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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师院社会科学学报 一九九七年第一期

唐初唐与突厥关系的发展演变
曹治怀

  突厥族是我国历史上强大的少数民族之一。它崛起于公元六世纪, 曾对北周、北齐、隋、唐
王朝的经济、政治、军事、文化诸方面造成过巨大的影响, 直至九世纪中叶, 才逐步融合于汉民
族之中。本文试图从唐初与突厥关系的历史发展中, 展现汉族与少数民族由隔阂、对抗到接触
融合这一历史进程。
一、唐称臣于突厥和突厥对唐的资助
隋大业十三年 ( 公元 617 年) , 李渊在太原起兵建立唐朝。在此之前, 高祖和太宗进行了一
系列的准备和部署, 其中最重要的措施之一便是遣使至突厥, 向突厥称臣。
关于称臣突厥, 唐朝君臣讳莫如深, 因此有关史书不见明确记载。在反映唐起兵至立国这
段时间史事的重要著作《大唐创业起居注》中, 只是稍稍提及, 在与突厥始毕可汗之书的封题
上, 高祖坚持用“启” 而不用“书” , 这一记述足以使后人对唐与突厥最初关系产生猜测。《旧唐
书》 也没有明确说到唐称臣突厥, 但是同书《李靖传》 征引了唐太宗在平定突厥, 颉利可汗款塞
归附后, 与群臣的一段言论, 说“往者国家草创, 太上皇以百姓之故, 称臣于突厥……”大概由
于《旧唐书》 成书仓促之故, 史家抄录史料, 不暇处理, 遂使称臣之事大白于世。编于宋代的《新
唐书》 、《通鉴》亦有同样的记录。 这些材料充分证明, 李唐曾向突厥称臣, 这一事实确凿无疑。
从历史记载看, 似乎称臣于突厥从筹划到执行均是刘文静所为, 他先作为主谋建议李渊“连突
厥以益兵威”《 ( 旧书・刘文静传》 ) , 又作为使节至突厥向始毕可汗转达称臣之意, 在唐与突厥
的最初接触中起了关键作用。其实, 这也是封建史家著史常用的诿过笔法, 将君之责任推到臣
子身上。唐高祖和太宗既是起兵之主, 也必然是臣事突厥的决策者。刘文静论其身份不过一介
谋臣, 无非起建策和沟通作用, 高祖太宗实际应负主责。
高祖太原起兵之初, 遣使向突厥称臣, 反映了这时唐与突厥之间的臣属关系。 随后, 唐在
与突厥的交往过程中, 唐基本上是以臣待君之礼恭待突厥的。 史载, 唐对突厥使者颇“貌恭” ,
“敬畏” 。突厥使至, 必置酒宴, 而且均赏赐丰厚。如: 武德元年, 突厥骨吐禄特勤至太原, 唐“讠燕

突厥使者, 奏九部乐于庭, 引骨吐禄升御座以宠之” 。 而突厥也以宗主国自居,“每遣使至,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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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暴” ,“言词悖傲, 求请无厌”。唐朝政府对于突厥的骄倨和无理隐忍以待,“每优容之” 。如
西突厥曷萨那可汗与始毕有隙, 在隋亡后投奔唐, 始毕遣使至长安, 请杀曷萨那。 为了不与突

厥关系破裂,“存一人而失一国” , 高祖不得已“纵北突厥以杀之” 。此外, 唐政府还继承了历史
上传统的和亲政策, 以此方式巩固和促进与突厥的关系。如: 武德元年, 遣李琛、郑元王寿送女伎
往突厥“赂始毕可汗以结亲”《 ( 旧书・李琛传》 ) , 这虽与传统意义上的汉族皇室公主下嫁少数
民族首领略有不同, 但同样是和亲, 借此笼络少数民族统治者。武德四年, 郑元琛、李环出使为
突厥羁留, 唐“复遣使赂颉利, 且许结婚, 遂遣使送还”⑤。 这是在唐与突厥关系紧张时, 以和亲
方式来消解双方之间的矛盾, 弥补民族关系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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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与突厥之间这种臣属关系在始毕可汗死后的一段时间内仍旧维持着。《旧唐书・突厥
传》 载: 处罗可汗嗣位, 遣使入朝告丧。“高祖为之举哀, 废朝三日, 诏百官就馆吊其使, 又遣内
史舍人郑德挺往吊处罗, 赙物三万段。”次年, 处罗可汗死, 高祖为之罢朝一日, 诏百官就馆吊
其使” 。突厥可汗之死, 唐朝群臣行如此隆重之礼, 正反映唐初是尊突厥可汗为君的。《贞观政
要》记载太宗在平定颉利可汗之后, 言“太上皇称臣于颉利” , 大概是说颉利继位初年的情形。
可见, 在唐起兵之初至颉利可汗继位, 唐与突厥之间大体上维护着和睦相处的稳固的君臣关
系, 尽管其间夹杂着零星的军事冲突。
李渊父子太原起兵之初称臣于突厥是与当时具体形势密切相关的。就整个中原地区局势
而言, 统一强大的隋王朝统治已经崩溃, 天下群雄并起, 割据林立,《隋书・炀帝纪》所载:“相
聚萑蒲, 虫胃毛而起, 大则跨州连郡, 称帝称王, 小者千百成群” , 正是隋末社会的真实反映。与此
相反, 在中国北方的强邻突厥族, 却再次崛起, 兴盛起来, 成为强大的军事帝国,“东自契丹、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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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 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属焉” , 甚至“中国人奔之者众” 。从历史上看, 每当中原动荡
之时, 周边的强大的少数民族往往利用这一形势对中原分而治之从中渔利。 北齐北周相争之
际, 突厥佗钵可汗就曾利用他们的对立, 巧妙地运用分而治之的策略, 使中原统治者向其称臣
纳贡。北齐北周慑于突厥的威势和不绝的骚拢, 都对突厥采取竭力笼络奉迎之策, 北周与其和

亲,“岁给缯彩絮锦, 突厥来京又待以优礼, 齐人亦倾库藏以给之。” 隋末中原形势与北朝相比
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为突厥分而治之, 从中操纵提供了更为有利条件。 因此, 隋末唐初北方的
割据势力, 无论是狭隘地只图生存, 还是野心勃勃企图觊觎天下, 都必须首先妥善处理好与突
厥关系。我们从史料中发现, 在北方地区, 起事地点和活动范围与突厥相近的割据势力大体上
都与突厥相结, 或受其官职, 或对其称臣纳贡。 以这种形式一方面免除突厥军事力量的侵扰,
另一方面, 又冀以获得突厥精骑之助。 据统计隋末北方割据者如: 白榆妄、王须拔、魏刀儿、刘
武周、郭子和、窦建德、薛举、李轨、高开道、梁师都、刘季贞、张长逊、王世充等, 无一例外地卑
辞厚币, 臣事突厥⑨。
唐高祖李渊起兵太原, 在政治上以代王杨侑为帝, 遥尊在江都的炀帝为太上皇做幌子, 名
义上行隋正朔, 实质与其他割据者无异; 在军事上力量非常薄弱, 兵员和马匹都极其匮缺, 面
临的外部局势和社会条件与其他割据者也大致相当。这种客观形势迫使唐初统治者不能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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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地考虑与突厥关系。 另外, 李渊起兵前曾任太原留守,“北备边朔” , 曾与突厥数次交锋, 这
一经历使他对突厥的军事威势有较深的了解, 因此, 他比其他人更认识到欲取天下, 先必与突
厥媾和的迫切与重要。这可从他在给始毕可汗书中的措辞体现出来。他说:“我今大举义兵, 欲
宁天下, 远迎圣上, 还共突厥和亲, 更似开皇之时, 岂非好事, ……若能从我, 不侵百姓, 征伐所
得, 子女玉帛皆可汗有之, 必以路远, 不能深入, 见与通和, 坐受宝玩, 不劳兵马亦任可汗, 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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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 任易其中。” 高祖起兵前, 急欲结好突厥, 甚至做出将征战中所得子女玉帛珍异宝玩无
条件奉送的许诺, 显然说明唐起兵之初, 对突厥是惮之甚深的。唐初统治者高祖和太宗正是从
隋末唐初这种具体的历史条件出发, 做出了与突厥相结, 称臣于突厥的政治决策的。
唐称臣于突厥的意义, 首先在于由此它取得了突厥的政治支持。 始毕可汗在接到唐廷书
信后, 表明了他的赞同态度, 并且建议李渊废隋主而自立,“苟唐公为天子, 我当以兵助之” ,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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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其柱国康鞘利、级失热特勤等送马千匹来太原交市, 仍许遣兵送往西京, 多少惟命。” 这是
唐与突厥的初步接触, 它反映了始毕可汗对唐起兵代隋是支持的。这就使唐发展自己的势力,
逐鹿中原, 没有了后顾之忧。其次, 获得了突厥的良马。如前所述, 康鞘利来朝时, 即以马千匹
相随与唐互市, 隋末之际, 中原马匹匮乏, 而且羸弱, 太原起兵前夕, 据史所称“士众已集, 所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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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马, 蕃人未是急需, 胡马待之如渴, ” 康鞘利以马千匹交市, 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唐军马匹缺
乏的困难, 对李唐军队战斗力增强起了促进作用。 此后, 唐与突厥牛马互市尚有多次, 于唐军
事、经济都产生过较大影响。第三, 唐称臣突厥也得到突厥精兵之助。始毕可汗许诺“发兵送李
渊入关, 多少随所欲”《 ( 资治通鉴》 卷 184) , 并且曾“遣康鞘利领骑二千随文静而至。”这二千
突厥精骑初至即“遂下韩城” 破屈突通βο。 尔后又参与唐削平群雄的统一战争, 数年奔波“从平
京师” 。处罗可汗时, 也曾遣其弟步利设率二千骑, 配合唐军, 击败刘武周。自然, 从数量上, 这
数千突厥之兵较之唐整个军事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但突厥由于其游牧民族特有的善长骑射、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诸种优点, 唐得突厥精骑之助, 作战能力实不止增长数倍。 在唐平定割据
势力的统一战争中, 多以骑兵冲击扭转战局, 从而取胜, 这就说明了数量不多的突厥兵在其中
发挥了重要作用。
对于唐称臣于突厥一事, 封建史家从狭隘民族主义观念出发予以谴责。 如宋人范祖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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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批评唐朝“臣虏以得天下” , 甚至提出:“宁可不得天下, 亦不可称臣于虏。” 这是落后的华
夷之别的狭隘意识的体现, 其实, 如果抛开传统的大汉族主义, 把这一事实置于具体的历史条
件下进行观察分析, 唐初这一政治策略是恰当而高明的。它的高明之处, 就在于将不利因素化
为有利, 通过称臣, 使突厥从潜在敌人而成为唐的外援, 为唐所用, 这在唐初这一特定历史阶
段是极为必要的。
二、唐与突厥军事冲突的逐步升级和唐灭突厥
大业十三年至武德二年, 是突厥始毕可汗在位时期, 它对唐的政策是政治上支持, 军事上
赞助, 唐与突厥没有发生直接的军事冲突。从史料看, 这一时期与唐突厥战事有关的记载仅两
处: 一是武德元年, 薛举、梁师都“厚赂突厥”与突厥莫贺咄设 ( 即后来的颉利可汗) 谋取长安,
“莫贺咄设许以兵随之。” 不过此事是别部领兵的莫贺咄设所为, 始毕可汗未与其事, 而且在唐
使宇文歆劝谏下, 以及张长逊“伪为诏书与莫贺咄设, 示知其谋” , 结果莫贺咄设也没有出兵βθ。
二是武德二年春,“始毕可汗渡河至夏州, 贼帅梁师都出兵会之, 谋入抄掠” , 四月“授刘武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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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骑, 遣入句注, 又遣兵大集, 欲侵太原。” 文中所用“谋” 、
“欲”表明始毕有侵唐打算, 并有
所行动, 但因始毕可汗当月病死, 唐与突厥此次亦未展开战争。
武德二年二月, 突厥处罗可汗嗣位, 唐与突厥军事冲突公开化, 并向战争转变。 处罗可汗
在位时间, 不足一年, 突厥就数次侵唐边境。史载, 武德二年八月, 处罗遣数千骑与梁师都寇延
州, 十一月, 又以梁师都为乡导, 谋大举入寇。 武德三年六月, 颉利可汗继位, 随着唐政治军事
实力的增长, 由唐统一中原的局势逐渐明朗化, 这就促使了突厥加大了侵唐的频率与力度, 以
阻碍唐朝消灭割据, 实行统一的步伐, 这样唐与突厥矛盾进一步激化, 突厥对唐的军事行动进
一步升级, 呈现出次数越来越频繁, 规模越来越大的趋势。这一时期唐对突厥的军事政策表现
为: 一直接出兵侵唐, 如: 武德四年四月, 颉利“自率万骑攻雁门” ; 五年六月“自率五万骑南侵
至于汾州, 又遣数千骑南侵西入灵、原等州……攻围并州” ,“又分兵入汾、潞等州, 掠男女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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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口” , 同年八月“丙辰, 颉利寇雁门, 已未进寇朔州” ; 六年秋七月“突厥颉利寇朔州” 。二是
协助与唐对立的其他割据势力如刘黑闼、刘武周、苑君璋等。如: 武德四年, 与马邑苑君璋合兵
攻雁门。 五年春, 遣数万骑与刘黑闼合军围攻唐将李大恩, 致使“王师败绩, 李大恩殁于阵,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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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数千人。” 这是突厥向与唐对立的割据者提供兵力援助, 与他们联合攻唐事实。当这些割据
势力失败后, 突厥又为他们提供政治庇护, 并且成为他们东山再起的基地。如, 五年三月, 李世
民败刘黑闼于洛水之上, 刘黑闼即亡奔突厥, 且借突厥兵力, 卷土重来,“六月引突厥寇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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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州县多为黑闼所守, 所在杀长吏以应之。” 综观上述, 突厥对唐的这些军事行为, 无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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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入侵, 还是协助与唐对立的割据势力, 显然都蕴含一定的政治企图, 即阻挠一个统一强盛
的汉族政权的出现, 继续维持中原分裂割据的局面。武德七年, 唐平定了除梁师都在外各割据
势力, 天下初定。颉利的侵略规模更甚, 自武德七年至九年, 突厥大规模侵边每年一次。“七年
八月, 颉利、突利二可汗“奉国入寇” , 八年七月,“颉利集兵十万” 内侵, 九年七月, 甚至攻至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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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岸, 逼近长安 。 这些都是趁唐初定企图动摇唐统一的基础。
在突厥族越来越激烈和频繁的军事干预侵扰下, 唐朝政府采取什么样的军事对策呢? 其
一, 修筑城堡以作防御。 武德八年, 在自“豳州北界, 东拒子午岭, 西接临泾, 修营障塞”《 ( 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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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刘弘基》; 武德九年正月, 突厥声言入寇, 又“束力州县修城堡, 谨烽侯。” 其二, 远交近攻进
)
行牵制。武德八年, 西突厥叶护遣使请婚于唐, 高祖采纳封正彝“远交而近攻” 的建议,“权许其
婚, 以威北狄。”使东西突厥彼此掣肘, 尽管此事因颉利“频岁入寇” , 而使“西蕃路梗, 未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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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 ” 但却使西突厥悦心助唐, 牵制了颉利对唐军事进攻。 其三, 离间政策以抑其势。 突厥社
会本身充满各种矛盾, 表现在统治阶级内部, 是大可汗颉利与别部可汗突利之间隔阂较深。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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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是颉利之侄“牙直幽州之北, 在东偏管奚 等数十部。” 受大可汗征调与管辖, 但有一定独
立性。唐太宗利用了二人的矛盾, 使他们互相猜忌。武德七年八月, 颉利突利二可汗奉国入寇,
在幽州与唐军对垒, 太宗行反间之计, 与突利结为兄弟, 使颉利“阴猜突利, 欲战不可。”χθ 这削
弱了突厥的进攻力量, 达到了减轻威胁之效。其四, 加强战备, 复置十二军。武德八年五月, 高
祖以天下大定,“将偃武德, 遂罢十二军, 大敷文德”《 ( 册府元龟》卷 990 ) , 但是突厥自唐统一
后入侵次数越来越频繁, 规模也越来越大, 不仅在唐边疆造成危害, 更严重的是威胁到唐政权
的生存安全。于是唐朝政府“志在灭之” 复置十二军。同时, 练兵习战, 毫不松懈。 《旧书・太宗
纪 》载, 太宗“引诸卫骑兵统将等习射于显德殿庭” ,“每日引数百人于殿前教射” , 并“亲自临
试” , 由于太宗的督促和劝导, 以作表率, 兵将均兢兢业业,“自是士卒皆为精锐” , 这些措施不
仅在当时利于抵御突厥的军事进攻, 而且为后来贞观三、四年灭亡突厥奠定了基础。
武德末年至贞观初, 颉利可汗后期, 唐和突厥的军事实力发生逆转。 从突厥方面看, 它遭
遇了罕见的灾难性气候。据《资治通鉴》 所称,“天下大雪, 深数尺, 杂畜多死, 民皆冻馁。” 随之,
经济崩溃和政治危机接踵而来。首先是突厥所属部落薛延陀、回纥、拔也古等十余部相继叛离
突厥汗国, 与唐结盟。 这些部落是突厥军队的主体, 据苏史家古米列夫考证, 四十万突厥控弦
之士大部分是由附庸部落的辅助兵员构成, 因此, 以薛延陀为首的漠北族的叛突归唐, 对其军
事力量的削弱是惨重的, 它不仅丧失了大部分兵源, 而且这些部族归唐后, 由属部而成为敌
国, 在唐大举进攻时, 成为威胁他的心腹之患。 其次突厥贵族之间出现裂痕, 突厥大可汗与别
部领兵的突利可汗之间本已存在的矛盾在进一步加大, 乃至发生公开军事冲突。 这些都促使
突厥侵唐势头日渐减弱, 直至无力侵唐。 从唐朝形势来看, 它结束了国内统一战争, 政权已经
稳固, 军事上厉兵秣马, 练兵教战, 取得了较大的成效。由于开明的经济政策, 社会生产恢复发
展较快, 整个国力有了明显的增长, 灭亡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 鉴于此, 唐朝政府开始了对突
厥的大举反击。贞观三年冬, 唐太宗命徐世责力、李靖、柴绍、李道宗、薛万均、卫孝节等十总管兵
力十余万分道大举进攻突厥, 次年在白道大败突厥军, 其部众如突利、康苏密等纷纷来降。 唐
军乘胜追击, 生俘颉利可汗, 俘其众十余万, 东突厥遂亡。
颉利可汗的被俘, 表明了东突厥政权的灭亡, 唐与突厥关系由此一变。首先突厥作为与唐
对立的政治军事对立已不复存在, 突厥部众分崩离析, 其部众或走薛延陀, 或走西域而大部分
归附于唐, 这样东突厥不再以一个独立的政权形式出现。 其次唐通过羁縻制度将突厥纳入唐
的统治范畴。 唐灭突厥后, 在幽州至灵州设顺、礻右、长、化四州都督府, 又在突厥颉利故地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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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云中二都督府, 安置突厥降众, 分别任用突厥部落酋长或贵族为都督刺史进行统辖, 对于
来降的其他突厥贵族亦授予中郎将、将军之职, 位在三五品不等χρ。 唐安置突厥设州府以羁縻
之, 即后来所称谓的羁縻制度。 它是我国古代民族政策的一大创举, 在民族关系史上影响甚
巨。 从政治意义上看, 羁縻府州是中原统治者对于归降的少数民族实施管理的一种特殊统治
方式, 是因其生产方式、生活习俗不同于汉而采取的特殊措施, 它给予了少数民族一定程度的
自治, 但是另一方面, 这些羁縻府州实质上又是中原王朝在边疆地区的行政机构, 如同中原地
区所置的州郡, 因此它表明了中原王朝在这些地区行使行政管理权, 居于这些羁縻州府的少
数民族已纳入中原王朝的中央政府统辖之下。 由此可见, 贞观四年, 唐设羁縻府州安置突厥,
实际意味着突厥已从与唐对立的政权, 变化而为唐王朝的组成部分, 被并入唐的疆域版图。自
此而后, 五十年间突厥统一于唐, 接受唐中央的统治。后突厥汗国时所立突厥文《暾欲谷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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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足智暾欲谷本生于唐, 因突厥族当日属唐也” , 即是这五十年间突厥融会于唐的最有力的
证据。

综上所述, 唐初唐与突厥关系演变过程可归结如下: 在唐起兵太原时, 鉴于突厥的强盛和


对中原政局的干预, 以及唐军事经济力量的严重不足, 为了生存立足并图发展进而取得天下,
唐主动与突厥相结, 向突厥称臣, 突厥成为唐宗主之国; 随唐政权军事力量的快步增长和政治
上渐趋成熟, 唐有消灭其他割据势力一统中原的趋势, 突厥处罗、颉利可汗开始了对唐的骚扰
和进犯, 而且在唐武德七年统一局面基本奠定后, 突厥军队的进攻以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频繁
的形式逐渐升级, 唐采取了一些积极的抵御政策, 唐与突厥政治关系由原来臣属于突厥渐渐
地成为互相对立的敌国。 唐太宗继位后, 突厥因自然灾害和内部叛离急剧势衰, 与此同时, 唐
统一后, 政治安定, 经济繁荣, 国力增强, 唐突厥力量对比发生逆转, 贞观三年, 唐开始征伐突
厥之战, 次年灭颉利可汗, 随后对突厥的处置措施, 则使突厥完全纳入唐的统治范畴。 唐自武
德元年至贞观四年, 由称臣于突厥到与突厥成为对等的敌国, 至最后将突厥纳入自己统辖之
下, 这一关系的变化与具体的历史条件相关, 是唐与突厥彼此政治军事力量消长变化的结果。

ν《册府元龟》
①χ 卷 947、卷 90
②③⑤βο《唐会要》
卷 94
⑥βσ 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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πχρ《旧唐书・突厥传》
⑦《隋书・突厥传》
⑧《周书・突厥传》
⑨岑仲勉《隋唐史》
上册 97 页
βκ βλ βµ βν《大唐创业起居注》
卷1
βπ《唐鉴》
卷1
βθ《旧唐书》
《薛举传》
、《张长逊传》
βρ χ
ο《通典》
卷 197、卷 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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λ《旧唐书・高祖纪》
θ《通鉴》
χ 卷 191
σ《突厥集史》
χ 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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