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和安纳托利亚 luwian 象形文字以及 Linear A & linear B 文字比较研究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similarity between the oracle bone inscriptions and ancient

script the Luwian hieroglyphics & Linear A & linear B scripts

何钰烽
hyfcapital@163.com

摘要：本文对甲骨文和大致处于同一时期的安纳托利亚 Luwian 象形文字进行了比较，同时

也比较了同时期的 linear B 文字，以及 linear B 的前身 linear A。发现四种不同的文字存在的
共通之处，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甲骨文是来自西亚的象形文字的推论，也发现了甲骨文源
于原始楔形文字的同时也吸收了其他西亚古代文字的元素。为了解甲骨文的起源问题提供
了新的视角。

关键词：甲骨文； Luwian 象形文字； Linear A 文字；Linear B 文字

最早的文字出现在 5000 多年前的古埃及和古苏美尔，其后在这两种文字的影响下周边

的民族陆续创立了自己的文字。本文提到的四种古文字中最早出现的是希腊南部的 linear A
文字，Linear A 大约出现在 BC 1900-1450 年，linear A 尚未完全破译但是有很多符号学者们
取得了一些共识。Linear A 在文字的形态上和甲骨文已经非常接近了，这种文字用单线的图
形取代了复杂轮廓线勾画图案的方法使得文字的书写更为简便。
Linear B 大约出现在 BC 1450-1100 年，记录的是迈锡尼人的古代希腊语，linear B 已经
完全破译。安纳托利亚的 luwian 象形文字，大约出现在 BC 1400-700 前后。这些文字和楔形
文字同时出现在安纳托利亚地区，这一地区恰好出于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和古埃及的中间地
带。起初这些文字起初错误的被认为是赫梯人的象形文字。但是随后的破解显示这些文字是
本地原有的一种文字记录的也不是赫梯语，而是当地土著的 luwian 人的 luwian 语。甲骨文
则大约出现在 BC 1300-1000 年前，甲骨文大致和前边的三种古文字属于同一时期的文字。
来自西面的这三种文字不约而同地同甲骨文出现了一些共同地特点，由于共同点的数量较
多，基于概率论原理，这些共同点的出现，只有极低的可能性是出于偶然偶然。这些共同
点提示了他们曾经共有的古文字的源头诸如原始楔形文字和埃及象形文字。来自西方的三
种古文字受到了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影响是显而易见，同时一些符号的特征和词义也显示了
原始楔形文字也影响了这些古文字的符号体系。例如，在尚未完全破译的 linear A 的字符集
中有大量的两个以上的基本符号组成的会意字符号，这种由两个符号创造一个新的词义的
造字方法来自早期的楔形文字。同时 linear B 和 luwian 象形文字都是已经被破译的拼音文字，
这显然来源于古埃及的象形文字的造字方法。甲骨文以考古文献的角度来看是一种突然出
现的相对成熟的文字，而且甲骨文的象形符号大多数都已经非常抽象了，这和早期象形文
字逐步抽象化的规律显然不符。而上述的这几种象形文字的形态恰恰填补了从类似埃及象
形文字和原始楔形文字这样的比较具象的符号，到甲骨文这样的抽象化了的象形符号之间
的缺环。另外也说明了商人的先祖在创立创建甲骨文的过程中一定接触过其他古文明的文
字系统并且借用了一些符号。另外在笔者另外一篇论文《甲骨文源于古代苏美尔原始楔形文
字的证据以及用原始楔形文字的基本符号重新解读甲骨文》一文中，证明了甲骨文和早期
楔形文字之间存在某种传承关系的。本文中提到的来自爱琴海西岸的三种文字都不同程度
地收到了原始楔形文字和早期楔形文字地影响，当然这些文字也非常明显地受到了古埃及
象形文字的影响。这主要体现在楔形文字的一些基本符号以及古埃及文字的基本符号高频
率的出现在这些文字中。另外两种文字的造字方法也不断地出现在爱琴海东岸的这些古文
字中。

Linear A 文字中有类似汉字会意字的两个以上符号组合而成的字符。两个字符组合生成
新的字义的传统来自早期楔形文字。

一、甲骨文和 luwian 象形文字的比较：

1、关于“王”字的比较。

Luwain 象形文字里表示国王的符号（编号 A017）1

1
Author: Michael Everson；Title：Preliminary proposal to encode Anatolian Hieroglyphs in the SMP of the
UCS；
Source: UC Berkeley Script Encoding Initiative (Universal Scripts Project)
文中 luwian 文字图文皆来源于此。
 甲骨文“王”字 （例字来自《甲骨文合集》 683）
对比两个字符可以很容易的发现，在两种文字中这都代表斧子的符号。而且这种长斧
子在欧洲和西亚比较多见。甲骨文是对 Luwian 象形文字符号的再次简化的结果。从符号演
化的一般规律来看，此处甲骨文的王的符号应该晚于 luwian 象形文字。而用斧子指代国王
可能是当时西亚地区的普遍的习俗。
2、卯和神

“卯”字（源于《甲骨文全集》163 ）
卯字在甲骨文中出现地频率很高，但是这个字地本意一直还不甚清楚。徐中舒主编地《甲骨
文字典》（本文所引用《甲骨文字典》都是徐中舒主编的《甲骨文字典》。）中对于卯也说意不详。卯在甲骨文中 除了
标志干支之外，另外地词条大多和祭祀有关，是一种祭祀。《甲骨文字典》释义为：用牲法，
读为刘。如：
其卯于太乙六牛…… 遗六三三
大意是杀死了六个牛的祭礼以祭祀太乙

bi

Luwian 象形文字长表示神的定义符号。（所谓定义符号有些类似汉字的偏旁的作用）
在 luwian 象形文字中表示神地符号和卯字非常接近，如王字地方法一样我们除去外框线条 ，
留下地就和“卯”地甲骨文写法完全一样了。从字义上这个符号在 luwian 象形文字中也和
祭祀有关，比如加个房屋地符号就表示神庙。Luwian 的字形更加具体就是把一个圆形劈成
两半。综合以上因素，这种祭礼很可能是指把祭品分成两片祭祀的活动。
3、“子”字

甲骨文“子”字，改字的最显著特征是一个代表阴茎的突起。子

应该表示的就是男子不是婴儿的意思。注意另外一个表示婴儿的上部有口的
字形现在已经释读为“巳”。

Luwian 象形文字表示男子的定义符号有两种写法。
对比甲骨文的子字和 luwian 象形文字的写法，虽然二者从图案上有很大的差异，但是
其核心的图示都是表示一个突起的阴茎。甲骨文依旧是比较抽线的写法。且二者的写法
都来源于原始楔形文字中用性器官表示男人女人的习惯。
4、“囧”字

囧字在甲骨文里的基本特征是一个圆圈和三四个小点。这一

符号源于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定义符号 D17 zp，意思是打谷场。这个符号显然

和粮食有关。在甲骨文里也多出于表示粮食的米或黍之前，合理的释读应该
是粮仓。《甲骨文字典》里地名的解释并不确切。 《说文解字》里提到的所谓窗
格的象形也没有依据。
己巳貞王其（登）南囧米，叀乙亥 《甲骨文合集》 32024
庚辰卜……貞叀王南囧黍， 十月。 《甲骨文合集》 9547

luwian 象形文字定义符号中这个符号表示的是面包和食品。这个符号
外形和古埃及象形文字 D17 几乎完全相同。 此文字受到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影响也是不
言而喻的。
通过上述对比我们可以知道，在大约 4000 年前的中东地区的文字大多会同时受到
古埃及符号系统和古苏美尔原始楔形文字系统的影响。
5、关于“西”字的含义
在甲骨文中西字的含义一直以来不甚清楚，文字呈 U 形里面多是两横一竖。《说文解
字》指其为栖息之意，但是无任何提示鸟的元素存在。我们对比 luwian 象形文字中表示
西的定义符号就可看出二者存在很大的形似性。都采用了 U 形加中间竖的结构，在
luwian 文中带有弯头的竖线表示权杖，意思可能表示死去的贵族之意。把死亡和西方联
系起来是古埃及文明的显著特点，这个字符的创立是受到古埃及文明死亡拜祭文化影
响的结果。
 甲骨文“西”字，西的本意可能是指尊贵死者的归宿的方向。所以用了
墓坑的图像。
6、关于“东”字的本意

在 luwian 文字中东方的表意符号是一棵树的图形。

“东”字 引自《甲骨文合集》21021
即便在甲骨文中也很容易的看出，东字的实际意思是“日+木”的会意字。有太阳从树
梢升起的意思，也有可能来自日出东方的类似“扶桑树”这样的神话。结合商代同时期的
三星堆出土的铜树来看，“东”字指日出东方的神树的可能性更大些。
对比两种古文字，东的含义都来自东方的神树的概念。而这种神话的起源可能也是源
于古代西亚地区。

二、甲骨文和 Linear A linear B 文字的比较：

在 Linear A 文字和甲骨文的对比中，最为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文字在形态上和甲骨文
极接近。首先二者都大体摆脱了轮廓描绘事物的象形符号的造型手法，采用单线条模拟形
态的方法。这也是其英文名称的来源，即所谓的线性文字就是以单线条刻画事物的文字。在
一些符号上 linear A 文字和甲骨文极其相像。Linear B 是一种被破解的文字，记录的是古
希腊的迈锡尼人所使用的希腊语。 Linear B 是一种比较纯粹的拼音文字，迈锡尼人对
linear A 文字进行了大幅度的简化，表音和表意字符的总数不过 300 多个。常用的符号显
然更少。这两种文字最为独特的地方在于大幅度的简化的象形符号，而这些简化的象形符
号又和甲骨文存在着诸多的共同点。这些共通点几乎不可能是偶然形成的，这就显示了在
公元前 15 世纪前后的几百年里，商人的祖先可能和线性文字的人群有着密切的交集。
1、“羊”字的形态；

Linear A 文字中表示羊的符号。文字图片注解均来源于 Unicode 字符集2

甲骨文“羊”字来源于《甲骨文合集》3190

2
Title: Revised proposal for encoding the Linear A script in the SMP of the UCS
Source: UC Berkeley Script Encoding Initiative (Universal Scripts Project)
Authors: Michael Everson and John Younger
 通过对比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两种文字都用了单线条的方式描绘了羊的主要特征羊角，
而上部的折线即打折的羊角并不是山羊的普遍特征。说明这种羊的符号可能在中东地区广
为流传。
2、关于“人”字的写法
关于人字的写法，从 linear A 到 linear B 再到甲骨文出现胃越来越简化的过程。

Linear A 文字的人字的写法突出二足行走形态，但是这种单线条描述人的方法突
破了，古埃及文字和原始楔形文字的繁琐的写法，在手法上是开创性的。

Linear B 文字的写法这里男人的写法是一个张开双臂的人的形象，突出的二足站立的
形态。有些像现代的“大”字。而“大”的本意也就是张开双臂的人。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女
人的写法，这里突出了女性的双乳的特征，这和原始楔形文字中女性性器官的描述已经完
全不同，这意味着这个时期一些伦理的变化，赤裸的下体开始越来越不被社会所接受。这
和甲骨文中的“母”字相同，按照正常的推理来看，甲骨文应当是先有突出女性特征的
“母”字再有的女字。

甲骨文“人”字 来自《甲骨文合集》27108

甲骨文“母”字 来自《甲骨文合集》20576

甲骨文“女”字来自《甲骨文合集》 19907
结合三种文字比较我们看到人的写法的关键性变化出现在了其中最早的 linear A 文字中，
linear B 的时期和甲骨文大致相当，但是 linear B 是接近成熟的拼音文字，字符只有 300 个。
而甲骨文从形态上更为抽象，显有理由相信商代王族的先祖一定有在中东地区活动的历史
而且可能有接触过 linear A 或者 linear B 文字的历史或者类似的其他民族的文字。使用 Linear
B 文字的是希腊的迈锡尼人，而迈锡尼人被认为是来自安纳托利亚的征服者。他们似乎是半
游牧半农耕的民族，一方面大量的种植农作物和橄榄树，另一方面迈锡尼人也养马和使用
战车。应该是迈锡尼人征服了 linear A 文字的使用者，他们沿用并改革了 linear A 文字使其
成为更加纯粹的拼音文字。这些文字至少在当时的贸易过程中被商人的先祖所熟知。
3、“果”字的比较
 Linear A 中表示橄榄的符号，突出了橄榄的果实的小圆圈。

甲骨文“果”字，这个字罗振玉解读为“果”。作为果字解
释也很符号卜辞的语境。

从两种文字的形态来看，两种文字都以树枝和小圆圈表示某种结果，显
然甲骨文的字义发生了转变，更多的表示事件的结果的意思。如：
丙午卜，亘貞：帚（婦）果娩，四月 二 《甲骨文合集》 14018

4、“鼎”字以及类似符号在 Linear A 和 Linear B 文字中的对比

甲骨文“鼎”字 續 5.16.4

鼎方彝 商代晚期 《殷周金文集成》9837

Linear A 文字中出现的类似鼎的器物符号 A410

 Linear B 文字中出现类似鼎的符号 B201
在楔形文字和甲骨文以及 linear 文字中都有大量的以器皿和容器作为定义
符号（部首）的字词。这些共性都显示了这些文字之间存在着的关系。其中鼎形
器物在甲骨文和 linear A & B 文字中是独特的存在，在古埃及象形文字和原始
楔形文字中这个都没有三足有耳的这样的器皿符号。这也暗示商人的先祖可能接
触过 linear A 文字以及使用这种文字的人群。

5、表示金属的符号
在中东地区的古文字里，大多使用方块或者接近方块的平行四边形表示
金属。实际上甲骨文中方块和平行四边形也大多和金属有关。

甲骨文“吕”字 陈 160
在《说文解字》里把吕字的本意说成是两块连着的脊柱骨，着完全是臆测。不
过《甲骨文字典》中通过对甲骨文的释读已经明确地解释了“吕”的本意即铸造
时的金属锭。依此类推，实际上干支中常用的“丁”字本意也是金属块。干支的
字多是是借用发音，丁也许在古代和金字读音相近吧。

在 luwian 象形文字中，方块也用来表示金属银块，实际上由于改文字
属于象形文字，这个符号应该作为所有金属的定义符号使用。

Luwian 象形文字中表示银的定义符号。

在 linear B 中表示青铜的定义符号出现了一些异化，两边的直线明显的长出了一些，
但是基本的方形的结构依然是明显的。
实际上古埃及表示金属的定义符号 N34 也接近平行四边形。在原始楔形文字中表示合
金的符号 Hi 以及早期楔形文字中表示铜的符号 Urud 都是一些方形或者方形的组合或变体
平行四边形。

结论：
2017 年，笔者发现了甲骨文和原始楔形文字的某些联系后，发表了一篇预印版论文
《甲骨文源于古代苏美尔原始楔形文字的证据以及用原始楔形文字的基本符号重新解读甲
骨文》。这篇论文通过大量的字符的对比推论出，甲骨文的很多符号来源于原始楔形文字的
这么一个结论。文章发表后一个问题长期困扰着笔者，即在原始楔形文字到甲骨文出现在
中国的这一千多年里，文字经过了怎么样的演化过程。最近两年通过对比同时期的 luwian
象形文字，linear A 文字 linear B 文字，我们终于可以在爱琴海东岸地区的各个文明的文字
演化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些甲骨文前身的线索，虽然这些线索还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是诸多
证据显示商人的先祖曾经和这些古文明有过密切的交流，甲骨文的诞生正式借鉴了上述多
种古文字之后的结果。结合中国的青铜，马匹、马车等的传播历史，现在有了更多的证据显
示甲骨文不是一种源自本土的文字，而是借鉴了诸多其他文明和文字创立出来的文字。同
时随着甲骨文和这些来自西边的关系逐步缕清，也为我们更好地解读甲骨文呢奠定了坚实
的基础。

参考文献：
1 郭沫若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集 ，甲骨文合集 . 中华书局 1988
2 徐中舒 , 甲骨文字典 , 四川辞书出版社，1989
3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 殷周金文集成 中华书局，2007
4 拱玉书，颜海英，葛英会．苏美尔、埃及及中国古文字比较研究．科学出版社，2009
5(汉)许慎撰，(宋)徐铉校定．说文解字．中华书局，1963
6、Michael Everson， Preliminary proposal to encode Anatolian Hieroglyphs in the SMP of the
UCS，UC Berkeley Script Encoding Initiative (Universal Scripts Project)，2009
7、Michael Everson and John Younger，Revised proposal for encoding the Linear A script in the
SMP of the UCS，UC Berkeley Script Encoding Initiative (Universal Scripts Project)，2010
8、Linear B Ideograms Range: 10080–100FF
9 、 Mark Collier bill Manley ， how to read Egyptian Hieroglyphs ， The British Museum
press，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