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8 总第316期

金圆规奖 ：意大利设计文化的塑造者与传播者
Compasso d'Oro: The Making of Design Culture and Identity of Italy
王小茉  Wang Xiaomo

内容摘要 ：创立于 1954 年的意大利金圆规奖是国际知名设计奖项，在确立意大利设计的社会价值、

提高意大利设计国际影响力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本文回溯了金圆规奖的历程，既介绍了它的评审
流程、评审标准，也对它的特殊之处加以评价。近年来，金圆规奖呈现出更为主动的国际化合作趋势，
通过新设立国际金圆规奖和海外合作项目，进一步传播并发展意大利设计及其文化价值观。
关键词 ：设计竞赛、金圆规奖、意大利设计

确立意大利设计社会价值的本土设计奖 利人认识到日用设计的商业价值、社会效应和潜 举办了四届金圆规奖之后，奖项的评审权转至意

意大利“金圆规奖”（Premio Compasso 在的新型消费模式。进而，产品依托于本土的艺
d'Oro）创立于 1954 年，主要评选工业设计领域 术性与文化性，可以成为意大利设计有别于他国
已经上市的产品，是意大利本土设计奖，也是欧 而发挥的优势。1953 年 10 月，在 1951 年米兰
洲最早设立的设计奖。 设计三年展的影响下，文艺复兴百货举办了一场
该奖项的组织最初源于意大利著名连锁百货 商业展览。展览以“产品美学”（L'estetica del
公司“文艺复兴百货”（La Rinascente）。这家 prodotto）为主题，以从百货公司遴选的商品为
百货公司在 1919 年由塞纳托尔·博莱蒂
（Senatore 基础，其目的不仅是让人们意识到日用之美，更
Borletti）和翁贝托·布鲁斯蒂奥（Umberto 在于激励它们的商业发展。展览取得了很大成功。
Brustio）管理后，开始注重引导新兴意大利中产 随即，在吉奥·庞蒂的建议下，文艺复兴百货公
阶级在家居、服装和日用品方面的品位。无论在 司很快决定举办设计奖。
产品设计委托、店铺展陈设计，还是在宣传海报 关于“金圆规奖”名称的由来，一个说法是：
上，百货公司都与当时活跃的设计师合作，如弗 在它的筹备会上，设计师阿尔贝·斯坦纳（Albe
朗科·阿尔贝尼（Franco Albini）、马尔科·扎 Steiner）从兜里掏出一个姜黄色的、来自雕塑家
努 索（Marco Zanuso）、 阿 尔 贝 托· 罗 塞 利 朋友的圆规。这个圆规不仅可以在平面上画出完
（Alberto Rosselli），以及建筑师、设计师吉奥·庞 美的圆，也是雕塑家在创作时测量比例的工具。[2]
蒂（Gio Ponti）。1927 年，庞蒂和埃米利奥·兰 这也映射了金圆规的含义 ：既象征着对产品美的
西亚（Emilio Lancia）为文艺复兴百货设计了一 把握，也没有放弃商业考量。
套平价家具 Domus Nova，希望通过这套家具设 第一届金圆规奖共有 15 件产品获奖。虽然
计向公众展示现代家居如何做到舒适、实用和优 产品都是来自文艺复兴百货销售的商品，但是五
雅。[1] 虽然其观念具有包豪斯式的理性主义，但 位评审——两位百货公司的管理者与三位设计
庞蒂给出的答案却在设计细部展现了意大利式的 师 ：吉奥·庞蒂、马尔科·扎努索和阿尔贝托·罗
品质与美感。 塞利，还是奠定了明确的评审标准 ：品类广博，
第二次世界之后，意大利经历恢复重建。美 从奥利维蒂（Olivetti）Lettera 22 型打字机、
国的经济援助与工业化生产技术支持（如引进了 理查德·基诺里（Richard Ginori）的陶瓷餐具
福特汽车生产流水线），在相当程度上也让意大 到玩具猴 ZiZi，甚至还有猎枪（Mod. 48AL 型）；
注重材料种类与运用手段的丰富 ；鼓励设计创新
与探索。
王小茉，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从 1954 年 至 1957 年， 在 由 文 艺 复 兴 百 货
大利工业设计协会（ADI，Associazione per il
Disegno Industriale）
。意大利工业设计协会成
立于 1956 年，由一批设计师、艺术评论家和制
造企业共同创建。[3] 虽然奖项评审组织发生变化，
但原则基本保持。从 1964 年起，意大利工业设
计协会完全接管金圆规奖，奖项具备了绝对的行
内影响力、评价示范性和政府支持。此后，评奖
约每三年举办一次。参评设计须满足以下条件之
一 ：或者由意大利企业生产制作，设计师可为外
籍 ；或者由在意大利定居的意大利设计师 / 学生
设计，可在国外生产制作。
回顾意大利设计的历史，20 世纪 50 年代正
是其设计发展的崛起时期。其间，展览、评奖与
出版形成互相影响的三股合力，让设计无论从职、
产业还是社会意识层面都得到确立，有力地促进
了意大利设计在国内外的推广。评委之一的阿尔
贝托·罗塞利在第一届金圆规奖举办当年，同
时创办了意大利第一本设计刊物《风格与工业》
（Stile e Industria）。十年后，他在刊物中写道 ：
“今天的意大利设计不再像十年前是一个有待发
现的现象，而是一个由合理机制组织巩固的社会
事实。”[4]
如何体现意大利设计的唯一性
如今，金圆规奖的组织与评审流程是 ：意大
利工业设计协会成立了由专家、设计师、批评家、
历史学者和专业记者组成的“ADI 常设设计观察
站”（ADI Permanent Observatory of De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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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站成员、意大利工业设计协会会员及其他人士长
期向观察站提供设计信息，经遴选评价后，收录在
每年出版的《ADI 设计目录》（ADI Design Index）
中。有机会参评金圆规奖的所有备选成果都来自该目
录。同时，为保证奖项的时效性，评奖当年之前一至
两年内问世的设计成果 / 产品（production/goods）
才能拥有备选资格。例如，2018 年的第 25 届金圆规
奖，超过 1200 种在 2016 年至 2017 年间发布的设计
产品被提名进行预选，283 件（套）提交给国际评审
团。涉及的领域有 ：家居设计、交通工具设计、办公
设计、服务设计、视觉传达设计、服务设计、食品设
计、材料与工艺系统设计（Design of materials and
technological systems）。有别于其他设计奖项的一
个重要不同之处是，设计历史与批评研究、理论研究、
[5]
企业研究和出版项目亦在评选门类中。
年获奖的 DRM Design Research Maps（DRM 设计
研究地图）就是一个由米兰理工大学牵头的设计项目，
它以信息可视化的方式对设计教育、特别是博士培养
进行了研究。
金圆规奖的评审总体反映了主流设计价值并具有
引导性。最近一届（第 25 届，2018 年）的评审原则
是 ：注重产品性能（实用性，且考虑人类的多样性）；
强调设计的社会责任（审美形式、类型学的、功能性、
感性、体验与感受性）；减少设计成果对环境的影响（包
括从生产到消费的各个环节、便于组装 / 拆卸和回收、
节约能源和优化资源）；恰当且具有创新性地运用技
术、
材料、 设计成果的持续性与连贯度。[6]
部件及流程等；
那么，金圆规奖的特色之处又在哪里？ 2001 年，
意大利工业设计协会创建了 ADI 基金会。该基金会的
职能之一就是负责收藏金圆规奖的获奖作品，组织相
关设计研究和设计活动。2004 年，意大利政府颁布
法令，金圆规奖的获奖作品（包括提名作品）将作为
意大利国家遗产永久收藏。2011 年，意大利工业设
计协会协同多家机构在罗马举办了金圆规奖的大型回
顾展“意大利的独特性 1961—2011 ：塑造国家身份”
（Italian Uniqueness: 1961-2011: The Making of
a National Identity），展出了从 1961 年意大利工业
设计协会负责金圆规奖至 2011 年半个世纪间的重要
获奖设计成果。展览没有按照时间线索，其中提出了
一个概念，可视为意大利设计的独特性——少中见多
（More from Less）。
与其他国家不同，意大利没有丰沛的原材料与能
源储备。一直以来，意大利有着发展精细制造业而不
是重工业的传统与客观原因。支撑意大利工业的也不
是那些大型企业，而是大量的中小型企业。他们深研
并掌握高精技术，又在职业气质与价值观上延
续了意大利手工艺精神和人文品位。同时，由
于意大利各地区的历史，并且直至 1861 年才
建立共和国，地方性也是意大利文化的特点。
反映在设计评奖上，基于手工业发展而来的实
验性创造、多元性、艺术感中有技术、对生活
方式敏锐地把握与突破，以及其产品注重以品
质取胜而不是靠数量侵占市场……这些都可谓
意大利设计的特质和“少中见多”。
金圆规奖的获奖数量有限。目前的获奖门
类和名额是 ：每届 10 至 20 个成果获得金圆规
奖，50 至 100 个成果获得提名奖。另外，还有
颁发给个人的金圆规设计事业奖（每届最多 9
人）、国际设计奖（最多 3 项），以及专为意大
例如 2011 利设计高校学生设立的“塔格·乔凡尼”
（Targa
Giovanni）青年奖。每届评审团人数不多，基
本是 5~7 人，多由国际学者和设计家担任。对
此，意大利建筑师、评论家和金圆规奖回顾展
的策展人恩里科·马提奥（Enrico Morteo）
给出了一个两面性的解释是 ：尽管很多人建议
金圆规奖应该扩大，但为了能体现获奖设计的
杰出性，获奖数量少是金圆规奖一直遵循的政
策。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评审并不是总能看
出一些设计的创新价值。进而言之，由设计师
与制造商组成的协会成员，难免不出现偏见、
嫉妒、平衡的情况，从而影响评审选择。[7] 这
种理性评价，实则有利于评奖的良性发展。另
外，例如在 1964 年第 8 届的金圆规奖，有一
半获奖产品都是塑料材质。这在一定程度上是
由于在 1963 年，意大利化学家朱利奥·纳塔
（Giulio Natta）刚刚因为对塑料的研究获得诺
贝尔奖。这种看似有些偏颇的评奖，却的确有
利于 20 世纪 60 年代意大利塑料产品设计的发
展，并成为该国设计的一个优势领域。这也可
以作为意大利设计“少中见多”的另一重认识吧。
更国际化，作为意大利设计文化输出的
手段
2015 年，米兰举办世界博览会。2000 年
之后世博会的一个显著变化是 ：它成为各国基
于同一世界问题展示和输出不同文化、价值观
和解决方案的平台。设计则是这种展示不可或
缺的手段。基于这样的认识，金圆规奖也成为
塑造与传播意大利设计文化的一个平台。以
米兰世博会为契机，金圆规奖从 2015 年创设
特别策划：设计奖项 Design Awards
独立的“国际金圆规奖”（Compasso d'Oro
International Award）
，每两年举行一次。
国际金圆规奖的最大不同是，每届有一个
主题。例如，2015 年的主题和米兰世博会主题
一致 ：为食品和营养而设计（Design for Food
and Nutrition），其下再划分 8 个分主题。这
样的设置考虑，与世博会的理念如出一辙。同时，
参评设计成果的时效性从原来的 2 年延长至 5
年 ；获奖门类与数量是 ：300 个国际金圆规奖
入围作品，60 个青年创业奖入围作品，8 个国
际金圆规奖，40 个荣誉提名奖，1 个国际青年
创业大奖。对青年设计师群体的关注明显高于
以往。
近年来，金圆规奖扩展国际影响力的另外
一个举措是，设立海外合作项目。中国作为设
计新兴国家，也特别受到关注。2017 年的国际
金圆规奖颁奖典礼即在浙江良渚举行，亚洲计
划执委会也设在中国。类似做法并非个案，比
如近两年，英国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在
深圳设立海外项目“设计互联”，德国红点奖在
厦门建立设计博物馆，等等。其背后的深意的是，
不再用好似是“俯视”的眼光只关注评价设计
成果，而是用“平视”的合作传播本国的设计
与文化价值，以渗透、深入他国的方式让它融
合生长，获得新的活力和创新可能。
注释 ：
[1] Sophie Bouilet-Dumas, Dominique Forest, Salvatore
Licitra ed. Gio Ponti, MAD Paris, Silvana Editoriale, Cinisello
Balsamo, 2018, pp.53-54.
[2] 首 届 金 圆 规 奖 的 评 委 是 ：Aldo Borletti、Cesare
Brustio、Gio Ponti、Alberto Rosselli、Marco Zanuso。
[3] 设计师包括 De Carli、Gardella、Magistretti、Munari、
Nizzoli、Peressutti、Rosselli 和 Steiner， 艺 术 评 论 家
Dorfles，以及制造企业 Kartell 和 Officine Meccaniche
Pellizzari。
[4] Penny Sparke, The Straw Donkey: Tourist Kitsch or
Proto-Design? Craft and Design in Italy, 1945-1960[J],
Journal of Design History, Vol. 11, No. 1, Craft, Modernism
and Modernity (1998), pp. 59-69.
[5] 意大利设计联合会官方文件 http://adi-design.org/
upl/AAA%20XXV%20COMPASSO%20D_ORO/XXV_CdO_
Regolamento.pdf [EB/OL] 检索日期 2019 年 8 月 30 日。
[6] 同 [5].
[7] Fondazione Valore Italia, Italian Uniqueness: 1961-
2011: The Making of a National Identity, Marsilio, Marsilio
Editori,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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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8 总第3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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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金圆规奖奖牌

2. Olivetti Lettera 22 型便携式打字机

Marcello Nizzoli 设计，第 1 届，1954 年

3. Zizi 猴（发泡橡胶玩具）
Bruno Munari 设计，第 1 届，1954 年

4. 多功能桌（可作餐桌、书桌、棋牌游乐桌）
Mario Bellini、Sandro Pedretti 设计，F. Llo 公司，第 7 届，1962 年

5. 磁字符打字机
Mario Bellini 设计，Olivetti & C.S.P.A 公司，第 8 届，1964 年。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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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策划：设计奖项 Design Awa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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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米兰地铁导视系统与站内设计 10. Soriana 沙发 12. Tratto 笔

Franco Albini、Bob Noorda、Franc Helg、
Antonio Piva，第 8 届，1964 年。
9. 电话
Richard Sapper、Marco Zanuso 设计，西
门子公司，第 9 届，1967 年。
Afra Scarpa、Tobia Scarpa 设计，Cassina 公司，第 10 届， Design Group Italia 设计，Fila 公司，第 11 届，1979 年。
1970 年。
13.“普鲁斯特”（Proust）扶手椅（设计研究）
11. 电扇 Studio Alchimia，第 12 届，1981 年。
Marco Zanuso 设计，Vortex Elettrosocial 公司，第 11 届，
1979 年。 14.“干燥”（餐具设计）
Achille Castiglioni 设计，Alessi 公司，第 13 届，1984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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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8 总第3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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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装饰透光板
Centro Ricerche Abet Laminati 设计，Abet Laminati 公司，第 14 届，1987 年。

16. 多功能运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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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ata Fused、
Silvana Rosti、
Paolo Zanotto 设计，Briko S.r.l. 公司，第 16 届，1991 年。

17. 摩托车
Piaggio Technical Direction 设计，Piaggio V. E.S.P.A，第 16 届，1991 年。

18. X 射线扫描系统（Integris H5000 Cardiac System）

Philips Corporate 设计，Stefano Marzano 设计，飞利浦电子公司，第 18 届，1998 年。

19. 长椅
Ripples 设计，Toyo Ito 公司，第 20 届，2004 年。

20-21. 都灵冬奥会视觉形象设计系统
21 Italo Lupi、Ico Migliore、Mara Servetto、都灵市政府，第 21 届，2008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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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策划：设计奖项 Design Awards

22-23. DRM Design Research

Maps
Stefano Maffei 等米兰理工大学设计研
究团队，第 22 届，2011 年。

24. Bitta 户外灯

Enzo Berti, 设计 –Il Fanale Group，
Torremato 制作，第 23 届，2014 年。

25. Obsidian 水壶
Mario Trimarchi 设计，Alessi 公司，第
24 届，2016 年。

26. Furoshiki 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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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bram 设计制作，Vibram，第 25 届，
2018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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