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互動中國語文 單元 10 講讀 語譯

高中互動中國語文
單元 10 人物面面觀 記事寫人
講讀《廉頗藺相如列傳》（節錄）
語譯

1 廉頗者，趙之良將也。趙惠文王 廉頗，是趙國優秀的將領。趙惠文王十六
十六年，廉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 年，廉頗擔任趙國的大將，攻伐齊國，大破齊軍，
取陽晉，拜為上卿，以勇氣聞於諸 奪取了陽晉，封為上卿，以勇氣聞名於諸侯。藺
侯。藺相如者，趙人也，為趙宦者令
相如是趙國人，是趙國宦官頭目繆賢的門客。
繆賢舍人。

2 趙惠文王時，得楚 和氏璧。秦 趙惠文王的時候，獲得了楚國的和氏璧。秦

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願以十五 昭王聽到這個消息，派人送信給趙王，說願意用
城請易璧。趙王與大將軍廉頗諸大臣 十五座城來交換和氏璧。趙王和大將軍廉頗等大
謀：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見欺； 臣商量：想（把玉璧）給秦國，恐怕得不到秦國
欲勿予，即患秦兵之來。計未定，求 的城，白白被騙；如果不給，則擔心秦國派兵來
人可使報秦者，未得。宦者令繆賢 攻打。計策還沒有定下來，想找一個可到秦國回
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王問： 覆的使者，又找不到。宦官頭目繆賢說：「我的
「何以知之？」對曰：「臣嘗有罪， 門客藺相如可以出使。」趙王問道：「你怎麼知
竊計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 道他可以呢？」（繆賢）回答說：「我曾犯過罪，
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語曰：『臣 私下打算逃亡到燕國，我的門客藺相如阻止我，
嘗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 說：『你如何得知燕王（會收留你）？』我告訴
手，曰「願結友」。以此知之，故欲 他：『我曾跟從大王在國境上與燕王會面，燕王
往。』相如謂臣曰：『夫趙彊而燕弱， 私下握着我的手，說：『願意和你交個朋友』。
而君幸於趙王，故燕王欲結於君。今 憑這點我就知道（他會收留我），所以想前往（燕
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 國）。』相如對我說：『趙國強大，燕國弱小，
留君，而束君歸趙矣。君不如肉袒伏 而且你得到趙王的寵愛，因此燕王便想跟你交朋
斧質請罪，則幸得脫矣。』臣從其計， 友。現在你卻是從趙國逃跑到燕國，燕國懼怕趙
大王亦幸赦臣。臣竊以為其人勇士， 國，在這種形勢下一定不敢收留你，而且還會把
有智謀，宜可使。」於是王召見，問 你捆綁起來送回趙國。你不如袒露上身伏在斧質
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 上向趙王請罪，這樣或許可以僥倖獲得赦免。』
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彊而 我聽從了他的計策，大王也赦免了我。我認為這
趙弱，不可不許。」王曰：「取吾璧， 人是個勇士，有智有謀，適合出使（秦國）。」
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 於是趙王召見（藺相如），問藺相如說：「秦王
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趙予璧而 以十五座城換取我的和氏璧，該不該給他？」相
秦不予趙城，曲在秦。均之二策，寧 如答道：「秦國強而趙國弱，不可以不答應。」
許以負秦曲。」王曰：「誰可使者？」 趙王說：「拿了我的玉璧，不給我城，怎麼辦？」
相如曰：「王必無人，臣願奉璧往使。 相如說：「秦國要求以城換取玉璧而趙國不答
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 應，是趙國理虧。趙國給了玉璧而秦國不把城給
歸趙。」趙王於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 趙國，是秦國理虧。比較這兩種對策，寧可答允
秦。 （秦國的要求），使秦國負上理虧的責任。」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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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說：「可以派誰出使呢？」相如說：「大王如
果沒有人選，我願意捧着玉璧前往出使。城給了
趙國，就把玉璧留在秦國；城不給趙國，請讓我
把玉璧完整地帶回趙國。」趙王於是派遣相如捧
着玉璧西行入秦。

3 秦王坐章台見相如，相如奉璧奏 秦王坐在章台上接見藺相如，相如捧着玉璧
秦王。秦王大喜，傳以示美人及左 獻給秦王。秦王非常高興，傳（玉璧）給妃嬪及
右，左右皆呼萬歲。相如視秦王無意 左右官員觀看，左右官員都高呼萬歲。相如看出
償趙城，乃前曰：「璧有瑕，請指示 秦王無意以城償付趙國，便走上前說：「玉上有
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卻立，倚 斑點，讓我指給大王看。」秦王把玉璧交給他，
柱，怒髮上衝冠，謂秦王曰：「大王 相如趁此機會持玉璧退後站住，靠着柱子，憤怒
欲得璧，使人發書至趙王，趙王悉召 得頭髮也豎起來，頂着帽子，對秦王說：「大王
羣臣議，皆曰『秦貪，負其彊，以空 希望得到和氏璧，派人送信給趙王，趙王召集羣
言求璧，償城恐不可得』。議不欲予 臣商議，都說『秦國貪心，依仗自己強大，用空
秦璧。臣以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況 話來求取玉璧，作為抵償的城邑恐怕是得不到
大國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彊秦之 的』。（他們）商量不想把玉璧給秦國。我認為
驩，不可。於是趙王乃齋戒五日，使 平民之間的交往尚且不會互相欺騙，何況大國
臣奉璧，拜送書於庭。何者？嚴大國 呢！況且為了一塊玉璧的緣故而損害跟強秦的
之威以修敬也。今臣至，大王見臣列 友好關係，是不應該的。於是趙王齋戒了五日，
觀，禮節甚倨；得璧，傳之美人，以 派遣我捧着玉璧，在朝廷上行叩拜大禮，並送出
戲弄臣。臣觀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 國書。為甚麼這樣呢？是為了尊重大國的威望，
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 而誠心表示敬意啊。如今我來到（貴國），大王
與璧俱碎於柱矣！」相如持其璧睨 卻在普通的台閣上接見我，禮節甚為傲慢；拿到
柱，欲以擊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辭 玉璧，又傳給妃嬪看，以此來戲弄我。我看大王
謝固請，召有司案圖，指從此以往十 沒有償付城邑給趙王的誠意，所以便拿回玉璧。
五都予趙。相如度秦王特以詐詳為予 大王如果一定要逼我，我的頭顱現在就與玉璧一
趙城，實不可得，乃謂秦王曰：「和 同在柱子上撞個粉碎！」相如拿着玉璧斜視着柱
氏璧，天下所共傳寶也。趙王恐，不 子，作勢要撞向柱子。秦王怕他把玉璧撞碎，便
敢不獻。趙王送璧時，齋戒五日，今 謝罪道歉，堅決請求（他不要以玉璧擊柱），並
大王亦宜齋戒五日，設九賓於廷，臣 傳召負責的官員查看地圖，指着從這裏到那裏的
乃敢上璧。」秦王度之，終不可彊奪， 十五座城給予趙國。相如估計秦王只不過使用欺
遂許齋五日，舍相如 廣成傳。相如 詐手段假裝給趙國城邑，實際上（趙國）卻不會
度秦王雖齋，決負約不償城，乃使其 得到，便向秦王說：「和氏璧是天下公認的寶物。
從者衣褐，懷其璧，從徑道亡，歸璧 趙王害怕（大王），不敢不獻出來。趙王送出玉
於趙。 璧時，齋戒了五天，如今大王亦應該齋戒五天，
並在正殿上設九賓大禮，我才敢獻上和氏璧。」
秦王估量一下，知道到底不能強奪，於是答允齋
戒五日，安置相如入住廣成賓館。相如估計秦王
雖然齋戒，但一定會背棄協議不償付城邑，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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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遣隨從穿上粗布衣服，在懷裏藏着玉璧，從小
路逃走，把和氏璧送歸趙國。

4 秦王齋五日後，乃設九賓禮於 秦王齋戒五天後，在正殿設九賓大禮，接引
廷，引趙使者藺相如。相如至，謂秦 趙國使者藺相如。相如來到，對秦王說：「秦國
王曰：「秦自繆公以來二十餘君，未 自穆公以來二十多位國君，不曾有堅守盟約的。
嘗有堅明約束者也。臣誠恐見欺於王 我實在擔心被大王欺騙而對不起趙國，所以派人
而負趙，故令人持璧歸，間至趙矣。 帶着玉璧，從小路回去趙國了。況且秦強而趙
且秦彊而趙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 弱，大王派遣一個普通的使臣到趙國，趙國便立
趙，趙立奉璧來。今以秦之彊而先割 刻奉送玉璧到來。如今憑秦國的強大國力而先割
十五都予趙，趙豈敢留璧而得罪於大 十五城給趙國，趙國又怎敢把玉璧留下而得罪大
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當誅，臣請就 王呢？我知道欺騙大王應得死罪，我願意接受烹
湯鑊，唯大王與羣臣孰計議之。」秦 煮的酷刑，只希望大王與眾大臣仔細商量。」秦
王與羣臣相視而嘻。左右或欲引相如 王與羣臣對望，發出既驚且怒的聲音。左右侍臣
去，秦王因曰：「今殺相如，終不能 中有人想拉相如出去（受刑），秦王就說：「現
得璧也，而絕秦 趙之驩，不如因而 在殺了相如，終究不能得到玉璧，而且斷絕了秦
厚遇之，使歸趙，趙王豈以一璧之故 趙的友好關係，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招待他，讓他
欺秦邪！」卒廷見相如，畢禮而歸之。 返回趙國，趙王怎會因一塊玉璧的緣故欺騙秦國
呢！」終於秦王在正殿接見了相如，完成外交禮
節後就遣送相如回國。

5 相如既歸，趙王以為賢大夫，使 相如回到趙國後，趙王認為他是有才能的大
不辱於諸侯，拜相如為上大夫。秦亦 夫，出使到諸侯國能不受辱，任命相如為上大
不以城予趙，趙亦終不予秦璧。 夫。秦國沒有把城邑給趙國，趙國也終於沒有把
玉璧給予秦國。

6 其後秦伐趙，拔石城。明年，復 這件事以後，秦國攻伐趙國，攻佔了石城。
攻趙，殺二萬人。 第二年，再攻打趙國，殺了兩萬人。

7 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為好 秦王派使者通知趙王，想向趙王示好，相約
會於西河外澠池。趙王畏秦，欲毋行。 在西河外的澠池會面。趙王懼怕秦王，打算不
廉頗、藺相如計曰：「王不行，示趙 去。廉頗、藺相如商議說：「大王不去，就表示
弱且怯也。」趙王遂行，相如從。廉 趙國弱小且怯懦。」趙王於是赴會，相如隨行。
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 廉頗送他們到國家邊境，跟趙王告別說：「大王
里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三 出行，估計路程及會面禮節完畢，直到回國，不
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絕秦 超過三十天。三十天還不回來，就請允許立太子
望。」王許之，遂與秦王會澠池。秦 為王，以斷絕秦國（扣留趙王作人質來威脅趙國）
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 的念頭。」趙王答應了他，於是與秦王在澠池相
請奏瑟。」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 會。秦王喝酒喝得高興，說：「我私下聽說趙王
「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 喜好音樂，請你彈瑟。」趙王彈了瑟。秦國的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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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 史走上前寫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與趙王相
秦王善為秦聲，請奏盆缻秦王，以相 會飲酒，命令趙王彈瑟。」藺相如上前說：「趙
娛樂。」秦王怒，不許。於是相如前 王私下聽聞秦王擅長演奏秦地音樂，請容我奉上
進缻，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肯擊缻。 盆缻給秦王，以便互相娛樂。」秦王發怒，不肯
相如曰：「五步之內，相如請得以頸 答應。於是相如上前獻上盆缻，跪下來請秦王敲
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 擊，秦王不肯擊缻。相如說：「五步以內，相如
張目叱之，左右皆靡。於是秦王不懌， 要用頸上的血濺到大王身上了！」左右侍從想用
為一擊缻。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 刀刺相如，相如瞪目喝叱他們，左右侍從都嚇得
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秦之羣 退後。於是秦王很不高興，敲了一下缻。相如回
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壽。」 頭召喚趙國的御史寫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
藺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 為趙王敲缻。」秦國的羣臣說：「請以趙國十五
壽。」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於趙。 座城獻給秦王祝壽。」藺相如也說：「請以秦國
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 的咸陽獻給趙王祝壽。」秦王直至酒宴結束，始
終不能勝過趙國。趙國亦部署大量軍隊防備秦
國，秦國不敢輕舉妄動。

8 既罷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 「澠池之會」後，回到趙國，由於相如立了
卿，位在廉頗之右。廉頗曰：「我為 大功，受封為上卿，官位比廉頗高。廉頗說：
「我
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 是趙國大將軍，有攻城野戰的大功勞，而藺相如
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 只是憑着口才立下功勞，官位卻在我之上；況且
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宣言 相如原是出身卑微的人，我感到羞恥，不能忍受
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 屈居於他之下。」揚言說：「我見到相如，必定
不肯與會。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 要侮辱他。」相如聽聞後，就不肯與他見面。相
欲與廉頗爭列。已而相如出，望見廉 如每逢上朝時，常常說生病，不想跟廉頗爭位次
頗，相如引車避匿。於是舍人相與諫 的高下。後來相如出門，看見廉頗，就調轉車行
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 方向來躲避。於是相如的門客便一起勸他說：
「我
君之高義也。今君與廉頗同列，廉君 們離開親人來侍奉你的原因，只是仰慕你高尚的
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 節義。如今你的官位與廉頗相同，廉頗出言侮辱
人尚羞之，況於將相乎！臣等不肖， 而你卻懼怕並躲避他，你懼怕得太過分了，就算
請辭去。」藺相如固止之，曰：「公 平常人尚且以此為羞恥，何況是將相呢！我們沒
之視廉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 有才幹，請允許我們離開吧。」藺相如堅決勸止
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 他們，說：「你們看廉將軍與秦王哪個比較厲害
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雖駑， 呢？」（門客）回答說：
「廉將軍不如秦王。」相
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彊秦之所 如說：「憑秦王的威勢，我卻在朝廷上呵斥他，
以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 羞辱他的大臣。我即使無能，難道只畏懼廉將軍
也。今兩虎共鬥，其勢不俱生。吾所 嗎？只是我考慮到，強大的秦國不敢對趙國用
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 兵，只因有我們兩人在這裏。假如現在兩虎相
也。」廉頗聞之，肉袒負荊，因賓客 鬥，勢必不能並存。我所以這樣做，是把國家的
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 急難放在首位，而把私人的恩怨置於次要。」廉
不知將軍寬之至此也。」卒相與驩， 頗聽到這些話，便赤裸上身，背着荊條，經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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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刎頸之交。 客引領到藺相如府中謝罪，說：「我是個鄙賤的
人，不知道將軍寬宏大量到這個地步啊！」兩人
終於和好，成為生死與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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