，则 遣 使 臣 、设 领 事 ，一 切 皆 有 实 用 ，否 则 亦 不 过 以 虚 文 相
靡 而 已 。”③ 此 乃 时 势 使 然 ，只 有 祖 国 强 大 起 来 ，海 外 华 工 侨 胞 的 权 益 才 能 得 到
有效保障。

责任编辑：李乐曾

① ［清 ］崔 国 因 ：《出 使 美 日 秘 日 记 》，合 肥 ：黄 山 书 社 ，
１９８８ 年 版 ，第 １６２ 页 。
② ［清 ］黎 庶 昌 ：《西 洋 杂 志 》，喻 岳 衡 、朱 心 远 校 点 ，长 沙 ：湖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
１９８１ 年 版 ，第 １８２ 页 。
③ ［清 ］王 韬 ：《弢 园 文 录 外 编 》，楚 流 等 选 注 ，沈 阳 ：辽 宁 人 民 出 版 社 ，
１９９４ 年 版 ，第 ８９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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