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卷 第 10 期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Vol.27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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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年 10 月 Journal of 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Oct.2006

“是”字句研究综述
曾常红 李桂群
（湖南师范大学 法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摘 要：“是”字句是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很高的一种特殊句式，对于这一语法事实，语法学家多年来运用不同的理论方法，
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探讨，取得了较大的成绩。本文试从三个平面的角度，将他们在九十年代的研究成果进行总结。
关键词：“是”字句；三个平面——句法平面、语义平面、语用平面
中图分类号：H10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219（2006）10-0243-03

“是”字句是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很高的一种特殊的句式， 宾语“这个班的班长”，成分之间关系是 S-V-O 式。

对于这一语法事实，语法学家多年来运用不同的理论方法，从 B、由两部分构成，即主语和合成谓语两部分。吕叔湘，陈
不同的角度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探讨，取得了较大的成绩。本 建民等是代表。具体来说就是“是”字前是主语，
“是”和“是”
文从三个平面的角度将他们的成果进行总结。 后的连带成分是合成谓语，“是”字是前谓语，“是”字后的连
带成分（NP，VP，NP——VP 以及的字短语）是句子的表达中
一 句法平面上的特点 心，称之为谓语。
（一）“是”字句的界定和“是”的词性 C、根据“是”的不同词性做不同的划分，“是”是动词，
什么是“是”字句，语法学界有两种说法，一是广义的说 则可以分为三部分，与范先生相同，即是主语，谓语动词和宾
法，即泛指形式上有“是”字的句子。代表有高尚义、马永红、 语。“是”是副词，做句子的状语。如：他是走了
谢永玲等。一是狭义的，其中有两种看法，其一是指动词“是” “他”是主语，
“是走了”是谓语，构成主谓关系，全句是主谓
作谓语中心构成的句子，或作述语或述语中心的句子，代表有 句。
“是”和“走了”构成状中关系，即它是由两部分构成，关
范晓、陈天福等。另一种是“是”也可以是不充当述语中心或 系为主——谓式。同意这种观点的有黄章恺、黄伯荣等等。
述语，而是出现在谓语部分的开头的句子也是“ 是”字句，而 D、它的结构成分是三部分，即主语，述语“是”和补足语，
这与“是”字的词性有关。他们认为出现在谓词前的是副词， 如：这朵花是红的。“这朵花”是主语，“是”是述语，“红的”
出现在名词前的是动词，但都是“是”字句，代表有黄伯荣、 是补足语。持这种观点的是黎锦熙。
张静、宋玉柱等。也就是说“是”字的词性影响了“是”字句 （三）“是”字句的结构类型
的界定。对于“是”字的词性，他们的看法也不一致，陈天福 关于“是”字句的结构类型，语法学家们从不同的角度，
认为不管是谓词前还是体词前的“是”一律是动词，同意这种 依据不同标准给予它不同的分类。主要有这样几种：
观点的有吕叔湘、朱德熙、赵元任等；王力则认为“是”是系 观点 1、标准——充当结构成分的词的类别。
词；黎锦熙认为是同动词，附属于动词；邢福义则主张是助词。 范晓主张“是”字句的结构成分是主语，
“是”和宾语三部
现在一般的语法著作都称为判断动词。 分，所以他从充当主语和宾语的词的类别划分出下面这些类型：
其实在“是”字句中的“ 是”的词性的判断应该结合它与 （1）从充当主语的词的类别而划分为：
其它词的关系，要看它与其它词的组合能力和语法功能，这样 A、主语是名词性的词语。如：中国是发展中国家。
才有正确的结论。 B、主语是动词性的词语。如：打是疼，骂是爱。
（二）“是”字句的结构成分及其关系 C、主语是形容词性的词语。如：严肃、认真、谦虚是一种
由于“是”的词性存在分歧，所以在划分其成分的时候也 好的学风。
出现了分歧。有以下几种看法： D、主语是主谓短语充当的。如：他喜爱音乐是父母的遗传。
A、S-V-O 三部分，即主语、谓语（动词）、宾语。代表是 （2）从充当宾语的词的类别也分成了四种，即
范晓。他在《汉语的句子类型》中明确指出：
“是”字句的句法 A、句词性词语充当宾语。如：这本书是小李的。
结构是由三部分构成，一是主语，二是谓语，三是宾语。如小 B、动词性词语充当宾语。如：这道工序是装车轮。
李是这个班的班长，它的结构成分是主语“小李”，谓语“是”， C、形容词性词语充当宾语。如：儿童的可爱是天真。
D、主谓短语充当宾语。如：这是生活在召唤。
王力认为“是”字句的结构成分是主语，系词和表位三部
收稿日期：2006－07－31
分，所以他的分类如下：
作者简介：曾常红（1966－），湖南绥宁人，湖南师范
（1）从主语上观察，他分为四种：
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李桂群（1965－）
，湖南新宁人，
A、主语是首品或普通名词仂语者。
现任职于湖南师范大学法学院研究生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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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主语系以次品代首品的，故必须带记号“的”字。
C、主语是谓语形式或句子形式。
D、主语不用，或主语系词都不用。
（2）从表位上观察，也分为四种：
A、表位为首品词或普通名词仂语者。
B、表位系以次品代首品者，故必须带次品词尾“的”字。
C、表位系谓语形式或句子形式。。
D、表位省略或系词表位都省略。
其实他们两人的分类本质是一样的，只是说法不一样罢了。
观点 2、标准——谓语是中心，根据谓语的性质来划分上位
类型。代表有陈建民，他从充当谓语的词的性质进行上位类型
的划分，分为：
（1）谓语是“名”词性成分的“是”字句。如：水是液体。
（2）谓语是谓词或小句的是字句。如：我们的任务是守卫
大桥。
（3）谓语是的字短语的是字句。房子是木头的。
（4）几种特殊的“是”字句，如“是……的”，“X 是 X”
等等。如：走一步是一步，他是他，我是我。
再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下位类型的区分。如在（1）这个上位
类型中，他又根据主语的情况划分出以下几种类型：
A、主语是名词性成分，谓语是名词性成分的是字句，结构
式是 NP——（是——NP），如：水是液体。
B、主语是的字短语，谓语是名词性成分的是字句，结构式
是 D——（是——NP），如：黄的是沙，蓝的是水，绿的是田地。
C、主语是动词性成分，结构式是 VP——（是——NP）如：
当演员不是坏事情。
D、主语是小句，谓语是名词性成分的是字句，结构式是（NP
——VP）——（是——NP）如：他写这篇文章不是一两天功夫。
其他类型中同样可以继续做下位切分，这里就不再赘述。
吕叔湘大致也是这样的标准，只是更细一些。
观点 3、标准——根据谓语的结构关系来划分，黄章恺《现
代汉语常用句式》则分为两种：
A、一般动宾谓语型的是字句。如：这本书是我的。
B、非动宾谓语型的是字句。如：他是走了。
上述三种观点各有其优势，他们在划分的时候都注意了词
语的语法功能，也能透过语法事实本身去探讨它的规律性。
二 语义平面上的特点
“是”字句在语义上的特点，语法学家也有不同的说法。
（一）范晓。他认为“是”字句的语义模式是“起事——
动核——止事”，句法平面作主语的词语表起事，作宾语的词语
表示止事，起事和止事两个动元跟动核“是”构成“是”字句
的动核结构，如“他是学生”这个句子里，“他”是起事，“学
生”是止事，
“是”是动核。而主语和宾语之间的语义关系则比
较复杂，主要有四种关系：
(1)表示等同的语义关系。也就是说在“A 是 B”里，A 和
B 的所指的对象，范围完全一样，即可以表示为 A=B。如：中
国的首都是北京。前者和后者指的是同一个对象，所以两者的
顺序可以交换，即可以说成：北京是中国的首都。两句表示的
意义没有差别。
(2)表示归类的语义关系。也就是说在“A 是 B”里，B 是
表示“类”，A 只是 B 类中的一个成员，即 A 属于 B 类，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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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顺序不能交换过来。如：小陈是上海人。
(3)表示存在的语义关系。在“A 是 B”里，A 是处所，B
是存在于 A 的事物，但它与存在句不同。存在句单纯表存在，
而“是”字句的表示存在的同时，还有一层判断义，如“山坡
上是一排栗子树”与“山坡上有一排栗子树”的不同在于，
“是”
字句表示两种语义——山坡上有一种东西，这东西是栗子树。
而存在句则只是单纯的描写这一事实。
(4)表示领有的语义关系。在“A 是 B”里，A 所表示的事
物归 B 所表示的事物所有，即是“A 归 B 所有”。如：那本词
典是小李的。
还有一些特殊的语义关系，如表示比喻，例如：老师的一
番话是一把钥匙。如表示特征，质料。例如：那个人是大高个
儿。如表示扮演的角色，例如：在这个短剧里，小张是爸爸，
小李是儿子。如表示着装或打扮，例如：新郎是西服革履，新
娘是拖地的连衣裙。如表示工具或手段，例如：我们是小米加
步枪，敌人是飞机加大炮。如表示某种情况，例如：人家是丰
年，我家是欠年。等等。
（二）陈建民、吕叔湘。他们也认为“是”字句主语和谓
语之间的语义关系有多种，有等同关系，如：王瑞是王双喜的
父亲。有归类关系，如：我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有特征
关系，如：这个小孩子黄头发。有存在关系，如村子前边是一
条河。还有主语谓语之间的灵活关系，可以说是一种所谓不合
逻辑的习惯用法，如：人家是丰年，我家是歉年。还有打比方，
这是种修辞方式，如：人是铁，饭是钢。
（三）周洪波。他认为：在“S——是——O”框架中的表
判断的“是”字句，句法结构简单，但语义结构却比较复杂，
“是”
字把 S 和 O 联系起来，用以判断两者之间的种种关系，包括认
同，归类，描写，说明等表明 S 和 O 之间的种种含义，构成了
“是”字句法结构与语义结构之间的某种一对多的关系。具体
说来如下：
A、认同型。认同型的语义框架是：S{+有指}{+定指}——
O{+有指}{+定指}。如：香雪儿子台儿沟唯一考上初中的人。
B、归类型。 归类型即 S 属于 O 类，它的语义框架是：S{+
有指}{+定指}{+单指}—O{+通指}}{+无指}，如：他是个盲人。
A、描写型。描写型即 O 描写 S 的特征，O 提出 S 的某一
属性，对 S 的特征进行描写。它的语义框架是：S{+有指}{+定
指}{+单指}——O{+通指}{+无指}，如：周强是个细高、机灵
的小伙子。或者是 O 提出 S 有相似点的某一事物，对 S 的特征
进行比况描写。它的语义框架是：S{+有指}{+定指}——O{+无
指}。如：她天生是一只极好的信鸽。
B、说明型。说明型即 O 说明 S 的内部关系，它的语义框
架是：S{+有指}{+定指}{+复数}——O{+无指}。如：他们是多
年的师兄弟。
综上所述，语法学家们对“是”字句的语义研究和描写是
取得了较大的一致性，当然在某些方面有分歧，但这并不影响
他们的成就，从整体上看，对“是”字的语义研究近年来取得
了很大的进步，与句法平面相比，它仍存在一定差距。有些问
题仍需要进一步深入探讨。
三 语用平面上的特点
相对来说，语法学界对“是”字句的语用研究薄弱一些，
过去人们关注对“是”字句作静态的分析和描写，在句法平面，
语义平面上作了深入细致的研究工作，但近年来，人们开始由 的省略。它们都能在两种情况下，即能在上下文中的承前省和
静态的分析向动态的把握转变，立足于句法，向内挖掘其深层 蒙后省和对话省。如：儿童是祖国的未来，是人民的希望。
（承
意义，向外探求其语用价值，从而使语法研究更科学，也更好 前省）一是在对话中的省略，如：——谁是你们的英语老师？
地为实践服务。与此同时，对“是”字句的语用平面上的特点 ——张老师是。王力也有这种看法，他还进一步指出系词“是”
也取得了一些成就，其中突出代表有范晓、吕叔湘、王力、方 在语境中也可以不用，如：——你哪儿人呀？——我山东人。
梅、赵元任等。 总之，在语用平面上，对“是”字句的研究还很不够，这
（一）“是”字句的语用价值 有历史和主观上的原因。历史上人们重视句法，自从《马氏文
范晓认为：
“是”字句的语用价值跟“是”字密切相关，
“是” 通》开始，语法学家就关注句法平面，而几乎没有注意语用平
虽然是动词，但它不表示具体的动作，它对主语和宾语所表示 面；主观上则是因为语法学家们不自觉地将语用仅仅用来解决
的两个事物或概念的某种关系起判断和肯定的作用，也就是说 句法平面和语义平面不能解决的问题，也就是将语用平面没有
“是”字句的语用价值就是表判断兼肯定。如：门前是一条小 真正独立出来进行专门的研究。这就需要后人改变思想，用新
河。它的语用意义是：表示“门前有一条小河”，而且还对“门 的思想和方法去认识“是”字句在语用平面上的特点。
前”和“小河”之间的关系表示判断和肯定。这一点赵元任也 总之，90 年代以来，语法学家对“是”字句的研究，取得
同意，他在《汉语口语语法》中说：
“是”表示有一个东西，这 了成绩，也还有不足，今后我们要运用多种理论和方法，多视
个东西是什么的意思。如：后头是个金鱼池=后头有个东西，这 角考察，以求科学地解释“是”字句这一语言事实。
个东西叫做金鱼池。吕叔湘认为，
“是”的作用主要是肯定，联
系，判断，强调，都无非是肯定，不过轻点儿重点儿罢了。王 参考文献：
力主张“是”的作用是表判断，有了这个系词则构成了判断句。 [1]陈建民．现代汉语句型论[M]．北京：语文出版社，1986．
一般的语法著作都认为“是”字句的基本功能是表判断。但在 [2]范晓．汉语的句子类型[M]．太原：书海出版社，1998．
具体的语境中“是”的作用有不同，如：我虽没有受过大繁华， [3）黄章恺．现代汉语常用句式[M]．北京：北京教育出版社，
比你们是强些。这里的“是”则表示语气的加强。方梅用事实 1987．
论证了在一种特定的情境中，即交际的一方向另一方展示某一 [4）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事物或提示某一事物的存在，而这一事物就存在于说话人和听 [5]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话人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时，
“是”字句具有提示作用。如：这是 [6]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里程表，二十公里，每公里一块二，一共二十四块。黎锦熙认 [7]马建忠．马氏文通[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为：
“是”是用来说明事物是什么或说明事物的种类、性质和状 [8]王力．中国现代语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态的。我们认为，语用分析涉及到具体句子的表达，它是一种 [9]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动态的分析，所以要考察“是”字句的语用价值，一定要结合 [10]朱德熙．现代汉语语法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语境才能得出正确判断。但“是”字句的基本功能应该如语法 [11]陈天福．论“是”字句[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家们所说是表判断和肯定。 1995，（1）．
（二）表达重心 [12]方梅．具有提示作用的“是”字句[J]．中国语文，1991，
（5）．
主语是语用中的话题，谓语是述题，话题一般是旧信息， [13]谢永玲．也说“是”字句[J]．北京印刷学院学报，1999，
（2）．
述题往往是新信息的载体。所以“是”字句的焦点一般在宾语 [14]周洪波．表判断“是”字句的语义类型[J]．安徽教育学院学
上，是说话人要告诉别人的重点所在。语音重点也一般在“是” 报，1992，（4）．
后的成分上。如：小王是上海人。表达重点、语音重点都在句 [15]郑蔓威．现代汉语“是”字句[J]．黑龙江大学学报．2001．
尾宾语上。但在语境中，表达的重心可以根据表达的需要而变 [16]范晓．三个平面的语法观[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
化。 1996.
（三）“是”字句某些结构成分的省略
在语境中，
“是”字句的某些成分可以省略，如主语和宾语 （责任编校：肖丽）

A Summary of“Shi” Sentence Study

ZENG Chang-hong，LI Gui-qun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081, China)
Abstract：“Shi” sentence is the special sentence patter which is often used in the Modern Chinese .Down the years, the grammar world
has investigated and analyzed the grammar fact, and their work has been fruitful. The article would sum up these achievements with the Three
Plane Theory. From the syntax plane, the semantic plane and the pragmatic plane, the article tries to describe and explain the grammar fact.
Key words：“Shi”sentence; three plane theory——the syntax plane, the semantic plane, the pragmatic pl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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