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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从一而终/作者:花凛』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他将她按在墙上:“为了他,你竟然要跟我离婚?他比你小快十岁了吧,你怎么下得去手?”她红着眼睛笑道:
“他姐姐也比你也小那么多,你不是同样乐在其中?”他咬牙切齿:“离婚,除非我死。”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她真的要死了。其实,一眼万年是你,往后余生是你。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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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 章 你什么时候离婚?

三月,乍暖还寒。
白景思从医院里出来,来到公交车站等车。
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只觉这午后耀眼的阳光,也冰冷刺骨。
一辆黑色的半旧跑车停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
“白小姐,谈谈?”
车上的男人,不,男孩,半抬起头来,黑色鸭舌帽下露出一半倔强的目光。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他已经连续给她打了两个月电话了。
她一直拒绝和他交谈,可此时此刻,她突然改变了主意,上了车。
车子开到附近的一处咖啡馆,两人落座,男孩问道:“需要点什么?”
她摇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已经两个月了,离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闻言,白景思这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孩,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黑色的鸭舌帽,让他立体分明的五官显得有些凌
厉。
毕竟才十八九岁,处处还透着稚嫩,此时也很急躁。
她恬静一笑:“离婚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好好考虑。”
“你还要我等多久?”男孩更急躁了。
“这好像跟我没关系吧。”
“怎么跟你关系,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霸占着容太的位置,我姐姐……”
他的声音不经意间提高,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他只要把声音压低下去。
“我姐姐就名不正,言不顺,她已经等了三年了。”他说得咬牙切齿。
她等了三年?可又有谁知道,这三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呵!”白景知不由得笑出声来。
现在的小三,都这么嚣张的吗?竟然叫自己的弟弟来叫她离婚,还真是让她涨知识了。
也是,堂堂傅家的大小姐,傅氏集团的总裁,怎么拉得下身段来做这种事。
“她不是想当小三吗?我让她多体验体验,积累点经验,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傅嘉逸算是看出来了,她根本就没有离婚的打算。
“白景思,你这样有意思吗?姐夫他根本不爱你。”男孩子的目光里透出鄙视来。
他最看不起这种明明已经没有感情了,还死缠烂打的女人。
“姐夫?”她眉眼挑起一抹讽刺。
这个小三的弟弟,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当着她的面,理直气壮地叫她的丈夫姐夫了。
“你让你姐夫来跟我说啊,只要他同意,我就离婚,绝不拖沓。”
“你——”傅嘉逸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姐姐傅嘉薇,已经明里暗里和容凌提过几次了,可他根本没有离婚的意思。
眼看姐姐已经跟了他三年,却只能背负着小三的污名,他就着急。
“好了小弟弟,这种扭曲三观的婚外情,你少掺和,回学校去好好读书,培养正确的人生观。”
白景思说完,拎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了。
忙了大半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云锦小区的家中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拿钥匙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她和容凌的婚房,一百二十多平,简欧装修,空间显得很大,可这两年多来,只有她一个人住,格外的空荡
冷清。
她早上是空腹去医院做检查的,到现在,连一口水都还没喝,已经饿得胃受不了了。
她喝了点温水,强撑着给自己煮了碗鸡蛋面,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
每一口,都细细咬了好久,才咽下去。
面吃到一半,胃里突然一涌,口中便是一阵腥甜。
她捂着嘴,匆忙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哇”地吐了出来,全是血。
她吐完,来到澴洗台前,洗漱干净,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脸颊已经明显消瘦了,眼窝更黑
更深了。
她脑海里回响起上午在医院里,医生说的话。
“白小姐,你的子宫癌已经引发并发症,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胃部了。”
“如果再不进行化疗,你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我还能撑多久?”
“如果不化疗,也就一个月吧。”
“化疗呢?”
“化疗能够给你争取多一点时间,或许三个月,或许五个月……”
她惨然一笑:“算了,我怕疼。”
她的身体状况她清楚,她一年前就很清楚了。
医生无奈叹息。
发了会儿呆,她拿毛巾擦干脸,从卫生间里出来。
想到自己只有一个月了,她内心挣扎了好一会了儿,拿起手机,从黑名单里把容凌拉出来,给他发了条短信:
晚上回来吃饭吗?我准备做佛跳墙吃。
佛跳墙,是容凌最爱吃的一道菜,刚结婚的几年,她经常给他做。
发完短信,她抱着手机,倚在阳台门上,看着外面,所有的风景在她眼里,都是虚像,心中五味杂陈。
傅嘉逸说,容凌不爱她了,她就应该离婚。
可那个男孩,他懂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懂。
“嗡嗡……”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有短信进来。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抹了脸,指上一片冰凉,她这才发现,自己落泪了。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都看开放下了。
原来,并没有。
她翻起手机一看,是容凌发来的短信:
好,我一下班就回来。
她化了妆,出门去买菜。
买菜回来,才三点半,佛跳墙这道菜,极费功夫,现在开始做,正合适。
饭做完,已经六点多钟了,外面天幕将黑,她坐在沙发上休息等着。
天完全黑下来,门口还是没有动静。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八点了。
公司六点下班,加上堵车的时间,七点来钟就该到了。
他……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她将怀里的抱枕放下,扶着沙发站起,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坐麻了。
她来到餐桌前,抱起装着佛跳墙的汤瓷罐,就要将菜倒进垃圾桶里。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就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的容凌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在玄关处脱外套,换鞋。
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将汤瓷罐放回桌上。
容凌上前来,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汇的瞬间,均生出恍如隔世的恍惚。
第 2 章 她到底还是嫌他脏了

她嘴唇蠕动了几下,竟然有些紧张生疏。
他们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上一次见面,是除夕。
两人也只是简单地见一次面,连话都没有说上两句。
倒是容凌自然地说了句:“路上有点堵,耽搁了些时间。”说着递给她一个袋子:“给。”
她接过,就闻到一股奶油的甜香,食袋还是温热的。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个新鲜出炉的奶油泡芙,她最爱的甜食。
些许热气从食袋里腾上来,薰得她的眼睛有些酸热。
她将食袋放下,扯着嘴唇笑了下:“去洗手吧,我把菜热一下。”
他跟她解释,她还有点高兴。
起码,他还愿意应付她,说明她在他心里,还有一点份量。
容凌去洗手了,她把已经热过的菜又热了一遍。
菜热好的时候,容凌已经坐到餐桌前,白景知将菜放好,坐下来,一碗米饭递了过来。
容凌帮忙盛好了饭。
刚结婚的那几年,她是个职场新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家里的饭,也都是他做的。
无论工作再忙,他都会抽出时间来给她做饭,将她滋润地养着。
她接过米饭,两人吃着饭,都没有说话,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气氛,冷清压抑。
白景思的胃口不好,饭才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碗筷了。
今晚的菜,有点油腻,是为容凌做的,不合她的胃口。
听到放碗筷的声音,容凌抬起头,见她碗里的米饭还剩那么多,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只是吃这点?”
她悄悄将双手放到腿上,不自觉握紧了,笑道:“做完菜,觉得有点油腻,没什么胃口。”
他凝神审视了她片刻:“你瘦了。”
不仅瘦了,模样也有了些许变化,曾经齐腰的长发,剪成了齐肩短发。
白景思一怔,随即说道:“是吗?看来减肥还是有效果的。”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不许减肥。”
“知道了,以后不减了。”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容凌,你这是关心我吗?
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让我们有一个完好的结局吧。
她心里很开心。
兴许是因为今晚白景思态度温和,晚饭过后,容凌并没有离开,而是去洗澡。
当他打开卧室衣柜找睡衣时,发现里面全是白景思的衣服,这里已经没有他的生活气息了。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分居两年多了。
他心里一下子慌了,下意识看向床头,看到那张巨大的结婚照,不自觉间松了一口气。
他拿着一条浴巾进了浴室。
白景思收拾好碗筷,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容凌的身影,心里倏地有些失落。
他已经走了吗?
她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消息进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网页上弹出的一条消息:
傅氏集团女总裁傅嘉薇和容氏集团总裁容凌……
她心头一沉,一颗心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傅嘉薇——
这个名字,是她的噩梦。
她明知道看了会心痛,可还是划开了手机屏幕,点了进去。
傅氏集团女总裁傅嘉薇和容氏集团总裁容凌,下午七点从希尔顿酒店里出来,有网友猜测,他们是去开房……
文案上还配有两人的照片。
照片上,容凌穿着黑色的西装,五官分明,矜贵俊美,堪比男模。
如今,二十九岁的他,不仅有着英俊的外表,存厚的家业,更是散发着成功男人的魅力,令女人们趋之若鹜。
傅嘉薇穿着米色的西装裙,长发微卷,优雅妩媚,二十四岁的她,已经执掌傅氏集团三年,是云城最年轻貌美的
女总裁,也是傅氏将来的继承人,她的名气,已经超过一线明星。
消息发出没多久,已经有好几万的阅读量,上千条评论。
大部分评论都说他们很般配,在嗑他们这对 CP。
果然,堵车什么的都是借口,是和傅嘉薇在一起。
三年了,她明明已经习惯了这些,可心里却还是如针扎一般。
可能是因为容凌今晚回来了,她对他,还有期待吧。
她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泡芙,喉咙却像被堵死了一般,曾经最爱的甜品,现在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想扔掉,却又不禁抓紧。
当爱情逝散,深爱着不肯放手,不知如何退出的那个,是最卑微的。
白景思便是这一个。
“你还不想洗澡睡觉吗?”
凌容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她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他围着浴巾站在不远处。
她惊慌地垂下头去,急促地抹了下眼角,收拾着表情。
“差不多了,我去洗澡。”她起身,急急地从他身边走过,进了浴室。
容凌看着她稍显急促的模样,这是她在掩饰着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发现的样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更多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的心情,一下子也好了很多。
“我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没有,我用的是你的。”
白景思已经走到卫生间门口,仓促地回了他一句:“我明天去给你买。”
她这是同意他回来住了。
他的嘴角勾了起来。
白景思洗完澡,忙了一整天,她实在太累,就直接躺到床上去睡了。
容凌在书房处理了些锁事,进卧室来,见她已经躺下了,微微一顿,掀起一侧的被子,躺了进去。
她睡得有些迷糊,感觉床侧一沉,一下子警醒,心跳蓦地加快,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挨着床沿睡着,人又消瘦,看起来小小的。
床很大,中间的距离很快宽,容凌看着她,只觉两人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距离,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沉默片刻,他挪过身去,有些霸道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她浑身绷紧,呼吸下沉,微微发窒,心里却涌起想要推开他的冲动,不让他碰自己。
到底,她还是嫌弃他了,
嫌他脏。
但她浑身无力,又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就躺着不动。
容凌以为她睡着了,又见她一副疲惫的样子,没有再打扰她。
不一会儿,身后男人的呼吸变得匀长起来,他睡着了。
她却完全清醒了,眼睛一眨,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消失在枕头上。

第 3 章 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遇见

这一夜,白景思睡得并不好。
容凌轻轻翻个身,她就会惊醒,然后盯着天花板,发呆半晌。
她断断续续睡了几觉,也断断续续地做了几个冗长的梦。
梦到了她和容凌相识相恋时的事。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云高一中,那年,她十六岁,高一。
她被一群女生按在地上边打边骂。
“不要脸的私生女!”
“小小年纪,就跟着你妈学做小三,抢人男朋友。”
“姐妹们,把她衣服扒了,让大家看看,她是什么样的货色。”
“……”
白景思不是第一次被霸凌,但这是她最害怕的一次。
她没想到,这些人会恶毒到那一步,要当众扒她的衣服。
她们人多势众,她被打伤在地,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哗!”衣领被撕开,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接下来,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扒她衣服的女生被人拉开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女生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容凌。
那时,他十八岁,高三,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清隽干净,如头顶的骄阳。
“容少,你干什么?”有女生脸色大变,惊讶地向他发问。
他二话不说,抬脚对着女生的肚子踹去,女生被踹倒在地。
不一会儿,那些霸凌白景思的人,都被打倒了。
白景思也被他脸上的杀伐气息怔住了。
但她并没有被吓到,而是第一次有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和感动。
一个女生走上来,是宋如乔。
“容少,你干嘛帮她?她这样的人,不值得。”
少年睿智而坚定:“白景思是什么样的人,我有眼睛看,宋如乔,这样的事,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这个小贱人勾引我男朋友……”地上一个女生不甘心地喊道。
“砰!”他一脚踹了过去:“你们那些脏手段,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脱下外套,蹲下身来,给白景思穿上,扶她站起:“走吧。”
宋如乔看着她被容凌带走,咬牙切齿:“容凌,你什么意思?你喜欢她?”
“喜欢。”他干脆利落地回了两个字,拥着人就走。
白景思听得一怔。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见少年目光坚定,满是对她的维护。
她伤得很重,容凌将她送到了医院,她住了两天院,他就在医院里陪着她,照顾她,帮她付了医药费。
晚上,她看着守在床边的少年,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想帮你。”
她愣住。
你优秀,你任性。
“你值得帮。”他又补充了一句。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都亮了。
“她们说,我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让她已经不敢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
“那类货色,你看得上吗?”少年挑着好看的眉眼看着她。
她倏地笑了:“看不上。”
除了心高气傲,她比别人看得通透,也能更深刻地看到人的本质,那种会陷害一个无辜女生的男生,骨子里是恶
的,她想想都觉得恶心。
“那个男生,把他的衬衫放在我的书桌里,说是我拿的,说我追的他,然后,她们那群人,就有理由教训我了。”
她想告诉他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也向他倾诉自己的无辜委屈。
“嗯。”他向她点点头,干净明亮如星辰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怀疑。
他完全相信她。
她不由红了眼睛,垂着头,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名声不好,全校都知道,我偷过别人的钱,考试作弊,还有…
…”
“那些都是她们陷害你的,”容凌打断了她:“就和今天的事一样。”
她再一次抬头看他,泪水溢出眼眶。
“我容凌不瞎,也没那么蠢,看得清事实,那种小女生的把戏,没那么好蒙骗人的。”
不过是有人故意捏造宣扬,大众跟风而已。
他抬手,抹掉她眼下的泪水,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她们只是嫉妒你比长得比她们好看,成绩比她们好,各方面
都比她们优秀。”
“呵!”她被逗得破涕为笑,却也有些怅然。
他说的,是真的。
她是以云高第一名的身份考进来的,从进校的那天开始,宋如乔就如虎狼一样盯上了她,不折手段欺压她,收买
集结女生霸凌她。
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我妈不是小三。”
她想把自己的身世告诉这个睿智高尚的少年。
容凌点点头,静静地听着。
她和宋如乔,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的母亲白雅,和她的父亲宋正卿,是大学校友,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就相恋了,毕业后,仍然在一起。
他们毕业后的第三年,宋家企业面临破产,宋正卿被叫回家中,继承家业,为了挽救公司,家族逼他联姻,联姻
的对象,就是宋如乔的母亲,蒋意。
宋家的人千方百计要赶走白雅,宋正卿陷入家族企业存亡与爱情的抉择漩涡当中。
没多久,就传出宋、蒋两家订婚的事。
白雅就自己离开了。
她心里很清楚,她和宋正卿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阶级,门不当,户不对,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
可在离开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狠不下心来打掉孩子,就把白景思生了下来。
自白景思懂事后,母亲就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她,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她是母亲最疼爱的
宝贝。
她打小就知道,母亲没有错,她的出生没有错,她们母女活得坦坦荡荡。
蒋意的婚姻,是被迫的,宋正卿早有心爱的人,给不了她爱情,他们注定不幸福。
她也知道白雅母女的存在,总是明里暗里找她们母女的麻烦,把自己婚姻的不如幸,发泄在她们的身上。
宋如乔也从小参与进其中,总是找机会欺服白景思。
高中之后,两人在同一所学校。
白景思样样远胜于她,她更是变本加厉地报复她。
今天,如果不是容凌突然出现,阻止了可怕的凌霸事件,她就要被毁了。
她也已经计划好了,拉着那些人一起陪葬。
“别怕,有我在,以后没有人敢欺服你了。”容凌听完,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心,温柔地说道。
她仰起头来,错愕地看着他。

第 4 章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明明,她今天才见到他,都还不算认识他,可他的话,她却是相信的。
心中的疑惑,就更多了。
“来,吃点这个。”
在她还没有问出为什么前,容凌从背后拿出一个食袋,塞到她的手中。
是她最爱的奶油泡芙。
因为蒋意母女的打压,她从小和母亲的日子过得很不好,生活也很拮据。
小时候,她的母亲在甜品点打工,每天下班都会给她带奶油泡芙,甜食总会让人开心。
这种奶油泡芙不贵,她也买得起,不开心就可以买点吃,吃了心情就会好。
所以从小到大,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她一脸惊愕:“你怎么会买这个?”
你怎么知道?
少年只是笑笑:“吃吧。”
她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
回到学校她才知道,容凌家世很好,又是学霸,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他救了她,连同他喜欢她的事在学校里流传开了。
有他护着,在学校里,没有人再敢找她的麻烦。
而容凌,总是会不经意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有的时候是图书馆,有的时候是自习室,有的时候是学校的公园里…

他每次出现,都会给她带来奶油泡芙。
她心里是欢喜的。
她似生于寒冬,渴望如盛夏骄阳的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
可安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一天下午,她放学回家,走到楼下,就看到母亲被一辆车撞倒。
“妈——”
她跑过去,抱着母亲,手上一热,伸手一看,双手上全是血。
“轰轰轰……”撞倒母亲的车倒退着,准备逃开。
她抬头一看,看到了宋如乔,她小脸扭曲着,冰冷的眸光里闪烁着毒辣的光芒。
她这是要杀了母亲!
她恨不得扑上去和她拼命,可全身是血的母亲在她怀里颤抖,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开车逃走。
她第一时间给容凌打了电话,哭喊道:“哥哥,我妈被宋如乔开车撞了……”
容凌第一时间赶到,帮她将母亲送到医院,经抢救,母亲活了下来。
她知道,她和母亲再也不能忍了,她要告宋如乔。
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宋如乔撞了白母之后,也吓坏了,将这件事告诉了她母亲。
蒋意第一时间消除了小区周围所有的监控,消灭了所有的证据,并威胁收买了白景思聘请的律师。
她不知道,这个律师,是容凌的,他动用了自己家族里的势力,早就做好了局,在等着她。
白景思不仅告了宋如乔故意开车撞杀母亲,还告她在学校里霸凌她,证据,是她早就收集好的。
最后,她胜诉。
宋如乔被学校开除,又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了三年,等她成年后就执行。
宋正卿知道了这件事,更知道她们母女,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欺服白雅母女,便和蒋意离了婚。
他提出要和白雅结婚,补偿她们母女。
白雅拒绝了,也拒绝了他提出的经济补偿。
早在当年,她怀着女儿离开他的时候,她就结束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当断则断,且断得干净。
她们母女终于过上了安宁的生活。
白景思十八岁生日那天,容凌向她表白,她就答应了。
她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努力地跟上他。
一直到二十一岁,她大学毕业那一年,他们都是幸福的,如糖如蜜。
可后来怎么就不幸福了呢?
二十一岁那年,她大学毕业的那一个月,容凌的母亲找上了她,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是两个世界的人,要她
离开他。
她早已爱他入骨,又怎么离得了他?
她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容母。
容母气急,给了她一个耳光,她当时摔下台阶,下体流血,住进了医院。
等她醒来,容凌守在她床边。
她笑着安抚他:“哥哥,你别担心,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不会有事的。”
她理解容母的心情,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他们母子的感情。
他一脸愁容悲色:“是宫外孕,孩子没了,但我们都很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她当场怔住。
原来,她流产了。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等她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她那么爱他,自然爱着关于他的一切,更何况他们的孩子。
等她反应过来,她扑在他怀里哭了,把他的衣服都哭湿了。
出院以后,她才知道,她不止流产了。
因为宫外孕加摔伤,她还被切了右侧的输卵管。
但她还是有机会生孩子的。
她不知道容凌是怎么说服他母亲的,等她毕业,他们就领证结婚了。
领证那天早上,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向她求婚。
“小景,我没办法保证下辈子,下下辈子的事,但是这辈子,我会一直爱着你,护着你,让你幸福。”
“一辈子,完完整整的一辈子,一分一秒都不差。”
……
第二天,白景思醒过来,眼睛有些湿意,枕头也是湿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昨夜梦里,她流了多少眼泪。
她转头,看着床上容凌睡的地方,床上空荡荡的,早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她伸手去摸,一片凉意。
好似他昨晚根本不曾回来过。
她的心情,还沉浸在昨夜的梦境里,没能抽离出来,眼睛不自觉又红了。
说好的完完整整一辈子,一分一秒都不差,哥哥,你怎么出轨了呢?
她在床上磨蹭了很久,才起床。
下床后,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漱。
她刷牙,刷着刷着,喉咙突地一呕,口中一阵腥甜。
自己的身体,果然已经垮掉了。
她将血和着泡沫一起吐了出来,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容凌正站在门口。
她惊慌地拧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冲着她吐出的血和泡沫。
容凌走进来,还是看到了水池里的一点血迹,再看她的牙刷,牙膏泡沫上混了些血,红白对比,有些刺目。
“你怎么了?”他开口问道,深邃的眉眼间涌现出一些担心。

第 5 章 我已经没时间再等你了

“没事,天气干燥,牙龈上火有点严重。”她解释着,将牙刷冲洗了下,继续刷牙,生怕被他发现。
她还没做好跟他说这件事的准备。
容凌看着她一脸淡定的模样,也没有多想。
“洗好了,来吃早餐。”他说了句,就出去了。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洗漱。
梳洗好,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容凌已经坐在餐桌前,手上翻着一本杂志在看,在等她。
她上前去,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桌上的早餐,有小米粥,咸菜,煎蛋,肉卷,香气扑鼻而来。
这一幕,就跟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容凌递了一碗粥给她,她接过,低头吃了起来。
他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吃了几口,又看了看她,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你有什么事?”
她顿了片刻:“我辞职了。”
他怔了下,她很热爱自己的工作,很努力,在工作中的表现也很出色,但一想到她这些年在工作上遇到的事——
“这样也好,不用那么辛苦。”
他觉得她有些瘦弱了,需要好好休养。
她轻“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他:“你怎么没去上班?”
她还以为,他一早就去公司了。
“今天不忙,不去了。”他的声音柔和了些。
不是不忙,而是她主动发短信叫他回来,他想留下来,陪她一天。
她愣了愣,有些意外。
早餐后,两人一起去了商场,容凌需要买一些日常用品。
商场里有不少顾客,都是附近的居民,大家都认识,见到她,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小白,来买东西啊,这位先生好帅啊,是你朋友吗?”
容凌一听,心里有些不舒服,抢先回道:“我是她老公。”
问的人一震:“小白,你已经结婚了啊?我还想把我侄子介绍给你呢。”
他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像宣誓主权一样搂住了白景思的肩。
白景思笑笑:“是啊,我已经结婚了。”
等邻居走开,容凌这才松开手,打量着她,她手上连婚戒都没有戴,身上看不出已婚的痕迹。
更何况,她一个人独居了这么久。
想到婚戒的事,他的眉宇就阴郁了些。
等时机合适,再去配一对婚戒吧。
从商场里出来,凌容问道:“你今天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陪你。”
他主动提出来,白景思心里有些小激动,她叫他回来,就是让他好好陪自己一段时间的。
“我想去昙山看昙花。”
昙山是云城专门培植昙花供欣赏的景点,这个季节,正好是赏花的好时节。
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想跟他做几件完完整整的事。
赏昙花,一晚上,就可以看花开花谢。
这也是他们以前恋爱的时候约好的。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总觉得未来很漫长,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在那些心情雀跃,不想入眠的夜里,两人相拥,诉说着未来想要做的事。
“好。”容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看花是在晚上,中午容凌接了个电话,去公司见一个重要的客户,让她下午五点去公司和他碰面,然后一起出发。

白景思心情好,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蓝色的打底裙,暖白色的大衣,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准时到达容氏集
团。
她在容氏大厦楼下给容凌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心想他可能在忙,索性进了大厦。
前台的工作人员是容氏的老员工,认识她,就放她进去了。
她来到容凌的办公室外,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容凌,还好你临时取消了假期来陪着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声音,她已经熟悉了。
是傅嘉薇。
她的声音柔弱,带着几分撒娇的韵味。
僵持片刻,白景思转身就走了。
她怕自己推门进去,会失去控制。
腹部突然一阵绞痛,她脸色一变,去了洗手间。
她刚进洗手间,就听到女员工高谈阔论的声音。
“诶诶!你们说,傅总和凌总在办公室都一个下午了,他们在做什么?”
“还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否则,客户都走了两个多小时了,他们两人还一直在办公室里。”
“要我说啊,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看傅总,长得那么好看,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气质那么好,金枝玉叶啊,
能力又那么强,也难怪容总会出轨。”
“出轨?容总结婚了?也没看到他戴婚戒啊?”年轻的女孩不解。
“你刚来的不知道,容总五年前就结婚了,之前和夫人如胶似漆的,感情很好,后来不知怎的,容总出轨傅总,夫
人就再也没来过公司。”
“还能怎的,夫人出身普通,男人花心,图个新鲜,时间久了,发现门不当,户不对,哪有门当户对,在事业上能
帮到他的千金大小姐来得舒心,自然就选择更合适的了。”
“夫人有那么差吗?”
“人也不错,长得也很漂亮,不比傅总差,但家世背景可就差远了。”
“真可怜,可她为什么不离婚?”
“你傻啊,容总多少身价你知道吗?要是你有这么有钱的一个老公,换你,你舍得离吗?”
“……”
听到这里,白景思再也听不下去,离开了卫生间。
她出了容氏大厦,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才缓过来,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容凌看到她的来电显示打来的。
“小景,我晚上有点急事要处理,今晚不能陪你去看昙花了。”
她紧抓着手机,倏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改天再陪你去,你晚上早点休息。”
“嗯。”她吃力地吐出这个字。
挂了电话,她张了张口,像似离水的鱼,出气比进去多,想哭又不想哭的感觉冲刷着双眼,眼睛辣疼得难受。
容凌,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没时间再等你了。
我就快要死了。

第 6 章 我是不是早就已经失去你了?
从容氏大厦离开,她一个人去了昙山。
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她要把想做的事,都做了。
坐公交车到山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橘红色的光辉染满了秀丽的山景。
夕阳无限好。
上山的路陡峭,她浑身泛力,没走几步,就一头汗水。
她抬头,看着耸立的山景,蚀骨的孤独感袭遍全身。
原来,自己是孤身一人啊。
三年前,她就有过这种感觉,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会淡化。
然而,并没有。
容凌,我是不是早就已经失去你了?
心酸痛楚在心底蔓延开来,眼睛上蒙了一层雾气。
她抬头,看着崎岖而上的台阶,眨了几下眼睛,视线渐渐清晰。
她重新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她要学会一个人走,清除杂念,独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样的念头,从三年前,就已经根植在她的心底,如今再一次萌生而起。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心理,她的双腿渐渐有了力量,走得也快。
后方,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的男孩跟着她,一脸鄙夷。
天黑的时候,白景思到了山顶景区。
现在还是早春,观景的人并不多,灯火通明的景区,处处种满了昙花,更显得幽静。
她在一处长廊里坐了下来,长廊的地上,四周的藤架上,都种满了昙花,只等夜再深些就开放。
她安静地等着。
到了八点,就陆续有花朵开放。
白景思只觉眼前一亮,不一会儿,就看到有花朵渐渐绽放开来,她屏着呼吸,还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四周已经有了不少的白色花朵,她陷入了震惊之中。
原来,生命竟如此的美好!
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容凌,你要是看到这一幕,也一定很喜欢吧。
她在长廊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观赏了一个多小时的昙花开放,还是舍不得离开。
或许是因为呆久了,还是有些无聊,她蹲到地上,捡起泥石,画了起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最早开的那些昙花,已经垂下花瓣,有凋谢的迹象。
后方,那个男孩实在憋不住了,走出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无聊无趣的老女人,他决定再找她谈谈。
“怎么?被鸽子伤心了?”他走到她面前,嘲讽道,可看到地上的东西,不由一怔。
白景思突然被打断,怔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淡然,坐回椅子上。
“不是还有你陪着么。”在山脚下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在跟踪自己。
傅嘉逸的目光从地上转移到她的脸上:“你这老女人,不仅无聊,还很幼稚。”
地上,是用白色泥石画的一对男女,他们依偎着,看着面前的这一片昙花。
她的画功非常不错,一眼就看得出,是她和容凌。
这也是她心目中,他们一起看花开的场景。
闻言,白景思低头一看,也怔住了。
她想着要独立完成这件事,可她在心里,根本就没有把容凌放下。
她试过,她的人生里没有他。
她试过无数次,可她都没有做到。
夜色掩映,男孩没有看到她眉眼间复杂而又深长的情绪。
她顺势起身,往外走去,直接下山,边走,边整理自己的表情。
傅嘉逸快步跟她。
山里夜深人静,趁没人的时候,他又追问道:“白景思,你什么时候离婚?”
“等我死了以后。”
他顿时来气:“你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离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重新找一个爱你的陪着你,不好吗?”
“还是说,你就是个受虐狂?”
“……”
白景思一脸淡然,任凭他在身边叨叨不停。
让她惊讶的是,这个男孩竟然这么能唠叨,简直就是个话痨。
上山难,下山容易。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山脚下。
“别再跟着我了。”白景思严肃地丢了句,拦了辆出租车,就回家了。
傅嘉逸站在公路边,气得直跺脚。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冥顽不灵、不听劝说的老女人?
白景思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她简单地煮了点面吃了就睡了。
这一夜,容凌没有回来。
第二天,因为身体的原因,她起床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她简单地给自己做了点午饭吃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电视打发时间。
“嗡嗡!”手机震动,有消息进来。
她打开手机一看,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昨天天将黑时,傅嘉薇扶着容凌进了她的公寓。
一张是今天早上,容凌从公寓里出来,一身的衣服皱巴巴的。
两张照片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噗!”
她倏地吐了一口血,溅得手机屏幕上都是。
她扶着小腹去了卫生间,清洗之后,吃了药,就去卧室睡了。
她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景,小景……”
她吃力地撑开眼皮子,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是容凌。
她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你……你回来了?”
“嗯,我做了晚餐,起来吃饭吧。”他下午就回来了,特地买了菜回来给她做晚饭。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在卧室里睡觉,以为她在睡午觉,就让她睡了。
到现,已经快三个小时了。
她已经睡得够久了,饭也做好了,得叫她起来吃饭。
“哦……”
叫醒她,他先出了卧室。
她起床,在卧室的浴室里洗漱好,化了妆才出来。
容凌已经在餐桌边等着她。
她刚坐下,一碗鸡汤递了过来:“先喝点汤。”
她接过,尝了一口,舌尖上全是熟悉的鸡汤香味。
第一次流产之后,他特地学了熬制这款鸡汤,给她补身体,后来,就一直熬鸡汤养着她。
她喝着汤,看着桌上的菜,还有一道她喜欢的清炒西兰花,其他几道菜,也是她爱吃的。
原来,他还记得她爱吃的这些菜。
“白天怎么睡那么久?”容凌开口问道。

第 7 章 他又把你丢下了

她立刻收回心神,眨了下眼睛。
“昨晚看电视看太久了,没怎么睡,白天补一下觉。”
他仍然看着她,目光里透着一丝不信任的审视。
她抿了抿唇:“刚离职,有点不习惯,作息有点混乱。”
他这才垂下眼眸,伸筷子夹菜。
“昨天工作的事抽不开时间,你什么时候想去昙山,我再陪你去。”
她不由咬紧了筷子:“我不想去昙山了,晚上去山上也不方便。”
“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去海边看看吧。”她重整旗鼓地说道。
容凌看着她,她最近瘦了不少,巴掌大的脸更显得瘦小了,看得他莫名担心。
“好。”他点点头。
第二天午后,两人准备出发去海边。
出发前,白景思仍然精心打扮了一番。
天气好,她穿了一条酒红色的海边长裙,外面穿了件深蓝色的长外套,戴了个白色的遮阳帽。
容凌坐在沙发上等她,听到卧室门开的声音,抬头一看,眸光发亮。
稍加打扮的女人,容光焕发,艳光四照。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妻子,是耀眼夺目的。
他起身:“走吧。”
能再这样带她出去游玩,他的心情也很好。
容凌开车,她坐在副驾上,一个小时的车程后,就已经能看到海了。
沿着海岸公路再行驶两公里,就是目的地了。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蔓延的海岸公路上。
白景思扒在车窗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心情越发的好了。
容凌抬头,不经意从车镜中看到她,见她脸上有些淡淡的笑容,转头看她。
明媚的阳光照映在她的脸庞上,她脸上的浅笑,格外的灿烂,他嘴角勾了勾,脸上掠过些许笑意。
心下决定,以后要多带她出来游玩。
“嗡嗡嗡……”
放物台上,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闪烁。
他定睛一看,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就沉了下来。
是傅嘉薇。
白景思听到手机响的声音,也转过身来坐正。
他看着前方,继续开车,完全没有接电话的打算。
“嗡嗡嗡……”手机响了一遍,自动挂断后,又响了。
当手机第四次响起时,白景思主动开口说道:“你接吧,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她看不到手机屏幕,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但内心仍然是拒绝的,可也不能一直让它响着。
容凌一手扶着方向盘,拿起了手机。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急切的求救声。
“容凌,救我!”
“杰森喝醉失控了,要非礼我……”
手里的声音传出来,白景思也听到了,她对这个声音,格外敏感。
是傅嘉薇!
“嘎——”
车子轮胎与地面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容凌转头看着她,神色阴沉,眉头紧锁。
沉吟片刻,他还是开口了:“改天我再陪你来海边。”
“没事……”她想笑一下,嘴角的肌肉却怎么也拉不开,声音也是僵硬的。
她挎上包,主动推车门下车。
“你不跟我回去?”他问道,语气有些急切。
“会碍你事,你先去吧,我自己打车。”她没办法跟他去找傅嘉薇,怕自己失制。
“回头我来接你,别乱跑,注意安全。”他叮嘱了几句,就开着车走了。
她站在公路边,看着黑色的车子开远,只觉身心也跟着空荡起来。
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视里里,她才转身,往海边走去。
今天是工作日,海边的人并不多,她找了处靠近海边的高石礁,坐在上面看海。
一坐,就坐到黄昏。
容凌说过,会来接她的,可他还没来。
她继续坐着,看着夕阳从海平面沉下去,才起身离开。
来到公路上,她拿出手机打车。
由于是海边,又是晚高蜂期,车辆很少,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没打到车。
这时,容凌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景,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了?”
“你在海边的话,我让司机来接你回去。”
他不来接她了。
她沉了一口气:“没,我已经回家了。”
他说了声“好”。
挂了电话,她准备继续打车,一辆半旧的跑车停在她的面前。
敞篷车上,男孩仰起头,一只眼睛从鸭舌帽檐下看出来,幸灾乐祸:“怎么?他又把你抛下了?”
白景思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哪都有他。
傅嘉逸看了眼自己的副驾:“上车?”
见她站着不动。
“不敢?”
她拉开车门,坐了上车。
他嘴角一扬,开着跑车,飞驰在海岸公路上。
“阿姨,你一天不是爬山看花,就是看海看夕阳的,这么无聊又矫情,我要是男人,也不会喜欢你的。”
他年轻,最讨厌这一类事。
阿姨?
白景思眉头皱了皱,她已经二十七了,整整大了他八岁,他这么叫,也不为过。
她没有理他,毕竟他对她一无所知。
傅嘉逸见她一脸淡然,油盐不进的样子,眉眼一挑,来了个新的主意。
“看你这么无聊,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吧,敢不敢去?”
“那我谢谢你了。”白景思第一次好好回他的话。
车子开进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
傅嘉逸直接将车停到了酒吧外。
偌大的酒吧在灯光的映照下,金碧辉煌,透出一阵阵灯红酒绿和喧嚣。
男孩冲着酒吧门口的方向摆头,挑衅,敢吗?
白景思推开车门,下了车,往酒吧门口走去。
傅嘉逸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果然,这种阿姨最经不起激将。
酒吧内,人潮如海,灯光绚烂,音乐叫嚣,迷幻的氛围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两人挤过人群,来到吧台。
酒保递了两杯酒过来。
“不用给她,她不喝酒。”傅嘉逸想都不想,就替白景思拒绝了。
酒保询问地看着她。
他转头看她:“你不喝酒是吧?”
“换个大一点的杯子,给我来杯纯白的。”她抬手,指着柜台里的白酒。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酒保见她是认真的,就按她说的,换了中杯,倒了白酒。
酒水刚刚没过杯底,他就要收起酒瓶。
“倒满。”
他再三确认,最终倒满了。
她端起,仰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放回去:“倒满。”
傅嘉逸看着她将第二杯满满的白酒一口闷下去,脸上反而不高兴了。
“别逞强了,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她冲着他浅浅一笑:“出来玩嘛,放开点。”
说着,她脱了外套,和包一起放在吧台上,弯下腰去,只听“哗”的一声,裙摆便被撕了下来。
原本的海边长裙,变成了只到大腿的吊带短裙。
在男孩诧异的目光中,她脱了鞋,走上音乐台,向打碟的 DJ 走了去。
见一个美女向自己走来,DJ 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动站到了一旁。
她来到台前,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肌肤白得反光,身姿性感摇曳。
下一秒,富有节奏的迷幻电音响起,不一会儿,音乐就将现场点燃,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摇摆着身体,冲着她欢呼。

她不时伸起手臂,挥舞着回应大家,全场嗨翻天。
吧台前的傅嘉逸直直地看着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满目震惊。
正在打碟的女人,穿着红色的吊带裙,舞动着身姿,指下更是散发出魔幻般的奇妙音乐,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
她热情如火,耀眼夺目,风情万钟。
良久,他才回神一些,转头,酒保给他递了个眼色。
她不会喝酒?
弟弟,打脸了吧。
他端起吧台上的啤酒,一饮而尽,慢慢找回自己的心神。

第 8 章 她已经没有妈妈了

夜深人静,狂欢停歇,两人从酒吧里出来,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
“我送你回去。”傅嘉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已经变了。
她“嗯”了一声,上了车。
他跟踪了她这么久,自然知道她住在哪里,开着车,往她住的地方去。
车上,白景思没多久就睡着了。
在酒吧尽情玩了两个小时,又喝了酒,她的体力已经透支。
但这两个小时,让她的情绪得到了发泄,她的心里,暂时是平静的。
半旧的跑车驰骋在夜间的城市公路上,不时有灯光照进车窗,将昏暗的空间点亮。
他转头,看了女人一眼,只见她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这样的女人,和他在酒吧里看到的,判若两人。
他颠覆了自己之前对她的认识。
这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车子开到白景思所住的小区楼下,她就醒过来了。
“小弟弟,今天谢了。”她推门下车,往小区楼大厅去。
傅嘉逸见她脚步有些不稳,以为她是喝醉了,就跟着下了车,跟上她。
他以为,她喝醉。
她只是腹部和胃疼得比较厉害而已。
他陪着她出了电梯,在她拿钥匙开了门之后,还跟着她进了门。
“你走不走随便你,阿姨年纪大了,就不陪你玩了,睡去了。”她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丢下这句,她丢下他,直接进了卧室。
傅嘉逸:“……”
他在客厅待了会儿,知道卧室里的人睡下了,这才离开。
他乘电梯下楼来,电梯门一打开,一个挺拔的男人立在电梯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食袋,传出奶油的香味。
是奶油泡芙。
他不由一震,是姐夫……是容凌!
容凌也下意识地看了看他。
他迟疑片刻,出了电梯,往外去。
容凌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一会儿,就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这才进了电梯。
他回到家里,连灯都没开,借着落地窗外映进的夜色和灯光,直接去了卧室。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床上小小的身影,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退了出去,在外间的浴室里洗了澡,换上睡衣,才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虽然怕吵醒已经睡着了的人,但还迷恋地靠了过去,伸手将她拥在怀里,一阵酒气扑鼻而来,他的眉头一下子皱
了起来。
她喝酒了。
自五年前,她第一次流产之后,她就滴酒不沾,保养身体。
他不由恼怒了起来。
白景思身体不好,睡得太沉,虽然没有完全醒来,还是感觉到了他,厌恶地拐拐胳膊,要推开他,浑身却使不出
一点力气。
她嫌弃着他,嫌他被别的女人用过了。
跑出去喝酒了,还敢冲着他发脾气!
容凌霸道地按着她的胳膊,想要训一下她,见她乖乖的不动,心中的恼怒很快就消散了,渐生了满腔欲念,可抱
着一个睡着的人,他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白景思起得比较晚。
她一出卧室,就看到餐厅里有容凌的身影,又退了回去,在卧室的卫生间里化了妆才出来。
容凌依然做好了早餐在等着她,两人坐在餐桌边,跟往常一样吃早餐。
只是今天早上,白景思显得有点怏怏的。
他看了她几眼,开始解释道:“昨天公司里有一个国外的大客户闹事,有员工受了重伤,我抽不开身……”
说完,他抿了抿薄唇,有很多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他很快打消了要说那些事的念头,低头去夹小菜。
从他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开始,白景思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眼底翻涌着一阵挣扎,又将一切都沉了回去,开口道:“今天下午陪我去看樱花吧,我想去看。”
“你要是下午没时间,明天也可以,后天也行。”
这是她最后人生里,最想和他一起做的事了。
容凌的筷子还伸在装着小菜的玉蝶里,听她这么一说,抬起头来,看着有些执拗的她,停顿了片刻,开口说道:
“你要无聊了,就去把妈接过来,让妈陪你一阵子。”
他以为,她是因为辞职了,有些不适应,需要人陪。
白景思身形一顿,像被一道天雷钉在椅子上,眼中的光芒,也黯了下去。
三年前。
她支离破碎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孤独悲痛的她,很想要母亲的陪伴。
可她不敢让母亲看到她当时的样子,不敢联系她,却接到母亲住进重症室的电话。
她强撑着爬起,开车连夜赶回去。
她赶到医院时,母亲躺在病床上,出气多,进去少,已经奄奄一息。
“妈,怎么会这样?”她跪倒在床边,抓着母亲的手,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那么健康的母亲,还不到五十岁,竟
然病危了。
白母听到她的声音,吃力地抬起眼皮子,挣扎着伸手摸到了她的头。
“小景,你……幸福吗?”
她怔怔地看着母亲。
她幸福吗?
那时的她,正是她这一生最悲痛的时候。
她不知道母亲为何会这么问。
“妈,有你在我就幸福,只要你在我就幸福……”
那时候,她才清楚地知道,这一生,再也不会有人,像母亲这样爱着她。
她是那么重要。
她需要她。
白母的气息已经很微弱,她凝聚了全部的力气来跟女儿说话。
“对不起……”她的眼角溢出泪水:“妈没能让你幸福。”
她没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让她在一个没有父爱的家庭长大,还饱受欺凌,她一直觉得亏欠女儿甚多。
“不……”她拼命地摇着头,不想在母亲面前哭,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以后,妈也不能陪着你,给你依靠了。”
她的手指颤动,想要抚紧女儿的头,可却没有力气。
“小景,妈的宝贝女儿,你一定要幸福啊,要幸福……”
随着她的话音消散,抚在女儿头上的手,也滑落而下,重重地垂了下去,眼角溢着更多的泪水,对女儿的担忧,
凝满了她的眉眼,定格在已经堆起皱纹的脸上。
床头的心电图显示器发出刺耳的不正常声音,白景思抬头一看,显示生命特征的心跳图正渐渐拉平。
“妈!妈……”她惊叫了两声,没有得到母亲的回应。
“容凌,容凌……妈,你别怕,我叫容凌过来!”在这样的时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叫容凌来。
仿佛只要他来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她爬起来,来到病房外,给容凌打电话。
电话打第二遍的时候,才被接通。
“喂,你好。”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只觉耳边一个惊雷,炸得她一阵眩晕。
没听到声音,电话里的女人又说道:“请问你是哪位?”
她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容总现在不方便,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给他,或者,等他方便了,让他给你回电话?”
半晌,她才能开口说话:“不用了。”
她挂了电话,回到病房,母亲的心电图已经拉平,她惊恐地上前去,抓着她的手,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和动静——
母亲死了!
“噗!”
她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身体摇晃着倒了下去。

第 9 章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她一个人,在邻居和亲戚的帮助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为母亲举办了葬礼,将她安葬。
在母亲下葬的那天,她剪掉了齐腰长发,将头发和母亲一起埋葬,寓意一直陪着她。
邻居和亲戚都出来阻止她,说她这么年轻,这么做不吉利。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妈妈更爱我的人了,我想用这样的形式,陪着她。”延续她和母亲的羁绊。
大家也都同意了。
毕竟,哪有母亲会害自己女儿的。
在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她看到了她的手机,手机屏幕摔碎了。
她打开手机,就看到屏幕上的照片,眼睛被刺得生疼。
照片上,容凌和傅嘉薇搂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有奸 q 情的男女。
她知道,她就是半个月前,替容凌接了她电话的那个女人。
照片,是用短信的形式发过母亲的。
她明白过来,母亲就是在看到这一条短信的时候,摔下楼,引发脑血栓的。
是这张照片,杀死了她。
难怪,她见到自己,第一时间便是问自己幸不幸福,她最后的遗言,也是要自己幸福。
到咽气的那一刻,她还担心着她不幸福。
原来,她是得知容凌出轨了。
母亲知道她和容凌恋爱,是她被宋如乔开车撞伤,容凌带着律师来帮忙,亲口跟她说他是她男朋友,他喜欢她。
因为这件事,母亲还狠狠地打了她一顿,说她早恋。
在白母的心里,她一直认为,她是因为家庭缺失父爱的原因,所以才会早恋,才会被容凌的关爱所迷惑。
后来,即使他们结了婚,她还是有这样的担心。
她跟母亲解释过很多次,她喜欢容凌,是真的爱上了他这个人。
事实也是如此。
可母亲就是无法消除心中的疑虑。
这大概,也是她收到那条短信时,如此担心的原因。
容凌,大神级的富二代,和当年,她的父亲是那么的相似啊。
母亲亲身经历过那样的爱情,是真正的明白人。
“咳……”白景思咳了一声,慌忙放下碗筷,跑进了卫生间。
她咳了几下,吐了些痰,痰里混着些血。
她揉了热毛巾,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又擦了些素颜霜,补了点妆,才重新回到餐桌上。
“怎么了?”容凌总觉得她刚刚的样子很不对劲,神色间全是担忧,心里也莫名的不安。
“没事。”白景思挤出一个笑容:“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她不喜欢强求。
一是强扭的瓜不甜。
二是,都这个时候,她想给彼此留一点余地。
三年前,她都没跟他说的事,更何况现在。
可容凌看着她这一笑,心里却揪了一下。
吃晚早餐,容凌就去上班了。
白景思回到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离婚协议,凝思了片刻,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以为,自己死都不会签下这份离婚协议,可终究还是签了。
市一医院,VIP 病房。
容凌拎着一袋水果,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容凌!”病床上的人眼睛一亮,坐了起来。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看自己的。
他将水果放下,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她:“好些了吧。”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没有一丝关心,透着凉薄疏离。
“好……好多了。”傅嘉薇微微缩身,伸手往脸颊边上触了触,贴了纱布的脸颊依稀看得出些许淤青,柔弱可怜。
“这个项目,先不跟进了。”他来,就是跟她说这件事的。
她惊愕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他一脸肃穆,不像似开玩笑。
“怎么可以不跟进呢?我们在项目上,已经花了大半年的心血,如果不跟进,公司上市怎么办?”
容凌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显然,这些问题,是他考虑过的。
“容凌,”她的声音柔了下来,关心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想放个长假,好好陪陪我老婆。”
傅嘉薇的面目一僵,脸色也白了。
但在他的面前,还算克制。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说完,他站起,往门外走去。
她看着他的身影,嘴唇蠕动,想要叫住他,却无法开口。
她心里很清楚,她留不住他,也只会让她自己更尴尬。
“砰!”容凌出了门,轻轻将门拉上。
她眸光一厉,脸都气青了。
他营营汲汲五年,就是为了让容氏上市。
这三年来,她跟着他,呕心沥血,几乎是以命相搏,都是为了让容氏和傅氏捆绑上市。
而他们现在跟进的项目,是上市的关键,眼看,他们也已经成了大半,只差临门一脚,公司就可以在年底,最迟
明年初上市。
到现在,他竟然要放弃了。
理由竟然是,要陪白景思。
她知道他最近一直在陪那个女人,所以昨天,才策划了那么一出苦肉计,破坏了他们的约会,不让他们的重修于
好的机会。
现在这样,她无法接受。
她拿起手机,打通了电话。
“喂,你在哪里?”
“姐,我马上就到了。”
傅嘉逸挂了电话,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就看到容凌从医院里出来,他腿一收,拉回车门,看到他开着车走了,
才下车来。
傅嘉薇正在床上削容凌带来的苹果,见弟弟进来,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削着苹果。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呃……还行吧,再给我点时间。”傅嘉逸一想起白景思那个软硬不吃的老阿姨,就一脸烦躁。
看着他脸都快皱起来的样子,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嘉逸,你知道姐姐现在的处境吗?外面有无数媒体在盯着我,生意场上,大家也在注视着我,公司又在准备上市
中,是关键时期,我不能再当小三了。”
“容凌和白景思已经分居两年多了,这三年来,我和他共进退,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他只是比较念旧情,才一
直拖着没离婚,这对我们三个人都很不好。”
傅嘉逸的脸色严肃起来,思索片刻,他问道:“姐,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你非他不可吗?”
她的神色严肃起来,有些冷意的眸光非常坚定:“可容凌只有一个,我和他,三年前就已经注定无法分离了。”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让她离婚的。”他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虽然这对白景思不公平,但人都是自私的,他选择让姐姐幸福。
傅嘉薇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回头我给助理打个电话,让她把款付了,你明天就可以去提那辆跑车了。”
他眼神一亮,点点头。
他去让白景思离婚,她给他买他多年来一直想要的那款跑车。
这是他们姐弟的交易。
第 10 章 我们做个交易吧

白景思是被电话吵醒的,醒来,发现已经是黄昏时分。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果然,这残破的身体,已经不经用了。
她不过是睡个午觉而已,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她拿过手机,来电没有备注,但她知道,这是傅嘉逸的号码。
她接通了电话。
“阿姨,做个交易吧,今晚我有个朋友聚会,你陪我去,以后,我就不再缠着你了,成不?”
她皱了皱眉,思索了一番,眸光一转,答应了。
“可以。”
傅嘉逸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他还以为,这种老阿姨很难说话呢。
一个小时后,他开着那辆半旧的跑车来到楼下,白景思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她,他的眸光不由一震。
她穿着一件酒红色亮片吊带裙,高跟鞋,齐肩长发蓬松微卷,妆容精致,红唇烈焰,妩媚动人。
他一直以为,他姐是更漂亮,更配得上凌容的女人,现在看到认真美丽起来的她,他不这么认为了。
白景思拉了车门坐上去,见男孩看着自己的目光发呆,有些失神,眯了下眸子:“酒吧生日宴会,穿成这样不合
适吗?”
他慌乱地收回目光:“合……合适。”耳根都有点红了。
再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在酒吧疯狂放纵的样子,渐渐的,也就没那么惊讶。
他开着车,带着她往前一天他们去的酒吧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霓虹漫城。
酒吧外,车流人流涌动,有些混乱。
车子开进广场,一直无法进入停车场,傅嘉逸烦躁了起来,他脚上踩了一下,“砰”的一声,车子猛地一震,车
上的两人也跟着身体一晃。
撞车了!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六七个人围了过来,痞里痞气,焰气膨胀。
白景思已经嗅到了找事儿的气息,就听傅嘉逸在耳边说道:“下了车,你直接回去。”
年轻男孩脸色泛青,语气也有些慌了。
她明白过来,他遇上事了。
两人下了车,白景思走到一旁,但并没有听他的离开,而是抱着手臂看着。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前护后拥地走到傅嘉逸的面前,二十来岁,寸头,黑色皮衣,胸前挂着一根银链,脸颊上纹
了一个图腾,目光森严,杀气腾腾。
“原来是傅小少爷啊!看来你姐姐吞并了我家吴氏地产,你们傅家又飞黄腾达了,你这小崽子也跟着嚣张了,竟然
连我的车也敢撞!”说着,伸出手掌,侮辱性地在他的脸上拍着。
一旁的白景思眉头皱了起来。
原来是家族恩怨,私仇,撞车,不过是找事的理由。
“啪!”傅嘉逸一巴掌打掉脸上的手,像头被惹怒的兽:“车撞了,你要怎么陪,直说!”
“陪?好啊!谁不知道小吴爷我爱车如命,你撞坏了我的车屁股,就拿一只手来陪吧。”说着,他给左右的手下递
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冲上去,一左一右按住傅嘉逸的肩,“砰”的一声,将他按了扒在车盖上,将他的右手拉了出来。
小吴爷手里转出一把短军刀,手起,刀落。
“慢着!”
白景思一声落下,他手中的刀停留在傅嘉逸手腕的上方。
她走上去,“砰砰”地拍了两下被撞的跑车:“车是你的?”
“是,美女有何指教?”小吴爷语气不善,她阻碍了他的行动,他很生气。
“去攀云峰跑一场,我赢了,你们的事,一笔勾销。”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性感娇艳的礼服裙,高跟鞋,身姿纤瘦,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
攀云峰的赛车道,以险著称,在国际上都是很有名的,每年都会有国际上的极限赛车活动,有选手丧生此地。
连傅嘉逸也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大家没反应,白景思眸光一转,看着小吴爷,追问道:“如何?”
小吴爷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诮:“美女,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回以自信一笑。
大家再三确认,她是认真的。
小吴爷眼中透出璀璨光芒,他爱赛车如命,这样的邀请,又怎么会拒绝。
“如果你输了呢?”他一脸自信,在云城,赛车这件事情,还没有人能够赢过他。
“输的人,没有话语权。”
也就是任凭对方处置了。
白景思说着,脱了高跟鞋,拉开半旧跑车的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小吴爷飞扬一笑,拉开自己的车门,上了车。
就冲着这个女人的气势,他也愿意跑这一场。
口哨连连,欢呼雀跃,一行人纷纷上了车,准备出发。
傅嘉逸这才反应过来,捡起白景思的高跟鞋,上了车,在副驾上坐下来,声音都有些不稳。
“白景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知道赛车是什么吗?”
“你参加过赛车吗?”
“……”
“闭嘴!”她轻飘飘的两个字将他的话都堵了回去。
这家伙,年纪不大,怎么就是个话痨。
看着她坚定的眸光里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他竟真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行人,五六辆跑车出发,往攀云峰去,后面跟着的两辆,是傅嘉逸在酒吧里过生日的朋友。
一个小时后,他们将车开上了山,前四辆跑车齐刷刷停在起跑线外。
大家纷纷下车来。
高跟鞋不适合开车,白景思还光着脚,她不矮,可在一群男人中,还是显得很娇小,却很惊艳夺目。
小吴爷抬手:“美女,这几辆跑车,随便你挑。”
她拍拍傅嘉逸的跑车:“不用了,我就用这辆。”
大家都迷惑地看着她,这辆跑车,是现场最差的,再好的赛车手,也需要一辆好车。
小吴爷拧了下眉峰,这个女人,太嚣张了,可他喜欢。
“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她向他作了个请了姿势。
他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切准备就绪,枪声响起,他的跑车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像咆哮的野兽,在险峻崎岖的公路上疾驰。
车道是单行道,过了七八分钟,白景思才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准备出发。
傅嘉逸匆忙坐到副驾上,要陪着她跑。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自己的私事,将她卷进来,他已经后悔了,现在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白景思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前方,眸光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在听到枪声之后,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
如大家所预料的那般,这辆跑车差,出发的速度,也远不及小吴爷的。
毕竟是个女人,大家都为她担心了。
只希望小吴爷能看在她是个美女,又这么有范儿的份上,会轻点处罚他们。
车上的傅嘉逸心头也是一沉,心底凉得慌。
罢了,都是自己的祸事,回头自己一人扛下就是了。

第 11 章 她的生活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走神了片刻,突然感觉车速加快,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看着白景思。
只见她目视前方,瞳光璀亮,专注得旁若无物,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她正渐渐地和自己的跑车融为一体。
车子疾驰如飞,瞬息百米。
他的心脏也跟着狂跳。
车子仍然在加速,两分钟后,速度直接增加了将近两倍,接下来,只有五分钟的行程。
他看着专注开车的女人,只见仍然在加速,踩油门,脸色都变了。
“白景思,你干了什么?”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没有回应,只是手脚并用,继续加速。
他瞳孔一张,满目惊骇:“你在轰发动机?”
他也是赛车终极爱好者。
他的这一辆半旧跑车,其他配置都很差,但发动机是他用了多年搜寻到的最好的,上限非常高。
可她这样加速下去——
赛车道的尽头,是万丈悬崖,车根本停不下来。
“不要再加速了,你这样下去,会死的!”他冲着她咆哮:“住手,住手,快停下来……”
可一旁的白景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变成了冰冷的机器。
生 l 理性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溢了出来。
这个老女人,根本不是来赛车的,她就是来带着自己自杀的。
她这是在报复他让她离婚!
很快,他连胡思乱想的心思都没有了,只听到自己的车子“哐哐当当”要散架的声音,还有烧焦的味道,烟味…

然后,他只觉自己的身体跟着车子巅震起来,五脏六腑也搅动了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头昏耳鸣……
众人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公路上飞驰,因为速度太快,拉出一道道重影,还冒着黑烟。
正在监测比赛的人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这车是失控了吧?”
“好像要自燃起来了。”
“这条魔鬼车道上,又将多两个魂。”
“……”
小吴爷已经在终点等着了。
他将车停在一旁,打亮车灯,为那个女人照亮。
夜晚,这种路段,视野太重要了,一个盲视,就有极大的可能会要人命。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突然听到“呜呜”的一声音,诧异地抬起头,就看到那辆半旧的跑车已经来了。
比他预想的要早。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从诧异变成了惊骇,人也不自觉地车盖上站了起来。
那是一辆失控的,崩坏的,冒着烟雾的跑车,正以在这个路段上,他从未见过的高速冲来。
他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车子出事故了。
他想做点什么,但时间太短,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车子已经从他旁边的车道上飞了出去,
直向悬岸外。
车内,傅嘉逸只觉一切都静止了,他只看到车窗外,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前方的天空上。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着身边的女人。
“砰!”
“哐当!”
“……”
一阵撞击,他的身体也跟着一颤,却见白景思冲着他一笑。
这一笑,带着几分讥诮,却璀璨艳丽,夺人心魄。
下一秒,只见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这才反应过来,车子没有飞出悬崖。
小吴爷站在原地,看着车头超出悬岸的车上,一个光着脚的女人下车来,酒红色的裙裾纷飞,风吹乱她的齐肩长
发,车灯照在她白皙的面孔上,她的双眸宛如夜空星辰。
这一幕,一直铭刻在他的脑海,成为他这一生里,最惊艳的记忆。
他的目光,由震惊,渐渐转为崇拜。
他输了。
白景思跑完全程的时间,比他短五十多秒,但距离,却比多了五十多公分,那是车子超出悬崖的部分。
做到她这样,还活在这个世上的赛车手,他知道的,只剩她了。
她不仅车技胜他一筹,勇气,更是远胜于他。
她敢拿命去拼,而他,不敢。
“哐当!”
车门推开,傅嘉逸从车上摔下来,一阵呕吐,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四五辆车开来,纷纷停下。
大家看看停在悬崖上的车,又看看女人,看看小吴爷,看看傅嘉逸。
“我输了!”小吴爷开口承认,心服口服。
他看了眼傅嘉逸,向白景思:“我说话算话。”不会再找傅嘉逸的麻烦。
“嗯。”她向他点点头。
他上了车,开着车离开。
他的那些朋友们,也都纷纷上了车,开着车跟上他。
等他们走了,剩下了三五人拥了过来,围着白景思和傅嘉逸,欢呼雀跃。
“姐姐,你好厉害,我太崇拜你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攀云峰的车神了。”
“最美的车神,唯一的女车神!”
“……”
这些人都是傅嘉逸的朋友,十八九岁,最大的,也才刚刚二十,她对着这群小朋友笑笑。
傅嘉逸已经缓过来,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更多的是感激。
“我没想到,你为了我,会这么拼命……”他可是逼着她离婚的小混蛋啊。
他坐在车上,很清楚她是用怎样亡命的方式在赛车的。
“拼命?”她嫣然一笑。
是了。
她能够胜过那个小吴爷,的确是因为现在的她,不怕死,因为她本来就要死了。
她的笑容里藏着一抹苦涩无奈。
这一场,她拼命赢了。
可她的人生,无论她怎么拼命,终究,无能为力。
她眼睫轻眨,掩去神色间的酸涩:“不是要庆祝生日吗?走啊!”
众人欢呼着,要去好好床祝一番。
凌容半夜才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是去卧室找人,见床上空荡荡的,心里倏地一空。
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没有看到人,心里烦躁汹涌。
疲劳了一天,他竟然一点睡意都没了,点了只烟,坐在沙发上抽着。
白景思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推开门,就看到容凌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了照明壁灯,一片昏暗,他穿着黑衬衫,大半身影掩在昏暗里,
周围烟雾缭绕,更显得昏暗阴郁。
她愣了一下,进门,换鞋。
容凌起身,转过身来,看着玄关处的女人,心下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意却不减。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一向都准点回家,以前工作很忙,都是带到家里来加班的。
“朋友聚会,结束得比较晚。”她简单地解释了下。
他的薄唇一下子抿紧,又动了动,想要问“什么朋友?”
但没有问出来。
他知道,她的生活里只有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大半夜都要陪着欢聚的“朋友”?
白景思今天累极了,见他没说话,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他身边走过,往卧室去。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夹杂着烟味,伴着香水味,有些浓烈。
他想说点什么,却觉得有些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卧室。
他清晰地认识她,他们之间,疏远了太多。

第 12 章 原来,她是真的要死了
白景思进了卧室,便去浴室洗澡,知道容凌今晚在家,特地在脸上补了一层妆,便上床睡觉了。
今天赛完车,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又强撑着跟傅嘉逸一行人在酒吧玩了几个小时,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一着床,
就快睡着。
她挨着床沿侧躺着,身后一沉,一下子醒来,容凌就从身后覆了过来。
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额发上的水滴到了她的脖颈里,冰凉,可她的皮肤,却像被灼烧了一样滚烫,瑟瑟
发抖。
分居两年多,再这样亲密,她竟然紧张成这样,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她紧张的瞬间,容凌凉凉的手探进了她的衣领。
“我累了!”她急促地打断他。
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太清楚他想做什么了。
容凌一怔,油生出一股霸道劲儿,想要继续。
“我不舒服,有点头疼!”她的确是身体不舒服,更不愿意他碰她。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又倔强,他听在耳里,很生气,同样也心疼,手掌顺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有些凉,又有
些热。
“怎么了?”
“累着了吧,睡一觉就好了。”是癌症引发的低烧,这种状况,是常事。
他一脸不悦地咬咬牙,也知道累着了,不是挺能的么,玩到大半夜。
他还是霸道地将她一捞,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蜷缩了下身体,任由他抱着。
两人均是一夜无梦。
她是身体太虚弱了,睡得很沉。
他是太累了,再加上怀里抱着人,莫名安心。
第二天,白景思起床,容凌还在。
“我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小米粥在锅里,吃完粥之后,把药吃了。”他板着脸,语气严肃,却透着一丝宠溺。
她愣了下,转身看向餐桌,就看到上面放着药片,水,早餐,眼底却是一阵酸涩。
现在殷勤地忙这些,又何必?
见她在发呆,他更严肃了些:“听到了吗?”
她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去玩了。
晚上下班,我会早点回来陪你。
……
最后,他只简短地说了句:“我去上班了。”
她“哦”了一声,目送他出了门。
她洗漱完,喝了他煮的小米粥,开始吃药。
但药不是他买的感冒药,退烧药,而是她在医院开的,能缓解她痛苦的癌症用药。
药片倒出来,只剩下几粒,连这一次的药量都不够。
今天,她得再去医院拿药。
收拾好,她挎着包,出了小区,一辆轿车停到了她的面前,又是傅嘉逸。
他的那辆半旧跑车,昨晚是报废了,他又不敢开新的跑车来见她,就换了一辆家用车。
车门推开,他下车来。
“不是说不再缠着我了吗?你又来干什么?”
想到自己和她的交易,他就有点脸红。
“我……昨天晚上你走的时候,看起来很不舒服,我来看看……”你。
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去坐公交去医院。
他跟在她身后,打量着她,她穿着蓝色的薄风衣,简单的单鞋,简约得就像他刚开始见到她时那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法将现在的她,和昨晚亡命赛车的人联系在一起。
“喂,你今天是去爬山,还是去逛公园?”
她没有理他。
“我跟你说话呢!”男孩自尊心强,没被理睬,觉得很没面子,伸手去拽她:“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都不回
话。”
白景思被他这么一拽,顿觉眼前发黑,胃里突地翻腾起来,“噗”地吐了一口血,身体直直地倒下。
她的身体,终是撑不住了!
“白景思!”傅嘉逸顿时吓坏了,大叫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吐血了,面色惨白,泛着死灰。
“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将人扶上车,开着车,十万火急地往医院去。
车上,他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安慰道:“你别怕,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不会有事的。”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
昏迷中的白思景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觉腹部和胃里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这种疼痛,渐渐填遍四肢百骸,
疼得她不时地喊着“疼……”
这一声声“疼”,听得傅嘉逸心都碎了。
到了医院,她直接被送进了急诊室。
傅嘉逸守在门外,看着自己手上还有她的血迹,双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才打开。
他一下子冲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通知她的家属吧。”
“什……什么意思?”怎么就到了要通知家属那一步了?
医生打量着他:“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她弟……”
“她癌症晚期,没多少时间了,通知她的家人吧。”
傅嘉逸只觉一个惊雷当头砸下,身体晃了晃,连退了两步,嘴里喃喃着:“怎么可能……”
她看起来那么好,昨天晚上还带着他生死飙车,还一起喝酒,一起在酒吧放纵——
她那么鲜活的人啊!
白景思被推进病房,仍然昏迷不醒。
傅嘉逸为一直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巴掌大的小脸瘦瘦的,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安静又可怜。

他已经从医生那里了解到她的病情,子宫癌引起胃癌,晚期。
他在床边看了她很久,才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说,等她死了以后才离婚。
原来,她是真的要死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红了,泪水盈眶。
他没有替她通知家属,他所知道的她的家属,只有凌容,以他们的关系,那个男人现在出现,只会让她更难受吧。

白景思的病情严重,直到天黑的时候,才悠悠醒来。
她转头,看到守在床边的男孩,不由一震。
他的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十分憔悴,哭过不少。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可笑,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个人,守在自己的床边哭。
她扯扯嘴角笑笑:“哭什么,你应该高兴不是?以后再也没有人妨碍你姐姐了,她也不用再做小三了。”
她笑得云淡风情,却难掩怅然酸涩。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竟要如此收场了。
她不甘心,不愿意。
却也只能如此。

第 13 章 我们不要再逼她离婚了

傅嘉逸看着,也是一阵心酸,眼睛又红了,泪光闪烁。
以前,他认为她那些枯燥无聊的行为,现在想来,是她对这个世界的告别,是她对自己丈夫的期盼和渴求。
她都要死了,他却还拉着她去酒吧喝酒,去赛车。
他用力哽咽无声。
“我帮你转院,去肿瘤医院治疗,我陪着你。”此刻,他只有这个想法。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淡漠:“不用了。”
“什么叫不用了?你会死的!”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提高,怒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去吧。”她转头,看着天花板,目光无焦,神态厌厌。
他看得心头一震——
她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是啊。
她的丈夫出轨了,他也来逼着她离婚,她又得了这样的重病,她对这个世界,早就失望了吧,她早已经生无可恋
了。
“白景思,难道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吗?”他怆然发问。
他想不明白,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扯唇笑笑:“傅嘉逸,我是得了癌症,是晚期,治不好的。”
她不得不提醒这个男孩,现在什么都晚了。
一句话醍醐灌顶,他僵站在原地。
“你要是还不回家的话,去给我买碗小混沌吧,我饿了。”她不想和他讨论治疗的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慢慢缓了过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病房。
容凌下午一下班,就直接开车回家,特地去商场买了菜,准备回去给白景思做晚饭。
她感冒了,他特地买了些清淡营养的食材。
可回到家里,并没有看到她,他打了她的电话,手机也已经关机,无人接听。
他的心情差极了,可还是耐心地做好了晚餐。
做完晚饭,天还没黑,他便坐在沙发上等着,直到天黑,白景思还是没有回来。
他又打了她的电话,仍然是关机。
医院里。
傅嘉逸买了些小馄饨回来,怕白景思吃不好,又买了粥和鸡汤。
她才吃了几口小馄饨,胃里就受不了了,差点全都吐了出来。
她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一脸愁云的男孩:“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她没什么力气,就躺下了。
他将餐盒收了,扔完垃圾回来,并没有直接进病房,而是在外面看着。
床上的女人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
他在外面站了很久,看了她很久。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她就那样躺着,没有一个人来看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也没有想要联系任何人。
原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他想起她在昙山在看昙花那一夜,她在海边独坐了一个下午……
她一直在等容凌,她的丈夫。
可她终究没有等到。
他的眼睛再次一酸,心好似又碎了。
他拿出手机,走到远离病房的走廊尽头,打通了电话。
“姐,我们停手吧,不要再逼白景思离婚了。”她只有容凌一个人了。
傅嘉薇仍然在医院里住着,医生说她已经可以出院了,她还是没有离开,因此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吸引容凌的
注意力。
接到弟弟的电话,她震惊,愤怒,不解,
她思索一番,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怎么了?”
“总之,我们不要再做这件事了,我不做了。”
跟姐姐说话,他一向都是柔声细语的,但态度很坚定,他不会再逼白景思离婚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傅嘉薇气炸。
她了解自己的弟弟,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会为她做任何事。
她冷笑了一声。
白景思,你好样的。
竟然能在这个时候,让她的弟弟改变了主意。
她眸光一转,双瞳里泛起阴狠的光芒,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并编辑上文字“富婆不甘寂寞,包养小鲜肉”,
然后发了出去。
她嫌傅嘉逸的进度太慢,做了二手准备。
白景思,你霸占着容太太的位置已经太久,这一次,你不让也得给我让出来。
夜渐深,云锦小区。
容凌站在客厅的落地窗下,看着楼下,只要有人影出现,他就会认真观看,是不是她回来了?
直到凌晨一点,他等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不知不觉间,他的眉头都锁紧了。
他联系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踟蹰良久,他打了个电话:“查查太太最近都在干什么。”
长夜漫漫,他越发的暴躁,煎熬。
不知怎地,他就在落地窗下站了一夜,一双眼睛,也都红了。
恍惚抬头,外面天光将白。
他嘴角轻扬,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轻“呵”了一声。
白景思,你好样的,竟然敢夜不归宿了!
可她这一夜,在外面又做了些什么?和谁在一起?是她之前说的朋友吗?
他的思绪很乱,全然不由他控制。
他心中倏地油生起一种把她弄丢了的慌张。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匆忙往卧室里去,脚步都是乱的。
他来到床头,“砰”地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份文件,“离婚协议”四个字,赫然映入眼眸,仿佛一道
雷电击打而来,他整个人似要炸开一般。
下一秒,他拿出协议,翻开一看,就看到了她签写下的名字。
她竟然又要跟他离婚!
而且还签好了离婚协议。
白景思,三年前我就跟你说过,离婚不可能。
“哗哗哗……”
不一会儿,离婚协议便被撕成了碎片,撒得床上、地上都是。
如果那个女人在面前,他恨不得连她也一起撕碎。
怒火当头,他的手机响了。
他以为是白景思,迅速将手机找出来,是下属发来的信息。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照片。
照片上,白景思穿着漂亮性感的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和一个年轻男孩坐在跑车里,她带着男孩在赛车,地点
是攀云峰。
他的脑海一下子炸开来。

第 14 章 他发现自己把她弄丢了

他大白景思两届,她大一的时候,他大三,那时候,他已经是国际上有名的冠军赛车手了。
一个疯狂的赛车手非要和他在攀云峰决一胜负,他不理会,结果对方用白景思来威胁他,他只能答应。
可在赛车的时候,有钢片飞插进他的大腿,伤得有些严重,可他还是被迫要求完成那场赛车。
当时,白景思站了出来,替他完成了那次比赛。
在赛车上,她也算是有天赋的,她高中毕业,他就在教她,很多比赛也带着她一起去,她聪明,学得快,久了久
之,就有了一定的经验。
可那天,当他看到她开着跑车,冲到悬崖边上的时候,他当时心脏和呼吸全停止了。
那一场,她胜了,胜在不要命。
命算什么,她只想帮他赢得比赛。
当时,他冲上去,将她从跑车里拉了出来,死死抱在怀里:“不赛车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赛车了!”
自从之后,两人约好,不再赛车,他们只想陪着彼此,白头偕老。
可现在,她竟然带着别的男人,不,男孩,去赛车了。
他的身本一晃,重重地跌坐在床上。
很久,才回过神来。
再一次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
新闻里,还有白景思和男孩一起出入酒吧的照片,有几张是错位拍的,照片上的两人看起来格外亲密。
虽然没有正脸照,但有两张照片,她的侧脸拍得清晰,仔细辨认,就可以认出她。
而那个男孩,几张照片看下来,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却一下子认了出来。
前几天,他还在楼下的电梯口见过他。
他脑海里一个惊雷。
那天,他根本就是从他的家里离开的!
再配上新闻标题和内容,一切再清楚不过。
外面,天已经完全放亮,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的窗帘里透了进来。
“嗡嗡嗡……”他的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母亲打来的。
他整理了下自己,好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
“妈!”他的声音里透着沉沉的疲惫,仿佛刚刚经历完一场海啸。
“容凌,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他咽了咽喉咙,语气才稍微正常些:“早上比较忙。”
“白景思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就算不在乎容家的颜面,难道你们自己,你的公司,这些,你们都不在意了吗?”老
太太气急,满腹的责备一下子无法发泄,便气喘吁吁的。
“妈,那些都是绯闻,您别信,小景她……她不会那么做的。”他的语气是虚的,心也是虚的,更不愿承认这件事。

“那为什么她会突然就上了新闻?还传得到处都是?”流言满天飞,谁抵挡得了。
他的眸光一震。
是啊,为什么呢?
在新闻媒体眼中,白景思就是个小透明,就连现在容氏集团,都不知道她是他的太太,也认不出她。
那个男孩,也只是一个没有流量的普通人,消息在网上传得那么快,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借用了媒体的力量,在
炒作这件事。
“妈,我会处理好的。”
“这就是好。”老太太松了一口气:“你和小景也不要吵闹。”
当年,她不同意这门婚事,可儿子态度太坚定,她无可奈可,只得同意了。
又深知儿子对儿媳的用情至深,这么些年了,也希望他们过得幸福快乐。
“早点要个孩子,过上正常家庭的生活,日子过顺了,就好了。”他们结婚已经五年了,她早就盼着抱孙子了。
容凌听得一顿,是啊,白景思那么想要孩子,有了孩子,他们的现状就会改善。
他们会如他们曾经憧憬的那样,完整地过完这一生。
“你呀,也别一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多抽点时间陪陪她。”老太太传授着夫妻生活的技能,“工作上的事,唉—
—”她叹了一口气。
当初,和儿子达成的约定,终究是好?还是不好?
“妈,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他说完,挂了电话,给自己的下属打了电话。
“把新闻撤下去,查一下那个男孩。”
医院,伏在病床边的傅嘉逸从熟睡中惊喜,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床上还在睡觉的白景思,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虽然她多次赶他走,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就留下来守着她。
结果后半夜没撑住,睡着了。
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打开手机屏幕的第一时间,就弹出一条新闻,是他和白景思的绯闻。
他像触电了一般,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按捺着性子,把新闻看完,整张脸都青了。
这件事,和他原本计划的如出一辙。
可那天晚上,他陷入了麻烦,一切都没有在计划之内,再加上白景思亡命赛车救了他,他就放弃了那个可恶的计
划。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弄的?
他想到什么,脸色又突地一白。
白景思已经醒了一会儿了,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男孩的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烦躁,懊恼,愤怒……
“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傅嘉逸一下子看向她:“你醒了!”
他一脸做错了事、被撞破了的恐慌。
随即解释道:“没什么了,你感觉怎么样了?”说着,双手往下放,故作平静地将手机放入了裤兜。
她淡淡地看了眼他的手机,心里清楚,一定是发生了与自己有关的事,而且不是好事。
她扯了下嘴角:“好多了。”说完,强撑着起身。
在医院里睡了一天一夜,输了二十四小时的盐水,又用了药,她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
他俯身去扶她,她自己坐了起来,避开他。
他双手落在半空中,怔了怔。
“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在医院里赶不走他,他总不至于跟着自己回家吧。
“嗯,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回头去看你。”
白景思:“……”
这家伙,实在是犟得很,跟他说了也没用,索性不说话。
傅嘉逸先离开了医院,开着车,直接去了傅嘉薇所在的医院。
“砰!”他推开病房,就看到傅嘉薇正坐在病床上用早餐。
他拿出手机递了上去:“姐,这是你做的,对吗?”

第 15 章 想离婚,除非我死

她抬头看着他,有震惊,被冒犯的愤怒。
她的弟弟,从小到大都敬她爱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气势汹汹地质问她,还是为了一个挡了她道的女人。
“嘉逸,你什么时候学着胳膊往外拐了?”
傅嘉逸一顿,气焰弱了下去。
傅嘉薇失望:“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做,我也不逼你,但你应该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但一想到在白景思的情况,他还在挣扎:“姐,我不反对你争取你想要的,可你用得着如此,造成没必要的伤害
吗?”
白景思已经经不起任何伤害了。
她眉眼一拧:“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他猛地一震,随即一口否决:“没有!”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那个老阿姨呢?
他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一个细微的表情,一点变化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她都能够看得出来。
这下,她更确定,他被白景思迷惑了。
“可是姐,这样抢来的爱情,你真的会幸福吗?容凌他,是真的爱你吗?”
以前,他以她为重,只要她开口,他会无条件为她做任何事情。
可现在仔细思考,容凌未必如她所说的爱她,否则,又怎么会一直不离婚。
他和白景思之间的感情是出了问题,但也不是像他姐姐所说的这样。
“嘉逸,你非要为了别人,跟我对着干吗?我才是你姐姐!”她的语气拔高,眼睛都红了。
看着还在病床上,穿着病服的姐姐,他的眼睛红了。
傅家前几年家道中落,她年纪轻轻,就出来打拼,是她用心血撑起了傅家,他爱她,敬她,想要她幸福。
可这么做,真的对吗?
他垂着头,出了病房。
白景思办了出院手续,又去拿了药,离开医院时,已经十点了。
她从电梯里出来,来到大厅,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白景思?”
她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孕妇微笑着向她走来。
她愣了下,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是她高中兼大学室友,沈昕。
她穿着咖色的长裙,烫着一头精致的长发,妆容精致,隆起的孕肚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妩媚动人。
跟上一次,五年前,她见她时,几乎变了个模样,要不是她叫她,她都认不她来了。
高中大学的时候,她都是短发,帅气的中性风。
她微微一笑:“昕昕,你这是?”
沈昕抚着肚子微笑:“我来产检,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恭喜你啊!”她看着她的肚子,眼底全是羡慕。
她多么渴望能有个孩子,可惜,她这一生都没这个命。
“谢谢。”沈昕抚着肚子,温柔地笑笑。
她又随口问了句:“你结婚了?”
她轻轻摇头,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心甘情愿的。
反而是白景思心头一沉,她做了情妇。
想到她的身世经历,她心里就纠结了起来。
沈昕见她脸色苍白,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有点贫血,我来开了点药。”
她们从高中到大学,都住在同一个宿舍,沈昕可以说,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但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想给她带来困扰。
“有时间吗?我们聊聊。”沈昕主动说到。
她点点头。
两人来到医院外的花园里,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下来。
沈昕:“我这次回来,是为我爸翻案的,我要救他出来。”
提到沈父,白景思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连脸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是她亏欠了她。
她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现在这样,对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她微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拿到相关的证据,证明我爸爸是清白的,只要找个律师,走个过程就好。”
她抚着肚子的手轻轻攥了攥,脸上有喜悦,也有一丝决绝冷漠。
“太好了!”白景思替她高兴,心里如释重负。
沈昕转头对着她,露出欣喜的笑:“是啊,我爸终于不用蒙冤受苦了。”
“对了小景,你还能当我的律师吗?”这也是她和她聊的目的。
白景思的脸色沉重起来:“昕昕,我怕我再把事情搞砸了。”
三年前,她已经把事情搞砸了一次,这一次,她不想连累到他们父女。
沈昕伸手握住她的手,手上的力度加大,千言万语,无法言说。
“小景,不是你的错,是当时我们太弱小,他们太强大了。”她的眼底暗红。
时隔五年,当年的怨屈,愤怒,不甘……丝毫不减。
“现在不一样了,”她艳丽的脸庞流露出强者的自信霸道,“他们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
听着她扬眉吐气的语气,看着她脸上那抹霸道气,白景思微微一震,她变了。
出国的这五年里,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强者。
“我已经拿到了证据,他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你只要帮我走走流程就行,可以吗?”
“好。”她点头答应了。
这是她职业生涯里,唯一没有解决的案子,能在死前重新完结,也算是了她的一个心愿。
两人又聊了几句,交流了下接下来的安排,就分开了。
沈昕在医院里产检。
白景思回到家里,直接去卧室换衣服,推开门的瞬间,她僵在原地。
窗帘拉着,暗沉沉的,床周围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纸屑,是她签好的离婚协议被撕碎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
她抬眸,看向容凌。
男人盯着她,双眸通红,如一头发怒的豹子。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可怕的时候,是三年前,她提出跟他离婚的时候。
“白景思,你死了这条心吧,想离婚,除非我死!”
她当时,的确被他吓到了。
她从未想过,她爱之入骨的男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是那么的温柔温暖的人啊!
不,这一次,他比上一次更可怕。
她呼吸一沉,男人已经到了面前,下一秒,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上,男人的手抓着她纤细的肩头,如铁钩一
般。
“白景思,你就那么爱那个小白脸吗?”
“为了他,你竟然要跟我离婚?”
“嗯?”
“他成年了吗?他比你小了快十岁吧,你怎么下得去手?”

第 16 章 我们生个孩子

白景思很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的绯闻,在离开医院之前,她也看到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可怕的男人,双目通红,肩头也好似被他捏碎了般疼,纤细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容凌,傅嘉薇不也比你小好几岁吗?你不是也乐在其中?”
他抓起她的胳膊,将她重重摔在床上,骑在她的身上,大手抓着她的脖子,只要用力,便可掐死她。
她看着疯魔般的男人,心里是害怕的。
可这种程度的怕,和她要死了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容凌,我们离婚吧。”她的声音柔了下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们曾那样轰轰烈烈的爱过,既然不爱了,也无法如她所预期那样,平静地过完最后的时光,还不如和平离了,
给曾经的他们一个、现在能给的最好结局。
她死以后,他的日子也可以好过一点。
他只觉心脏被撕开了一般,通红的眼底涌现出闪烁的泪花:“我说过不离婚,你听不懂吗?”
“哥哥,我们这样,还有必要继续走下去吗?还走得下去吗?”她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她用了三年,以为自己已经消化了他们关系的破碎,已经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了。
可此时此刻,她心神俱碎。
容凌一把将她捞起来,紧紧牢固在怀里。
“走得下去!我们当然走得下去,我跟傅嘉薇什么都没有,我没有爱上别人……”
“哥哥,你别在自欺欺人了。”她目光闪烁,心如明镜:“你敢说,你没有因为她的家世给你在商场上带来的便利
而心动吗?你敢说,你没有因为她在生意上给你带来的帮助,而感到舒适吗?”
容凌看着她清冽的目光,目光闪躲了几下。
“我没有爱过她,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生个孩子,对,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他们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
说着,他吻上了她,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她别过头,才说得出话来:“你忘了,我没办法怀孕的。”
他停顿下,看着她,一脸坚定:“不会,医生说,只要我们多努力努力,可以生下孩子的。”
“我左侧的输卵管,也已经切了。”
他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只好说道:“手术单子在文件柜的抽屉里。”
他下床跑向柜子,拉开抽屉,就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堆手术单。
他拿出,手忙脚乱地翻了几下,双手越发的颤抖得厉害。
“哗啦”他手中的一沓单子掉到了地上。
他转身,看着床上的人:“怎么会?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除了切除左侧的输卵管,还有她流产的手术单子。
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我当时打电话给你,你没接,等了一晚上,也没联系到你,我只能自己签了手术同意书。”那些事,是她这一辈
最痛苦的事解了。
现在说起,她是平静。
毕竟,都过去了。
他大脑里又是轰的一下,仿佛惊雷炸开。
是三年前。
那天,中午十二点。
白景思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西装,挎着包,抱着文件,准备去参加沈父下午两点的开庭,她是律师。
在职场拼杀了三年的她,在云城已经小有名气。
她刚到楼下,准备去开车,容凌突然从公司回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小景,你就听我的,别去。”他又是命令,又是哀求。
“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这件事,他已经劝阻她不下十次了,她的回答,一如既往。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是有人在对付沈家,你没有胜算,你帮不了他们父女!”他恼怒她不听他的。
“我知道!”她的声音有些撕裂:“我没想过要赢,我只是想帮他争取减刑的机会。”
“没有那个可能!我实话跟你说吧,祈家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在牢里多呆几年,你这根本就是自不量力,自讨苦
吃。”
“这些我懂,我都懂,可是我看着沈昕父女,就如同看到当年的我和我妈被欺凌一样,我不帮他们,就没有人帮他
们了!难道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当律师吗?”
当年,当她看到容凌请了律师,帮她们母女赢得了官司,将她们从漫长的欺凌里解救出来,她就暗下决心,以后
要当律师。
不仅是为了有能力自救,也是为了让那些弱者,能够去对抗不公和欺压。
容凌听得愣住。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当律师,也明白她的理想,一直以来,也都支持着她。
可这件事,非同一般,她这样不懂得变通,不仅帮不了沈家父女,反而会连累到她自己,还有他。
他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不想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从而影响到他们夫妻。
“无论如何,今天,我都不会让你去的。”他只能来硬的了。
“容凌!”白景思气得肚子疼。
见他死死地挡在自己的面前,她伸手去推他:“你让开!”
“啪!”他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
她应声倒地,捂着脸看着他,震惊地看着他。
他竟然打她!
从相识到现在,快十年了,他都舍不得对她说句狠话,现在竟然对她动了手。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容凌当时也被自己吓到了,他看着打过她的手,瑟瑟发抖,想要解释,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兴许是怕留下来,她再跟自己争吵,自己会对她做出更过份的事,他开着车,逃走了。
白景思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车子出了小区,直到腹部倏地剧痛,才回过神来。
一阵黏热,她低头一看,就看到一汪鲜血蔓延开来。
她流血了!
这种痛,她太熟悉了。
她第一次流产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痛,一直刻骨铭心。
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准备要孩子,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身体。
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孩子!
他们盼了已久的孩子!
她慌忙拿出手机,给容凌打了电话。

第 17 章 你的这个孩子不能要

车上,容凌的心神从未有过的混乱。
他一方面很清楚,他们夫妻不能卷入这个案子中,他不愿意拿他们的未来,去为别人牺牲。
另一方面,他又怨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护着白景思去做她想做的事。
看到她的来电,他直接转过头,看着前方,加快车速。
他不想接电话,不想跟她争吵,不愿意她出席下午的庭审。
电话第三次响的时候,他拿过手机,丢在座椅上,没有再管。
心烦意乱的他,开着车,去了酒吧。
白景思打了三次电话,差不多用了三分钟,可对她来说,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她疼得眼前发黑,视野变得恍惚,几近晕厥,强撑着拨打了 120,为自己叫了救护车。
她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护着腹部,仿佛这样,就可以保住这个孩子。
直到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昏倒。
她被抬上救护车,带到医院,直接送进了手术室,最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
她一张开眼睛,就看到医生,焦急地开口问道:“医生,我的孩子还在吗?”
“还在。”
她松了一口气,眼中涌着感激的泪水。
可下一秒,她就被打入了地狱。
“你的这个孩子不能留。”
“为什么?!”
“你是宫外孕。”
她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过来的。
“怎么可能又是宫外孕?医生,您是不是搞错了?”
医生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解释道:“如果你之前有过宫外孕的经历,再次患宫外孕的几率会更高。”
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流不出来,咽不下去。
良久,她挣扎着问道:“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保住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哽咽不成声。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有没有可能保下她的这个孩子?
她还不愿意放弃最后一点希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医生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都不忍心告诉她接下来的事,可作为医生,她必须告知病人实情。
她摇摇头:“我们还检测到,你的子宫里长了肿瘤,是恶性的,你的卵细胞也不健康的,这个孩子,不能留。”
希望尽灭,白景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医生等她的情绪缓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通知你的家属来,准备做手术吧。”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她强撑着,给容凌打了电话,但他的手机关机了。
到了晚上十二点,她又打了一次,他仍然是关机的。
第二天早,她又打了一次,他仍然是关机的。
她只要自己在医院,自己签了手术同意术,独自做了手术。
手术比她想象的更复杂,不仅做了人流手术,还切除了她的左侧输卵管。
同时,还被诊断为恶性子宫瘤。
她这辈子,想要孩子,唯一的机会,就是提取卵细胞,做试管婴儿。
可她现在长了恶性子宫肿瘤,连这个机会,都被扼杀了。
那个时候,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心俱痛,她多么需要有人陪着她,可她联系不上容凌。
她唯一能够联系的人,就是母亲。
可她不敢让母亲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怕她为自己伤心。
容凌开着车去了酒吧,他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
当晚,傅嘉薇也在酒吧陪客户。
那时候,傅家正经历破产危机,刚刚大学毕业的她,不得不出来,为了家里的生死存亡奔走。
人衰众人欺,客户知道傅家的处境,又看出她是个毫无经验的新人,人又长得漂亮,顿时起了色心。
她誓死不从,对方又喝了酒,酒兴头上,便对她来硬的。
关键时刻,她拿起酒瓶砸伤了对方,从包间里逃了出来,自己也被打得头破血流,后面还有保镖在追她。
她逃到大厅,就看到在吧台上喝酒的容凌。
那时候,他已经云城年轻一代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很少有人敢得罪他。
两人虽然素未谋面,但她是知道他的,他还是她心中挑选对象的标准。
她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冲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容总,救救我……”
容凌已经伶仃大醉,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穿着白色的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额头上流着血,眼睛里含着泪,
正在向他求救。
他脑海里想的全是白景思,眼睛看到,也变成了她。
他用力地将她拥进了怀里:“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傅嘉薇闻言,仰头看着他,他深情如厮。
一眼,她便着了魔。
她知道,他是把她当成其他人了,可还是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
自此以后,她只想他和白景思离婚,她就可以嫁给他了。
追傅嘉薇的人看到容凌抱着她,不敢再上去找她的麻烦,就走了。
容凌烂醉,神志不清,傅嘉薇只得将他带到酒店。
两人搂抱在一起,深夜进入酒店的场景被拍。
两天后,白景思手术结束清醒过来。
她打开手机,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是开庭当天,沈昕给她打的。
她急忙将电话打了回去,却没有人接。
她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打车赶去沈昕的公寓。
她在她的卧室找到了她,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床头柜上放着大半瓶安眠药。
她吞药自杀了。
好在她及时赶到,沈昕还有气息。
她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将她送进医院,最后,她被抢救过来。
她守在她的病床上,寸步不敢离开。
等她醒来,她抱着她,不停地道歉:“昕昕,对不起,那天我昏倒了,在医院又做了手术,才没接到你的电话,
对不起……”
在关键时刻,她没有出现,沈父被判了三十年。
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三十年,就意味着,他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沈昕回到自己的公寓,冥思两天,绝望自杀。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昕昕,别放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们可以为沈父翻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是存在的,一切都还来得
及!”
在她的劝说下,沈昕的状况渐渐恢复。
她在医院里熬了两天,终于支撑不住,又昏了过去,被送进急诊室。
沈昕这才从医生那里了解到,她这两天在医院里经历了什么,这才没有怪她。
等她醒来,是沈昕守在她的身边。
“小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自杀了,你说得对,我决定为我爸爸翻案,从头再来。”
“嗯,昕昕,我永远支持你。”
两人拥抱在一起。

第 18 章 我不爱你了

两天后,沈昕出国,来医院和她道别。
“你不用担心,到了国外,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一脸忧色。
她一个年轻姑娘,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她怎能不担心?
“容凌给了我六十万,有了这笔钱,我能够在国外先立足,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她后面的话,白景思根本听不见,她满脑子都是容凌给了她六十万。
他为什么要给她六十万?
他和祈家是一伙的?所以才阻止自己出席法庭,才给她钱……
她的容凌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她的容凌,怎么能做这种事——
沈昕见她神情恍惚,也没有多说,临行前,她叮嘱了一句:“小景,你要小心一个叫傅嘉薇的人。”
沈昕走之后,她从病床上爬起来,冲到了容凌的办公室,质问:“你为什么要给沈昕钱?”
容凌宿醉了两天,脸色很不好,见她还在纠结这件事,心情也极差。
“你和祈家是一伙的,对不对?”对他,她的心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开口问道。
他怒了:“你别无理取闹。”
“容凌,你变了!”她说着,眼泪顺流而下,心如刀割。
她爱之入骨的男人,变成了她讨厌的人,那种感觉,就像什么东西活生生地从身心上剥离,痛不欲生。
容凌看到她那模样,心里一下子也慌了,向她解释:“我问心无愧,我给她钱,只是想帮帮她。”
因为她把她当朋友,他不想看到她难过,才出手帮忙。
她摇摇头,转身走了。
出了容氏大厦,她没走几步,就晕倒了,被路人送到了医院。
再住院的第二天晚上,她就接到电话,母亲摔倒,住进了重诊室。
她从病床上爬起来,开着车,赶到母亲住的小县城。
母亲去世,她在小县城为她办丧事,耽误了大半个月,身体耗损严重,病情也彻底加重。
她在收拾母亲遗物,看到她手机上的照片时,想到了沈昕离开前对她的叮嘱:
小心一个叫傅嘉薇的人。
她回到云城,就去查了傅嘉薇。
原来,她流产、在医院做手术联系不到容凌,是因为他和傅嘉薇在一起。
他们一起在酒店呆了两天。
她大吐血,又住进了医院。
这一次,她没有给容凌打电话。
除了怨他,恨他,不愿意见到他,她内心深处还是恐惧的,不敢去面对现实。
又过了半个月。
她在医院检查子宫肿瘤,又检查了卵子的健康状况,果然,她的卵子有问题。
医生说,她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辈子,她都没办法为容凌生下孩子。
她彻底绝望了。
她想见容凌了,想把这件事告诉他,问问他,她该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当她拖着虚弱的身体,推开他的办公室门时,看到傅嘉薇坐在他的办公桌角上,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
她一下子就炸了。
她冲上去,就要扯她身上的衣服。
傅嘉薇吓得“啊”叫了一声,缩到容凌的身后,右手紧紧抓着身上的外套。
容凌看到她这样,也是一愣,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他认识的白景思,是安静的,沉稳的,从未这样莽撞。
她指着傅嘉薇,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会穿着你的衣服?”
“她的衣服不小心弄湿了,我借给她穿的,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穿你的?”
“白景思,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你这样,是把我当什么人了?这样对傅小姐也不公平。”
“对她不公?”她讽刺地笑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到现在,他还不准备告诉她真相,还在维护傅嘉薇,说她是在无理取闹?
她恍然大悟。
他们之间,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委屈至极,怒极:“容凌,这就对她不公了,那对我呢?”
“白景思,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
“你……”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傅嘉薇走上来,拉了他的胳膊:“白姐姐,你别生气,我和容总什么都没有,你不喜欢我穿容总的衣服,我不穿
就是。”
说着,她咬着嘴唇,楚楚可怜,为难地脱下外套。
她里面穿着丝质衬衣,被打湿了,几乎透明,贴在身上,里面红色的性 g 感内 y 衣清晰可见,无一不刺激着白景
思的神经。
“穿上!”容凌沉声命令。
她脱了外套,有伤风俗。
对她也是一种侮辱,对他也是。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容凌,眼睛里全是顺从依念。
“你敢!”白景思喝道,直直地看着她,目光如刀。
她转眸看她,冲着她扬了下嘴角,眼底眉间,全是挑衅和得意,轻轻地将外套又往肩上拉。
她站在容凌身侧,他自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但白景思看得一清二楚,也完全领会到了她傅嘉薇的意思,再想到母亲的死——
她疯了似的,抬手,“啪!”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容凌见她疯魔的样子,脑袋里一轰,也抬手,“啪”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捂着脸颊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一瞬,她连呼吸都停止了,只有眼中的泪芒在闪动。
他又打她。
为了一个女人!
容凌被她安静的样子吓到了,急喊了声“小景!”
“噗!”她吐了一口血,身体一软,直直倒下。
他一下子抱住了她,她晕倒在他的怀里。

第 19 章 他只想做回她爱的那个人

第 20 章 你欠我一个解释,一个道歉

和白景思争吵之后,容凌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她理解他心中的愧疚和自责,也体谅他公司太繁忙。
这样也好,她也能够专心地处理沈昕的事。
午后,她们约在一家茶餐厅,商议翻案的细节。
沈昕将她拿到的证据,都转交给了她。
沈昕的父亲是祈氏集团的财务,三年前,牵扯进一桩上千万的公款挪用案,种种证据都指向他。
而事实是,这是祈家打压沈家而做的一个局。
祈家的大少爷,看上了沈昕,多年来执迷不悟,祈氏现任董事长祈父,对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寄以厚望,
他要彻底绝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可能。
想到这两个人,白景思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祈大少和容凌是同届,他们都是大学同学。
大一的新生会上,祈大少看到沈昕的第一眼,眼神就不对了。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在追她,直到沈昕大四毕业那一年,他仍然还没有放弃。
那时候,白景思和容凌正热恋,准备毕业就结婚,她还特地问过沈昕这件事。
她当时的回答是:“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为什么?”
她简单地说了两个字:“门第。”
祈家是云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沈家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门第之差,云泥之别。
毕业后,沈昕就出国了,她以为,他们之间,就那样结束了。
三年前,沈昕却突然跑来找她,抱着她哭求:“小景,你帮帮我,救救我爸爸!”
“我都说了,我不会和他怎么样,我都逃到国外去了,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放过沈家?”
“……”
看过沈昕新提供的证据,白景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份证据,直接表明了那笔巨额的来龙去脉,完全可以洗刷沈父的冤屈,让他无罪释放。
当然,这份证据,是沈昕靠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也就是她的情夫拿到的。
可见她那位在美国的情夫,是何等有权势的人物。
她做出了牺牲,她得到的回报,也对得起她的牺牲。
“小景,你先看着,我去下卫生间。”沈昕大着肚子,有点尿频,在咖啡馆里呆了一个多小时,这已经是她第三次
去卫生间了。
“去吧。”她抬头,抿嘴笑笑。
她起身,去了卫生间。
白景思再核对了一遍信息,确认之后,工作基本结束了,她收拾着文件。
“嗡嗡嗡……”桌子上有手机响了。
她找了一下,在沈昕的手包下,发现了她的第二个手机。
是一个来自美国的电话。
现在正是翻案的关键时期,她说过,美国那边,还在收集证据,一有新的证据,就会传给她。
她是她的律师,怕错过关键性的证据,就替她接了。
对方说的全是英语。
“沈小姐,你要的东西,已经发到你邮箱了,请查收。”
她用英语回了话。
“我是她的律师,我会通知她的。”
对方说了声“OK”就挂了。
她拿着手机,看着通讯记录上的几个数字,瞳孔猛地一张。
她迅速用这个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慌张地从包里摇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心头猛地一沉,如
坠无底深渊。
手机响了三十几秒,她挂断手机,无力地合上眼皮子,浑身都在颤抖。
三年前,发到母亲手机上的、容凌和傅嘉薇搂抱在一起的照片,就是这个号码发的。
这个手机号,就刻在她的心里。
当时,她也查过这个号码,没查到什么线索,就以为是傅嘉薇发的。
她一直把母亲的死,算在了傅嘉薇的头上,从没想过其他。
六七分钟后,沈昕回到座位上,她的东西都挪了位置,钱包摆在座位的正前方,她的第二个手机,就放在包上。
白景思的脸又白又冷:“刚刚你的手机响了,我替你接了电话。”
她“嗯”了一声,端起白开水喝,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对方说,你要的东西,已经发到你邮箱了,让你查收。”
“好。”她说着,还对着她笑了下。
“沈昕,我都不知道,你有两个手机。”
“是啊,多一个手机方便些。”她说得云淡风轻。
“你有用这个手机联系过我吗?”她一再逼问。
她想了想:“应该没有吧,我联系你,都是用国内这个常用的号。”
她眼睛微合,浑身再一次颤栗。
她都逼问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在佯装。
她欠她一个解释,一个道歉。
“这些文件,都没有问题了吧?”沈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移到正题上来。
“没什么问题了。”白景思的语气是疲惫的。
“那咱们下周法庭见?”
“好。”
“那咱们就回去吧,我还要去一趟医院做产检。”
“好。”
她们一起离开了咖啡馆,沈昕被她的司机先接走了。
白景思觉得头有些晕,无法开车,打算去路边打车回去。
她一步一步走着,脑海里却全是沈昕第二个手机号码的事。
她从小在宋如乔的霸凌中长大,没什么朋友,沈昕是她这辈子,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
在高中、大学的时候,沈昕也常为她出头,保护她。
她也真心待她。
当年沈父的事,她尽心尽力,自问没有亏欠于她,可她却背叛了她,还害死了她的母亲。
如今,她竟连一个解释,一个道歉都没有。
她从在薄情寡义的环境里长大,自知情义的深重,对她好的人,她加倍地对其好。
如今沈昕这般——
“噗!”
她吐了口血,倒坐在地上。
一个身影冲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扶她:“我送你去医院!”
是傅嘉逸。
他最近在操心他和白景思绯闻的事。
他还是养在温室里的小少爷,手上无权无势,只能到处找朋友,想删除网上的那些新闻,但都没什么成效。
没想到过了两天,网上的新闻都没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容凌在背后处理干净的。
他来找白景思,想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也打算跟她道歉,便跟踪她来到了这里。
看到她倒在路边,忙跑了过来。

第 21 章 我利用了你

白景思腹部发疼,浑身无力,由他扶着上了车。
他给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送我回家。”她讨厌去医院,去了也没用。
“你这个样子,不去医院怎么行?”他顿时来气。
这女人,也是个犟的。
“停车。”
他非要送她去医院,她只能下车了。
他怔看着她,她固执又霸道,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我送你回家。”他还能怎么办。
半个小时后,傅嘉逸将白景思送到家中,扶她躺靠在沙了发上,给她倒了杯热水。
她从包里拿出药,就着水把药吞了,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吧。”她实在没精力再招待他。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咬了咬牙,开口道:“绯闻那件事,对不起。”他一脸真诚,是真心向她道歉。
她微微一顿:“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事情也不是你做的。”
她也不在意,这件事,根本影响不到她。
他顿了一下,迎着她清亮的目光,突然明白,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我是该向你道歉的。”他坦诚地说道:“我姐答应给我买跑车,我让你和容凌离婚,我很坏,对不对?”
白景思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率。
“真的很对不起!”他澄澈的目光里涌动着自责,心疼:“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了。”
她脸上闪过一抹沉思:“你真没必要道歉,我是故意的,我是在利用你。”
傅嘉逸只觉大脑里“轰”的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姐抢了我的丈夫,让我尝尽了失去所爱的痛苦,我让你们姐弟反目,让她也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
甚至她打算把母亲的死,也一并跟傅嘉薇算清。
如今,知道母亲的死与她无关,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傅嘉逸目瞪口呆:“所以……你是说你……”
“没错,我故意在你面前表现出你喜欢的一面,故意在那个小吴爷的手上救你一次,我做那些,都是为了让你向着
我,与你姐姐反目成仇。”
他眼睛瞬间通红,浑身颤栗:“白景思,你……你怎么……”
你的心机怎么这么深沉?
还能这样问心无愧地跟他说?
看着他愤怒又语无伦次的样子,不用他说出来,她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所以你不用向我道歉,你没有欠我什么。”她的语气平静,近乎不近人情。
他紧紧攥着拳头,肩头颤了颤,转身,出了门。
白景思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这种猝不及防的利用背叛,最是伤人心。
这大概,是这家伙人生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吧。
可她并不自责,在他来接近她时,他就不是无辜的。
她愿意把这些告诉他,是看出他的心思并不坏,希望他能在这其中学到什么,也算是对得起他的一片诚心。
晚上,精疲力尽的傅嘉薇回到家中,见弟弟窝在家里,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吓了一跳。
“怎么了?”
“姐,白景思利用我……”
“到底怎么回事?”
他哭着,把事情大致跟他说了。
灯光照映下,她的半张脸掩在阴影里,几近扭曲。
好!
白景思,你真好!
她芨芨营营三年,在容凌的身上,没有讨到半分便宜,还平白落了个小三的名声。
如今,容凌取消和傅氏的合作,冷酷无情,半分不让,她多年经营的公司,几乎功亏一篑。
而白景思呢?
她什么都没做,不,她那样对容凌,冷落他,和他分居,可最终,他竟然愿意舍弃他和容家的前程,回到她的身
边。
现在,她又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让她的弟弟爱上了她,离间了他们姐弟,还伤了弟弟的心。
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咽不下去。
“好了。”她从暗处走出来,坐到弟弟的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咱们不对在先,她这么做,是被迫的,情有可原。”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最信任,是依赖的姐姐:“真的吗?”
她肯定地点头:“是咱们先去招惹她,伤害她的,你确实应该跟她好好道个歉,姐姐也欠她一个道歉。”
他这么一听,觉得白景思不是故意的,心里好受了些,也不哭了。
“姐,你什么意思?那你跟姐夫?”
她的脸上浮过一抹复杂阴暗:“现在傅氏乱成一团,我也不想再纠缠这些事了。”
她跟容凌,没有可能了,他根本不会给她一丝机会。
傅嘉逸一听,虽然心疼姐姐,但也松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姐姐跟着容凌,也不会幸福。
“就这样,你去跟白景思认真道个歉,就算是连我那份也一起。”
他想了想,“哦”了一声,起身,就要准备出门去道歉。
“回来。”她叫住了他:“道歉怎么能空着手去?”
傅嘉逸有点懵逼了:“那我应该带什么?”
他没给女生送过礼物,更何况白景思这种级别的女人,他就更不知所措了。
“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她从厨房里拎着一个保温杯出来,里面装着保姆炖好的鸡汤。
最近傅氏几乎瘫痪,她忙得心力交瘁。
这鸡汤,是保姆特地炖给她滋养身体的。
她知道白景思身体不好,最近还住过院,带这份礼物去,正合适。
她将鸡汤递给弟弟:“去吧。”
“好的。”
她站在门口,看着傅嘉逸小心翼翼地将保温杯放在车上,殷勤地开着车而去,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白景思,你让我得不到容凌,失去生意和亲情,那你就去死吧。

第 22 章 要她死

晚上,白景思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胃口,连晚餐都没吃,就准备去睡了。
听到门铃声,她皱了下眉头,打起精神开了门,就看到傅嘉逸。
“你又来干什么?”她以为,他再也不会来找她了。
他自己走了进来,将鸡汤放在茶几上。
“你利用我的事,我原谅你了,但我该向你道歉的,还是得道歉。”
她眯了下眸子:“你三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了?”
傅嘉逸:“……”
见她还能这样跟自己说话,他心情也不错。
“你没吃晚饭吧?”说着,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冷冷清清,规规整整的,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你是不是又没吃饭?”
白景思翻了个白眼,这你也管。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
“你怎么这么啰嗦。”
他愣看着她,突然明白,多说无益。
他把保温杯打开,倒出里面的鸡汤:“多少吃点吧。”
见他这么有诚意,她的确也需要吃点东西,就端起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傅嘉逸看着她优雅地喝着汤,眉目闲静,油生出几分美好。
他不禁说道:“你这样温柔点多好,回头去医院好好治疗,这样好好活着,不是很好么?”
“我和我姐也不会再逼你离婚了,就算你和容凌过不下去,世界那么大,优秀的男人那么多……”
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深情如厮,只差直接说出“我喜欢你!”
她将口中的鸡汤咽了下去,眉头皱了起来:“你姐?”
“是啊,”提及此,他心情还有点振奋:“她说她不想纠缠下去了,欠你一个道歉,这鸡汤,就是她让我带来
的。”
她眼眸一张,脸色一变,低头看着已经喝了小半碗的汤盒,“砰”地将汤盒磕放在茶几上,鸡汤都溅了出来。
傅嘉薇缠了容凌三年,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主意。
她看着鸡汤,呼吸渐渐沉了下去。
下一秒,她拿过垃圾桶,扣着嗓子呕吐,试图将喝下去的鸡汤吐出来。
“白景思,你怎么了?”傅嘉逸被她的举动吓到,不解地问道。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胃里开始发疼。
“送我去医院!”话一出口,她的额头就开始冒冷汗,疼痛剧增,疼得她不由抱紧了肚子:“不,叫救护车!”
让他开车送自己去,怕是来不及了。
“你到底怎么了?”
“叫救护车……”她说着,有血迹从嘴角渗了出来,脸色开始泛青。
他迅速拿出手机,拨打了 120。
白景思猛地吐了一口血,无力地倒在沙发上,疼得身体开始发颤。
“白景思!……”他丢掉电话,害怕地抱紧她,慌作一团,眼睛也红了:“你别怕,救护车马上就到,你不会有事
的……”
不到十分钟,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赶到她家中,将她抬到救护车上。
傅嘉逸跟着上了车,见她躺着,几乎陷入了昏迷,却因为疼痛,身体颤抖着,抽蓄着,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揉
成了一团。
一到医院,白景思就被送进了急诊室。
三十分钟左右,急诊室的门打开,他踉跄着跑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
“病人是铅中毒。”
“中毒,怎么会?”
“病人在半个小时前,摄入了含铅很高的食物。”
他的脸色大变,明白了白景思放下汤盒时的反应。
鸡汤里有毒。
他姐在鸡汤里下了毒!
他只觉天雷滚滚,天旋地转。
医生等他冷静了片刻,继续说道:“虽然毒性得到了缓解,但她胃癌和子宫癌恶化,病危,病人需要通知的家属,
都通知过来吧。”
他身体一晃,连退了几步,扶着墙才站稳。
“病危,怎么可能?”
他还满怀希望,劝服她去治疗,想着她会康复——
从急诊室里出来,白景思被转到了重诊室。
傅嘉逸站在重诊室外,透过玻璃看着她。
她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插着输液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他贮立良久,拿出手机,给容凌打了电话。
容凌赶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跑到重诊室外,就看到傅嘉逸,往玻璃窗里看了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白景思,整个人都炸了。
揪着他的衣领,一拳朝他的脸打了过去:“你对她做了什么?”
挨了一拳,傅嘉逸脸都青了,鼻血流了出来。
他的确是伤害了白景思,让她中毒,可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在三年前,就让她患了癌症,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放弃治疗。
他所做的,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他挥起拳头,砸了回去。
“我对她做了什么?容凌,你不问问你自己,你对她做了什么?我替她教训你这个负心汉!”
“……”
医生来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扭打成一团,鼻青脸肿。
“你们谁是患者家属?”
两人还在打。
“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两人这才停手,容凌身形更高大,打架也比傅嘉逸厉害很多,脸上只是轻微挂了些彩。
相比之下,傅嘉逸狼狈得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他狠狠地瞪了傅嘉逸一眼,拉正衣领,跟着医生往办公室去。
傅嘉逸擦了把脸,也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医生来到电脑前,调出白景思这三年前来的病历档案。
“病人这次食物中毒,激化了她的胃癌,如果不再……”
“胃癌,什么胃癌?”容凌打断了她,声音急促而颤抖。
医生看着他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你是她的丈夫吧?”
“我是。”
她的脸色更沉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的妻子得了这么重的病,病了这么久,他竟然完全不知情,可见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现在,她也理解病人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治疗了。
容凌看看医生,又看向傅嘉逸,只见他一脸平静,可见是知情的。
并不是他听错了,而是白景思真的患癌。
他心头一沉,如坠无底深渊。
医生将电脑屏幕转向他:“容先生,你自己看看吧。”
作为患者的丈夫,这个时候了,他有知情权。
容凌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他无法静下心来认真看阅每次的详细诊断书,只是看了个大概,几乎晕厥过去,扶着
桌子才站稳。
原来,三年前,她不止流产,切除了另一侧的输卵管,还被诊断出了子宫肿瘤,就连卵细胞,也是不健康的。
她是那么渴望生一个孩子啊!
……
而这些事关她生死的事,他竟然毫不知情。
三年了!
他毫不知情。
以至于她现在病情都恶化成这样。
她要死了。
所以,前阵子,她才会突然给他发短信,让他回家吃晚饭。
所以,她才让他陪她去看昙花,去看海,去看樱花……
他却当她闲得无聊,无理取闹。
“啪哒!”
他的眼泪打落在办公桌上,高大的身躯颤栗着,整个人因为痛苦而扭曲。
医生看着他这样,脸色也是一变。
可见他对妻子的爱,是很深沉的。
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傅嘉逸看着他,也红了眼睛,他心下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早点去哪儿了?
活该!
第 23 章 他不知道的事

半夜,白景思迷迷糊糊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容凌。
他通红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满目焦忧,仿佛五年前,她第一次流产时的样子。
恍惚在梦中。
她嘴角弯了弯,笑道:“哥哥,你回来了!”
容凌用力握紧她的手:“是,我回来了,我在!”
她又欢喜地笑了笑,却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她皱眉道:“哥哥,我不喜欢这里,带我回家……”
“小景,乖!”他哽咽着,伸手捂着她的脸颊:“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去。”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她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乖……”容凌不停地安抚着她。
傅嘉逸站在门口,看着神志有些不清的白景思,像孩子一样对着容凌哭诉撒娇,心里既替她高兴,又难过。
如果能够让她好起来,他愿意拿任何去交换。
可惜,这个世界无法实现这样的心愿。
闹了一会儿,白景思太虚弱,胃太疼,又睡着了。
容凌为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下,站了起来。
傅嘉逸见他要走,一脸愠色:“都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他看得出来,白景思是很需要他的。
“我去接个人,你守着她,我会尽快赶回来。”
他这才让开,留在医院里守着病人。
容凌开着车,连夜赶往白母所住的小县城。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劝得动白景思接受治疗,那一定是她的母亲了。
他赶到白母住处的时候,天还没亮。
他管不了那么多,“砰砰砰”地敲着门。
敲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他喊道:“妈,妈,我是容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砰砰砰!”
“砰……”
他敲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应,心情更乱了。
在来之前,他打过白母的电话,手机已经是空号,他以为,她换号了。
“妈,妈……”
“砰砰……”
他只能敲门,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十分钟后。
“吱呀!”门开了,是他身后的门。
他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穿着睡衣,沉着脸看着他。
“李阿姨,我找我妈……”
这个李阿姨,是白母的邻居,两家关系好,相互照顾,容凌也认识她,她也认识容凌。
只是三四年没见,都陌生了。
“你回去吧。”李阿姨脸色沉着,怒气横生。
“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我妈。”事关白景思的生死,“我一定要见到她。”
“你见不到她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她。”
“一定?”
“一定。”
李阿姨知道,如果不跟他说清楚,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等一下。”李阿姨回到屋里,换了身衣服,穿上外套,这才出门来。
她带着容凌下了楼,开着车,不到十分钟,就来到附近的墓园。
此刻,天才蒙蒙亮,林山园区,十分幽静。
容凌一脸疑惑。
李阿姨:“你不是想见她吗?就在那边。”
他跟着她,往前去。
她穿过碑林,在一处墓碑前停了下来。
他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寻问,就看到墓碑上的字和照片。
他双膝一折,“砰!”地跪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寻问着,眼泪涌了出来。
看着他悲痛的样子,李阿姨反而生气了。
这么多年了,小白都没有让他知道这件事,可见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僵到了何种地步。
“当年,白母病危,躺在医院,小白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你可知道,她当时就气吐血了。”
容凌又是一震,手指颤抖着摸着墓碑,看着上面的字,白母死的日期。
那时,他正和傅嘉薇在一起,是她接的电话。
难怪,当初白景思去到他办公室,看她穿着自己外套的时,会那样失控。
她以为,他出轨傅嘉薇了,他还因此打了她。
“白母下葬那天,小白剪了自己的头发一并葬了。”现在提起,李阿姨对他仍然很气愤同,“可见当时,小白有多
伤心,她怕是想随着她的母亲去了。”
原来,白景思的齐腰长发,是这样剪了的。
容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悲痛如厮。
他错了!
错得那么离谱。
当初的小景,该有多绝望啊。
所以她才会什么都不跟自己说,生了病,也不去治疗。
她有想过去死啊。
可这所有的这一切,他却一无所知。
“啪!”他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痛不欲生。
他回到云城,已经是黄昏时分。
他焦急而又害怕地来到病房,发现里面住着的,是其他的病人,打听之后才得知,白景思下午已经出院了。
他的心脏再一次揪紧,她那样的身体,怎么能出院?
但他很清楚,她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没有人能够动摇。
他心里很乱,也很自责,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在回家之前,他去商场买了菜,全是白景思爱吃的。
他进门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白景思正坐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地吃着晚饭。
见他拎着那么多菜回来,她也是一愣,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我……我以为你不回来吃晚饭,所以就先吃了。”也没做他那一份。
一碗小馄饨,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水煮西兰花。
出院的时候,傅嘉逸守着她,跟她说了,昨晚容凌也在,她生病的事,他都知道了。
她完全没准备让他知道这些。
他知道了,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第 24 章 一夜无梦,一夜未眠

容凌将菜放在厨台上,看了眼桌子上的菜,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吃,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的声音很沙哑,眼睛也是通红的,看起来十分憔悴。
看着他这样,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尽管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不愉快,她还是不忍看到他难过的样子。
“我……”她哪里还吃得下什么东西,不过是强撑着吃点,毕竟,下周还要去为沈父翻案。
看着他买的那些菜,她改变了主意:“我想吃糖醋排骨。”
她喜欢吃甜的,尤其是他做的。
“好!我去做。”他整个人突然精神了很多,眼睛也湿了,拎着排骨,进了厨房。
白景思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堵得有些难受,眼底不自觉红了。
她舀了个馄饨放在口中,慢慢地吃着,一直等着他将糖醋排骨做好,她强撑着尝了一口。
兴许是嗜这一口,兴许是想着,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她吃了好几块。
容凌看着她吃得可口,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看着看着,又是一阵心碎。
两人平静地吃了这一顿饭,容凌主动收拾碗筷洗碗。
“我有点困,先去睡了。”她说得云淡风轻。
“好。”他低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格外温柔。
天刚刚黑,白景思就睡下了。
她身体太虚弱,一着床,就睡着了。
没过多久,身后一沉,她一下子醒过来,容凌从后面抱住了她,她睡意全无,心也乱了。
容凌洗了碗,就去洗澡上床来,他只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他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更觉她削瘦单薄,细腰不盈一握,心里顿时揉成一团。
“小景……”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
“我好困,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她生怕他跟她提治病的事,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无力,软软糯糯的,却透着决绝。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轻“嗯”了一声,又将她抱紧了些,脸埋在她的颈发间,不再说话。
或许是挨得太紧,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也感觉到了他喉咙间那没有说出的千言万语。
也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还是她曾经所深爱的。
有那么些瞬间,她只觉他们仿佛回到从前。
她一夜无梦。
是这三年多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容凌则一夜没睡,借着窗外映进来的夜色灯光看着她,生怕一闭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生活平静有序。
白景思在准备沈父的案子。
容凌仍然早出晚归,但出门前,他会陪她吃完早餐,晚上,总会按时回来,给她做饭。
每次回来,都给她带了奶油泡芙。
她有时候会坐在沙上,拿着奶油泡芙发呆。
她生病以来,这种高糖食物,已经很少吃了,现在,她也吃不下,只能偷偷扔了。
偶尔,她也会偷偷吃一两个,可每次吃完,胃都不舒服,完全吐了出来。
晚上,傅嘉逸气冲冲地回家,要找傅嘉薇算账。
她竟然给白景思下毒,杀人夺命这么残忍的事,她竟然都做得出来。
如果不是白景思味口不好,吃得少,又谨慎,及时催吐,要是她多喝几口鸡汤,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根本
救不过来。
而他最信任的姐姐,是利用他,去下毒杀人!
要不是在医院查出来,他根本不敢相信。
他阴沉着脸推开门,就看到傅嘉薇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拎着个酒瓶,喝得烂醉,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又哭又笑,
跟疯了似的。
他满腹想要质问她的话,直接堵在了喉咙里。
保姆看着他一脸震惊的样子,上前来,小声说道:“公司出事了,大小姐她受不了压力,所以……你好好安慰她
吧。”
“公司出事?怎么会?”
“听说容氏取消了合作。”她看了眼地上的人:“她喝醉了自言自语说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再看着傅嘉薇,他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
这不仅是公司出事,她情场也失意了。
经过了这么多,他看得出来,容凌心里只有白景思,根本就不爱他姐。
他姐,也很难,是个可怜人!
年纪轻轻,就承担起振兴家族的重任,又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而他呢?
游手好闲,养尊处优,想要什么,只管开口跟她要。
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上前去,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酒瓶:“姐,别难过了,你以后还有我,我会照顾好你的。”
“你?”傅嘉薇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呵呵呵……”
明明是笑,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让他拿着鸡汤去毒害白景思,她就没想过自己会有好下场。
白景思中毒,可她心里也不好过。
这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完全崩溃了。
他听得心疼,眼睛也红了:“不会的,咱们从头再来。”
他吃力地扶起姐姐,送她去浴室清洗。
三天后,周一。
沈父的案子,重新开庭。
沈昕提前带着司机,来接白景思。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职业装,西装外套,西装裙,高跟鞋,又化了个精神的妆,带好文件,和她一起出发,去法院。

让她意外的是,开庭的时候,容凌和傅嘉逸都在。
法庭上,她按流程,有条不紊地陈述案件,呈交证据,心思缜密,正义凛然,风姿绰约。
容凌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旁若无物,眼底全是欣赏和宠溺。
如今的她,更成熟睿智,锋芒毕露,却又有该有的收敛,收放自如,此刻的她,已经是最好的白景思。
如果三年前……
回首再看,他的选择没有错。
错在他太专注于事业,把她暂时放到了一边。
傅嘉逸满目惊艳,原来,在法庭上的白景思,是那么的优秀。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了。
此后,在他一生漫长的岁月里,她给他的记忆,都是最惊艳最深刻的。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要死了。
他心里一阵绞痛。

第 25 章 我的条件是,放过他

沈昕坐在白景思的旁边,孕肚突显,带着几分柔和,眼神却是冷的,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被起诉席上的祈大少爷和
他的父亲。
她心里是恨的。
她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拜他们父子所赐。
祈大少不时看她,深邃的眼眸里染满了哀伤。
当白景思陈述完案件,呈交证据后,祈家的律师还想站出来,被他阻止了。
他自己站出来,承认是自己设局陷害了沈父,承担下了所有的罪名。
沈父当庭释放,他被判三年,并赔偿沈父巨额损失。
祈父脸色铁青,恼怒不已,但他并不后悔这么做。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庭审结束的时候,祈大少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昕,想要亲口跟她说句对不起。
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转身,跟着白景思出了法庭。
她不是没有被他打动过。
她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聪明地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迹。
可他们祈家,却这样对付沈家。
而他,直到现在,还是站出来,替他父亲扛下了所有的罪名。
她看不起他。
祈大少看着那抹决绝的身影,因为大着肚子,而显得有些笨着。
他的薄唇抖了抖,嘴形上可读出三个字:对不起!
还在大学的时候,他就知道父亲的心意,他这个祈家的继承人,将来要娶的妻子,一定是门当户对,能助祈家更
上一层楼的。
可他就是鬼迷了心窍,除了她,谁都不可。
于是,他在这个漩涡里,再也无法脱身。
这次,当他再见到她,看到她大着肚子,完全变了个模样,他才知道,自己的爱,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法院外,沈昕和白景思来到车前,她从包里取出个信封,里面装着厚厚的现金,递给她。
“小景,谢谢你,这是你的薪酬。”
白景思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冷着脸问道:“沈昕,三年前,我妈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她脸色微变,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她收到了一张容凌和傅嘉薇搂在一起的照片,摔下楼梯,引发脑血栓,当天死亡!”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这翻话,在她的心里重复了数遍,可说出来,她还是怨愤交加,声音发颤。
沈昕脸色刷地一白,手紧紧攥着信封,指骨森白,身体渐渐发颤。
“小景,对不起,白阿姨的事,我没想到……”她声音打颤,眼睛发红:“我没想到你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只
是想报复容凌,让他不好过。”
而容凌的软肋是她,她只能从她下手。
“可你有没有想过,容凌他并没有对不起你,他当初甚至给你钱,帮助你!”
沈昕的眉宇间染上了一层冷酷和怨恨:“他明知道真相,却不肯站出来作证,说句公道话,他那是助纣为虐,他
无辜吗?他没有!”
从她出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下定决心,要报复所有的人,包括当年为了自己利益,不肯站出来为他们父女作证
的容凌。
所以,当她傍上现在的情夫,有了实力之后,就一直在对付祈家,以及容凌。
白景思用力闭上眼睛,眼睫颤得厉害。
她甚至不想告诉她,容凌没有义务帮她,但她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猜到了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
一个人的观念,一旦确定了,就不会改变。
多说无益。
两人都冷静了一会儿。
沈昕眼中溢出泪花:“小景,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和白阿姨会这样,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我真的这想这样伤害你,真的很对不起……”
白景思深吸了一口气,呼吸都是抖的。
她受到的伤害,是沈昕根本无法想象的。
她神色冷峻:“我不要你的道歉。”
当她发现母亲死的真相时,她一再逼问,想要她对自己坦白,向自己道歉,可那个时候,她没有。
现在,她不愿意接受了。
“放过容凌吧,不要再为难他了。”这是她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
她已经救出了父亲,这些事情,也都结束了。
更何况,她亏欠白景思太多,心里也还在乎着她这个朋友,她提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得到她的答复,白景思转身走了,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
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母亲。
她没能为母亲报仇。
沈昕看着她的背影,眼泪溢出眼眶。
司机提醒道:“沈小姐,该走了。”
沈父已经在车上,她上了车,司机开着车,扬长而去。
白景思边走边想着母亲,没走几步,眼泪就流了出来,胸口倏地一痛,蓦地吐了一口血。
她忙捂着嘴,血却越流越多,整只手都染红了。
“小景!”
容凌就跟在她后面,见状,跑上去,扶住她,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他扶着她上了车,傅嘉逸跟上来,见状,忙去帮着开车,将她送去医院。
医院里,白景思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橘红色的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为病房染了一层暖色。
容凌紧紧握着她的手:“觉得好些了吗?哪里疼?”
他声音哽咽,泪光闪烁,心都快碎了。
看着他这样,白景思的眼睛也红了红,轻轻摇了摇头。
他慌乱地将她的手背贴在嘴唇上,用力亲了又亲:“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扯了下嘴唇,想笑一下,缓解下气氛:“没事……”都过去了。
此刻,她内心是平静的。
能一醒来就看到他,她还有点开心。
容凌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心里反而更难受了。
他的情绪平复了些:“这些年,我不是有意冷落你的,我实在是……太累了。”
“当年,我爸妈答应我和你结婚,提出了条件,要我在五年之内,把公司做上市。”
“三年前的事,我不是不在乎你的感受,才阻止你。”
“更不是因为工作比你重要,我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我和傅嘉薇走得近,我也知道她挑衅你,可有她和傅氏的帮助,公司离上市就更近了一步。”
“我只是想把公司做上市,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和压力,我想和你过那样的日子。”
“我……”说到这里,他已经有些哽咽不成声,微微闭了下眼睛,眼泪就溢出眼角。
如果知道她的身体会这样,他还要什么狗屁的公司?
“哥哥……”她张口,声音一哑,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原来,他和自己结婚,竟是和家里达成了这样的交易。

第 26 章 一生无悔

难怪,一直反对他们的容母,竟然同意他们领证了,婚后,也没有再为难她。
这些年,他被沈昕报复,事业上,更是步步维艰。
她其实是早有觉察的,只是没想到,他是那样的负重前行。
她的心底涌起一阵酸楚疼痛,心疼他。
她腹部一阵疼痛,不一会儿,浑身也跟着疼了起来。
“我……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她不想跟他喊疼,怕他难过。
“好好,你睡,我在这里守着你。”
她看着他眼睛红肿的样子,终究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容凌知道她是身体撑不住了,立刻叫来了医生,医生也只能给她继续输液加药。
他彻夜不眠地守着她。
白景思的精神好些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
容凌守在她的床边,认真地劝道:“这几天,我已经联系好了美国最好的癌症专家,给他们看过你的病历,他们
说,可以为你治疗。”
能不能治好不说,但能让她多活几个月,或许更久。
哪怕是多活一天,一个时辰,他都想要她去治疗。
她看了看他,又看看守在门口的傅嘉逸,他也一直在医院守着她。
一是他心里放心不下她,再则,她的病情加重,和他姐姐下毒有关,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白景思扯了下嘴角,对着容凌笑笑:“哥哥,我觉得好饿,想吃刚出炉的奶油泡芙,你去给我买吧。”
他愣了下,又看了看门口的傅嘉逸,有他在这里守会儿,他也放心离开。
“好,我这就去给你买,马上回来。”
“嗯。”她向他点点头。
他出了病房,开着车,去他常买的那家甜品店买泡芙。
为她买了这么多年的奶油泡芙,他知道她最喜欢吃哪家的。
四十多分钟后,他拎着热腾腾的泡芙回来,怕凉了,他还将食袋捂在怀里。
他推开病房:“小景,我买回……”来了。
“砰!”食袋掉在地上,金黄色的泡芙滚了出来,滚到他的脚边,奶油的香味弥漫开来。
他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病床,白景思不见了。
她把他支开,然后消失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是她留下的。
半晌,他迈开脚步走上去,一步一呼吸。
他伸手,颤抖着拿起纸张,上面是白景思留下的字迹,字迹已经有些飘,有些乱,可见在写时,她已经没什么力
气。
纸张上还有些污渍,是她滴在上面的眼泪,已经风干。
哥哥:
原谅我没有勇气,和你当面道别,只能用这种懦弱的方式跟你说再见。
你的心情,我都懂。
唯一遗憾的是,我命薄,不能和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这辈子,遇到你,能成为你的妻子,我一生无悔,不虚此生。
你若安好,我心安然。
云城高中,下午三点,阳光明媚。
校园一角,樱花园区,四月的樱花开得正盛,花树蔓延,如霞如雾,繁花似锦。
白景思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靠着傅嘉逸的肩,有些朦胧的眸光里带着笑意。
“我十六岁,第一次遇到容凌,就是在这里。”
“当时,天气也这么好,花开得也这么好看。”
记忆和现实渐渐重叠,她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一周后,容凌找到傅嘉逸,非要见白景思。
这男人,就跟个疯子似的,见不到人,不肯善罢甘休。
他没办法,只好带他去找她。
他带着他,来到白母所葬的墓园。
白景思就葬在母亲的身边。
他看到墓碑,直接跪了下去,双手抓在石碑上,手背上青筋暴起,呜咽不成声。
傅嘉逸看着他,眼睛也红红的。
因为直到最后,他才知道,白景思到底有多爱这个男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沉。
“她让我带她离开医院那天,她就去世了。”
“那天,我们去了云城高中的樱花园区,她最后的愿望,就是去看那里的樱花。”
“她说,她是在那里遇到你的。”
“她说,人死如花凋零,样子会很难看,她不想让你看到她最后难看的样子。”
“葬到这里,也是她的意思。”
“呜——”容凌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纵使他生性隐忍克制,这个时候,也崩溃地哭了出来。
原来,她让他陪她去看樱花,是这个意思。
两年后。
容凌一手抱着一个三个月大的男婴,一手抱着白色的玫瑰和白菊,又来到墓园。
他弯下腰来,将白菊放在白母墓前,将白玫瑰放在白景思的墓前,又蹲下身来,抱着孩子正对着墓碑。
“小景,我带儿子来看你了。”
白景思死后的第二个月,他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原来,白景思这些年一直在医院冷冻卵子,她不相信,几年的时间,会连一枚健康的卵子都没有。
这也是她当初不愿意直接接受化疗的原因。
她始终想为容凌生个孩子。
三年来,她在医院藏存了二十多枚卵子,其中有一枚是健康的。
容凌用这枚卵子,通过试管婴儿技术,创造了属于他们的孩子,这个男婴。
也是在那时候,他才完全懂白景思这些年来的心意。
即使她接到无数的误会信息,他出轨了,在他们分居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她还对他有一丝信任和希望。
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的人生,还是朝着他们年少时憧憬的方向前进。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抚过石碑上的照片,落在女人微笑的嘴角上。
“孩子的名字,叫容惟景。”
寓意,此生惟爱白思景。
“你看,他长得很像你,对不对?”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宝。
小家伙圆滚滚的大眼睛瞪着石碑上的照片,伸出小手去勾女人的面颊,流着口水的嘴巴里发出“啊啊”的婴语。
他胳膊往前送,孩子的小手就触摸到墓碑上的照片。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他的发丝。
如今他才三十一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可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在得知白景思去世后,他几乎是一夜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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