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与翻译

郭建中 编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文化与翻译 / 郭建中编 .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99
（翻译理论与实务丛书）
ISBN 7 - 5001 - 0628 - 9
Ⅰ . 文… Ⅱ . 郭… Ⅲ . 文化 - 关系 - 翻译 - 文集 Ⅳ . H059 - 53
中国版本图书馆 CIP 数据核字（1999）第 49447 号

出版发行 /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地 址 / 北京市西城区车公庄大街甲 4 号物华大厦六层
电 话 /（010）68002481 68002482
邮 编 /100044
传 真 /（010）68002480
E-mail：ctpc@public. bta. net. cn
http：/ /www. ctpc. com. cn

责任编辑 / 章婉凝
封面设计 / 常燕生

排 版 / 飞轶机电信息处理有限公司
印 刷 / 北京奥隆印刷厂
经 销 / 新华书店北京发行所

规 格 /850 × 1168 毫米 1 /32

印 张 /14.125
版 次 /2000 年 1 月第一版
印 次 /2003 年 3 月第二次

ISBN 7 - 5001 - 0628 - 9 /H・213 定价：

22 . 00 元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为中国第四次翻译高潮贡献精品

翻译理论与实务丛书
总 序

中国历史上第四次翻译高潮正在神州大地蓬勃推进，方兴未
艾，景况壮观。

中国历史上出现过三次翻译高潮：东汉至唐宋的佛经翻译、明
末清初的科技翻译和鸦片战争至“五四”的西学翻译。而这一次的
翻译高潮，无论在规模上、范围上，还是在质量水平和对中国社会
发展的贡献上，都是前三次翻译高潮无法比拟的。

这一次翻译高潮的出现，首先是全球信息时代降临的结果。
信息爆炸、知识爆炸，同时也就是翻译爆炸。在今日“地球村”，离
开翻译谈论知识信息，是不可思议的。

同时，这次翻译高潮的出现又是以中国推行改革开放新政，走
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现代化强国之路为契机的。

世界在前进，中国在前进。在人类高奏和平发展的大乐章里，
翻译无疑是其中不可或缺的旋律。在中华民族复兴的大进军里，
翻译必然是一支活跃的先头部队。
Ⅰ
 翻译，无论是作为文化现象、思想运动，还是作为一项职业、一
种知识技能，总与所处的时代背景密不可分。翻译的观念、方法、
样式、标准、风格，无不与时俱进。观察一下世界范围和中国国内
的翻译实践活动和理论研究，不难得出结论：翻译确实是人类精神
文明中最富活力、最敏锐的领域之一。信息时代和市场经济，决定
了这次翻译高潮最突出的特点。较之前三次翻译高潮，这一次的
翻译高潮信息量更庞大，涵盖面更广泛，题材体裁更丰富多样，操
作方式更灵活便捷，技术装备更先进，从业人员更众多，受益者更
普遍，理论研究更活跃，人才培训更具规模。从经济学观点看，翻
译作为信息产业之一支，现在所产生的经济效益也是历史上空前
的。如果说前三次翻译高潮，都是从外文译入中文为主，那么这一
次翻译高潮则正在改变中国在翻译上的“入超”地位，介绍中国和
了解中国的迫切需要，对中译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认识到翻译对于丰富人类文化、促进文化交流、建设富强民主
文明国家中的重要作用，认识到翻译对于提高自身文化修养和专
业素质、保证职业生涯顺利成功方面的宝贵价值，现在越来越多的
青年人甚至少年人成了翻译的爱好者，他们要求学习翻译、研究翻
译，有的立志投身翻译，他们需要高水平的、切合实用的翻译研究
及学习读物，使学习和运用外语的水平更上一层楼。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作为国内唯一以翻译为特色的国家
级出版机构，二十多年来陆续编辑出版数十种翻译理论与技巧类
图书，其中若干种已经成为翻译研究或教学领域脍炙人口的必读
书，在国内外翻译界赢得了声誉，也使我们深深感受到我们肩负着
翻译界老中青三代专家学者、教师、从业人员、学生和广大翻译爱
好者多么殷切的期望。
Ⅱ
 面对着我国又一次兴起的翻译高潮，铭记着翻译事业的崇高
使命和我们对翻译界朋友的责任，我们在总结经验、发扬成绩的基
础上，郑重推出这套“翻译理论与实务丛书”。我们的想法是：加强
自主策划，体现信息时代和市场经济环境下翻译的新任务和新特
点，继续及时反映译学研究、文学翻译和翻译教学最新发展趋势，
同时更多地关注科技翻译、法律翻译、商务翻译、新闻翻译等领域
的实务，加强针对性，提高实用性，外译中与中译外并重。我们寄
诚挚的期望于广大读者和作者的大力支持与合作，希望朋友们帮
助我们实现初衷，继续有所奉献于我国新时期的翻译事业。

编者谨识

Ⅲ
 序 言

郭建中
近年来，不少同志提议编辑一本《文化与翻译》论文集。大家
说，我们已有《文化与语言》
（王福祥、吴汉樱编，外语教学与研究出
版社，
1994）和《语言与文化》（顾嘉祖、陆昇主编，上海外语教育出
版社，1990）的论文集，就是还没有一本《文化与翻译》或《翻译与文
化》的论文集。
当前，翻译被认为是一种跨文化的交际行为。我国在这方面的
研究已取得了不少成绩。我们有必要作个初步的总结，以推动这方
面的研究进一步深入发展。1997年 11月在北京外国语大学举行的
北京国际翻译学术研讨会，就有翻译与文化一个组，可见广大翻译
工作者、翻译研究者和翻译教师对这一翻译研究领域的重视。当
时，我正好被编在翻译与文化这一组。会后，不少同志与我谈起，希
望能把此次会议有关这一方面交流的论文搜集起来，编辑一本《文
化与翻译》的论文集，并要我牵头负责此项工作。正好罗进德同志
也有此设想，并对我说，他所在的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有兴趣出
版此书。这本论文集主要搜集这次会议有关这一议题的文章，也适
当收进一些近年来已经发表的有关论文，共得二十九篇。
这本《文化与翻译》论文集，收入了我国老一辈外语专家教授
的论文，像王佐良先生早在八十年代写的《翻译与文化繁荣》和《翻
译中的文化比较》两篇文章，开创了当代文化与翻译研究的先河。
论文集中也有不少青年教师和研究生的论文。他们勇于探索，生气
勃勃，是我国翻译研究未来的希望。中年翻译研究工作者的文章，
Ⅴ
则以其深厚的功底，严谨的学风，起到了中流砥柱、承上启下的作
用。
文化与语言的密切关系，已成为大家的共识。语言是文化的载
体，文化又深深地植根于语言。不了解语言所承载的文化，就不可
能掌握所学的语言。人们研究文化与语言或语言与文化的关系，可
以在单一的语言与文化中研究，也可以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
与文化之间进行比较研究，找出其异同。这都有助于语言的学习。
《语言与文化》和《文化与语言》这两本论文集中，收集的主要是这
方面的文章。当然，在《文化与语言》的论文集中，也有少数几篇谈
及翻译的文章。
研究文化与翻译的关系，首先是基于文化与语言关系的研究
之上，尤其是基于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与文化之间的比较研究
之上。但文化与翻译的研究得更进一步。文化与翻译的研究，在比
较两种语言与文化基础上，还要研究译入语中的表达方式，以及这
种表达方式在译入语读者中的理解和反应。
研究文化与翻译的关系，大致可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从宏观
方面进行研究，二是从微观方面进行研究。
首先谈文化与翻译的宏观研究。一位美国的历史学家说得好：
“任何国家的文明，来自外来影响的产物总是多于本国的发明
创造。如果有人要把英国文化中任何受外国影响或源于外国的东
西剔除掉，那么，英国的文化就所剩无几了。
”（赖肖尔，
1981）
人类自有文化就有文化交流。于冠西先生说：
“人类文化从整
体来说，是各国、各民族文化汇聚、交流的产物。
”（于冠西，
1985）
交流促进发展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只要不是由于主观或客
观的种种原因，长期处于孤立、闭塞的状态之中，或多或少都可以
从交流中得到好处。现代国际间的文化交流，更是以空前的规模、
内容、形式和手段，在直接或间接地进行着。因此，可以说，在现代
国家中，绝对不受外来影响的固有文化是不存在的。
Ⅵ
 但文化交流就必须通过翻译。没有翻译，就没有文化交流。研
究文化与翻译的关系，就能促进文化交流。促进各国、各民族之间
的文化交流，既促进了各国、各民族自身文化的繁荣，也丰富了世
界文化，促进了世界文明的发展。
从宏观方面来研究文化与翻译，就是要看看翻译对一个国家、
一个民族的文化发展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一种文化是怎样被移植
到另一种文化中去的，或者说，两种不同的文化是怎样逐步结合起
来的。文化交流是双向的，两种文化在交流过程中既相互影响，也
相互制约。当前的翻译研究派和多元体系派就十分重视这些问题
的研究。
翻译研究学派于七十年代初发祥于低地国家荷兰和比利时，
其主要代表人物是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翻译教授霍姆斯（James
Holmes）、比利时学者、后移民美国并任教于得州大学奥斯汀分校
的勒费维尔（Andre Lefevere）和英国学者、沃克大学教授巴斯内特
（Susan Bassnett-McGuire）。该学派沿用了近代翻译研究中的阐释方
法，从意义的传递开始，研究翻译的过程以及这种过程如何影响到
译文及其文化（如美学规范）的发展，又影响到原文及其文化的延
续，……近年来该派更加重视考察翻译与政治、历史、经济与社会
（柯平，
制度之间的关系。 1997）
多元体系理论的主要阐发者是特拉维夫大学的埃文—祖海尔
（Even-Zohar）和图里（Toury）。该学派主要着重研究翻译文学在一国
文化中所起的作用，并且认为，在小国家以及新兴国家里，翻译文
学可以发挥中心的作用。这一学派与翻译研究学派在翻译思想上
的差别在于：翻译研究学派更相信译文可以对译语文化中的文学
常规和文化规范产生影响；而多元体系学派则更相信译语文化中
的社会规范和文学常规主宰着译者的美学预设与先见，并进而影
响到其翻译决策。
（柯平，
1997）
翻译研究学派和多元体系学派主要是通过对文学翻译的研
Ⅶ
究，揭示翻译文学与文化的关系。我们研究翻译与文化的关系，当
然不仅仅限于文学翻译。王佐良先生的两篇文章《翻译与文化繁
荣》和《翻译中的文化比较》就是从宏观的角度，论述了翻译与文化
的相互关系。王宁的两篇论文《文化研究语境下的翻译》和《走向中
西比较文化语境下的翻译研究》则把翻译研究置于文化研究或比
较文化研究的背景之下进行考察，而谢明的《跨文化翻译：距离与
近似》则进一步把翻译置于历史文化的背景中加以考察。许崇信的
《文化交流与翻译》也是从宏观的角度来研究翻译是怎样促进文化
交流的。刘耘华的《文化视域中的翻译文学研究》和王建开的《东边
日出西边雨———诗歌翻译中的跨文化视角》把文学和诗歌翻译置
于文化的背景中进行研究。彭甄的《译语接受的文化特质与形式》
则探讨了两种文化交流过程中的相互影响和制约。赵军峰的《论口
译者的跨文化意识》是唯一一篇讨论口译与文化问题的文章。
从微观方面来研究文化与翻译，就要看看哪些文化因素影响
和制约了翻译。翻译不仅要克服语言的障碍，更要克服文化的障
碍。我们就得看看译者怎样既要克服文化的障碍，又要达到文化交
流的目的，进而也要看看词语中的文化因素怎样在译文中得以体
现，同时需要考察一下由于文化因素而产生的误译。廖七一的《文
化观念与翻译》、李运兴的《语际翻译中的文化因素》两篇文章从总
体方面讨论了影响翻译的文化因素。
《文化差异与读者反应》
（王东
风）、
《论意译、直译、不译的社会语言学与跨文化交际涵意》
（杜争
鸣）、
《文化缺省与翻译补偿》
（王东风）、
《从文化角度论汉译英中的
变形与求信》
（陈宏薇）和《更广泛、更及时的交流：消除交际障碍的
（居祖纯）等文章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探索了克服翻译中
一个方法》
文化障碍的种种方法及其理论依据。郭建中的《翻译中的文化因
素：异化与归化》则对翻译中克服文化障碍的两种原则和方法作了
一个小结。柯平的《文化预设与误读》和罗进德的《误译的文化背
景》讨论了误译的主要根源之一，即文化误读，亦即译者的文化预
Ⅷ
设。论文集中专门讨论词汇的文化内涵及其翻译的文章有五篇，即
《词语的文化内涵与翻译》
（冯玉律）、
《文化及其翻译》
（邱懋如）、
《汉译外：传播中国文化的媒介———浅谈杨译《儒林外史》英文本对
文化词语的翻译》
（李国林）、
《英汉比喻性词语中文化内涵及其翻
（许文胜、朱章华）和《汉英动物词语的文化内涵》
译》 （陈德彰）。
论文集中还有几篇文章集中讨论了文化的某一方面。如曹青
的《宗教文化与翻译》专门探讨了宗教文化在翻译中的问题。潘炳
信的《姓名的翻译与跨文化交际》讨论了姓名文化及其在文化交流
中可能产生的问题以及翻译中的对策。郭建民和黄林的《从跨文化
角度看英语异形诗的汉译》则探索了翻译英语异形诗的问题。郭著
章的《谈翟理思英译三字经》讨论了中国传统启蒙书的翻译问题。
最后，张美芳的《社会文化因素对翻译教材的影响》通过大量
调查，揭示社会文化因素对编写翻译教材的影响。这也是唯一一篇
讨论文化因素与翻译教材关系的文章。实际上，翻译理论的研究，
往往受到一个时代总的社会文化思潮的影响，这一点早被翻译理
论史所证实。因此，翻译教材的编写也不可能不受社会文化思潮的
制约。
如上所述，研究翻译与文化的关系，涉及到语言与文化的比
较。比较语言学或比较文化学都不足以涵盖其研究的范围。也许，
我们需要创建一门新的学科———比较文化语言学，作为翻译研究
的基础。因为，大家都承认，语言学派的翻译理论不能解决翻译中
的全部问题。但我们认为，文学—文化学派的理论也有其片面性。
因为，翻译固然要考虑到文化问题，但最终还得通过语言的操作来
完成翻译的过程。因此，在翻译研究中，语言与文化、宏观与微观这
两个方面都不能忽视。本论文集希望能进一步推动我国的翻译研
究，促进二十一世纪翻译理论在我国的发展。
在编辑过程中，我得到了广大翻译工作者、翻译研究者和翻译
老师的热情支持，有的专门为此集子撰写论文。同时，也得到中国
Ⅸ
对外翻译出版公司的大力支持。在此，我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
另外，周崇明同志帮助我搜集资料和做了部分联系工作，我在此也
要向他表示谢意！

1998年9月16日
于杭州

注释：
1）
【美国】赖肖尔：
《日本人》，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1。
2）于冠西：
《对〈文化交流〉的祝贺》，
《文化交流》，
1985，创刊号。
3）柯 平：
《西方翻译理论浅析》，
《翻译学报》，
1997，
12，创刊号。

Ⅹ
 目 录
Content

序 言 ……………………………………………………… 郭建中

翻译中的文化比较 ……………………………………… 王佐良 1

Cultural Comparisons in Translation ………………… Wang Zuoliang

翻译与文化繁荣 ……………………………………… 王佐良 12

Translation and the Cultural Boom …………………… Wang Zuoliang

文化研究语境下的翻译研究 ………………………… 王 宁 23
Translation Studies in the Context of Cultural Studies
………………………………………………………… Wang Ning

走向中西比较文化语境下的翻译研究 ……………… 王 宁 37
Toward a Translation Study in the Context of Chinese-
Western Comparative Culture Studies ………………… Wang Ning

跨文化翻译：距离与近似 ……………………………… 谢 明 52
Ⅺ
Intercultural Traduction : Distance and Appropriation
…………………………………………………………… Xie Ming

文化交流与翻译 ……………………………………… 许崇信 79

Cultural Exchange and Translation ……………………… Xu Chongxin

文化视域中的翻译文学研究 ………………………… 刘耘华 91

Studies on Translated Literature in the Cultural Perspective
………………………………………………………… Liu Yunhua

东边日出西边雨———诗歌翻译中的跨文化视角 …… 王建开 104

Poetry Translation in the Cross-Cultural Perspective
……………………………………………………… Wang Jiankai

译语接受的文化特质与形式 ………………………… 彭 甄 114

Cultural Properties and Forms of the Receptor Language
in Translation ………………………………………… Peng Zhen

论口译者的跨文化意识 ……………………………… 赵军峰 125

On the Cross-Cultural Awareness of an Interpreter
……………………………………………………… Zhao Junfeng

文化预设与误读 ……………………………………… 柯 平 136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and Misreading …………………… Ke Ping

谈谈误译的文化背景 ………………………………… 罗进德 159

On the Cultural Background of Certain Errors and
Defects in Translating …………………………………… Luo Jinde
Ⅻ
文化观念与翻译 ……………………………………… 廖七一 167
Cultural Concepts and Translation ………………………… Liao Qiyi

语际翻译中的文化因素 ……………………………… 李运兴 184

Cultural Factors in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 Li Yunxing

文化差异与读者反应———评 Nida 的读者同等反应论

……………………………………………………… 王东风 198
Cultural Differences and Reader’s Response :
On the Notion of the Reader’s Equal Response
Proposed by Nida ………………………………… Wang Dongfeng

论意译、直译、不译的社会语言学与跨文化交际涵义
……………………………………………………… 杜争鸣 217
A Socio-Linguistic and Intercultural Perspective
on Free，Literal，and Zero-Translation ……………… Du Zhengming

文化缺省与翻译补偿 ………………………………… 王东风 229

Cultural Default and Translation Compensation
…………………………………………………… Wang Dongfeng

从文化角度论汉译英中的变形与求信 ……………… 陈宏薇 251

Form-Changing for Faithfulness in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a Cultural Perspective ………………… Chen Hongwei

更广泛、更及时的交流：消除交际障碍的一个方法
……………………………………………………… 居祖纯 263
More Extensive and More Timely Exchange : the Way

 to Remove Communication Barriers …………………… Ju Zuchun

翻译中的文化因素：异化与归化 …………………… 郭建中 271

A Cultural Approach to Translation …………………… Guo Jianzhong

词语的文化内涵与翻译 ……………………………… 冯玉律 287

Cultural Connotations of Words and Their Translation
………………………………………………………… Feng YulÜ

文化及其翻译 ………………………………………… 邱懋如 313

Culture and Translation …………………………………… Qiu Maoru

汉译外：传播中国文化的媒介———浅谈杨译《儒林外史》
英文本对文化词语的翻译 ………………………… 李国林 322
C-E Translation : A Medium in Disseminating
Chinese Culture ………………………………………… Li Guolin

英汉比喻性词语中文化内涵及翻译 ……… 许文胜 朱章华 330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Metaphorical Phrases
and Its Interaction with Translation
…………………………………… Xu Wensheng Zhu Zhanghua

汉英动物词语的文化内涵 …………………………… 陈德彰 345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Animal Words in English
and Chinese ………………………………………… Chen Dezhang

宗教文化与翻译 ……………………………………… 曹 青
358
Religious Culture and Translation ………………………… Cao Qing

姓名的翻译与跨文化交际 …………………………… 潘炳信 372
Translation of Names and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Pan Bingxin

从跨文化角度看英语异形诗的汉译 ………… 郭建民 黄凌 384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The Translation of
Strangely-Shaped Poetry ……………… Guo Jianmin Huang Ling

谈翟理思英译《三字经》……………………………… 郭著章 401

On H. A. Giles’English Translation of San Zi Jing ，
a Classic Chinese Primer …………………………… Guo Zhuzhang

社会文化因素对翻译教材的影响 …………………… 张美芳 412

Social and Academic Factors in the Development of
Translation Textbooks in China …………………… Zhang Meifang

?
 翻译中的文化比较
Cultural Comparisons in Translation

王佐良
Wang Zuoliang

内容提要

翻译不仅涉及语言问题，也涉及文化问题。译者不仅要了解外国的文化，
还要深入了解自己民族的文化。不仅如此，还要不断地把两种文化加以比较，
因为真正的对等应该是在各自文化中的含义、作用、范围、感情色彩、影响等
等都是相当的。作者还认为，中国的翻译实践已有很大的提高，翻译的研究也
必然会跟上去。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ranslation involves language as well as culture . A translator should know

foreign culture as well as the culture of his own people . Moreover ，a translator
should make continuous comparisons between the two cultures because translation
equivalence in its very sense should be matched in meanings， functions， scopes
and feelings in the two cultures . The author holds that translation has been greatly
improved in China and that translation studies will naturally catch up with translation
practice .

1
 人工智能是否会代替翻译才干？电子计算机、机器人是否会接
管严复、林纾、鲁迅、郭沫若等翻译家的工作？也许有一天科技的发
展会达到这一地步，但在此之前需要解决一个难题，即如何使机器
人充满文化知识。
因为翻译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义的文化人。人们会说：他必须
掌握两种语言；确实如此，但是不了解语言当中的社会文化，谁也
无法真正掌握语言。
不是说一个大概的了解，而是要了解使用这一语言的人民的
过去与现在，这就包括了历史，动态，风俗习惯，经济基础，情感生
活，哲学思想，科技成就，政治和社会组织，等等，而且了解得越细
致、越深入，越好。这样一大堆复杂东西，一个外国人又如何去了
解？途径之一，就是利用各种现代传播工具，如电视，录像片，录音
带，电影，报纸，杂志，书———各色各样的书，而其中文学作品又必
然会占重要地位，因为文学无所不包，各种各样的社会生活和思想
感情在文学作品里得到最具体、最生动、最厚实、最有来龙去脉的
描绘，而从语言的使用上讲，文学作品里什么文体都有，各种表现
手段齐现，正是语言的灵魂所在。
译者的第一个困难是对原文的了解。不论怎样难的原文，总有
了解的可能，因为人类有很多共同的东西，这才使翻译成为可能；
同时，原文尽管很容易，也总含有若干外国人不易了解的东西，这
又使深入了解外国文化成为十分必要。
同样，译者还得深入了解自己民族的文化。
不仅如此，他还要不断地把两种文化加以比较。他在寻找与原
文相当的“对等词”的过程中，就要作一番比较，因为真正的对等应
该是在各自文化里的含义、作用、范围、情感色彩、影响等等都相
当。这当中，陷阱是不少的。仅仅望文生义会出毛病，如将美国大商
店或国际机场中的 rest room 看作是“休息室”，而不知它指的是公
共厕所。不了解社会风气也会出毛病，如把一位学者帮助青年研究
2
人员 修 改 论 文 译 成 He often helps his younger colleagues to com-
plete their research papers anonymously，像是他在偷偷摸摸地代写论
文。
困难在此，希望也在此。因为有翻译，哪怕是不免出错的翻译，
文化交流才成为可能。语言学家、文体学家、文化史家、社会思想
家、比较文学家都不能忽视翻译。这不仅是因为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才使得一国的文化遗产能为全世界的人所用，还因为译者作的文
化比较远比一般人的细致、深入。他处理的是个别的词，他面对的
则是两大片文化。
因此，一个有心的译者往往感受也特别深切，尤其在两种文化
第一次大规模接触的时候。中国历史上有过几次大规模的佛经翻
译，但是我们所知无多，而想提的问题不少，例如：高僧们在翻译过
程中有些什么体会传下来了？为什么他们有时意译，有时则把词句
连音照搬过来，甚至整本经都这样？有些什么经验教训？此外，我们
难道不能透过译本去看看当时中国文化的情况———语言的情况，
宗教的情况，人们学习外语的情况，士大夫的思想情况，一般人的
心理情况，等等？那样一深入，一扩大，我们的翻译史也就会写得更
活也更富于启发了。
另一次两种文化大接触———也是另一次大规模的翻译活动
———发生在十九、二十世纪之交的中国。这也是一个饶有意义的历
史时刻。在天津和上海，一北一南，出现了两位有抱负的翻译家。严
复着眼于社会改革、富国强兵，介绍了一系列资本主义理论大书，
却偏偏要用桐城派的古文笔法去译，理由是：

精理微言，用汉以前字法句法，则为达易；用近世利
俗文字，则求达难。①

① 《天演论》译序。

3
深入一层看，他另有目的。原来他寄望于官僚和上层知识分子阶
层，想引起这些人来看他的译本的兴趣，因此必须投其所好，写出
典雅的古文来。
“汉以前字法句法”是他的推销术，其目的在打动他
心目中特定的读者。①这一点，倒证明最近外国翻译理论中的某些
论点是有道理的。② 无论如何，严复是一位苦心孤诣的译者，他了
解西方资本主义文化，也了解中国士大夫阶层的心智气候即文化
情态，两相比照，才定出了他那一套独特译法。
林纾也善写古文，外文却一字不识，可是奇迹产生了，在不到
三十年（1896—1924）的时间里，他译了一百七八十种外国作品。尽
管其中有些书选择不当，但是中国读书界是通过他的译本而初次
接触到塞万提斯、莎士比亚（尽管是改写成故事的莎士比亚）、迪
福、斯威夫特、司各特、欧文、斯托夫人、狄更斯、雨果、托尔斯泰、易
卜生（尽管他的剧本被改编成了小说）等等欧美名家的，而他首先
抛向上海书坊的则是法国小仲马的《巴黎茶花女遗事》。时间是
1896年，上海已由一个小县城变成一个受西方帝国主义列强控制
的商埠即国际都市，官僚、买办、商人、小市民们逐渐对资本主义社
会发生兴趣，因此这本以欧洲繁华都市巴黎为背景的言情小说一
问世，就成了那时候的畅销书。一个古文家忽然成了翻译家，在他
的第一个译本里向中国的读书界透露了两样新事物：西洋男女的
情感生活（包括西洋式的门第观念）和西洋作家的小说技巧。
林纾是介绍者，但非崇洋媚外之徒；正相反，他是一位爱国志
士。他在译斯托夫人的《黑奴吁天录》的时候，是感触很深的，曾经
这样概乎言之：

黄人受虐或更甚于黑人。……就其原书所著录者，触

① 关于此点，请参阅《严复的用心》一文，此处不赘。
② 如尤金・奈达（Eugene Nida），他是主张根据不同读者对象来决定译法的。参阅
谭载喜：
《奈达论翻译的性质》 （《翻译通讯》， 1983年第9期）。

4
 黄种之将亡，因而愈生其悲怀耳。……而倾信彼族者又误
信西人宽待其藩属，跃跃然欲趋而附之。则吾书之足以儆
醒之者，宁可少哉。①

同样，他之所以被狄更斯赢去了心，也不只是因为这位英国作
家有“化腐为奇”②的能力，或由于他“文心之邃曲”，连登峰造极的
中国说部如《石头记》也不及，③而是因为他的作品为社会改革服
务，而改革正是国家富强的途径：

英伦在此百年之前，遮政之窳，直无异于中国，特水
师强耳。迭更司极力抉摘下等社会之积弊，作为小说，俾
政府知而改之。……天下之事，炫于外观者，往往不得实
际。穷巷之间，荒伦所萃，漫无礼防，人皆鄙之。然而豪门
朱邸，沉沉中喻礼犯分，有百倍于穷巷之荒伧者，乃百无
一知。此则大肖英伦之强盛，几谓天下观听所在，无一不
足为环球法则。非得迭更司描画其状态，人又乌知其中尚
有贼窟耶？顾英之能强，能改革而从善也。吾华从而改之，
亦正易易。所恨无迭更司其人，能举社会中积弊，著为小
说，用告当事，或庶几也。④

林纾有他天真的地方（例如想象不到伦敦还有贼窟），但他不
以翻译为小道，而在翻译之中他随时都在比较，比较中国之弱与英
国之强，比较文学在英国所起的社会作用与中国之缺少此类文学。
正是通过翻译，林纾本人的视野开阔了，思想也提高了。

① 《黑奴吁天录》例言。
② 《块肉馀生述》序。
③ 《孝儿耐儿传》序。这等意见，也是中国最早的比较文学心得。
④ 《赋史》序。

5
 然而中国社会的发展很快使严复和林纾成为落伍者，终于诅
咒起他们自己帮着介绍进来的新事物来。1919年前后，更大规模的
翻译运动蓬勃兴起，马克思主义的著作被介绍了进来，北欧、西欧
的现实主义戏剧被介绍了进来，而后来成为中国文学翻译重点的
东欧和俄国作品更是大量出现。这后者，正是另一个伟大的翻译家
鲁迅的用力所在。
鲁迅是文学家，但他的视野从不限于词章小品。在他还在日本
留学的时候，他就写了《人之历史》、
《文化偏至论》等篇文章，表明
他对东西文化的异同和消长之势的关心。①他的有名的《摩罗诗力
说》是一篇纵论欧洲新诗歌运动的力作，也是比较文学研究的先
驱，
但其最后的着眼点却是中国———中国的精神生活，中国的将
来：

今索诸中国，为精神界之战士者安在？有作至诚之
声，
致吾人于善美刚健者乎？有作温煦之声，援吾人出于
荒寒者乎？②

鲁迅是怀着这样悲壮的心情来翻译东欧被压迫民族的作品的，于
是而有《城外小说集》。后来，他译俄国和苏联作品。在别人讥讽他
不懂新学说的笑声里，他又埋头翻译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为了
怕有歪曲而采取了直译法，并同形形色色的但求表面光滑的顺译
派进行了论战。1934 年，已经是患着在当时是不治之症的肺结核
了，他又创办了《译文》杂志，依然着眼于为青年文学作者“竭力运
”③ 正是鲁迅，点明了翻译俄国文学作品的
输些切实的精神粮食。

① 参阅许国璋：《鲁迅在日本留学时期与西方文学的接触和他的哲学探索》 （北京
中美比较文学讨论会上论文之一， 1983）。
② 《鲁迅全集》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81）第1卷，第101页。
③ 转引自黄源：《从老〈译文〉谈起》， 《世界文学》1983年，第3期，第288页。

6
重要意义：

那时候知道了俄国文学是我们的导师和朋友。因为
从那里面，看见了被压迫者的善良的灵魂，的酸辛，的挣
扎；还和四十年代的作品一同烧起希望，和六十年代的作
品一同感到悲哀。我们岂不知道那时的大俄罗斯帝国也
正在侵略中国，然而从文学里明白了一件大事，是世界上
有两种人：压迫者和被压迫者！
”①

联想到后来在中国红军中流行着法捷耶夫的《毁灭》等描写苏联革
命战争的小说，指战员不仅从中汲取精神营养，而且研究游击战
术，
更不必说从二十世纪初就开始的中国革命知识分子对翻译过
来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著作的如饥如渴的学习，翻译
的伟大意义和实际作用是无须再加证明的了。也是鲁迅，用了一个
从西方神话借来的典故，把当时在漫漫长夜中翻译革命理论和进
步文学的中国译者如他自己说成是“从别国里窃得火来”，宛如传
说中的普罗米修斯从天帝那里把火偷给人类一样。②
鲁迅的上引文章里，也包含着文化比较，只不过这一次是着重
中国和俄国的人民处境的相同：同是被压迫者，有同样的酸辛，也
烧起了同样的希望。而后来的发展，又是两国人民同样走上无产阶
级革命的道路。
不论比较同或异，翻译界前辈中的有心人总是在寻找对国家
民族有益的东西，从起初的资本主义理论和爱国主义，直到后来的
马克思列宁主义和现实主义文学。
但是翻译也带来问题。以文学翻译而论，常有这样一种情况：
外国真正优秀的作品移植不过来，而二三流的作品却受到远超出

① 《祝中俄文字之交》，《南腔北调集》（1934），
《鲁迅全集》，第5卷，第55页。
② 语见《“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
《二心集》、 《鲁迅全集》，第4卷，第221页。

7
其本身价值所应得的欢迎。也有另一种情况，在本国受到不应该的
冷遇的作品，译成另外一种文字，显出了独特的光辉。这里面因素
是复杂的，不能仅仅归因于译者的眼光与能力。主要的原因，仍是
历史的、社会的、文化的原因。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当中，同样是第一
流的诗才，译成汉文，华兹华斯远不如拜伦那样风行，而在英国，显
然前者更受推崇。这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拜伦有幸，碰到了苏曼
殊等高明译者，而华兹华斯则始终没有获得知音？当然，两人诗才
不同：拜伦的戏剧性和讽刺笔触比较好传达，而华兹华斯的那种表
面淡泊、宁静而实则强烈的风格则任何译者也要见而却步。另外，
《唐璜》那样的有故事情节的长诗译过来比较好懂，而《序曲》那样
的诗体自传———“一个诗人心灵的成长”———在原文就没有广泛的
吸引力，失去了原文的清彻、洁净和节奏感，译文就更难见长了。这
里就有语言的亦即文化的原因。但是更深入一看，我们又会发现：
《哀希腊》的译文之所以在清末风靡一时，还因为它出现在一个汉
族知识分子立志要推翻满清王朝统治的历史时刻，拜伦的那种慨
叹古代文明之邦的后世子孙沦为异族之奴的铿锵诗篇引起了他们
强烈的同感，而类似华兹华斯那样的自然观却是中国田园诗里常
见之物，因此《丁登寺旁》之类的作品并不显得新鲜或独特。换言
之，一个国家的社会文化本身的情况决定了外来成分的或荣或枯。
另外，同一著作或作品在不同国家的译本引起的反响常不一
样，这也因为文化情况不同之故。一种思潮起自一国，通过翻译传
播于世，有的国家接受很快，有的则抵抗强烈，在另外一些国家（往
往是有古老文化传统的地区）则外来思潮还常被改造而濒于消失。
这种情况，说明了思潮本身的强弱、虚实，也说明了有关国家本身
文化的成熟程度和有无韧性。
翻译中也有今与古的问题。这里指的，是同一作品有几种译
本，在不同时期出版。新旧译本之间也可比比质量高低。一般总是
后来居上，前人认为困难的地方后人常能顺利解决，但往往也有所
8
失，例如准确性提高，而文采减弱。另一方面，每个时期的译本也透
露了当时的语言、出版、文学风尚、读者要求和总的社会文化情况。
通过这些方面的对比，也可看出一个地区或国家的文化的发展是
快还是慢，而后者又反映了整个社会面貌。
以上只是初步想到的若干问题。研究工作最怕缺乏材料而空
谈理论，但就翻译而论，情况却相反，是有丰富的材料而理论还停
留在严复的信、达、雅三点论。
二十世纪的下半叶，翻译实践规模更广，质量更高。由于新的
传播工具大量利用，学习外语的人大量增加，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
也空前频繁，翻译的势头更猛了。根据 61 个国家提供的资料计算，
1978年一年就有57 158 部译本出版，有人称之为“翻译爆炸”。① 实
际上，这个数字并不能说明全貌，因为还有大量不公开出版的技术
文化的翻译，更不必说无法统计的口译活动。从质量上讲，已故的
英国名翻译家里欧（E. V. Rieu）在五十年代就说过：今天英美的文
学翻译已经“再度接近伊丽莎白朝的水平了”。② 我们中国的翻译
工作者在解放后所取得的成就也是非过去任何时期能比的：马克
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全集的中文版，社会科学院外文所主持的
三套丛书，商务印书馆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
《红楼梦》的全
文英译，北京外国语学院对于国际会议同声传译人员的训练，大量
影片、电视片的配音，等等，就从不同方面证明了这一点。
实践既已如此提高，翻译的研究必然也会跟上去。我们对翻译
原则和技巧的研究已经积累了成绩。现代语言学、文体学、文艺理
论等方面的进展、电子计算机的利用，又为翻译研究开辟了新途
径。如果我们能进而探讨翻译的文化意义和历史作用，或者更进一
步把它同比较文化这个新学科结合起来，那就会增加一整个新的

① 参阅安娜・利洛娃：
《翻译爆炸》（《信使》杂志中文版， 1983年9月号）。
② 凯塞尔《文学百科全书》，英国伦敦，1958，第一卷，
“翻译”条。伊丽莎白朝是英
国翻译活动频仍，佳译竞出的兴盛时期，为英国文艺复兴的标志之一。

9
方面。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将使我们在进行文化交流的时候，更能透
视全局，纵观古今，更能根据不同对象，提高实际效果。单从这一点
来看，翻译研究也是大有可为的。总之，它是古已有之，于今为烈；
它本身积累了无数世代的经验，亟待总结提高，又出现了若干现代
学科与之交叉；它是一种老艺术，又是一门新学问。

1984年
———选自《翻译：思考与试笔》，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9

10
作者简介

王佐良， 1916年生，浙江上虞人，清华大学毕业，牛津大学研究
（B . Litt . Oxon .）。曾任教于西南联合大学与清华大学，后为北京
外国语大学教授，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1995年逝世。
著有 The Literary Reputation of John Webster ，Degrees of Affinity :
Studies in Comparative Literature，
《英国文学论文集》， 《英语文体学论
文集》，
《照澜集》，
《风格和风格的背后》等。
译有《彭 斯 诗 选》，
《苏 格 兰 诗 选》，
《英 国 诗 文 选 译 集》，
Thunderstorm（曹禺《雷雨》英译）等。编有《英国文学名篇选注》，
《英
国诗选》。

11
 翻译与文化繁荣 ①
Translation and the Cultural Boom

王佐良
Wang Zuoliang

内容提要

大量的翻译实践，不仅为四化建设作出了贡献，也丰富了我们的文化生
活。
但我们也要重视翻译理论的研究。理论的研究，包括语言和文化两个方
面。深入的翻译研究还涉及翻译单位、文体和读者的对象。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ranslations（including interpretations） done in various fields have not only con-

tributed to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four modernizations，but also enriched our cultural life .
However ，we should also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translation studies，which are related
to both language and culture . Thorough translation studies should also be done on trans-
lation units，genres and readers .

同志们，今天讲的只是我看到的、听到的、读到的一些东西。我

① 本文系根据作者于1984年10月在福建省译协成立大会期间作的学术报告的录
音整理而成。

12
个人所知有限，在座有很多有经验的翻译家，请大家批评指正。
第一点，大量的翻译实践为四化建设作出了贡献，也丰富了我
们的文化生活。现在翻译的面很广，就是我们这些学校里头的人，
也同一些外国大学有些事务上的来往。比如说，跟外国人合作编一
本什么书，出版一本什么词典，就要订合同。合同的语言跟我们普
通学校里所学的不一样，有它的一套格式。
我想很多搞外贸工作的同志在这方面的经验就很丰富。因为
在这些机构里，会有大量的来往信件和商业方面的一些文件需要
翻译。我认为这是个好事情。因为这样一来，我们的外文和中文运
用都能够进入到一个更加开阔的领域。又如，科学家到国外参加学
术会议，有的时候需要把他的整个论文或科学试验报告译成英文
或者其他外文。如果不全文翻译，也得有一个外文的摘要。那么，这
个摘要怎么写，也是过去学校里头没教过的。这样，也使大家增加
一种经验。再如这次开奥运会，我国运动员成绩非常之好，他们跟
外国记者交谈就要通过翻译。他们一般都不懂外语，那么，翻译又
多了一件事情；他们谈的也不仅仅是如何跳高之类，记者也可能问
到他的家庭生活，问到他个人的许多事情。那么，担任这些翻译的
人一定也得到了新的翻译经验。我国运动员在国外受到的访问很
多，给大家的印象很好。因此，翻译对提高我们这个国家在国外的
名声，直接作出了贡献。另一方面，对于他本人也是个很好的考验。
因为语言最怕是“闭门造车”，尤其是我们学外语的，要是只抱着几
本语法书、一两本词典，而没有得到广泛运用的机会，那么外语的
掌握就会有各种缺陷。
文学翻译也是这样。现在我国的外国文学杂志多得很。大量的
外国短篇小说、诗歌，也有长篇小说、剧本、广播剧之类，都翻译成
中文。这个面比起以前要大得多。在更高级的文学翻译方面，也有
许多新的现象。比如说，现在翻译的难度更大了，过去人们不太敢
译的东西或者译得不全的东西，现在都是整本地翻译出来了。比如
13
《红楼梦》，过去外国无论是英国、法国、德国，可能也包括苏联，都
只有节本，不同程度的节本。但是，现在有了全文的翻译。外文出版
社的杨宪益、戴乃迭两位同志把全书翻译出来了。英国牛津大学的
Hawkes 教授也完成了另一个全译本。这几位译者都是知难而上，
成绩辉煌。我有时拿《红楼梦》一看，很多地方读不懂，或者似懂非
懂。遇见宝玉或者秦可卿房间里的陈设之类，我就未必真懂，马马
虎虎看过就了事。把这些东西译成英文谈何容易，所以过去人们是
不译的。小说里边还有许多诗词、对联等等，中国语言的许多特点
都在那里，现在都译出来了，而且整个讲，翻译得很不错。外国也有
这个现象。比如说荷马的史诗，最初是用诗译的。十六世纪的查普
曼、十八世纪的蒲柏都用诗译过。到了近代，人们觉得英语韵文传
达不出希腊史诗的特殊效果，所以改用散文来译。现在不然了，有
好几个译本都是用诗体翻译的，而且译得不坏，比如美国的 Robert
Fitzgerald 翻译的荷马的《奥德赛》，读起来非常引人入胜，真是后来
者居上。又如日本的《源氏物语》，过去 Arthur Waley 译的是节本。
Waley 是很有功劳的一个译者，但是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删节厉
害。比如《西游记》他也删节。 《源氏物语》现在有一个美国人 Sei-
densticker 翻的全译本，日本政府还给了他一个翻译奖。又如《西游
记》，现在有个美籍华人叫余国藩的，是芝加哥大学的教授，很有学
问。他把《西游记》的全文都译成了英文，而且大家公认是译得不错
的。刚才说的是中译外，外译中也有很多好的。我这里想提我的一
个朋友，已经逝世了的诗人，叫查良铮。他译的拜伦的《唐璜》已经
出版了，译得非常之好，很传神的。以诗译诗，不是用散文。我最近
看到已故著名诗人戴望舒的《戴望舒译诗集》，湖南人民出版社出
的。过去我们都不够注意，这次我因为要做点研究，仔细地读了一
遍，读后非常佩服。他译了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名作《恶之花》的一
部分，还有西班牙诗人洛尔迦的名作《吉卜赛谣曲集》和《伊涅修・
桑契斯・梅希亚思挽歌》。我不懂西班牙文，但是，借了一本西班牙
14
文词典，对照着英文译本一起读，发现英译漏了几个关键性形象，
总的文字质量不如戴译，虽则英译者也是一个很有名的诗人，叫做
Stephen Spender，而且还有西班牙人同他合作。所以，我们翻译界确
实有很多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我又要加一句，翻译有一种过渡
性，怎样好的译本也难于永远存在，需要不时重译。因为文化在发
展，语言变了，人们对作品的研究也加深了。近年来的事实也是这
样，许多名译被新译所代替，而且总的说来，确是越译越好，这也使
得翻译工作不是呆滞的、停顿的，而是流动的、开放的。
现在谈谈口译。最近我们国家里的口译活动非常频繁。开一个
国际会议或者进行一个商业上的谈判，都需要口译。口译很辛苦，
但苦中有甘，可以提高语言能力，提高抓要点和临机应变的能力。
语言是要多方面去接触、去实践的，仅仅靠学校里学的那一点是不
够的。我们也搞了一种很特殊的翻译，那就是电影的配音。我觉得
在这方面我们新中国作出了突出的成绩。外国影片如果没有很好
的配音，演出来就没有效果。许多人喜欢外国的某些片子，主要原
因之一，就是我们的配音做得好。有的配音真是使人佩服。比如说
《傲慢与偏见》，念英文的人无不熟悉这部小说，它里头的语言艺术
是很高的，英文的很多妙处可以从这里头看出来。它的情节没什么
了不得，没有扔炸弹，没有打仗，就几个女孩子谈来谈去。但是，你
看得很有兴趣。你要是仔细看看，里头有许多社会情况，也会发现
作者对婚姻、恋爱有她自己的看法。她不喜欢虚假的、自私的、装腔
作势的人，对他们讽刺得很妙。这样的文字翻译出来是很难的。但
是，我看过一部译制片，是四十年代的老片子，黑白的，而配音却很
好，很多俏皮话，居然都译过来了。后来我看电视报道，才知道配音
工作是非常辛苦、麻烦的，需要导演、翻译和演员几方面的合作，比
我们翻译文章要难多了。它要合乎口形，话不能文绉绉的，太文人
家听不懂。比较一下，建国初，我们看《宝石花》之类的苏联电影，配
音就差得多，有些话我就听不太懂，腔调特别不好听。现在不同了，
15
我们不仅能很好配音，而且能够表现性格。我觉得这些同志应该受
到极大的赞扬。
口译当中，难度大的是同声传译，需要特别技巧。不要认为任
何人只要中文好，英文好，就能够搞同声传译。不是的，要经过锻炼
才能做好。讲话有几种，有一种是准备好的演讲稿。那么你可以照
念，比较容易。但是即席发言，在激烈的辩论里的发言，同声传译就
要有一套技巧。做得差的又是什么样呢？翻译出来的尽是些不重要
的话，真正要紧的话没翻译出来。日常口语中，有许多话都是陪衬
的，
或者是句子的引语、插入语，或者是客气话，把那些都译出来
了，而要紧的话，比如一个论点、一个主张本身却没让人听清楚，这
就是没抓住要点。人人都知道要抓要点，但是需要训练，不经过训
练是达不到的。现在我国有了这样的训练机构。北京外国语学院受
联合国的委托，办了一个译员训练班，主要就是训练同声传译。原
来，外国人也好，中国人也好，都对这个班信心不大。外国同声译员
的待遇是很高的，有很多人抢这个工作。联合国里头有很多都是有
经验的人。你们这些学生能行吗？而且北京外国语学院教同声传译
的教师都是中国人。外国教师是有的，但教别的课程。每年暑假联
合国要派一个以翻译司、处长为首的考试团来，考试是很严格的。
但是每次考的结果是全部成绩优秀，全部都录用。这种情况人家很
奇怪。每次来，人家都是要看，注意地观察。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翻
译，但事实摆在那里，他们也只得承认。这个工作我们开展了，而且
做得还不错，这在过去是不能想象的。还有，别的国家的译员都是
把外语译成本族语，我们的译员则是两者能互译。这也是一个特
点，世界上只有阿拉伯语的译员也能这样。
这样大量的翻译活动产生了什么影响呢？首先是提高了外语
运用的能力。外语现在已经走出教室，进入社会，而且用得比以前
灵活了。多年以来，总有一个争论，就是学讲外语是正确第一，还是
流利第一？多数的教师恐怕还觉得正确最要紧。因为很明显，如果
16
你讲的句子错了，你再讲得快也不行。过去受英美影响较深的地
区，讲英语讲得流利的人很多。但是，一般讲得并不好。可是，过分
强调正确性也不好。我们学生里头还有这种情况：就是句子讲出来
都不错，尤其语音不错，有的叫你听了非常之舒服。到外国去人家
也佩服。但是，讲得太慢，话太少，宁可正确而不愿意多讲。因此，有
很多思想不能表达，或者表达得不够透彻。这是缺点。现在不同了，
教学上鼓励学生多讲，讲出自己的真实思想感情，能同对方交流，
讨论问题，有来有往，还要讲得有点思想深度。对于语言质量要求
也越来越高。我举一个英文的例子，是听来的。有一次，口译员把
“采取具体步骤”译成“Take concrete steps”，另外一些译员就笑他，
说：“You don t take concrete steps，You walk on them”。因为，concrete
steps 可以理解为“洋灰做的台阶”。由此也看出文学的重要性。当
然，我们不能只念文学，要念大量其他东西，但是又不能不念文学，
甚至不能不念诗。为什么？因为诗人也好，小说和散文作家也好，都
是力争把他的语言保持在一种很新鲜、很锐利的状态，因此就必然
反对套话。此外，文学作品里面什么语言都有，包括法律用语、科技
用语、行话、黑话、私房话，应有尽有，因为文学写的是生活，而生活
是包罗万象的。
很多人学英语学到一定程度，口语还是不能够达到很高的水
平，不是语音、语法、词汇的问题，而是教育程度不够，文化教养不
够。如果对人对事物不关心，对知识上的新动向无兴趣，特别是对
自己国家里的文史哲和科技的进展缺乏起码的知识，那就不会有
多少东西可谈。谈起来也会干巴巴的———要不然就是油腔滑调的
若干会话套语。比如，陪外宾到颐和园去玩儿，真正得力的翻译除
了讲这是什么地方，这桥是什么时候建的之外，还能提供一定的背
景。比如，一进门，我们碰到一块大石头摆在当中，供人观赏。这岂
不是比外国人的现代抽象雕刻还要抽象吗？而且我们无须拿金属
之类来扭成什么形状，只用来自大自然的石头，趣味又是多高！又
17
比如说，你走到里边去，看见远处有玉泉山的宝塔。宝塔是在颐和
园的外头，但是颐和园有很多的景不能离开它。园林专家称之为
“借景”。换言之，我们的祖先在设计一个花园的时候，早就把整个
区域的风景打算在内。那么，你可以说，你看那远山和宝塔，它们构
成了我们这个园子的风景的一部分。这就是我们园林艺术的一个
特点。你这样一讲，如果那个外国游客也是一个有教养、有文化的
人，就会对你产生一种新的感情，他对中国青年的看法也就不一样
了。问题是：这种文化教养从何而来？从家庭、从社会，也从学校。过
去，我们学校的课程太狭窄了。外语院校主要就是一门实践课，五
年一贯，最高的成就就是能听懂外国广播。这究竟算什么样的大学
教育呢？现在当然改了，一、二年级打基本功，三、四年级或者五年
级就有大量的选修课。也成立了一些新的专业，如六年制的国际文
化专业和国际新闻专业，学生可以拿两个学位，一个是英语（英国
语言文学）学士，另一个是国际文化或新闻学士。
我们开始用英语来传授中国文化。大家听了会说：中国人干嘛
要用英语教中国文化呢？因为有这个必要。一方面可以了解国外人
家怎样研究我们的文化，国外也有材料丰富的学术著作，讲中国哲
学、历史、文学、艺术。另一方面，我们应当学会怎样对大量的外国
来访者或者外国听众介绍我们的文化。到外国去讲学，更该讲中国
的东西。那么，你在国内学一学岂不是很好吗？这样，外语学生也可
以更加注意中国学问。这一类课程主要要由中国外语教师来开，用
外国材料，然而观点是中国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有中国的特色。
总之，这一方面还大有可为，应该使每个学生有点专业。这个专业
可以是文学、语言学、哲学、历史，也可以是世界经济、国际法、社会
学等等。我觉得还可以伸展到播音、演剧、编写与制作电视剧，以及
外文印刷、出版等等领域里 去。北 外 开 始 在 上 英 文 创 作（creative
writing）课，这是造就将来的《中国日报》之类的英文报刊的编辑、
记者的课，将来的重要文件的英译定稿者也将出自这等地方，只有
18
英文写得好，甚至能写诗，写剧本，才会有真正高明的英文翻译。无
论如何，能直接深入地阅读外国材料，能通过广泛接触了解外国社
会，这是外语学生的优势所在，要好好利用，但他们必须对文化上
的事情有一种好奇心，有一种能自己钻研的能力，不要什么都靠教
师开课讲。很多东西不需要听课，可以自学的。这是我要讲的第一
个大点。
现在讲第二点。可能同志们希望知道，在翻译理论的探讨上，
有些什么新的苗头、动向呢？我首先要说明，大家不要听到“理论”
这两个字就感到不妙，以为是很枯燥的，或者玄而又玄的。其实理
论应是出自翻译实践又能指导翻译实践的。我们要能够通过丰富
的翻译经验总结出几条来，这几条要很精练，不是很玄，能对以后
的翻译工作起指导作用。严复的信、达、雅这三点就是理论。他是一
个伟大的翻译家，能够把他的实践总结出这么三个字，了不得。我
们要的理论是这样子的，但是不要以为这个很容易，这个最难，而
且据我所知，科学界也是这样。爱因斯坦有一个有名的公式，E =
mc2 。
你看多么简洁，任何人一看都很清楚的，而且有一种特殊的
美。我们就要这样的一种理论。
那么，现在有些什么新的动向呢？简单讲，可以分两个方面。一
个是扩大，这个与语言学的研究有关系，由于语言的运用扩大了，
语言的理论、翻译的理论也扩大了，扩大到一些人们不太注意的语
言因素，现在大家也进行研究了。当然，人们通常注意的因素也在
继续研究，而且搞得比过去更好。例如运用录音机大量收集活的语
言素材，成立材料库，又拿电子计算机加以整理，法国一部有名的
大词典叫做《法语宝库》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编的，现在还在进行。
伦敦大学也有一个夸克教授主持的“英语用法调查”研究项目，朗
曼当代英语词典的例句有许多就是出自那里所积累的材料，因此
为人所贵。但是同时，对一般不太注意的语言因素现在也注意起来
了。在口语里头，比如说，你的声音怎么样？听耳机里的声音是比较
19
吃力的。所以，口译者的声音要比较悦耳，如果很单薄，很尖，就使
听者反感，达不到翻译的目的。这类过去不研究的东西，现在作为
一种语言因素来研究了。书面语里头也有很多新的研究项目，看起
来似乎与语言不相干，但与语言的社会作用有联系。例如在美国，
为了求职或取得奖学金之类去交个人学术履历，总要用最好的纸，
打字也要清楚无讹，排列也要尽量美观。这是扩大，其中都有社会
文化因素。翻译里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呢？就是两种文化的不同。在
一种文化里头有一些不言而喻的东西，在另外一种文化里头却要
费很大力气加以解释。对本族读者不必解释的事，对外国读者得加
以解释。每个翻译者都有这类经验。有的时候，我们想办法在本文
里头加上一二字略作解释，特别是在译诗时如此，不一定都采取加
注的办法。还有一些社会习惯影响语言。比如说，中国的士大夫是
不谈钱的，要谈也采取比较间接的方式。外国就不这样。所以同样
地写封信给一个出版社，写法就不一样。我们往往不提报酬。反正
出版社有一定的稿费办法，会照发的。我们自己也不好争取。外国
人首先一条，就是要订一个合同，会问：What are your terms？
（你给
我个什么样的条件？）或类似的话。这些话如果译成中文，有些中国
读者会瞧不起这个人，说，你看这个大作家，怎么整天谈钱呢？
不同的习俗也影响了成语。有些成语大体上相仿，可是在关键
的地方不一样。英语说 love with my heart（用我的心爱你），和中文
差不多。但 Nida 在一篇文章中说，世界上别的语言有不同说法，或
说 love with my liver，或 说 love with my stomach 甚 至 love with my
throat。这种地方你就不能死译。
除了扩大，还有加深。关于加深，我想谈三点。
第一点，针对词对词的翻译法的缺点，人们提出，要译出整个
概念，或者整片情感。这样就不是词对词，甚至不是句对句，而要注
意句以上的单位，如段，如整篇文章。现在研究语法也有这个趋势，
已经出现了 text grammar，或译“话语语法”。另外，也更加注意语言
20
里头那种比较难抓住的因素。有时很小一个字，但是它在情感上的
作用很大。例如嘲讽，戏仿，故意的低调低姿态，轻描淡写等等。
第二点，讲文体，不同的文体要有不同的译法。比如一个布告，
就要用一种合乎布告的语言来译，广告有广告的译法，通知有通知
的译法，等等。那么政治文章呢？要注意关键名词。要力求准确，否
则会出大问题。翻译小说要把故事、情节、对话等翻译清楚，要译得
比较顺畅好读。翻译诗呢？要考虑格律、音韵、形象等等问题，要注
意是咏唱体还是说话体，要努力传达整首诗的情调。总之，不同的
文体要有不同的办法。
第三点，更多地注意读者。过去译者经常想的总是作者的企图
用意是什么？因此也注意作者的时代、出身、教育程度、经历、交往
种种，很少考虑到读者。其实一部作品要靠读者来最后完成，作者
总有读者对象，而作品的效果又完全看读者的反应。这就出现了一
个新的因素。实际上，有时候译者纠缠不清的问题，读者认为无关
紧要；而他们认为是很重要的东西，译者倒疏忽了。现在甚至有一
种极端说法，即针对不同类型的读者，出版不同的译文。我对此是
怀疑的，因为我怕出现一种针对教育程度不高的读者群而准备的
简化的译文，那就会像外语学生读的简化名著一样，只剩下了故事
大概，而形象、气氛、文采等等都不存在了。但是，确要考虑读者，考
虑读者可能有的反应，这一点是完全正确的。这就是说我们的译本
要不断地更新。比如严复的译文确实很好，但他有他心目中的读者
对象，也就是一些当时的士大夫，关心大局的上层知识分子，想要
通过所译的书使他们能够接受资本主义的思想。所以他介绍的都
是大书，从政治经济学，一直到自然科学如《天演论》。但是，今天我
们就不能用他的译本了，很多人都念不懂。所以要重新翻译。不能
只看原作者意图或译者的意图，不能只管少数批评家满意不满意，
也要看读者接受的怎么样。这个因素应该考虑进去。
我最后还有几句话。我们如果回顾一下，就会发现我们今天离
21
开严几道、林琴南两位伟大的先驱者已经很远了，国家的情况也大
为不同了，应该根据我们今天的实践来作我们今天的总结。我们现
在的实践在不断地扩大。世界上翻译工作者的同行也越来越多。文
化接触在不断地增加。因此，翻译无论是当作艺术也好，科学也好，
甚至叫它技术也好，它是有无限广阔的前途的。它是一个生长点，
它正在生长。它也是一个开放的领域，有很多很多事情可以做。我
们必须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深入观察，不断地深入实践。翻译者是
一个永恒的学生。

1984年
———选自《翻译：思考与试笔》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9

22
 Tr anslation Studies in the Context of
Cultur al Studies
文化研究语境下的翻译研究

Wang Ning
王宁

Abstract

Starting from the discussion of Cultural Studies currently prevailing in the Western
context ，the author tries to re-define the concept of translation stud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Studies toward a de-marginalizing and de-territorializing attempt at a theo-
retical construction of the definition of translation studies in the context of Chinese cultural
studies . Meanwhile，the essay offers its author s new distinction between literal translation
and cultural translation on the basis of his critique of the state of the art and issues in
current Chinese translation studies .

内容提要

本文从三个层面论述文化研究语境下的翻译研究，本文认为，从翻译的
实质层面来审视，应由传统的字面翻译过渡到文化翻译，由既往的被动转达
转向能动地阐释和建构，从翻译研究层面看，应从过去的翻译批评或翻译技
巧的评论，转向学科意义上的跨文化的翻译研究，从文化层面考察，应将翻译
研究置于“非边缘化”和“非领地化”的运动之中，从而中国的翻译研究才有可
23
能同国际翻译研究学术界进行真正的平等对话。

In the world of current Chinese culture and academia，especially in

the field of literary theory and criticism，talking a lot about Cultural Stud-
ies has become a fashion，especially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1990s after
the critical response to the international postmodernism debate . Scholars
devoting to traditional cultural studies or critics dealing with contemporary
cultural criticism，are exclusively interested in this heatedly debated issue
in the West . Similarly，in the long-marginalized sphere of translation
studies，there are some scholars both at home and abroad who have tried to
replace traditional literal translation with cultural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
tation . 1 This is to me a good beginning，for translation studies at least con-
tains these two types of studies : in its narrow sense，dealing with literal
translation aiming at turning the content in one language into another lan-
guage，and in its broad sense，exploring in turning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in one language into another cultural form. The former is called literal
translation and the latter cultural translation . And the former is to a large
extent restricted to the yoke of linguistic form，while the latter is of greater
tension of dynamic interpretation . But in view of the state of the art of re-
search in translation in China in general，there are only few scholars who
could do translation stud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Studies . Since
I myself have been engaged in literary and cultural criticism and studies，
my essay is aimed to explore some relevant issues concerning translation
studies in a cross-cultural context .

24
 Cultural studies : toward a reconstruction of the
definition of translation

As either literal translation or cultural translation is associated with

two cultural contexts in which their cultural content is conveyed in two
different languages，these two types of translation can both be regarded as
cultural translation in its narrow sense as well as broad sense . Undoubted-
ly，one of the basic principles of translation is to be faithful to the origi-
nal，i . e . ，concerned about the so-called “xin”
（faithfulness）put forward
by Yan Fu over a hundred years ago and debated about in the field of
Chinese translation studies for almost a century. According to this princi-
ple，translation should first of all be faithful to the content of the original，
with literal translation laying more emphasis on formal fidelity and cultural
translation on how to convey in a precise way the original cultural conno-
tation and how to interpret it on the basis of the native cultural perspec-
tive . Thus these two are similar to a large extent . Then how to handle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 between them？This is to me the very issue current
translation studies should deal with . I once affirmed elsewhere that we did
not have translation studies in its real sense which could let translators
carry on dialogues with our Western colleagues，and what we did have was
only translation criticism and translation review. Namely，those dealing
with translation criticism are largely confined to technical analysis and
value judgment of translation practice，with their conclusions more empiri-
cal than theoretical far from academic research and theoretical construc-
tion. Of course，such research results could be more or less useful to trans-
lators in their practice，but could not be theorized into disciplinary results .
It may be one of the reasons why translation studies as a comparatively in-
dependent branch of learning in China has long been neglected . I now still
25
hold this view，but in recent years，with the joint efforts made by our col-
leagues，things have been improved : China’s translation studies have cer-
tainly made a new step in approaching the international level of scholar-
ship. 2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s on translation studies have been held in
China，and quite a few Chinese scholars frequently attend conferences
abroad and publish in international journals，etc . 3 All this indicates that
Chinese translation studies are now carrying on equal dialogues with the
international translation scholarship . But if we want to communicate with
our Western colleagues on an equal plane，then we should neither cater
favour to the taste of Western scholars nor express our own view without
paying any attention to the Western audience . What we should do is to
find the topic which is of common interest and which will arouse theoreti-
cal discussion and event debate . In this way，the dialogue will be of cer-
tain significance . At present，what kind of topic will enable Chinese and
Western scholars to have dialogue on the issues in translation studies？Can
we find a way transcending the blocks of language and academic dis-
course？I think current Cultural Studies might well function as the common
ground on which we could break through the yoke of the prison-house of
language in our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academic dialogue .
As far as the so-called Cultural Studies is concerned，one would im-
mediately think of the Cultural Studies prevailing in the Western cultural
and critical circles . It obviously does not mean élite culture in its tradi-
tional sense，but rather，refers to the study of contemporary and even pop-
ular culture，including studies of mass media . Hence translation studies as
a means of cultural and literary communication is included in Cultural
Studies，which functions as an umbrella covering all aspects of contempo-
rary culture and intellectual life . It is actually an interdisciplinary and
cross-cultural branch of learning prevailing in current Western academic
26
circles . It first rose in the 1950’
s British literary research field，with F. R.
Leavis as its representative . At the time，Cultural Studies were only char-
acterized by cultural criticism of literary phenomena，with a strong élite
sense of enlightenment . In the face of the impact of some subaltern dis-
courses，there have appeared pluralistically oriented directions within the
domain of Cultural Studies，with one force gradually stepping out of the
earlier sphere of canonical study of literature and including studies of so-
ciety and community life and even mass media，thereby converging into the
mainstream of contemporary cultural studies . As Cultural Studies are more
concerned about contemporary and non-elite culture，or more specifically，
popular culture and mass media，it should not exclude translation studies .
As far as its basic definition is concerned，the major task of translation is
to turn the cultural content in one language into another，so whether it is
faithful or not largely depends on the degrees of the translator’s grasp of
the two languages and the subtle difference of the cultural content ex-
pressed in the languages . Thus translation cannot but encounter the prob-
lem of culture and its representation . We all know that Chinese culture，
especially its representative classical literature，is characterized by subtle
richness full of artistic images，so its aesthetic spirit could only be per-
ceived but not conveyed in another language . Once it is conveyed in an-
other language，not only will its original beauty be lost but it will produce
some new significance out of the mis-representation，which finds particular
embodiment 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such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ry
works as A Dream of Red Mansions（Hongloumeng）and The Peach Blos-
som Spring （Taohuayuanji）. 4
To observe translation in the context of Cultural Studies，therefore，
might well lead to the expansion of the domain of traditional translation
studies : from literal translation to cultural translation，and from passive
27
conveyance to dynamic interpretation and even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
But how to reconstruct from the disciplinary perspective the definition of
translation studies？Here I would like to offer my humble opinion on this
issue. In view of the long-standing marginality of translation，its study is
actually a marginal discipline between social science，natural science and
the humanities : in the sense of its positivistic quantitative analysis and mi-
cro-perspective observation，it is undoubtedly a sub-discipline belonging to
social science；in the sense of its relations with mass media and its func-
tion in the age of high technology and computer science，it cannot avoid
being affected by natural science，and in the sense of its broad connotation
of cultural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ve function，it is obviously related to
the humanities . Such an interdisciplinary feature and marginality certainly
give rise to the indeterminacy of translation studies，which is both its ad-
vantage and disadvantage : anyone engaged in foreign languages teaching or
research could regard himself or herself as a translation scholar when he or
she cannot be seen belonging among a specific discipline；similarly，trans-
lation scholars could do research from their respective disciplines or theo-
retical perspectives . This is the paradox and tension of the definition of
translation studies .

The relativity of culture and the reconstruction

of its significance

Since translation studies are first of all concerned about culture，we

should recognize the relativity of culture . As is well known，cultural rela-
tivism has again aroused the interest and theoretical debate in international
academic circles，but this old issue in the context of current cultural stud-
ies has been endowed with new significance . Although Cultural Studies is
28
not a well-defined discipline，nor is it of a definite body of theory，it has
been developing by leaps and bounds in recent North American academic
circles . Its reaction to cultural relativism lies in that it enables us to reach
such a conclusion through observing the broad periphery outside of the
centre : any culture exists in relation to another culture，any culture has its
own strong point and weak point，and any culture cannot avoid undergoing
such periods as those of germination，development，prime of its life and
decline. So no culture could always dominate over world culture . Similar-
ly，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one-orientational influence of one culture on
or penetration into another culture . As Oriental culture and Occidental
culture usually influence each other，when one of these is in the state of
temporary forcefulness，it might well influence the other，but even so such
influence is mutual . According to Said，the“Orient was almost a European
invention，and had been since antiquity a place of romance，exotic beings，
haunting memories and landscapes，remarkable experiences .”（1）And Ori-
entalism is actually a “constructed” one，which “stands forth and away
from the Orient : that Orientalism makes sense at all depends more on the
West than on the Orient，and this sense is directly indebted to various
Western techniques of representation that made the Orient visible，clear，
‘there’in discourse about it”
（21-22）. But the existence of this image or
cultural construction has to a certain extent helped Western people to con-
front the objective existence of this phenomenon . Along with the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he Orient by Western people，the falsehood of Oriental-
ism has become more and more conspicuous . This is the very significance
that cultural relativism，after the thirty-year-lasting debate on postmod-
ernism and then postcolonialism on the international scale，has produced，
which might well illuminate us in our translation studies in a cross-
cultural context .
29
 In the field of translation studies，scholars’understanding of transla-
tion in its traditional sense has shifted : from literal translation to cultural
translation. Therefore，the research on translation is actually a problem of
culture，especially concerning comparative studies between two cultures .
The rise and fall of translation studie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place of
Cultural Studies and the role it plays in academic circles . When the think-
ing mode of “Eurocentrism” dominates over our research，we would lay
particular emphasis on translating foreign culture into China，and our
methodology always follows Western ways of academic research . We even
try to communicate in a one-orientational way with Western academia at
the expense of our national cultural identity，which is by no means equal
communication with our Western colleagues . In the contemporary era，
Western culture shows signs of its inevitable crisis，and some far-sighted
Western scholars have come to more and more realize the value and pro-
found connotation of Oriental culture . Thus it is the responsibility for us
translators to highlight the spirit and identity of Oriental culture，making it
carry on dialogue with Western culture . In this sense，the rise of Oriental
culture does not necessarily mean writing off Western culture，but rather，
co-existing with the latter on the same level . At present，our emphasis
should be laid particularly on introducing Chinese culture and literature
abroad，so as to let more people know about China and Chinese culture .
Only in this way can we promote our mutual understanding with our West-
ern colleagues . And in view of this，translation is an indispensable means
for us to deal with comparative studies between different cultures and lit-
eratures，especially between Oriental and Occidental cultures . Cultural
Studies is a very ground on which different cultures，different disciplines
and branches of learning and different fields of art and representation
could carry on dialogues . The postmodernism debate in China and some
30
other Oriental or Third World countries in recent years has undoubtedly
broken through the “Eurocentric” or “west-centric” mode of thinking，
paving the way for us to question with Third World writing experience and
cultural phenomena Western postmodern theory. While the discussion and
research on the question of postcolonialism or postcoloniality have acceler-
ated the process of decolonizing Oriental and Third World culture . 5 It will
help us to question the traditional canon formation，making Oriental cul-
ture move from periphery to centre and deconstructing the myth of the so-
called monolithic centre . Hence it is of vital significance to translate Ori-
ental culture to the whole world .
For the past ten more years，remarkable achievements have been
made in China’s cultural and literary studies，which proves it a historical
tendency to have theoretical dialogue between the East and West . There-
fore，the rise of Cultural Studies has not only crossed the boundaries be-
tween literature and culture，and between the East and West，but also de-
constructed the artificial gap between periphery and centre，favourable for
Oriental culture and literature to move from periphery to the centre of the
world . Disciplinarily speaking，translation studies in China has long been
attached either to linguistics or literary study，and it could not even be tol-
erated in some universities . The rise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 in early
1980’ s China once helped to legitimize this sub-branch of learning as me-
dia studies . The current prevalence of Cultural Studies has more or less
obscured the boundary between linguistics and literary study，paving the
way for a new discipline— translatology— to rise in China’s academic cir-
cles. Taking this into account，what do we think of the state of the art of
translation studies in China？It is obviously far from satisfactory. Quite a
few translation scholars are still interested in endless debate on the shal-
low technical level in translation practice or the subjective evaluation of
31
the Chinese versions of foreign literary works . Such debates can never
reach an adequate conclusion，for they seem to neglect a common sense，
that is，truth can only be approached rather than finalized . Countless rela-
tive truths amount to the absolute truth . Meanwhile，such endless debates
are far from reaching a theoretical and academic height . There is much to
do in translation studies from a cross-cultural point of view. In this sense，
Cultural Studies could at least provide us with a new perspective from
which we could push forward translation studies in China，enabling us to
stand on a higher level and transcending the either / or mode of thinking，
in an attempt to reach the conclusion applicable to explain all the cultural
phenomena in the East and West . Only by putting translation studies in
the broad context of Cultural Studies，can it approach the level of carrying
on dialogues with the international scholarship .

Translation and the de-marginalization

of Chinese culture

It is true that Cultural Studies are characterized by deconstructing

the artificial binary oppositions，such as the opposition between elite cul-
ture and popular culture，enabling the intellectuals shouldering the task of
enlightenment to step out of the intellectual ivory tower and involving
themselves in the broad masses of people . In this way，they will first iden-
tify themselves as one of the people and then realize their ideal of“post-
enlightenment”. It also crosses the border between Oriental culture and
Occidental culture，making it possible for them to communicate . To realize
this aim，translation is no doubt an indispensable means . But unfortunate-
ly，there has been an unbalance in China’s cultural and literary transla-
tion，with the number of translations of foreign culture much more than
32
that of Chinese culture，the simple reason of which lies in the fact that
Chinese people know much more about the West than Western people
know about China . As a result，occidentalism has become a mysterious
concept or phenomenon among quite a number of Chinese people . 6 As far
as translation itself is concerned，we have stronger and more translators in
introducing Western culture into China than vice versa . Especially in re-
cent years，affected by contemporary commercializing trend，many of the
young translators do not spend much time laying a solid foundation in for-
eign languages，so they find difficulty translating Chinese culture into the
Western languages . To my mind，to judge whether one’s level of foreign
languages is high or low could only take into account whether he or she
could translate Chinese works into good foreign languages，or whether he
or she could directly communicate with the international scholarship in
foreign languages . If it could be done，I think it may be the most signifi-
cant contribution a translator could mak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culture .
Last but not least : I would say a few words about the so-called“de-
colonization” of Chinese culture，about which there are some debates a-
mong domestic and overseas scholars . Here I still maintain my stand : Chi-
nese culture which is profound in content and rich in heritage cannot be
“colonized” although it has been largely “Europeanized” or “Western-
ized”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is century. It is true that we lack our own
critical discourse in cultural and literary criticism according to some
scholars，but it is an inevitable stage through which Chinese culture will
become more mature approaching the mainstream of world culture . So it is
unnecessary to launch a campaign to“decolonize”Chinese culture，which
will certainly give rise to a new state of isolating China in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7 We should not，however，neglect another fact : of world
33
culture，Chinese culture is still in an inadequate position of marginality，
whose value has by no means been recognized by the world with the ex-
ception of very few sinologists . Therefore，it might help Chinese culture to
move from periphery to centre and deconstruct the myth of the monolithic
centre if we set off to “de-marginalize” and “de-territorialize” Chinese
culture by starting with translation . If it should be done in an adequate
manner，it would put Chinese culture in a position of carrying on equal di-
alogues with Western culture . Hence the function of translation in our era
cannot be replaced by any other branches of learning or any other means
of communication .

Notes

1. At the 15th Triennial Congres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sso-

ciation（Leiden，1997），the topic of the seventh session is “Reconstructing Cultural
Memory: Translation，Scripts，Literacy” and almost all the papers read in this session
dealt with translation from the cultural perspective.
2. This could find particular embodiment in China’ s institutionalization of transla-
tion studies on the graduate level for MA in some universities. Also internationally，Chi-
nese Translators Association has close contacts with the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Translators.
3.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1980s，quite a few Chinese scholars have published
in such international journals of translation studies as Target ，Perspectives and Babel ，
which is indeed remarkable among all the fields of social sciences.
4. Cf Han 1996，Wang 1996 .
6. As for the binary opposition between Orientalism and Occidentalism and its de-
construction，cf. Wang 1997 .
5. & 7 . As for the critique of postcolonial theory in regard to the decolonization of
Chinese culture，cf. Wang 1997 .

34
References

Beebee，Thomas O. 1990 . Clarissa on the Continent : Translation and Seduction .

University Park & London: 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 Press.
Eoyang，Eugene Chen. 1993 . The Transparent Eye : Reflections on Translation ，
Chinese Literature，and Comparative Poetics .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Han，Jiaming. 1996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ation : Translation Redundancy Re-
considered， ”in Wang & Xu:115-126 .
Hightower，James. 1970 . The Poetry of Tao Ch’ien . Oxford: Clarendon Press.
Inglis，Fred. 1993 . Cultural Studies . Oxford UK & Cambridge USA: Blackwell.
Lefevere，Andre. 1992 . Translating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 .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Said，Edward. 1979 . Orientalism . New York: Vintage Books.
Wang Ning & Xu Yanhong（eds.）. 1996 . Chinese Translation Studies，a special is-
sue in Perspectives : Studies in Translatology . No. 1 .
Wang Ning. 1996 .“Translation Study in the Context of Comparative Culture Stud-
ies， ”in Wang & Xu:43-52 .
Wang Ning. 1997 . “Orientalism versus Occidentalism？ ”New Literary History .
28 . 1 : 57-67 .
Wang Ning. 1997b.“Postcolonial Theory and the ‘Decolonization’ of Chinese
Culture.” Ariel . 28 . 4 . forthcoming.

35
作者简介

王宁，1955 年生，江苏南京人，1989 年在北京大学获英文和比

较文学博士学位，1990—1991 年在荷兰乌德勒支大学作博士后研
1992年8月—1997年2月任北京大学教授。现任北京语言文化大
究，
学教授，比较文学研究所所长，欧洲研究所所长，并兼任国际比较
文学协会文化研究委员会委员，中国比较文学学会理事兼后现代
研究中心主任，中外文艺理论学会理事等职。
主要著作有：
《比较文学与中国当代文学》、
《深层心理学与文
学批评》、
《多元共生的时代：二十世纪西方文学比较研究》、
《比较
文学与中国文学阐释》、
《后现代主义理论》、
《后现代主义之后》、
《中国文化在欧洲》等；编、译理论著作和文学作品十余种；发表中
英文论文近三百篇。

通讯地址：
100083 北京语言文化大学

36
 Towar d a Tr anslation
Study in the Context of
Chinese-Wester n Compar ative
Cultur e Studies
走向中西比较文化语境下的
翻译研究

Wang Ning
王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article first of all presents a critical survey of the state of the art of contempo-
rary Chinese translation studies by questioning Yan Fu’s famous principle regarding liter-
ary translation . It then offers a new paradigm in regard to translation from English into
Chinese and vice versa ，namely that，to an author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bsolute e-
quivalence in the context of Chinese-English or English-Chinese translation for the simple
reason that Chinese and English belong to two entirely different cultural traditions . How-
ever ，through careful comparative studies，relative equivalents can be achieved ，namely :
（1）the equivalent at the verbal level， （2）the equivalent at the sentence level， （3）the
equivalent at the passage level，and （4）the equivalent at the textual level. Different
genres appeal to different levels of equivalence，but translators should have in mind
communication，cultural difference，cultural convention and their possible assimilation.

37
 内容提要

本文首先从质疑严复的著名文学翻译三原则出发，对当今的中国翻译研
究现状作出批评性描述，然后就中英互译中的一些问题提出一种新的范式。
作者认为，由于中英两种语言属于不同的文化传统，因而不存在某种绝对的
对应，但是通过认真的比较研究，相对的对应仍可获得，也即下列四个方面：
（1）语词层面上的对应；
（2）单句层面上的对应；
（3）段落层面上的对应；
（4）全
文层面上的对应。不同的文体要求不同层面的对应，但译者应切记交际，文化
差异，文化成规及其可能的类同等因素。

Introduction

Originating in the Han Dynasty（206 B. C. -A. D. 220），translation

studies in China have a long history，but since China has been an isolated
country seldom open to the outside world，little importance was attached to
translation studies in China until the beginning of the 20th century，when
Western academic works and literary writings flooded China and made a
strong impact on the rise of new Chinese literature（xin wenxue）marked
by the may 4th Movement in 1919 . Since then，translation has been re-
garded as equally important as creative writing，especially by those who
strongly advocate the “overall Westernization”
（quanpan xihua ） of cul-
ture . 1
This applies to Yan Fu，who put forward his influential but contro-
versial principles on translation，especially on literary translation from for-
eign languages into Chinese . These principles affect much translation work
in China even today，and are that one should pay heed to the three criteria
of translation ，
“faithfulness”，
“expressiveness”and “elegance”
（xin ，da ，
ya）.
38
 This has evoked endless debates . However，in contrast to the rapid
movement in translation theories and translation studies toward a scientific
and empirical approach in the West，Chinese translation studies are，in my
opinion，only at the level of translation review or translation criticism，and
are far removed from a theoretical system of Chinese translation studies in
the present context of cultural studies . 2 Nor has Chinese translation stud-
ies reached the international level of empirically-based translation studies .
So in the present essay，I shall begin by questioning Yan’ s principle，from
which I will address some theoretical issu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hinese-Western comparative culture studies .

Reconstructing an ideal criterion for literary translation

Today Chinese scholars often debate the issue of whether translation

is a science or an art，especially since this question is controversial in lit-
erary translation in China because most scholars in translation studies are
engaged in the study of literature or are translators of literary works . In
general，it is believed that translation is regarded as a science by Western
scholars，whereas most Chinese scholars view translation as an art appeal-
ing to its technical operation . 3 They usually start their argument with a
quotation taken from Nida， “Translating consists in reproducing in the re-
ceptor language the closest natural equivalent of the source language mes-
sage，first in terms of meaning，and secondly in terms of style .” （Nida
1969 : 12）But to my knowledge，in its recent development，translation
studies has a tendency to combine the two factors，especially in literary
translation. According to Lefevere，who is himself both a translator and a
comparatist，

39
 . . . the translation of literature as taking place not in a vacuum in which two
languages meet but，rather，in the context of all the traditions of the two litera-
tures. It also takes place when writers and their translators meet an encounter in
which at least one of the parties is a human being，made of flesh and blood and
provided with an agenda of his or her own. Translators mediate between literary
traditions，and they do so with some goal in mind，other than that of“making the
original available”in a neutral，objective way. Translations are not produced un-
der perfect laboratory conditions. Originals are indeed made available，but on the
translators’term，even if these terms happen to produce the closest literal（faith-
ful）translation.（1992a:6）

This is a clear expression of the idea that translation of literature is

both of scientific（objective and faithful）and aesthetic（dynamic and cre-
ative）. It follows that an appeal only to pure faithfulness is far from ade-
quate within the domain of literature . We cannot maintain that translation
in the West is regarded as a science but only in China as an art . Such bi-
nary oppositions as the “either /or” mode of thinking will obviously pre-
vent us from setting up an ideal paradigm for both Western and Chinese
translators as well as for translation scholars . We should raise our perspec-
tive to a higher level and reflect on the established criterion for translation
in a broader cultural context，namely that a translator of literature is actu-
ally translating culture .
In the current Chinese debate on the criteria for literary translation，
Yan Fu’s principle of an ideal criterion for literary translation is always
cited，discussed and even questioned . One reason for this is that it is very
difficult to reach the level of perfection Yan requires so that scholars tend
to doubt whether there should be a criterion or not . Another reason is that
his three points are not clearly defined and thus arouse debates or contro-
versies . The most important reason is that in literary translation from a for-
eign language，specifically a Western language into Chinese or vice versa，
40
it is almost impossible to realize Yan’s ideal criteria . The three points
cannot all be realized at the same time . The realization of these criteria is
relative，or—more precisely— at different levels . Of course，many discus-
sions still focus on technical problems，such as how to translate one sen-
tence into idiomatic Chinese or how to find the best equivalent in order to
render the exact meaning of the original . Such debates are endless and in-
significant if we intend to broaden our scope of view. To solve this prob-
lem， I think it necessary to rethink and even reconstruct Yan s principle
before we put forward our new paradigm.
Can we move to a higher level beyond technical questions？In this
context，I would like to offer my own explanation or reinterpretation of
Yan s three points in a broader cultural context，by analysing what Yan
means by“faithfulness”， “expressiveness”and“elegance”.
（1）Although it is not clearly defined，I am convinced that by“faith-
fulness”，Yan means that a good translation should certainly be as faithful
to the original as posssible . Yan simply means that the translator should
first of all read the original closely，between the lines and even behind the
lines，so that nothing subtle escapes him. Here there is a cultural prob-
lem. Cultures exist in relation to other cultures，just as cultures are char-
acterised by their differences . Although Euro-American cultures differ
greatly amongst themselves，Western culture as a whole is completely dif-
ferent from Chinese culture which belongs to an entirely different cultural
system. Therefore，in reading a literary text，there are inevitably misread-
ings，some of which could lead to cultural innovation and even cultural
construction，and which could easily take place in the reception of West-
ern theories in China after the May 4th period . For instance，the critical
and creative reception of Nietzsche in that period is interesting enough to
emphasize the side of his “transvaluating everything” rather than his
41
philosophy of superman . Thus，Nietzsche’s theories were popular then a-
mong such major revolutionary writers as Lu Xun，Guo Moruo and Mao
Dun .（Wang:913-915）But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 s Republic of
China，Nietzsche’
s theories were forbidden and severely attacked as typi-
cal bourgeois ideologies anticipating Fascism. We cannot say that the
translator fails to translate Nietzsche’
s theories in a precise way although
many of his works are translated from English and by translators whose
English is far from perfect for they were well trained in the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at the time . But it is his philosophy of superman rather
than the“transvaluating everything”that is regarded as the essence of Ni-
etzsche’
s theory. In this case，the cultural misreading is more influential
than a literal misunderstanding. As Inglis puts it :

Ideology may be something of which you are persuaded by other people a-

gainst your better judgement or even without your noticing. Ideology may also be
no more than a name to describe the ramshackle，bits-and-pieces way in which
you have nailed together a framework of beliefs in order to keep out the political
weather. More typically，ideology may be the term of abuse you keep on hand to
describe the virulent fixity and argumentative completeness with which other peo-
ple hold beliefs different to yours（and，what is more，use them to attack you vic-
toriously）.（Inglis:85）

So even to realize a relative faithfulness still means writing off any

misreading（here it is more vital than misunderstanding） and subjective
construction. Faithfulness should become the element of first importance
without inserting the translator’s own subjective ideological tendency al-
though he /she might be for /against the original author’s idea .
（2）In his second point， “expressiveness”of fluency，Yan intends to
emphasize the fluent way of rendering in the target language on the basis
of a correct understanding of the original . Since there is no absolute
42
faithfulness to the original，expressiveness can only be reached in a rela-
tive way. There are two premises : to be faithful to the original both in con-
tent and in style and to render the original according to the convention of
the target language . Many interpretations of Yan maintain that this point
should be as important as the first point since the translated version is for
readers who have little or no knowledge of the source language . If the ver-
sion is not readable，it is obviously a failure from the reader’s point of
view. But there are still some scholars，like Lu Xun，who would rather ad-
here to rigid fidelity at the expense of expressiveness and who have
launched strong ideological attacks on some of his contemporaries . 4 Thus
the second of Yan’s precepts is still indeterminate and controversial al-
though most scholars do believe that expressiveness is equal to readability
on the basis of faithfulness .
（3）Even if we do not deny the validity of the first two points，the
third one remains problematic，for，according to Yan，
“elegance”refers to
elegance in the target language（Chinese）rather than the style in the liter-
ary discourse used in the period of the pre-Qin Dynasty two thousand years
ago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odern literature . This suffices to show that
Yan s third point is exclusively for elitist and aesthetically sophisticated
readers and not for ordinary readers . From a pragmatic point of view，such
an attempt as this is doomed to failure，owing to the fact that many of
Yan s own translations and writings cannot be read by ordinary readers to-
day：the difference between modern Chinese and ancient Chinese is so
huge that to many modern Chinese students it is as difficult to grasp the
essence of ancient Chinese as to have to learn a foreign language . Since ，
for most people，ancient Chinese has been dead for generations，it clearly
cannot serve as a criterion for an ideal translation of literary works . So
from the reader’s point of view，the third point of Yan’s criteria is far
43
from being ideal and perfect，since it has lost its pragmatic function .
Politically Yan Fu was a staunch revolutionary who made a great
contribution to the overthrow of feudal society. Culturally，he was，howev-
er，a conservative，which fact is obvious particularly in his“ideal”criteri-
on for translation . Although many Chinese scholars or translators have
done their best to revise or reinterpret Yan’
s criteria，I would like to offer
my own construction of an ideal criterion on the basis of my understanding
or even deliberate misreading of Yan’s three points . An ideal criterion for
literary translation requires the translator to（1）have a close reading and
thorough understanding of the original text by reading between the lines
（the deep structure of the linguistic discourse）and even behind the lines
（the implied cultural code and literary convention and other necessary
background knowledge）and by identifying himself with the author or text；
（2）have a perfect rendition not only of fluency but also of preserving the
original style without the translator’s own subjective construction；
（3）pol-
ish the version until it reaches the high level of modern literary discourse
of the target language without changing the original style；and （4）finally
make the translated version retain the original’s cultural code beyond the
mere structural and linguistic level . That is，a translator should first of all
identify himself with the original author or text at the same（linguistic ren-
dering）level before moving to a higher（cultural representation）level . If
we achieve this，we can certainly rise to a level of translating literature in
a cultural context .

Seeking equivalence on different levels

In translating one invariably searches for an equivalent to render the

original meaning in the target language . Using the word “equivalence”in
44
this context immediately brings to mind the idea of identifying the absolute
corresponding equivalent words in two languages . But this is not the case .
On the basis of his own translation practice Wang Zuoliang stresses that in
translating literature，one should emphasize the following three points :（1）
to translate the concept and convey the complete feeling of the original
rather than just one word；（2）to use different styles with different genres；
and（3）to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reader .（Wang 1989 : 35）That is，a
translator should attach greater importance to cultural equivalence than to
any other aspect . Obviously，equivalence can be achieved，but not always
on the same level . Taking English-Chinese translation as an example，we
can divide equivalence into four levels；namely，
（1）equivalents at the ver-
bal level，that is word-for-word translation which usually takes place in
rendering a single sentence；
（2）equivalents at the sentence level，without
totally breaking up the complete sentence；（3）equivalents at the passage
level without adding to it；and （4）equivalents at the textual or even cul-
tural level，that is a rearrangement of the structure of the target text with-
out changing the basic meaning or content of the original . If we say that
the first three kinds of equivalents are linguistically oriented and hence
the basic equivalents that a translated version should achieve，the latter is
obviously a cultural equivalent . In the same fashion the first three are at
the surface level and in rendering the original meaning in the target lan-
guage，while the fourth is more subtle and more difficult to grasp . To find
equivalents at the verbal level is not difficult at all if the translator has
some knowledge of the original and is good at choosing the most appropri-
ate words in a dictionary to convey the original meaning. If a translated
sentence is faithful，it means that it has the equivalents at the sentence
level . Even equivalents at the level of a passage may just mean readjusting
the order of sentence structure in the original text or reconstructing some
45
sentences within a passage . The fourth point is most difficult and hence
most controversial，because it is a cultural translation rather than the liter-
al or free translation at the first three levels . Here I would like to show an
example of a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ry text which is translated by a West-
ern sinologist into perfect modern literary English . It is Tao Yuanming’s
Tao Hua Yuan : shi bing ji［ = The Peach Blossom Spring : Poem and Its
Preface］，as translated by James Hightower .

During the T ai-yuan period of the Chin dynasty a fisherman of Wuling once
rowed upstream，unmindful of the distance he had gone，when he suddenly came
to a grove of peach trees in bloom. For several hundred paces on both banks of
the stream there was no other kind of tree. The wild flowers growing under them
were fresh and lovely，and fallen petals covered the ground— it made a great im-
pression on the fisherman. He went on for a way with the idea of finding out how
far the grove extended. It came to an end at the foot of a mountain whence issued
the spring that supplied the streams . There was a small opening in the mountain
and it seemed as though light was coming through it. The fisherman left his boat
and entered the cave，which at first was extremely narrow，barely admitting his
body，after a few dozen steps it suddenly opened out onto a broad and level plain
where well-built houses were surrounded by rich fields and pretty ponds.
Mulberry，bamboo and other trees and plants grew there，and criss-cross paths
skirted the fields. The sounds of cocks crowing and dogs barking could be heard
from one courtyard to the next. Men and women were coming and going about
their work in the fields. The clothes they wore were like those of ordinary people.
Old men and boys were carefree and happy.
When they caught sight of the fisherman，they asked in surprise how he had
got there. The fisherman told the whole story，and was invited to go to their
house，where he was served wine while they killed a chicken for a feast. When
the other villagers heard about the fisherman’s arrival they all came to pay him a
visit. They told him that their ancestors had fled the disorders of Ch’in times
and，having taken refuge here with wives and children and neighbors，had never
ventured out again；consequently they had lost all contact with the outside world.
They asked what the present ruling dynasty was，for they had never heard of the
Han， let alone the Wei and the Chin. They sighed unhappily as the fisherman
46
 enumerated the dynasties one by one and recounted the vicissitudes of each. The
visitors all asked him to come to their houses in turn，and at every house he had
wine and food. He stayed several days. As he was about to go away，the people
said，“There’s no need to mention our existence to outsiders.”
After the fisherman had gone out and recovered his boat，he carefully
marked the route. On reaching the city，he reported what he had found to the
magistrate，who at once sent a man to follow him back to the place. They pro-
ceeded according to the marks he had made，but went astray and were unable to
find the cave again.
A high-minded gentleman of Nan-yang named Liu Tzuchi heard the story
and happily made preparations to go there，but before he could leave he fell sick
and died. Since then there has been no one interested in trying to find such a
place.

Obviously，the version is very well done according to Yan’ s first two

，
criteria. Also it has helped to do away with the myth that classical Chi-
nese literature，especially classical Chinese poetry is untranslatable . Al-
though the original text is much shorter in only one paragraph due to the
conciseness，subtlety and understatement of ancient Chinese，the English
version divides it into four paragraphs . So from the reader’s point of view，
it is a success . But the original is a poetic narration which serves as the
preface to the poem The Peach Blossom Spring ，whereas the translated
version reads more like autonomous story-telling，or a sort of national alle-
gory which could be read and interpreted in an allegorical way and which
has actually acquired new significance . So，according to my paradigm，it
has only achieved equivalence at the fourth level，that of culture，for Eng-
lish speaking readers could have no difficulty in understanding the general
idea of the original . The same is true of David Hawkes’translation of The
Story of the Stone（Hongloumeng）. And it is even easier for the Chinese
students of English who do not have a solid foundation in ancient Chinese
to understand the text . To this extent，it is a successful translation，for it is
47
both faithful（at the textual level） to the original and expressive in the
target language although some minor mistakes are made in the subtle
meaning of the original . There are，however，still some problems in style，
difficulties which prove that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 is untranslatable
in terms of preserving the original style and the beauty of sound . The ma-
jor problem lies in the fact that the translation has changed the original
poetic style into that of prose，thus losing the conciseness of ancient Chi-
nese and its poetic beauty. From a cultural point of view，the reader who
has some knowledge of Freudian psychoanalysis will immediately recognize
the psychoanalytic element，the return to the womb in the English version，
but the reading of the original Chinese text does not evoke similar feel-
ings . In this way，we cannot but realize that in Chinese-English transla-
tion，it is extremely difficult or even impossible to achieve absolute equiv-
alence if the translated version is intended to read like English . Thus to
English speaking scholars，it is only possible to make cultural criticisms
rather than aesthetic and formalistic ones of The Peach Blossom Spring .

A tentative conclusion : deconstructing the

binary opposition

Judging the above examp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hinese-Western

comparative culture，we could infer that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 is both
translatable and untranslatable at different levels . The binary opposition
between the translatability and untranslatability of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
ture is thus deconstructed . On the level of word，sentence，passage and
even text and to the extent of content and basic meaning，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 is translatable . Yet since classical Chinese poetry in particular is
characterized by polysemy，symbolism，frequent use of artistic images，
48
anecdotes and allusions （which are often rather subtle and ambiguous
even to Chinese readers without the prerequisite knowledge of history and
poetic cultivation），it is untranslatable : the translated version is bound to
lose something，especially its beauty in form and in sound when it is trans-
lated into English . In other ways，absolute equivalence can never be
reached although relative equivalents can be achieved a different levels
depending on the cultural capacity，aesthetic attainment and skills of the
translator . We can only approach such equivalence but it will never be
complete . Perhaps that is due to the huge difference in culture and literary
convention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 . In this respect，the present article
is just an attempt to narrow the cultural gap and approach the truth .

Notes

1. Here I would like to give a contemporary example，that is，almost all young con-
temporary Chinese writers are influcnced by Western literature，or，more exactly，by
（translated）Western literature，especially in terms of language，rather than by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 One typical example is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avant-garde novel-
ist Yu Hua，who openly affirms that， “When writers like our generation began to write，
we were most indebted to translated novels rather than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let
alone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I have always thought that the contributions made to
the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new Chinese language should be first of all at-
tributed to those translators who have found an intermediary way of expression between
the Chinese language and foreign languages. . .”See Zuojia［ = Writers］， 1996 :6 .
2. In present-day China，there are a number of journals on foreign language teach-
ing and research or on foreign literature studies，in which some essays on translation
studies are occasionally published. However it is only in the journal sponsored by the
Chinese Translators Association Zhongguo fanyi［ = China Translators ］can one read
substantial theoretical or academic contributions to translation studies，let alone other
journals.
3. I should here remind my Western readers that even to my students at the under-
graduate level，such binary opposition is true to both sides，for I invariably encounter
49
such affirmative judgements in the students’ papers，since I teach them the course
“Translation from Chinese into English: Theory and Practice”at my university.
4. One typical example is Lu’s essay entitled“Literal Translation and the Nature
of Class Struggle”（Ying yi yu wenxue de jiejixing），which roused heated debates among
men of letters in the 1930s.

References

Hightower，James. 1970 . The Poetry of Tao Ch’ien . Oxford: Clarendon Press.

Inglis，Fred. 1993 . Cultural Studies . Oxford UK & Cambridge USA: Blackwell.
Lefevere，André. 1992a. Translating Literature : Practice and Theory in a Compar-
ative Literature Context . New York: 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
Lefevere，André. 1992b.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 .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Nide，Eugene & Charles R. Taber. 1969 .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 .
Leiden: Brill.
Tao，Yuanming. 1988 . Tao Hua Yuan: shi bing ji［ = Peach Blossom Spring: Poem
and Its Preface］，in an anthology entitied Zhongguo wenxueshi cankao ziliao jianbian
（A Brief Collection of References for the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 Beijing: Peking
UP.
Wang Ning. 1993 . Confronting Western Influence: Rethinking Chinese Literature of
the New Period. New Literary History . 24 . 905-926 .
Wang Ning. 1995 . Toward a New Utopia : A Postmodern interpretation of Tao
Yuanming’s“Tao Hua Yuan”. A plenary speech given at the“International Symposium
on Ideal Places in History East and West”，which was held on 2-5 October 1995，
Kyoto.
Wang Zuoliang. 1989 . Fanyi : sikao yu shibi［ = Translation : Experiments and Re-
flections］，Beijing: Foreign Languages Teaching and Research P.

Appendix

The original text of“The Peach Blossom Spring” by Tao Yuanming :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
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鱼人芒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
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
50
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
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衣女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髻，并怡然自乐。见渔人，乃
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
自云先世迎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
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
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
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谴人随其往，寻向所
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
遂无问津者。

———选自“Perspectives : Studies in Translatology 1996 :1”

（ed .）Wang Ning
Xu Yanhong

51
 Inter cultur al Tr aduction :
Distance and Appr opr iation
跨文化翻译：距离与近似

Xie Ming
谢 明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Interlingual translation can be construed more fundamentally as intercultural trans-

lation ，having to do less with the notion of cultural essences than with cultural and his-
torical distance . The“nominalist”emphasis on text productivity rather than on conceptu-
al synonymity entails the conception of translation as a confrontation with the text as
“other”，as a dialectic of self and other ，of the familiar and the strange，of distance and
appropriation，as a simultaneous suppression and preservation of cultural distance and
otherness. This otherness is not only cognitive，epistemological ，but ，more importantly，
also has an ethical dimension . These two aspects are indeed inseparable，in that the ethi-
cal moment of confrontation with the foreignness or otherness of the source text ，language
or culture，will inevitably have a subtle bearing upon the success or failure of translation
as a cognitive and communicative act . Appropriative or assimilative translation tends to
naturalize what is strange or other and has serious limitations . Every act of translating
necessarily entails a consideration of the ethics of distance and appropriation . Thus trans-
lation must experience and preserve difference without recuperating it through the facile
operations of transmissibility .

In his essay“On Linguistic Aspects of Translation”，Roman Jakobson

52
distinguishes between three types of translation :（a）
“intralingual”（within
the same language）， （b） “interlingual”（between languages），and（c） “in-
tersemiotic”（between verbal and non-verbal sign systems）（Jakobson
1959 :233）.
Jakobson defines interlingual translation as “translation proper”，
i. e. ，
“an interpretation of verbal signs by means of some other language”
（p . 233）. Within the overall context of Jakobson’s system of linguistics，
poetics and semiotics，this can be understood as a strictly linguistic defini-
tion of translation . We might substitute the term“intercultural”for“inter-
lingual”to emphasize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in interlingual translation，
especially in translation between culturally distinct and linguistically re-
mote languages such as Chinese and English .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the most celebrated and notorious example
of translation between Chinese and English is the work of Ezra Pound，
particularly his translation of classical Chinese poems entitled Cathay
（1915）. Admittedly，Pound’s is a special case in the sense that his poor
knowled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his urge to derive creative stimulus
from an alien body of poetry make his engagement with Chinese poetry
more a matter of creative misreading or appropriation than translation in
the strict sense of the word . Yet Pound’s work also highlights a general
problem in translating cultural“essences”. Speaking of Pound’
s Cathay，
George Steiner has observed that“the China of Pound’s poems . . . is one
we have come fully to expect and believe in . It matches，it confirms power-
ful pictorial and tonal anticipations”
（p . 359）. This is no doubt true；but，
given the inevitabl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hinese essence and the fabri-
cated Western invention of a simulacrum，the question must be : how can
the Western reader distinguish the genuinely Chinese （“Platonic ”）
essences or nuances from the oddities and exigencies imposed by English
53
versions themselves？Apart from gradually stylized and habituated expecta-
tions of response，and once a powerfully original idiom of translation is es-
tablished as a convention and tradition in itself，there is also the important
question of different literary conventions and cultural perspectives . In con-
trast to the Western tradition，classical Chinese poetry may appear rather
subdued，in both feeling and colour . What is considered “romantic” in
Chinese terms may equally be“classical”or“realistic”by Western stan-
dards；what is merely“straightforward”in Chinese could well be“sugges-
tive” to Western readers . Witter Bynner，for example，once accused Amy
Lowell and Florence Ayscough of being over-exuberant in their Fir-Flower
Tablets，a volume of translations from Chinese poetry，and believed that
the Chinese poets were“realists”whereas Ayscough and Lowell were“ro-
mantics” who“never realized that the exactly fitting connection of com-
monplace words could make poetry”（1979 :243）.
Pound’s friend T. S. Eliot offered the following judgement in his
1928 introduction to Pound’s Selected Poems :“When a foreign poet is
successfully done into the idiom of our own language and our own time，we
believe that he has been‘translated’；we believe that through this transla-
tion we really at last get the original”
（p . 14）. Pound’s translations seem
to be“translucencies”； “we think we are closer to the Chinese than when
we read，for instance，Legge”
（p . 15 . Originalitalics）. Eliot then makes his
famous assertion that“Chinese poetry，as we know it to-day，is something
invented by Ezra Pound . . . . It is not to say that there is a Chinese poet-
ry-in-itself，waiting for some ideal translator who shall be only translator；
but that Pound has enriched modern English poetry as Fitzgerald enriched
it”
（p . 15）. Eliot’s assertion about Pound as“the inventor of Chinese po-
etry for our time”is of course archly ambiguous : it could mean either that
Pound，equipped with knowled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54
single-handedly created Chinese poetry for his contemporaries as a model
for poetry （not “Chinese poetry-in-itself”，as Eliot puts it，but Chinese
poetry“as we know it to-day”），or equally that without any knowledge of
Chinese at all Pound in fact invented ，that is “fabricated”，an image of
Chinese poetry that does not correspond to the reality of Chinese poetry.
Eliot seems to deny the possibility that one can get to know Chinese poetry
through translation and asserts that what is invented by Pound is“not the
matter an sich ，which is unknowable，but the matter as we know it”
（p . 15）. Eliot’s remarks highlight the problem of mediation through trans-
lation in the perception of cultural essences，in the differentiation of the
thing an sich and the thing“as we know it”.
Cultural essences are of course notoriously elusive . In the realm of
translation，the problem is further compounded by the fact that different
languages may seem to construct different cultural and metaphysical reali-
ties. This is the Sapir-Whorf hypothesis and has been the view of many
linguists，philosophers and translators . Yves Bonnefoy，for example，claims
that the English and French languages entail or imply different meta-
physics，in that English tends toward the concrete and empirical while
French is essentially a language of abstract and Platonic ideality. The dif-
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and either English or French would be even
greater . The French historian of Chinese culture Jacques Gernet，for exam-
ple，notes that in Chinese it is“so difficult to express how the abstract and
the general differ fundamentally，and not just occasionally，from the con-
crete and the particular . . . . This was an embarrassment for all those who
had，in the course of history，attempted to translate into Chinese concepts
formed in inflected languages such as Greek，Latin or Sanskrit . Thus，lin-
guistic structures inevitably pose the question of modes of thought”
（Gernet
1985 :239）.
55
 Thomas McFarland has usefully proposed three structures of transla-
tion :“attenuation ，dispersal ，and impedance”
（1987 :64），all pertaining to
“the existence of transcendent meaning”which，while “set［ting］culture
in motion”，also “stands itself outside of culture”
（p . 61）. McFarland is
primarily concerned with translation as it pertains to the relation between
transcendent meaning and any given culture，but his structures of transla-
tion may also be applicable to the problem of translation between cultures .
McFarland takes this transcendent meaning to be what is untranslatable，as
is similarly the paradigmatic case in“the relation of lyric poetry to trans-
lation . . . . The vast activity of cultural equivalence is successful in trans-
lating primary meanings，which correspond to the words of the poem and
its statement of fact，but unsuccessful in its attempt to translate transcen-
dent meanings，which correspond to the inner spirit of the poem. Attenuat-
ed translation is the paradigm of one large aspect of cultural movement”
（McFarland 1987 :74-75）.
Of course，“attenuated translation”does not just occur between cul-
tures，but may in fact occur within any given language or culture itself，in
the translation between historical epochs . Anthony Pym（1992）has useful-
ly proposed a definition of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that takes this fact into
consideration :“Instead of looking for differentiated or distilled cultural
essences，it could be fruitful to look at translations themselves in order to
see what they have to say about cultural frontiers . It is enough to define
the limits of a culture as the points where transferred texts have had to be
（intralingually or interlingually）translated . That is，if a text can ade-
quately be transferred without translation，there is cultural continuity. And
if a text has been translated，it represents distance between at least two
cultures ”
（Pym 26 . Original italics）.
Interlingual translation can thus be seen more fundamentally as
56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 But we must not conceive such translation as hav-
ing to do with the notion of timeless and a historical metaphysical essences
which is often seen as legitimizing the argument of untranslatability. As
Henri Meschonnic has powerfully argued :

For a given work in a given interlinguistic-intercultural relationship，the in-

teraction of poetics and historical re-enunciation cannot be produced yet，cannot
take place. The untranslatable as text is then the cultural effect resulting from
these historical reasons，The untranslatable is social and historical，not metaphysi-
cal（the incommunicable，the ineffable，mystery，genius）， ［Pour une oeuvre donnée
dans un rapport interlinguistique-interculturel donné，I’interaction des poétiques et
la ré-énonciation historique peuvent ne s être pas encore produites，peuvent ne pas
se produire. I’intraduisible comme texte est alors I’effet culturel résultant de ces
raisons historiques. L’intraduisible est social et historique，non métaphysique（I’
incommunicable，I’ineffable，le mystère，le génie） （1973： 309）］.

For our immediate purpose，McFarland’s transcendent meanings can

also be understood as the residual or activating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behind a translated work，which translation tries to carry over but cannot
exhaust . In this connection，Michael Riffaterre provides a suggestive prac-
tical strategy for translation :“in order to palliate the fact that words trans-
lated term for term only rarely exhibit the same presuppositions as in the
original，the translator must transpose presuppositions”
（1992 : 205）. The
untranslatable in a foreign text calls for substitution or reconstitution on
the syntagmatic level rather than on a purely lexical level（p . 217）. The
translator’s solution should therefore be“to actualize the relevant parts of
a system” which，in the source language，already makes it possible for
presuppositions to be actualized both in the reader’s mind and in the text
itself（p . 217）.
However，this actualization cannot be just a simple matter of first
57
interpreting the so-called presuppositions in the source language and then
re-articulating them in the target language，for the conception of transla-
tion，or transposition as Riffaterre terms，it seems to presuppose the notion
of equivalence as a tertium comparationis which mediates between，or over
and above，two languages . The notion of equivalence in this conception
posits the original text and its translation as related to a third term which
unites the two on a conceptual level，i . e . on the level of“meaning”. Ac-
cording to Louis Kelly，there have been two dominant models of translation
equivalence within the Western tradition： the Platonic and the Aris-
totelian . The Platonic model posits a translation of concept as a tertium
comparationis，an approach which can be described simply，if overly sim-
plistically，as follows :“the message of Language A is decoded into a con-
cept”and“this concept then provides the basis for the generation of an
utterance in Language B”
（Nide 1964 :146）.
This Platonic model has of course been called into question by a
number of recent thinkers，notably those in the poststructuralist tradition，
but also philosophers in the so-called analytical tradition . Jacques Derrida
and W. V. O. Quine，for example，share a “nominalist”，antiPlatonic em-
phasis on text productivity rather than on any conceptual synonymity（see
Turk 1991；Sturrock 1991）. For Walter Benjamin，translation involves the
“removal from one language into another through . . . transformations . . .
Translation passes through continua of transformation，not abstract areas of
identity and similarity”
（Benjamin 1978 : 325）. Derride further locates the
différance of translation within the structure of the original language
itself：
“the theme of a transcendental signified took shape within the hori-
zon of an absolutely pure，transparent and unequivocal translatability. In
the limits to which it is possible，or at least appears possible，translation
practice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signifier and signified”（Derride 1981 :
58
20 . Original italics）. Thus translation is not any simple transfer，but be-
comes“transformation”instead，ceaselessly generated out of the difference
between signifier and signified .
Expanding Derrida’s insights，Andrew Benjamin（1989）likewise em-
phasizes the“anoriginal” différance of the translation process by positing
the text as“the site of differential plurality”
（p . 84），that is，as “the tex-
tuality of the object of interpretation” which “provides the conditions of
possibility for conflicts of interpretation”
（p . 38）. One of the consequences
of this conception is that“translation must confront the text as other . . . .
The other is itself the site of a plurality in the sense that the subject or a-
gent is not unified qua self. Indeed it is precisely the plural self— a plu-
rality that is both synchronic and diachronic— that is a central problem
within contemporary ethics . Translation leads to a confrontation with the
ethical”
（p . 84）. According to Andrew Benjamin，the “naive”conception
of translation involves two ideas : the idea of recovery of a meaning or truth
and its subsequent re-expression，and the idea of free exchange of signi-
fiers. What this conception seriously neglects is “the mediating factor of
temporal alterity”（p . 61） which “positions the historical as the other
whose comprehension may be difficult and thus dependent upon the sup-
port offered by contextual and intertextual markers”
（p . 61）. Translation
conceived in this way，problematized by the introduction of the temporal，
as well as the spatial，we might add，as in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con-
cern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n already constituted self and other
where history，understood as temporal alterity，and only thereby as concep-
tual difference，introduces into this relationship the possibility that the
other may remain elusive”
（p . 61）.
The dialectic of the self and the other has of course been central to
hermeneutical interpretation and understanding. Within this hermeneutic，
59
translation，whether intraculturally between historical epochs or intercul-
turally between different languages，assumes the character of a specific
problem of general interpretation and understanding. George Steiner s well-
known hermeneutic model of translation consists of four “hermeneutic
movements” of trust，aggression，incorporation ，restitution（1975 : 296-
301），or“a hermeneutic of trust（élancement），of penetration，of embodi-
ment，and of restitution”
（p . 303）. But there must finally be the restoration
of the “balance of forces，of integral presence，which ［the translator’s］
appropriative comprehension has disrupted”（p . 302）. Similarly，Paul
Ricoeur has proposed a dialectic of“distantiation and appropriation”:

By appropriation I mean the counterpart of the semantic autonomy which de-

tached the text from its writer. To appropriate is to make “one’s own”what was
“alien”. Because there is a general need for making our own what was foreign to
us，there is a general problem of distantiation. Distance，then，is not simply a fact，
a given，just the actual spatial and temporal gap between us and the appearance of
such-and-such work of art or of discourse. It is a dialectical trait，the principle of a
struggle between the otherness which transforms all spatial and temporal distance
into cultural estrangement and the ownness by which all understanding aims at the
extension of self-understanding. Distantiation is not a quantitative phenomenon；it
is the dynamic counterpart of our need，our interest，and our effort to overcome
cultural estrangement. Writing and reading take place in this cultural struggle.
Reading is the pharmakon ，the “remedy”，by which the meaning of the text is
“rescued”from the estrangement of distantiation and put in a new proximity，a
proximity which suppresses and preserves the cultural distance and includes the
otherness within the ownness.（1991 :336-337）

It is clear that，though Ricoeur is here talking specifically about

problems of reading and interpretation in general，his suggestive remarks
are equally applicable to the case of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 It is impor-
tant to heed Ricoeur’s emphasis on the dual nature of the “new
60
proximity”that reading of translation may achieve，i . e . a simultaneous
suppression and preservation of“the cultural distance”，so that the “oth-
erness”may be included in the“ownness”. Thus，to understand the other
is not simply to annex or appropriate it，but to translate oneself towards it，
to displace the self into the very centre of the other . The dialectic of iden-
tity and difference，of distance and appropriation，cannot be dissolved in a
Hegelian sublation . To use a rhetorical term，we might see this dialectic as
a chiasmic structure . As Werner Hamacher（1990） has argued，the
hermeneutics of otherness requires us to resist both“the seduction of dis-
solving the other into the same”and the temptation of“hypostatizing the
other into the altogether Other”，because it calls for“a logic of distancing
［Ent-Fernung ］ ”which operates“in the interval between the same of the
other and the other of the same”
（p . 204）.
The dialectic of hermeneutic interpretation notwithstanding，there are
also problems with a hermeneutic conception of translation . Here，we may
recall Antoine Berman’s caveat about the limits of hermeneutical theories
of translation from Schleiermacher to Steiner that such theories tend “to
dissolve the specificity of translating by making it into a special case of
the interpretive process” （1992 : 223，note 46）:“The act of translating
produces its own mode of understanding the foreign language and the for-
eign text，which is different from a critical，hermeneutical understanding.
From this it follows that a translation never rests on a preexisting
interpretation ”
（p . 224）.
The dialectic of self and other，seen from a different angle，also
points to the two different directions in which translation moves . Apropos
of Chinese-English literary translation，James J . Y. Liu observes that the
two poles of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are “naturalization”and “barbariza-
tion”
（p . 60）. This is of course only a restatement of the dictum expressed
61
by both Schleiermacher and Goethe about the two possible directions of
translation : moving either the translated author toward the new reader
（“naturalization”） or the reader toward the author（“barbarization”）.
Meschonnic offers a reformulation in terms of“decentring”and “annexa-
tion”:

Decentring is a textual relation between two texts in two language-cultures up

to the linguistic structure of language，this linguistic structure being a value in the
system of the text. Annexation is the effacement of this relation，the illusion of the
natural，the as-if，as if a text in the language of departure was written in the lan-
guage of arrival，an abstraction made of differences of culture，of epoch，and of lin-
guistic structure. A text is at a distance：it is either shown or hidden.
［Le décentrement est un rapport textuel entre deux textes dans deux langues-
cultures jusque dans la structure linguistique de la langue，cette structure linguis-
tique étant valeur dans le système du texte L annexion est l effacement de ce rap-
port，l illusion du naturel，le comme-si，comme si un texte en langue de départ
était écrit en langue d arrivée，abstraction faite des différences de culture，
d’époque，de structure linguistique. Un texte est à distance: on la montre，ou on la
cache（308 . riginal italics）. ］

The problem of naturalization is most prominent in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in translations that involve fundamentally different cultural val-
ues and assumptions . Yang Zhouhan has analyzed the ways in which
Shakespeare s King Lear has been reinterpreted and“naturalized”，in two
different Chinese translations，through the filter of Confucian ethical
ideas. For example，the key notion of “nature” and its various cognates
and equivalents in King Lear are rendered with a variety of Chinese words
with different connotations . In particular，Yang examines the cultural and
ethical assumptions behind the decision to translate Shakespeare s “na-
ture”into the Confucian notion of xiao or “filial piety”. Or again，“the
meaning-charged word nothing ” in Shakespeare s text poses for the
62
Chinese translators difficulties which have less to do with lexical or se-
mantic accuracy than with cultural or cosmological assumptions（Yang
1987: 260-261）. Shakespeare translated into Chinese，or for that matter
any text in translation，would be“at once the result of a twofold simulta-
neous process，that of alienation from the native ground and of naturaliza-
tion in an adopted culture”
（Yang 263）. Here we may briefly recall the
two periods of intensive and large-scale translation from foreign cultures in
Chinese history : the translation of Buddhist scriptures from the Han Dy-
nasty onward（206 B. C. -A. D. 220），and the translation of Western liter-
ary，philosophical and scientific works in late Ch’ing and the May Fourth
period（C. 1889-1920）. Both these periods of translation witnessed the
enormous influence of translated works upon the subsequent development
of native Chinese culture . The translation of Buddhist literature directly
influenced the development of Six Dynasties（A. D. 222-589）supernatural
tales and the T ang romance . Without the extensive translation from West-
ern literature，the New Literature of the May Fourth period would be un-
thinkable. The translation of Buddhist classics posed immense difficulties
for the early missionaries and their Chinese collaborators（See Wright 1959
: 35-38）. The translation，reception and assimilation of Buddhist ideas
were also a process of reinterpretation，appropriation，and naturalization in
the context of native Chinese religious and ethical ideas and norms . There
was“necessarily a heavy reliance on the terms and concepts of indigenous
traditions . Buddhism had somehow to be‘translated’into terms that Chi-
nese could understand”. Thus the transcendental notions of Buddhism
were mediated and adapted through the terms of neo-Taoism and Confu-
cian classics（Wright 1987 :36）. Subsequently，when in the late sixteenth
and early seventeenth centuries the Jesuit missionaries went to China，they
attempted to translate Christian doctrines into Confucian terms in order to
63
win the trust and respect of the Chinese literati and ultimately to convert
them. Such “naturalizing” strategy of translation and conversion sparked
off a heated controversy within European religious and intellectual commu-
nities at the time（see Gernet 1985；also Rule 1986）.
From the opposite direction，
“naturalization”as a mode of translation
may also present its own problems，particularly those pertaining to the
epistemological and ethical nature of translation . Translation and commu-
nication are of course intimately connected；as Steiner observes， “Any
model of communication is at the same time a model of translation，of a
vertical or horizontal transfer of significance”
（Steiner 1975 : 45）. Transla-
tion as communication may embrace two different aspects of the commu-
nicative interaction : cognition and appropriation . There may be incommen-
surability between cognition and appropriation .“Foreignness”，for exam-
ple，is not only cognitive，epistemological，but more importantly also has an
ethical dimension . These two aspects are indeed inseparable，in that the
ethical moment of confrontation with the foreignness or otherness of the
source text，language or culture will inevitably have a subtle bearing upon
the success or failure of the cognitive project，which is normally taken to
be the motivation as well as the main task of translation as communica-
tion .
In the early nineteenth century，Wilhelm von Humboldt formulated
the problem of fidelity in translation in terms of a distinction between“the
foreign”（das Fremde）and “strangeness” （die Fremdheit）:“a translation
should have a certain colouring of strangeness over it，but the line beyond
which this undeniably becomes a mistake can easily be drawn . As long as
one feels the foreign，but not the strangeness，the translation has reached
its highest goal；but where strangeness appears as such，probably obscures
the foreign，the translator betrays that he is not up to his original”
（As
64
quoted in Berman 154）. This distinction is a subtle one and likely to
cause confusion（for a different translation of these two terms as“the for-
eign”and“foreignness”，see Humboldt 58）. Humboldt means to draw at-
tention to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real，true alterity of a foreign work
and an unauthentic or merely exotic literality，and thinks that the fine line
of separation can be easily drawn by the reader . But the problem of
“strangeness”or Fremdheit could be more complicated than Humboldt al-
lows；as Berman puts it，
“The Fremdheit is not only the irrelevance of
what is uselessly shocking. . . Fremdheit is also the strangeness of the for-
eign in all its force : the different，the dissimilar，that which can be given
the likeness of the same only by killing it”
（p . 155）.“The dividing line
between the foreign，das Fremde，and strangeness，die Fremdheit . . . is as
difficult to draw as the one between unauthentic strangeness and authentic
strangeness. Or rather，it is a line that is incessantly displaced，even as it
goes on existing”（Berman 1992 :155）.
The question of the foreign or the unfamiliar may be more complicat-
ed. For example，there may be the problem of irony，of play upon the di-
alectical relation between the domestic and the foreign，between the famil-
iar and the unfamiliar . Commenting on an English translation of Meian by
the Japanese novelist Natsume Soseki，Fredric Jameson remarks :“transla-
tion tends to block out what makes up the most confusing and vivid feature
of our experience of Otherness，namely，the unfamiliar itself” （Jameson
1991 :125）. What looks familiar on the inside to a native speaker may re-
quire in translation“to be replaced by something equally familiar for the
foreigner，as well” （p . 125）. The limitation of any attempt to domesticate
or familiarize the unfamiliar would be that “nothing mars a translation
more than the attempt to render an idiom idiomatically”（p . 125）. Yet
Jameson also recognizes the irony in this situation : non-idiomatic
65
translation can also become “a stylistic ideology” in its own right，which
may be“culturally and historically utterly inappropriate” （p . 125）. Apart
from this problem of intercultural dialectic of the familiar and the strange，
a text may also sometimes appear“other”or foreign or obscure not just to
the reader of the target language，but also to the reader of the source lan-
guage culture . Prominent examples in the literary field would be Stephane
Mallarmé or James Joyce . In such cases，a translator’s efforts to naturalize
the original strangeness may become an obstacle in itself，since its foreign-
ness or obscurity is precisely an inseparable part of the original s
meaning. A prominent form of“barbarization”is the so-called“translation
style”. The existence of such a style in the field of twentieth-century
Chinese literature testifies to the extent to which translation from foreign
literature has affected the very structure of language and expression in
Chinese . The May Fourth period witnessed the translation on an unprece-
dented scale of foreign and Western works . These works were mostly trans-
lated into baihuawen or modern Chinese vernacular，which could not but
be heavily affected by the grammatical and syntactical structures of West-
ern languages，so that the foreignness or strangeness is unavoidably and
deliberately carried over and preserved on the formal level as well . Trans-
lation style as such functions to displace the overly transparent linguistic
and idiomatic norms of vernacular Chinese，or for that matter of wenyan or
classical Chinese as well，and at the same time to open up a closed lan-
guage system for new avenues of syntactic and reflective articulation . The
very foregrounding of the linguistic and structural features of the translated
original serves to highlight the opacity of conventionalized ways of expres-
sion and modes of thought，features otherwise taken as natural and hence
invisible . Translation stimulates and compels innovation and experiment in
literary writing. Translated literature， considered in the light of
66
polysystemic theory，assumes a prominent position in modern Chinese cul-
ture and“participates actively in modelling the centre of the polysystem”
（Even-Zohar 1978 :120）.
The hermeneutic dialectic of distance and appropriation also entails
that the notion of the “original” assumed in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on
should not be taken in an essentialist manner，for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on
is inevitably a movement of displacement and estrangement . Eugene
Eoyang（1993）has related the Russian formalist concept of defamiliariza-
tion（ostraenie），Heidegger’s concept of unconcealment（aletheia ） and
Brecht’s Verfremdungseffekt to the practice of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and
concludes that translation“shows both what is revealed and what is con-
cealed . . . For what one does have in a translated work is obviously not the
original，but the original，in a sense，unconcealed；yet，at the same time，
what is unconcealed is not actually the original，but some original
manqué” （Eoyang 1993 :150-151）. A translation cannot be absolutely de-
marcated from the original text；rather，the translation may possess its own
independence，not just dependence，not just dependent upon or reflective
of the original text . As Meschonnic puts it，
“The traditional distinction be-
tween text and translation appears then as an idealist category correspond-
ing to an idealist practice .”
［La distinction traditionnelle entre texte et
traduction apparait alors comme une catégorie idéaliste correspondant à
une pratique idéaliste”
（365）］. Translation may become a catachrestic ap-
propriation，in Derrida’s words，even“a violent production of meaning，an
abuse which refers to no anterior or proper norm”，rather than a simply
metaphorical translation derived from a normative original（Derrida 1984 :
123）. Translation may become an “original” in a historical movement
which effaces its derivative status as translation，and may finally acquire
all the trappings of an original work . A famous exemple of translations
67
becoming originals in the history of translation in modern China is the
work of Lin Shu，who，himself having no knowledge of Western languages
but relying on collaborative interpreters，produced versions of a great num-
ber of Western novels at the turn of the century. Many of these Western
works“translated” into classical-style Chinese by Lin have long become
original works in their own right，so that the reader is no longer concerned
with the accuracy，or the lack of it，of his translations vis-à-vis their West-
ern originals . Lin Shu’s translations or versions of Dickens and Alexandre
Dumas père are really the（re）writing of foreign works as they would have
been written in a certain style of Chinese . This is akin to what Steiner
calls“projective fabrication”and as such it confers a certain autonomy or
“meta-autonomy”on the translation . More than this，such projective fabri-
cation also introduces possibilities of“an alternate existence”— possibili-
ties which might otherwise have been lacking—“into the substance and
historical condition of one’s own language，literature and legacy of sensi-
bility”
（Steiner 1975 : 335）. Lin Shu s translations have become important
landmarks in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Chinese fiction .
However，the example of Lin Shu also illustrates a fundamental prob-
lem in appropriative or a assimilative translation，because the mode of nat-
uralization in his versions became so transparent and invisible as to hinder
the reader of the target language from perceiving the foreignness or other-
ness of the Western originals . Indeed，what the Chinese readers of Lin
Shu s time were reading were not the Western works themselves，but in a
sense Chinese novels written in a recognizably Chinese style and genre .
Here，Kenneth Rexroth’s comments on nineteenth-century French transla-
tion of Edgar Allan Poe are apposite :“the French translate their whole
culture into Poe before they even started to read him”
（p . 37）. Similarly，
Lin Shu translated Chinese culture into his foreign authors before he
68
translated them into Chinese .
Admittedly，Lin Shu’s case is an extreme one but it is also instruc-
tive. More generally，appropriative or assimilative translation posits an act
of interpretation which attempts to bring the strangeness of the translated
text whthin the modes of intelligibility taken as“natural”by the receptor
culture . Such translation naturalizes what is strange or other and has seri-
ous limitations，because there is no serious engagement with the foreign-
ness of the foreign work，not as mere source of appropriation but as the
site of confrontation with the Self. Translation is not just a simple media-
tion；as Antoine Berman puts it， “it is a process in which our entire rela-
tion to the Other is played out”（p . 180）.
On the one hand，translation is apt to be conceived negatively as en-
tailing the loss of whatever is untranslatable，so that untranslatability itself
becomes a value（Berman 1992 : 187）. On the other hand，the opposite
axiom is“universal translatability”. Thus，
“Essential to translation would
be the transmission of ‘meaning’，that is，the universal content of any
text . As soon as this is postulated，translation acquires the shallowness of a
humble mediation of meaning” （Berman 1992 :187）. Translation conceived
in this way thus occurs on the level of the so-called“content”，at the ex-
pense of culturally specific forms and signifiers . Berman calls attention to
the ethical dimension of translation by arguing that“the theory of non-eth-
nocentric translation is also a theory of ethnocentric translation，which is to
say of bad translation”:“A bad translation I call the translation which，
generally under the guise of transmissibility，carries out a systematic nega-
tion of the strangeness of the foreign work” （p . 5）. Translation is “the
mode of existence by which a work reaches us as foreign . . . A good trans-
lation retains this strangeness even as it makes the work accessible to us”
（p . 224，note 46 ）. Every act of translating necessarily entails a
69
consideration of the eth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elf and the other，of
the ethics of appropriation .
Tzvetan Todorov has argued that understanding a foreign culture is
only a particular case of the general hermeneutical problem as encapsu-
lated in the question “How do we understand the other？ ”［“comment
comprehend-t-on l’autre？ ”（p . 13）］. Todorov proposes a model of inter-
cultural understanding in four analytically identifiable phases . First，there
is the phase in which understanding consists in “an assimilation of the
other into oneself”［“une assimilation de l’autre en soi” （p . 13）］. The
second phase consists in“an effacement of the ‘I’for the benefit of the
other”
［“un effacement du je au profit de I’autre”］ （p . 13）. In the third
phase，“I reassume my identity，but after having done my best to know the
other”
［“je réassume mon identité，mais après avoir fait tout mon possible
pour connaitre 1’autre”
（p . 14）］. These three phases are all limited and
serve only as the preparation for the fourth and final phase in which

My identity is maintained，but as if neutralized，I read myself between inverted

commas. The same opposition between inside and outside is no longer pertinent；
and the simulacrum of the other that my description produces does not remain un-
changed either: it has become a site of possible understanding between the other
and myself.
［Mon identité se maintient，mais elle est comme neutralisée；je me lis entre
guillemets. L’opposition même entre dedans et dehors n’est plus pertinente；et le
simulacre de l’autre que produit ma description ne reste pas non plus inchangé：
il est devenu un lieu d’entente possible entre lui et moi（p. 14）］.

The site of this“entente”is also one of confrontation，disruption，and

displacement，in that translation “sets in motion a disorienting process in
which the receptive subject becomes aware of its specificity vis-à-vis the
alien reality”
（Talgeri 1988 : 2）. The translator is normally called upon to
70
mediate between the foreign and the native，but even in this very attempt
at intercultural mediation，translation“signifies a rupture in the continuity
of identification with one’s own tradition”
（Talgeri 10）. True homecoming
is impossible without a detour of encounter with the Other . The return into
the Self means，in Mikhail Bakhtin’ s words，“to consummate the material
we derived from projecting ourselves into the other and experiencing him
from within himself”（p . 26）. It is also to perceive and experience differ-
ence without recuperating it through the facile operations of transmissi-
bility. It is to“go through the experience［épreuve ］of translation，inces-
santly”，to “struggle relentlessly against our fundamental reductionism”，
yet at the same time to“remain open to that which，in all translation，re-
mains mysterious and unmasterable，properly speaking invisible”（Berman
1992 :180）.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is frequently difficult，if not impossible，due
to the often incommensurable cultural assumptions and presuppositions in-
volved . Besides，there may often be different cultural motives or reasons for
translation in the first place . All these factors may be present in the actual
processes of translation . Thus there is an important mode of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what may be called“analogical”translation for want of a bet-
ter term，at least in three different senses . The first is to translate by
means of analogy，i . e . choosing analogous forms and conventions of the
receptor culture to translate the text of a foreign culture . For example，it is
possible to translate the poems of Tu Fu by analogously employing such
Western forms as the dramatic monologue，the confessional and the diary，
in order to accentuate the status and function of the speaker-persona of a
Tu Fu poem（Owen 1985 :125）. Another example is Ezra Pound’s transla-
tion of Shih Ching ，the earliest anthology of Chinese poems，which he en-
titled The Classic Anthology Defined by Confucius（1955）. Pound’s great
71
originality was the use of a full range of Western forms and genres to sug-
gest analogous or parallel poetic structures of feeling and response : there
are a whole variety of Western modes and forms and other numerous allu-
sive echoes and familiar cadences from Western poetry，mainly English po-
etry of the fifteenth to seventeenth centuries . The convincing independence
and internal coherence of Pound’s versions represent not so much a faith-
ful translation of individual Shih Ching poems，as an anthology in English
that can stand side by side with the original Chinese collection . In spite of
this，perhaps because of this，the Western parallels and analogues seem to
enable what is alien and untranslatable to stand out more sharply. The fact
that it is a complete translation of an anthology，reputed to be compiled by
Confucius himself（hence Pound’s title），is thus in itself highly signifi-
cant，for what is translated is for Pound a fully integrated and coherent
paradigm of an entire culture .
The second mode is to translate into analogy : into what is perceived
to be a lack in the receptor culture，to translate or appropriate through
analogy what is felt to be absent or weak in the receptor culture . This is
analogous translation as appropriation and as such is often motivated by
the internal needs and desires of the receptor culture . A third mode of
analogical translation may be to engage closely with the foreign original so
as to create analogically those forms and resources of expression and sen-
sibility not found in the target language . Or it aims to tease out resources
and potentialities of the target language through the close engagement with
the otherness of the original . As Christopher Middleton says of Golding’s
Ovid and Hölderlin’s Sophocles，their translations exhibit “a sort of dual
（but not hybrid）nationality，in which the style of the original blends not
so much into any rigid requirements of the language of translation as into
those energies which the translator lures into focus out of such
72
requirements as may exist”
（1978 :126）.
Yet there may be a fourth sense of“analogical” translation . This is
the sense articulated by Walter Benjamin :“a translation，instead of resem-
bling the meaning of the original，must lovingly and in detail incorporate
the original’s mode of signification”
（Benjamin 1970 :78）. Philip E. Lewis
further develops this insight as follows : the goal of translation is “to
rearticulate analogically the abuse that occurs in the original text，thus to
take on the force，the resistance，the densification，that this abuse occa-
sions in its own habitat，yet，at the same time，also to displace，remobilize，
and extend this abuse in another milieu where，once again，it will have a
dual function，on the one hand，that of forcing the linguistic and conceptu-
al system of which it is a dependent，and on the other hand，of directing a
critical thrust back toward the text that it translates and in relation to
which it becomes a kind of unsettling aftermath” （p . 43）. In this process
of analogical rearticulation，the site of the original becomes displaced and
more unsettled， “more foreign to itself” （p . 43）. Translation also makes us
foreigners to our own language and culture，and at the same time enables
us to be at home in the foreign text .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often involves the appropriate reconstruction
of interpretive context or cultural frame . But context is a relative concept .
The problem of contextual interpretation and translation is an especially
difficult one with regard to many ancient texts in the Chinese tradition .
Shih Ching or The Book of Poetry，as a compendium of ethical and social
exemplars sanctioned by Confucius himself，presents precisely this prob-
lem. Haun Saussy has proposed that in the case of these poems translata-
bility would seem to depend“on what you think there is to translate— and
on what you expect it to be translated into”. On the one hand，translation
can be “a matter of reconstructing the possibility of reference in a new
73
context”；on the other hand，such reconstruction might be seen to compli-
cate the very notion of reference and“background”
（Saussy 1993 :46）. Yet
more than the reconstruction of an appropriate context or background，in-
tercultural translation inevitably entails re-contextualization . Here we see
the importance of“recontextualization”as proposed by Derrida，the notion
of the structure or“iterability”of a text，
“which both puts down roots in
the unity of a context and immediately opens this non-saturable context
onto a recontextualization”
（Derrida 1992 : 63）.“The iterability of the
trace（unicity，identification，and alteration in repetition）is the condition
of historicity”
（p . 63）and as such opens up the possibility of cross-cultur-
al understanding，because this iterability is“what lets the traces continue
to function in the absence of the general context or some elements of the
context”（p . 64）. Derrida thus argues against any simple notion of“a sim-
ple origin”or“a pure originality”
（p . 64）in the transplantation of a work
of one culture into another . A text saturated with history is both untrans-
latable and translatable into another culture，because its historicity，as the
sign of its iterability，is “capable of being rooted out at the very place of
their roots”. As Derrida has written elsewhere， “A text lives only if it lives
on，and it lives on only if it is at once translatable and untranslatable . . .
Totally translatable，it disappears as a text，as writing，as a body of lan-
guage. Totally untranslatable，even within what is believed to be one lan-
guage，it dies immediately” （Derrida 1979 : 102-103 . Original italics）.
Shakespeare s King Lear lives（on）in Chinese culture because of its iter-
able（un）translatability，its translatable iterability，thus making it avail-
able for rewriting and reappropriation .

74
References

Bakhtin，M. M. 1990 . Art and Answerability . Holquist，Michael & Vadim

Liapunov（Eds）. Translated by Vadim Liapunov. Austin: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Benjamin，Andrew. 1989 . Translation and the Nature of Philosophy : A New Theory
of Words .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Benjamin，Walter. 1970 . Illuminations . Arendt，Hannah（Ed）. Translated by Harry
Zohn. London: Jonathan Cape.
Benjamin，Walter. 1978 . Reflections : Essays， Aphorisms， Autobiographical
Writings . Peter Demetz （Ed）. Translated by Edmund Jephcott. New York :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Berman，Antoine. 1992 . The Experience of the Foreign : Culture and Translation in
Romantic Germany . Translated by S. Heyvaert. Albany :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Bonnefoy，Yves. 1989 . French Poetry and the Principle of Identity. In : Naughton，
John T.（Ed）. The Act and the Place of Poetry : Selected Essays .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18-139 .
Bynner，Witter. 1979 . Prose Pieces . Kraft. James（Ed）. New York : Farrar，Straus，
Giroux.
Derrida，Jacques. 1979 . Living On /Borderlines. In : Harold Bloom et al（Eds）.
Deconstruction and Criticism . Translated by James Huibert. New York : The Seabury
Press. 75-176 .
Derrida，Jacques. 1981 . Positions . Translated by Alan Bass.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Derrida，Jacques. 1984 . Deconstruction and the Other. In : Richard Kearney.
Dialogues with Contemporary Continental Thinkers : The Phenomenological Heritage .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107-126 .
Derrida，Jacques. 1992 . Acts of Literature . In: Derek Attridge（Ed）. New York and
London: Routledge.
Eliot，T. S. 1959 . Introduction : 1928 . In : Ezra Pound. Selected Poems . T. S. Eliot
（Ed）. With“Introduction”. London: Faber and Faber. 7-21 .
Eoyang，Eugene Chen. 1993 . The Transparent Eye : Reflections on Translation ，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omparative Poetics .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Even-Zohar，Itamar. 1978 . The Position of Translated Literature whthin the Literary
75
Polysystem. In:Holmes， James S. & José Lambert &Raymond Van den Broeck（Eds）.
Literature and Translation : New Perspectives in Literary Studies . Leuven : Acco.
117-127 .
Gernet，Jacques. 1985 . China and the Christian Impact : A Conflict of Cultures .
Translated by Janet Lloyd.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Hamacher，Werner. 1990 . Hermeneutic Ellipses: Writing the Hermeneutical Circle
in Schleiermacher. In : Ormiston，Gayle. L. & Alan D. Schrift（Eds）. Transforming the
Hermeneutic Context : From Nietzsche to Nancy . Albany :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177-210 .
Humboldt. Wilhelm von. 1992 . From the Introduction to His Translation of
Agamemnon. Translated by Sharon Sloan. In : Schulte，Rainer & John Biguenet（Eds）.
Theories of Translation : An Anthology of Essays from Dryden to Derrida . Chicago :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55-59 .
Jakobson，Roman. 1966［Orig. 1959 ］. On Linguistic Aspects of Translation . In :
Brower， Reuben A.（Ed）. On Translation .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32-239.
Jameson，Fredric. 1991 . Soseki and Western Modernism. Boundary 2 18 .
123-141 .
Kelly，Louis G. 1993 . Translation，Theories of. In : Makaryk，lrena R. （Ed）.
Encyclopedia of Contemporary Literary Theory : Approaches，Scholars，Terms . Toronto :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211-217 .
Lewis，Philip E. 1985 . The Measure of Translation Effects. In : Graham，Joseph F.
（Ed）. Difference in Translation . Ithaca: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31-62 .
Liu， James J. Y. 1975 . Polarity of Aims and Methods : Naturalization of
Barbarization？Yearbook of Comparative and General Literature 24 . 60-68 .
McFarland，Thomas. 1987 . Shapes of Culture . Iowa City: University of Iowa Press.
Meschonnic，Henri. 1973 . Pour la poétique Ⅱ：Épistémologie de l ’écriture .
Poétique de la traduction Paris: Gallimard.
Middleton，Christopher. 1978 . Paragraphs on Translation. In: Bolshevism in Art and
Other Expository Writings .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123-127 .
Nida，Eugene A. 1964 . 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 ，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Principles and Procedures Involved in Bible Translating . Leiden: Brill.
Owen，Stephen. 1985 . Traditional Chinese Poetry and Poetics . Madison :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Pound，Ezra. 1974 . The Classic Anthology defined by Confucius . London: Faber and
Faber.
76
 Pym. Anthony. 1992 . Translatton and Text Transfer : An Essay on the Principles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Frankfurt am Main: Peter Lang.
Rexroth，Kenneth. 1961 . The Poet as Translator. In : Arrowsmith，William Roger
Shattuck（Eds）. The Craft & Context of Translation : A Symposium . Austin :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22-37 .
Ricoeur，Paul. 1991 . Writing as a Problem for Literary Criticism and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In : Valdes. Mario J.（Ed）. A Ricoeur Reader : Reflection and Imagina-
tion . Toronto and Buffalo: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320-337 .
Riffaterre，Michael. 1992 . Transposing Presuppositions : On the Semiotics of Liter-
ary Translation. In: Schulte，Rainer and John Biguenet（Eds）. Theories of Translation :
An Anthology of Essays from Dryden to Derrida .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4-217 .
Rule，Paul A. 1986 . K’ung-tzu or Confucius？The Jesuit Interpretation of
Confucianism . Sydney: Allen and Uwin.
Saussy，Haun. 1993 . The Problem of a Chinese Aesthetic . Stanford :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Steiner，George. 1975 . After Babel : Aspects of Language and Translation . London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Sturrock，John. 1991 . Writing Between the Lines: The Language of Translation. In:
New Literary History # 21 . 993-1013 .
Talgeri，Pramod. 1988 . The Perspectives of Literary Translation : From Cultural
Transference to Metonymic Displacement. In : Talgeri，Pramod & S. B. Verme（Eds）.
Literature in Translation . From Cultural Transference to Metonymic Displacement .
Bombay：Popular Prakashan. 1-11 .
Todorov，Tzvetan. 1982 . Comprendre une culture : du dehors /du dedans. Extréme-
Orient Extréme-Occident # I . 9-15 .
Turk. Horst. 1991 . The Question of Translatability: Benjamin，Quine，Derrida. In :
Kittel，Harald & Paul Frank Armin（Eds）. Interculturality and the Historical Study of
Literary Translations . Berlin: Erich Schmidt Verlag. 120-130 .
Wright，Arthur F. 1959 . Buddhism in Chinese History .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Yang Zhouhan. 1987 . King Lear Metamorphosed. Comparative Literature 39 . 256-
263 .
———选自“Perspectives : Studies in Translatology”1996 :1（Ed）
Wang Ning Xu Yanhong

77
作者简介：

谢明：获剑桥大学博士学位，曾在北京大学任教职，现为多伦
多大学访问学者。

78
 文化交流与翻译
Cultural Exchange and Translation

许崇信
Xu Chongxin

内容提要

翻译的目的和特点，是思想文化交流。翻译促进各国、各民族之间的相互
理解。因此，翻译要“存异求同”。但“求同”不易，
“存异”也难。翻译应像一面镜
子，反映出原著中的异域情调。一味“归化”有碍于交流和相互理解。故“读者
反应”在翻译工作中虽有其积极的一面，也存在着它的局限性。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purpose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ranslation are to exchange ideas and culture .
Translation promotes understanding among different countries and nations . In translation
the principle of“seeking the common ground while reserving differences”should be prac-
ticed. However ，neither is easy . Translation should reflect the alien things in a strange
land that are expressed in the original . So the reader-response theory has its limitations
though it is of some positive significance .

79
 翻译工作的目的和特点，是思想文化交流。不同国家或地区、
不同民族或社团之间希望互相理解、互相学习的愿望，产生了互译
精神产品的要求。文化具有独特的民族特点，是不同民族在特殊历
史地理环境里的独特创造，因此，在翻译过程中如何对待和处理外
来文化，无论在理论上或实践上都是一个重大的课题。通过翻译，
尽量加强和增进不同文化在读者心目中的可理解性，缩短由于缺
乏理解甚至误解所产生的障碍和距离，是一个既合理又符合愿望
的要求。翻译工作在某种意义上像外交工作，要善于“存异求同”，
既尊重别人，又尊重自己。这应该成为处理文化翻译的一个基本原
则。不尊重别人的人，往往也不相信自己，不尊重自己；妄自尊大总
是和奴隶心理同在并存、互为表里的。在文化翻译中采取“入乡随
俗”的原则，也无助于达到互相交流、互相理解的目的———在不少
情况下客观上起了相反的障碍作用。举个人们熟知的例子：中国人
对“龙”的传统观念与西方迥然不同，西方对“狗”的看法也与中国
大相径庭。难道因此在汉译英中就应该把出现“龙”的地方（龙舟、
龙灯、舞龙等）都改成另一种西方人“感到愉快”的形象，以求得对
等的功能吗？同样的，在英译汉时也没有必要把出现“狗”的地方都
转换成中国人听起来产生好感的别种动物。在文化交流的过程中，
人们借助于“存异”的原则对外来文化所获得的理解，是更加真实、
更加深刻的理解，因而也更有比较、更加自觉。
当然，话又得说回来，在文化翻译中“求同”不易，
“存异”也难。
在翻译领域里，
“异”———不是一般意义的“异”，不是同一个文化类
型内部的“异”；
“同”———也同样不是一般意义的“同”，不是同一个
文化圈里面的“同”。此外，造成上述困难还有别的原因：这中间有
理论上的因素，有翻译过程中实际处理上的技术问题，还有读者对
译文带有倾向性的反应所施加于译者的影响力。因为对一般读者
来说，他们是自己社会里特定语言文化的“惯用法”的拥护者和应
用者，习惯于按照约定俗成的规范来接受本族语中的文化信息和
80
表达方式，他们所要求于译文的无非是读起来如同读本族语作品
时所获得的感受。读者的这种反应和要求，既简单又复杂，既合理
又不尽合适，既是常识性的东西，又蕴藏着理论上的深刻涵义。下
面让我们先从日常生活的一般事例和感受说起，进而对问题的某
些方面的含义作一番探索。
人生活在空气中，当他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时，大概空气是较
新鲜的；一旦感到有“气味”———不论是烟味、霉味、腥味还是别的
什么气味，就会觉得空气不新鲜，感到闷气，不适于生活其中，甚至
“香味”也不例外。清代诗人袁枚辞官后定居江宁，筑随园过着悠然
自得的创作生活。许多诗人挚友不时前来探望他，谈文论诗，朝夕
相聚。随园里面栽种着许多桂树，一到秋天桂花盛开时，住在里面
的客人都纷纷离去———你不离开，说不定哪个夜晚，熏人的浓香会
突然把你呛死。吃东西也是这样。咸淡恰到好处时便不感到盐的存
在，一旦太咸或太淡，盐立刻便在你的味觉和脑海里出现了。尽管
有位作家认为： “Salt，unlike most seasonings，is more noticeable by its
absence than its presence .”这也并没有改变问题的实质，因为他只
是强调盐的重要性，在生活中不可或缺，不是一般作料可比拟罢
了。人们对时间也有类似的感觉。屠格涅夫在《父与子》第十七节中
有这样一段描述：
“人人知道，时间有时像飞鸟一样地飞着，有时像
蛆虫一样地爬着，可是倘使一个人连时间究竟过得快还是过得慢
也不觉得，他便是最幸福的了。
”（巴金译）
现在让我们回到本题上来。读者对译文的感受和反应，在一般
情况下，是希望读起来顺畅，不佶屈聱牙，而像上面那些日常生活
事例所唤起的感受，也就是说，人们较习惯也较喜欢积极意义上的
不咸不淡、不快不慢、不闻到异味的生活，这是符合常态中“过日
子”的人之常情和一般情况下语言活动的交际性的。但它也有不足
之处，尤其是从文化翻译的角度上着眼，更加如此。不咸不淡、不快
不慢、不闻到异味，未必都符合特定环境里的生活实际，未必都属
81
“上乘”，都最富吸引力。甚至连《启示录》中谈及那些老底嘉教会的
人时都说：
“I know thy works，that thou art neither cold nor hot : I would
thou wert cold or hot . So then because thou art lukewarm and neither cold
nor hot，I will spue thee out of my mouth .” （我知道你的行为，你也不
冷也不热。我也巴不得你或冷或热。你既如温水，也不冷也不热，所
以我必从我口中把你吐出去。
）你看，
“不冷不热”，没有热情，没有
英勇豪迈的气质，连“上帝”都觉得没有用处，只好从口中吐掉了
事。
外来文化客观上存在着“异”，翻译时也因而产生一个“存异”
的问题；但存异不是保存“不可理解”的东西，而是在如实地保存着
不同的东西的同时，处理得读者能够理解“异”之所在及其含义。莎
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谈及戏剧的目的性时，说了一段对文化翻
译也极有启发的话： “. . . the purpose of playing，whose end，both at the
first and now，was and is，to hold，as ’twere，the mirror up to the nature；
to show virtue her own feature，scorn her own image，and the very age and
body of the time his form and pressure .”（W. Shakespeare . Hamlet ，
Prince of Denmark . Act III . Scene II . from The Works of William Shake-
speare，New Amsterdam Book Company，New York，1897，p . 806） （“……
演戏的目的，从前也好，现在也好，都是仿佛要给自己照一面镜子；
给德行看一看自己的面貌，给荒唐看一看自己的姿态，给时代和社
会看一看自己的形象和印记。
”）（卞之琳译）
莎士比亚的这面“镜子”，映照出来的不只是“自然”的外观，而
且是真实地反映生活，时代的“年轮”和印记。尽管古希腊哲学家苏
格拉底和格罗康进行对话时早已描述过“镜子”、
“自然”和“摹仿”
之间的关系；西塞罗和贺拉斯也认为“喜剧是人类关系的镜子”，但
镜子的深刻涵义和价值却在不断抗拒时间尘土的覆盖中磨洗得更
加明亮，成为一面能照出一切的镜子。当代翻译理论家和比较文学
家乔治・斯坦纳在其名著《通天塔———语言和翻译面面观》中说
82
“Though his interpretations were largely erroneous，Ficino found in Plato
an enhancing mirror ，a more splendid but fully recognizable image of his
own and his contemporaries’features . A common humanity made transla-
tion possible .”
（George Steiner . After Babel — Aspects of Language and
Transla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6，p . 246）
（尽管菲奇诺对柏拉
图的译述错误特多，但他从柏拉图的著作中发现一面放大的镜子，
把自己和同时代人的面貌映照得更加清晰可辨。人类的共性使翻
译成为可能。
）菲奇诺生活的年代，比莎士比亚早一个多世纪，他的
哲学思想和创作道路也与莎士比亚迥异，但他从翻译柏拉图全集
和解释柏拉图主义的整个工作中得出的有关“镜子”的见解，却是
意味深长的。
鲁本・布劳尔（Reuben Brower）有一段发人深思的话： “But how-
ever free the version a difference remains : between the act of making’a
， ‘
version or‘doing’a translation falls the shadow of another text . There are
of course as many kinds of relation between poet translator and original as
there are poets . Lattimore thinks of the other language as target，and aims
quite consciously to impart to English readers some flavor of that other-
ness .（Browning aims so closely that he misses .）By contrast，there are
poets who translate Russian poetry without knowing Russian，as the Eliza-
bethans translated Greek literature from versions in Latin and French .
Still，at least the shadow of a shadow is there；the mirror held up to nature
is held up to the reading or the memory of reading a printed text in a
language usually not the writer s first or even second language . Part of the
excitement of doing a translation is the feeling of foreignness，even of the
obscurity，of the haunting original .”（Reuben Brower . Mirror on Mirror —
Translation，Imitation ，Parody，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4，pp . 13-
14）
在这里，也即在翻译的领域里，
“给自然照一面镜子”意味着阅
83
读、理解非作者本族语的文本，而激发译者着手从事移译工作的，
则是那萦绕着心怀的原著中的异域情调。
莎士比亚这面镜子的深刻意义，在许多作家、艺术家的论著中
都有极其精辟的阐述。塞缪尔・约翰生（Samuel Johnson）在其《莎士
比亚戏剧集》的序言中说：
“莎士比亚超越所有作家之上，至少超越
所有近代作家之上，是独一无二的自然诗人。他是一位向他的读者
举起风俗习惯和生活的真实镜子的诗人。
”
别林斯基指出：
“一个民族的诗歌是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里，
反映出它的生活，连同全部富有特征的细微差别和类的特征。
”（别
林斯基《伊凡・瓦年科讲述的“俄罗斯童话”》）
说来启发意义格外深长的是：有些语言学家和艺术家也从个
别的专业学术活动和探索中，发现有关“镜子”的涵义。诺姆・乔姆
斯基指出： “One reason for studying language— and for me personally the
most compelling reason— is that it is tempting to regard language，in the
traditional phrase，as‘a mirror of mind .’. . . A human language is a sys-
tem of remarkable complexity. . . A normal child acquires his knowledge
on relatively slight exposure and without specific training. He can then
quite effortlessly make use of an intricate structure of specific rules and
guiding principles to convey his thoughts and feelings to others，arousing
in them novel ideas and subtle perceptions and judgments . For the con-
scious mind，not specially designed for the purpose，it remains a distant
goal to reconstruct and comprehend what the child has done intuitively
and with minimal effort . Thus language is a mirror of mind in a deep and
significant sense . It is a product of human intelligence，created anew in
each individual by operations that lie far beyond the reach of will of
consciousness .（Noam Chomsky. Reflections on Language，Great Britain，
William Collins Sons & Co. Ltd . ，
1976，p . 4）人们对人类语言所作的
解释及有关的理论，有这样那样的看法是完全正常的；乔姆斯基从
84
他的语言学理论出发，在论述人类的认识力时认为“语言是心灵的
一面镜子”却有新的涵义———他指的是语言是人类智力的产物，每
个人重新获得它，是通过不依意志或意识为转移的程序的。所以这
面镜子另有更深一层的重要意义。
下面再看一下艺术家的见解。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画
家达・芬奇在他的《笔记》里写道：
“画家的心应该像一面镜子，永远
把它所反映的事物的色彩摄进来，前面摆着多少事物，就摄取多少
形象。
”“画家应该研究普遍的自然，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多加思
索，要运用组成每一事物的类型的那些优美的部分。用这种办法，
他的心就会像一面镜子真实地反映面前的一切，就会变成好像是
第二自然。
”
我们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列举了许多作家的“镜子”与“自然”的
关系的论述，无非要说明一个问题：对外来文化的理解，应争取像
镜子那样反映自然；而对外来文化的移译，则应力求创造出达・芬
奇所说的“第二自然”。创造“第二自然”———靠“舍异求同”是无法
得到的。人们知道，每一种文化都同特定民族有着特殊的历史“血
缘”关系，不是外来的东西所能随意改变或代替的。翻译中以此代
彼、以我代人，在不少情况下既不合适，也“代”不了，而且如上所
述，有碍于交流和互相了解。
“代”的实际含义是“融合”，是“归化”，
这从整体上说是不科学的。十七世纪法国人让巴蒂斯特・德尼往人
身上输羊血，发生了死亡事故，因为当时人们对于血型系统和血型
分类及其在医学上的应用还缺乏知识，不懂得临床输血时供者与
受者双方的血型必须相同或相容，否则会导致溶血或凝血的致命
后果。不同文化具有不同的思想基础、不同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因
此，不同文化间的翻译，如果任意拿自己的东西去代替别人的东
西，把一种异质的文化“血液”输入到另一种文化的“血液”中去，这
无异往人身上输羊血，得到的不是文化交流，而是文化“凝血”。也
许有人会认为，拿自己的东西去代替别人的东西，容易在读者中取
85
得“喜闻乐见”的效果。这种看法未必全面。
“喜闻乐见”不同于因循
守旧，不要把读者看成不能接受新事物、缺乏理解力与想象力的
人。这里有一个发人深思的有趣的例子：三世纪兴起于波斯的摩尼
教（Manichaeism），是按照东方传统的二元论建立起来的，它把世界
视为光明与黑暗进行永恒斗争的场所，而生命的意义则在于帮助
光明战胜黑暗，善战胜恶。这意味着在摩尼教的教义里，宏观世界
和微观世界两个体系合而为一了。在宗教史上出现了一个绝无仅
有的现象：摩尼教把原来属于基督教、诺斯替教（Gnosticism）、琐罗
亚斯德教（Zoroastrianism）、袄教（Parsiism）和佛教的思想，兼收并蓄，
纳入自己的机体，并宣称自己是所有宗教的继承者。在摩尼教的经
籍里，亚当和挪亚、琐罗亚斯德和佛陀、亚伯拉罕和耶稣，全都成了
摩尼的先知或先驱。这是典型的“宗教综合倾向”。摩尼教徒随意把
不同的外国神灵摆进自己的万神殿，或把他们和摩尼教的高级法
师或抽象信条相提并论，拼凑到一起。摩尼教的法师为了传教的需
要，不顾所在国历史文化传统的不同，硬把那里的传说、神话、宗教
信条和观念拿来“为我所用”，企图在所在国的听众和读者中取得
“喜闻乐见”的效果。也正因为这样，在中世纪的伊朗的抄本里，用
叙利亚文写的摩尼原著中的人物，起的是伊朗的名字：称始祖为阿
胡拉・玛兹达，称滋养万物之神为密多罗等等。在中亚的残卷里，摩
尼常常被描绘成佛的最后化身，此外还提到另一些佛和菩萨的名
字。在东亚，摩尼教的神学文章经常采用佛经的形式，而在欧洲，则
取希腊护教论或书信的形式。这种煞费苦心、舍异求同的巨大“入
乡随俗”努力，并没有给摩尼教带来些许的好处，刚好相反，它把别
人和自己都变得面目全非，难怪几乎所有和摩尼教有过接触的宗
教，都倾向于把它视为自身的异端。其所以如此，说来也不难理解，
因为摩尼教也和其他宗教一样，有着自己的教义和原则，可是传教
时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只要对我有利，便可不分彼此，弄得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出现了体系混乱。在这种情况下受到抵制和
86
非难是理所当然的。这就难怪到了五、六世纪，摩尼教在西欧基本
上已经绝迹，而十二世纪前后在中国也已到了烟消云散的境地。这
个例子对文化翻译很有借鉴意义。上面我们指出“入乡随俗”的原
则不宜直接地应用到文化翻译中去，这里面有个互相尊重的问题
———既尊重别人的历史，又尊重别人的民族感情，而归根到底，也
是尊重自己的历史文化，尊重自己的读者，相信他们对原著的文化
信息具有必要的理解力和鉴别力。所以一定要应用“入乡随俗”的
原则的话，那么它应该是个逆向的“入乡随俗”。
“逆向”———对翻译工作来说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和意义。翻译
过程对原文来说是一个逆向的过程，它与作家的创作活动相反，是
倒过来的。如果说一个作家从构思到终稿，是顺着他的思路进行
的，那么，原著的终点正是译者的起点，因为译者是在通读原著，理
解和掌握原著的全貌之后，再从这个终点倒转过来，从头开始他的
移译工作的。这是程序上的颠倒，也是“逆向”的一层含义。
“逆向”
的另一层含义是语言文化的转换或倒置。译入语的词语在特定的
情景里载荷着特定的文化背景情味，译出语的情况也是如此；现在
倒转过来，让原来载荷自己独特的历史文化的译入语，去代替译出
语载荷它的文化，连同它的感情色彩等等。译入语这一方所有的，
往往为译出语那一方所无；译出语的读者由于历史文化背景的种
种因素，在阅读本国作品时产生强烈反应的东西，对译入语的读者
来说，可能引不起同样的反应。但这完全不是由于译者理解上或表
达上的缺陷造成的，而是因为一方的语言文化里所有的往往为另
一方所无，译者不能“无中生有”；一方的语言文化里非常敏感或牵
动感情的事物，对另一方不能直觉地产生类似的作用。译者无权为
了产生“等效”而随意改动形象。例如以养猪业为畜牧业主体的国
家，翻译《圣经》时如把“牧羊人”改为“牧猪人”，把“羊群”改为“猪
群”，也许能在他们的读者中间产生“等效”，但从文化功能的角度
上看，却是不合适的，因为在基督教文化里面“牧羊人”
（牧人）用以
87
喻耶稣，而“羊群”则喻教徒，都变成了“猪”，是和那个文化背景不
相容的。所以“读者反应”在翻译工作中虽有其积极意义的一面，但
也存在着它的局限性，这是必须注意到的。为了进一步探讨这方面
的问题，让我们再看个例子：自然界有许多奇山异水和美景秀色，
人们只要置身其中便能够欣赏。但有些自然风光，除了它本身的自
然美所具有的普遍欣赏价值外，还注入一些特殊的民族历史文化
事件，带来种种不同的背景情味和感情色彩，产生特殊的欣赏价
值。一个普通的外国旅游者登上了庐山，也会为那边的自然美景所
吸引而留连忘返；但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个中国人所感受到的一切：
对中国人来说，它不只是自然美景，而且是文化名胜；人们在欣赏
大自然的风光的同时，脑海里会浮现出谢灵运、李白、孟浩然和历
代诗人咏庐山的诗篇，还会想起五代后梁名画家荆浩的《匡庐图》
和无数画家卷轴中令人神往的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庐山面目。这种
情况正如敦刻尔克（Dunkirk）不单是一个法国海港，而滑铁卢（Wa-
terloo）也不单是个比利时的地名：它们除了地理意义之外，还包含
着历史文化上的种种背景和联想。文化背景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现
象，在日常生活中，错误或虚假的东西一经发现便会被抛弃，失去
它的意义或作用；但文化领域里的情况却不那么简单。苏东坡游赤
壁，错把湖北黄冈县西北江滨的赤壁山，当成孙权和刘备联军击败
曹操的赤壁（武昌县西赤矶山），于是写出了著名的前、后《赤壁赋》
和《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词。有些画家也据此为题材，画出了雄壮
或优美的卷轴。南宋朱锐的《赤壁图》和马和之的《后赤壁赋图》即
其例。尽管后人考证出苏东坡弄错了地点，可是《赤壁赋》和《念奴
娇》的文学价值并不因而受到损害，而黄冈县那个“弄错了的”赤壁
山，却因此在地理意义之外，增添上一层文化意义，具有特殊的游
览价值和历史价值。也可以说，特殊的历史原因造成特殊的文化现
象，产生特殊的文化价值。在这里出现的“读者反应”或“游览者的
反应”，中外肯定是不“等效”的。也正因为这样，把一种异质的文化
88
倒转过来，通过翻译进入另一种文化，这中间不能没有差距，不能
没有冲突。文化冲突只能在文化交流中获得统一，也就是说，从互
不理解到能够理解以至充分理解，从巨大差异到缩短距离，这中间
充满矛盾，而要克服矛盾，有时要付出代价，甚至高昂的代价。文化
翻译中的“存异求同”，往往是“同”中有“异”，
“异”中有“同”，有时
还需要在两级之间作出某种合理的“折衷”———折衷意味着有所牺
牲，这就是翻译工作中无可奈何地要付出的“代价”。文化翻译要靠
语言去实现，困难就出在这里，因为语言固然是交际的工具，但语
言同时也是妨碍交际的障碍；文化的形成往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
历史过程，文化的翻译也要经历一个或长或短的历史过程才能达
到真正交流的目的，绝不是“一朝一夕之故”，这不是任何个人意志
所能转移的。

———选自《外国语》1991年第1期

89
作者简介

许崇信，男，
1919年生，
1944年毕业于国立西北大学外文系。现
任福建师范大学外语学院教授、英国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指导组
组长。研究生导师、
《福建外语》主编、中国译协理事、省译协副会
长、省外语文学会副会长等。主要译作有：帕劳丁《蒙古帝国———其
兴起及其遗产》、
《马恩全集》第四十卷（合译）、
《丘吉尔回忆录》第
（1—4集），撰有论
六卷（合译）。著有《现代俄语平行同义结构辨异》
文《从文化交流和文化冲突看翻译问题》等。

通讯地址：
350007 福建师范大学外语系

90
 文化视域中的翻译文学研究
Studies on Translated Literature in the
Cultural Perspective

刘耘华
Liu Yunhua

内容提要

作者认为，翻译研究的“文艺学派”视翻译文学为有别于外国文学的相对
独立的实体，赋予译者以创造性品格，主张对译作进行美学研究，在译界别开
生面，的确很有启发意义，但若更进一层，认为翻译文学是民族文学的组成部
分，
实质上已动摇了整个译论大厦的基础。作者不赞成将翻译文学定位在民
族文学之中（同样，也反对把翻译文学等同于“外国”文学），而主张翻译文学
应与民族文学、外国文学鼎足而三，中介性特征是其立身基点。译语读者及其
民族审美心理与文化精神与译者一起共同造成了对原语文本的“创造性叛
逆”，也即共同形成了“翻译文学”，同时也说明翻译文学史就是翻译文学在原
语与译语两种文化语境相互作用下的解读史。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literature and Art School’s repositing the translated literature into the range of
91
 national literature has undermined the foundation of the traditional translation theory .
The author argues that the literary translation should be reposited according to its own
speciality，and furthermore we should explore its own unique types of theory，models of
criticism and viewpoints of history .

一 回顾与反思：中西译论之简要述评

乔治・斯坦纳以理论质素立论，将西方文学译论史分为四个阶
段：第一阶段自古罗马直迄泰特勒（1791年，标志是泰特勒的 Essay
on the Principles of Translation 问世），主要特征表现为对翻译操作的
经验总结；第二阶段则处于泰特勒至拉尔波之间（下限为 1946年拉
氏 Sous l’invocation de Saint Jérome 的出版），由于从词汇和方法论
上对译事的不断探讨，故其主要特征上升为理论上的和阐释学上
的深入研究；第三阶段始于机器翻译论的出现，理论创新的表征则
是译论领域引入了结构语言学和交往理论的操作规则；第四阶段
肇自六十年代早期，与第三阶段的特点同存共处，主要特征是重操
解释学旧业，不过这一回作的几乎是纯粹理论上的探讨，并运用了
大量其他学科的知识，使文学翻译研究成为一门名符其实的跨学
科的学问。①
我国的翻译史，自汉末迄1949年，计1 700多年，就理论质素言，
则基本属于斯坦纳所谓的第一阶段（自西塞罗、贺拉斯至泰特勒，
时间也是1 700多年），其间虽有无数译论文章，却很少超出经验总
结的铁门限。当然，即使是经验之谈，它们仍然涵蕴了十分丰富的
译论宝藏，点滴成涓，万涓成河，便蔚为中国独具的译论体系。
上述中西译论史，概括起来有三点相同之处：一、译论基点多
落实在语言学上面，其间又尤重语义与风格（对于翻译家来说，风
格只是意味着语言表达上的个性色彩）。这在西方译论史上可谓通

① George Steiner，After Babel，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pp . 236ff.

92
识。①我国古人谈译事，聚集点往往落实在“信”与“趣”之上。
“信”
主要指语义上的忠实，
“趣”则含义较为复杂，部分属于意译问题，
部分属于风格上的要求，即所谓“文趣”。因此，我理解古人所言的
“雅”、
“俗”、
“巧”、
“朴”等等，均是指“文趣”的不同表现形态。二、译
论的核心为等值理论。这一点，J . C. 卡特福德有一个简洁又颇为中
肯的概括。②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外译论史上，除了大量谈到语义
上的等值要求之外，中外译论均蕴含了风格等值上的要求。西方译
论自不待说，我国古代译论中也屡见不鲜，如支谦尽管主张“因循
本旨，不加文饰”的语义直译说，却也谈到了“趣”的问题，言外之意
自然是佛典汉译虽要以语义忠实为主，但也不能把文趣上的对等
置之不顾，故钱钟书先生称，其《法句经序》中已可见严复所标举的
“信”、 “雅”三字了。③又，鸠摩罗什《为僧睿论西方辞体》云：
“达”、
“天竺国俗，甚重文藻。其宫商体韵，以入弦为善。……见佛之仪，以
歌叹为尊。经中偈颂，皆其式也。但式梵为秦，失其藻蔚，虽得大意，
殊隔文体，有似嚼饭与人，非徒失味，乃令呕秽也。
”直截了当地指
出以“质”损“文”同属失“本”。依我浅薄之见，当今影响深远的“神
韵说”和“化境说”并非译论史上的理论新形态，而只是传统等值观
的不同“说法”而已。对此，傅雷先生自己的主张可谓最好注解，他
说：
“即使最优秀的译文，其韵味较之原文仍不免过或不及。翻译时
只能尽量缩短这个距离，过则求其勿太过，不及则求其勿过于不
”④等值说，从某种程度上言，乃是一个假命题，因为不同文化
及。
体系各有自己编结出的意义网络和文体特征，不同体系之间，语义

① 参阅 E. Nida /Ch . Taber，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Leiden : E. J. Brill，

1969。
② 卡特福德认为， 翻译实践的中心问题是寻找译语的翻译等值成分。翻译理论的
中心任务就是界定翻译等值关系的性质和条件。详见（英国）卡特福德著《翻译的语言
学理论》，穆雷译，旅游教育出版社， 1991年，第25页。
③ 舒展编《钱钟书论学文选》第4卷， 花城出版社， 1991年，第367页。
④ 傅雷著《〈高老头〉重译本序》 ，收入罗新璋编《翻译论集》，商务印书馆，1984年，
第559页。

93
与风格只能部分重合，从根本上说不属于同类事物。在这个意义上
说，等值原则毋宁称为等值趋向原则。对于翻译批评来说，如果不
把抽象的原则落实到具体的译作及其阐释语境上，它便是毫无实
际意义的。因此，我们认为，翻译家本身有理由、也最应该参与翻译
批评这一艰难事业。三、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译论研究范畴。我国有
“信”与“趣”、
“求真”与“喻俗”、
“雅”与“俗”、
“巧”与“朴”，
“以意害
辞”与“以辞害义”等等，西 方 有“直 译”与“意 译”、字 译（word for
word）与“味译”
（sense for sense）、
“可译性”
（translatability）与“不可译
性”
（untranslatability）等等。从译论范畴的研究入手，是确认与确立
译论体系特征的最佳方式之一，所以，进行中外译论范畴的整理与
研究理应成为当今译界一当务之急。
译论的核心永远属于语言，它的更新与突破取决于我们采取
何种视角去审视语言。纵观译论史上的迁变大势，我们就能够发
现，译论品格的变异，要么是因为方法论上的更新，要么是因为语
言学理论自身的变更。而就传统译论来说，其变化则主要来自方法
上的花样翻新。
传统译论基础落实在传统语言学之上，这是理解传统译论特
征的关键。传统语言学中的语言，一方面被视为工具（恰似盛水的
器皿），另一方面，其装载的内容又被赋予先验的超历史性内涵，这
种所谓的“镜式语言观”造成了传统译论的种种独特表现。择要而
论，也有三点：首先，人们惯于以数学观念来看待等值效应。其次，
翻译文学长期被视为外国文学本身。这一点，正可谓上述前提的必
然结论。时至今日，人们的看法虽然有了转变，但此种前提所造成
的“体制”犹存，即中文系开设的翻译文学课程依然被叫做外国文
学。依我拙见，名称还是换成“翻译文学”为妥，因为，更为重要的
是，我们还应该同时提供一套由此进入“外国文学”和“民族文学”
的操作规则，借此以使学生能够动态地掌握外国文学与民族文学
的相互联系或相互抵触、相互影响或相互拒斥的内在机制。再次，
94
意义或内容的完全转换成了译论与实践的主要追求。换言之，这一
层面被无限放大，以致于挡住了人们的视线，使得译事活动的其他
层面未得到充分认识和探讨。
现代语言学产生以后，翻译理论的“本质”变化乃是顺理成章
之事。二十世纪，西方学界从根子上反思与批判传统的潮流蔚为壮
观。在促成这一学术景象的先贤之中，索绪尔可视为与尼采并肩而
立的大师。他的贡献当然莫大于对镜式语言观的摧毁，但其影响所
及，可谓至为广大深远，以致语言或符号被某些学者无限放大，成
一自足自立的本体，存在（being）的问题被置换为语言的问题，不惟
世界为一大文体，而且心理学上的问题也有人从语言的角度重新
加以检视（如拉康）。语言或符号的被无限放大，正如其一度被相当
程度地缩小，同样是一种认识上的偏执。倒是索绪尔本人的看法显
得更加平实、合理。他认为，能指与所指虽为符号（含语言）的一体
两面（所指的不同是由能指间的差异决定的），两者之间的关系却
远非天生已然、永定不变，而是任意造就、约定俗成的。属于同一文
化语境的语言或符号尚且如此，若跨出一种文化语境之外，则能指
与所指之间的关系更难确定。所以，现代译论从新的语言观处找到
突破点，的确是大势所趋。我国译界也是如此，谢天振先生正是从
《高老头》的中文译本并非巴尔扎克所著的启悟里入手，打破“语言
学派”独霸天下的旧局面，另觅“文艺学派”新路向，同时也把给翻
译文学重新定位的大问题摆在了学界面前。①“文艺学派”视翻译
文学为有别于外国文学的相对独立的实体，赋予译者以创造性品
格（“创造性叛逆”），主张对译作进行美学研究，在译界别开生面，
的确很有启发意义。但若更进一层，认为翻译文学是民族文学的组
成部分，实质上便已动摇了整个译论大厦的基础，所以，就“文艺学
派”的翻译文学归属观作一辨析已成为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

① 谢天振著《为“弃儿”找归宿———翻译在文学史中的地位》，
《上海文论》1989年
第6期。

95
 二 翻译文学归属辨

我不赞成将翻译文学定位在民族文学之中，理由有下述四个
方面：第一，译作本身所表现的思想内容、美学品格、价值取向、情
感依归等等均未被全然民族化。我们可以佛教文化为例来阐述这
一问题。佛教传入中土，凡被译为国语的，均带上了中国文化的色
彩。就其着色程度而分，则大致有三种情况：一是中国化色彩非常
淡薄的汉译佛典，如吉藏创立的三论宗、玄奘创立的唯识宗和善无
畏、金刚智创立的密宗，这一类佛典在以儒家思想为主调的古代中
国，始终不能流传开来；二是中国化色彩非常浓厚的汉译佛典，如
智岂页创立的天台宗、法藏创立的华严宗、慧远发端的净土宗和禅
宗。其中禅宗一派，除《坛经》之外，否认一切经典，成为彻底中国化
了的例子，它的根子显然在中国而不在印度。这些宗派，在隋唐或
隋唐以后，一直是中国佛学的主调，流传甚广且远。夹在两者之间
的就是第三种情况，即汉译佛典表现出局部性的对中国文化的顺
应。这一类佛典数量不少，但也不能在中国流传开来。就上述汉译
佛典来说，真正称得上中国文化之“组成部分”的只有第二种情况，
而与其他汉译佛典相比，其学理实质和运思方式相差甚远。可见，
在印度佛学、汉译佛典和中国佛学三者之间虽有一定程度上的叠
合，但终非一回事。从印度佛学（严格说来是所谓西域佛学）到汉译
佛典，其间的异变主要属于翻译学本身的范围之内，而从汉译佛典
到民族化了的神宗以及其他文化形式，中间则有一个相互磨砺激
荡、改造变形的选择过程。这种选择（包括拒斥、变形、顺化、吸收），
有的是出于可以觉察到的动机，有的则完全是民族心理机制自动
运作的结果。换言之，在已然中国化的佛学中，只有部分原汁原味
的东西（印度佛学思想）融入其间，成为中国文化有机整体中的养
分，中国文化肌体因此而日益丰富、壮大，但其价值取向、民族精神
96
和思维范式则基本不变。①露丝・本尼迪克特在其《文化模式》一书
中曾精辟指出：
“整体决定着它的部分，不仅决定着这些部分之间
的关系，而且也决定着它们真正的本质。两个整体之间则存有一种
类的间 断，任 何 一 种 理 解 都 必 须 考 虑 到 两 者 之 间 的 不 同 的 本
质。
”②按照这一观点，则融合在中国文化整体中的部分印度思想
已再难保持原来的性质了。从这种部分与整体的关系推衍开来，我
们便可以区分外国文学经翻译文学（此处是从广义上说，含未形成
文字的部分，如中国人阅读原作时所产生的理解与认识）而与民族
文学发生关联的两种情况：一种是整体的移植，这对于某个特定的
作家和作品来说，只能表现为抄袭；一种是部分的影响，此种影响
的完成，又可分为两种情形：一是外国文学和翻译文学成为民族文
学创作的诱因，它的作用主要表现为对民族创造力（有时是潜在
的）的激活；二是外国文学和翻译文学中的某些部分被移植到民族
文学肌体之中，成为民族文学整体中的有机成分，但不再维持原有
的本性了。这样看来，外国文学究竟能否成为民族文学的组成部
分，最终决定于它在多大程度上被民族文学所吸收（主要是通过翻
译文学这一中介来完成的）。以发生认识论原理言之，外来文化与
文学在多大程度上成了民族文学的组成部分，还要看民族文化认
知结构对外来文化与文学在多大程度上产生了同化（assimilation）
或顺化（accommodation）作用，且在多大程度上形成了新的认知格
局（schema）。要达到这一认识目标，就必须将中外文学关系的研究
置于文化心理的视域之中来运作，因为，究竟两种文化格局经碰
撞、交汇后会产生何种结果，关键还要看两者在碰撞之前的文化心
理认知结构处于何种水准。不过，不管如何，在中外文学关系研究

① 这种情况也不是绝对的， 因为不同文化间发生碰撞、冲突后，究竟谁会保持根
本，成为主位，还要看文化整体的综合能力，即谁在碰撞之前是强势话语，谁就会成为
文化上的征服者、同化者；谁是弱势话语，谁就会最终成为被征服者，不得不从根本上
顺应“他者”。
② （美国）本尼迪克特著《文化模式》，王炜等译，北京，三联书店，
1988年，第53页。

97
中，有一点可以视为明确的道理：从翻译文学（自成一整体）到民族
文学，正如从外国文学到翻译文学，中间也壁立着一个无形屏障，
有的部分能够逾越它，有的部分则被挡在屏外，整体的移植乃是不
可能之事。第二，这种观点无法妥善安顿原作者的位置。一个作家
的精神产品，与物质产品一样，一经产生便成为世界文化的一个部
分，借助一定的契约和手续，不同国家的人们便可以使用和消费它
们。但精神产品与物质产品又有着根本差异：物质产品很难永久超
越时空，往往是新的产品问世之日，便是旧产品遭淘汰之时；而精
神产品则可以逾越时空，成为永不过时的人类财富。假如有人问，
既然我们可以共同使用精神产品，那么，它的创造者是不是也能够
因此被中国化呢？我的回答是否定的，理由很简单：以《哈姆雷特》
为例，我们可以有无数个中国的哈姆雷特，也可以有无数个《哈姆
雷特》的中译本，但莎士比亚和英文《哈姆雷特》却是唯一的，他和
它永远属于英国，而不可以安置在中国文学史上。第三，同理，这种
观点也不能妥善安顿翻译家的位置。翻译家的定位首先是由翻译
的性质决定的，他之所以不能称为创作家，因为他必须遵循等值趋
向原则。忠实于原作仍然是翻译活动赖以进行的首要前提，这是不
言自明的。其次，所谓翻译家的“创造性叛逆”并非全然决定于翻译
家本身，更大程度上说，这种叛逆是由译语读者及其阐释语境共同
造就的。第四，从理论上说，这种观点是对翻译文学的民族性特征
的片面放大。倘若把翻译文学视为民族文学这一命题成立，则民族
性特征便理应成为翻译文学的本位要素和基本架构，相应地，异域
性特征理应变为片断、零散性的因素，由此推衍，就只能得出这样
的结构：翻译活动主要不是一种“语文转换工作”，从根本上说，乃
是一种创造，否则，其民族性品格便无从产生并占据支配地位。这
个结论无疑对翻译的基本规则“等值说”及其必然要求的“忠实”论
构成了否定。若这一规则是多余的，则等于说“语言学派”的理论基
地已宣告塌陷。这就是我们用以认定这种观点动摇了整个译论大
98
厦基础的逻辑依据。
如何给翻译文学定位的问题只有根据翻译文学自身的性质及
其所处的位置来决断。生物学中有个“杜南平衡”，它的含义是，两
种浓度不同的液体总有一种趋向平衡的趋势，浓度大的溶液必然
要向浓度小的溶液渗透。可是，两者之间若没有一个中介，它就永
远只会是一个趋势，平衡无法达成。外国文学与民族文学的关系也
是如此，如果没有一个中介，两者之间便无法发生联系。翻译文学
便是这样一个使两者发生联系的中介，其中介性特征正是我们为
翻译文学定位的基点。笔者以为，我们的确应该给翻译文学一个相
对独立的实体的地位，但对它的考察和研究，则必须置于两种文化
语境之中，将它与外国文学、民族文学联系起来，探寻这三者之间
的思想内蕴、美学品格、艺术形式等不同层面上的演变轨迹，并进
一步发掘不同文化间互相关联赖以发生的内在机理机制。

三 文化视域中的翻译文学研究

朱栋霖先生在其颇见功力的《中外文学比较史 1898—1949》
“总论”中指出：中外文化之间的交流本身就是一个传统，一个中国
文学赖以存在的历史文化传统。①这是一个很有见地的看法。我认
为，这个传统不仅存在，而且它自己还拥有一个相对独立的文本实
体作为安身基地。就中外文学交流史论，这一文本实体就是翻译文
学。面对这一实体，我们是否也能够找出一套独特的理论形态、批
评模式和史学基点呢？因为，说它是相对独立的，就必须有一个至
少也是相对独立的理论支点为它举纲张目，否则，
“实体”之谈便无
异镜花水月。

① 范伯群、 朱栋霖主编《中外文学比较史1898—1949》
（上），江苏教育出版社，1993
年，第27—28页。

99
 可是，当我们拿翻译文学文本与一般文学文本作一比较时，结
论却只能是：翻译文学文本自身在很多层面上是找不到可以自主
的理论的，它不能够另外具有什么起源论、本质论、文体论和方法
论。反过来说，依据一般文学理论来作翻译文学批评，从逻辑上讲，
是可行的。但是我觉得，这种批评不能当作翻译文学批评的核心部
分，因为它没有把文学翻译和翻译文学的独特性显示出来。其理论
建构必须另觅基点。我认为，这个基点就是其中介性特征。它不仅
是为自己索求独立地盘的依据，而且还是为自己安立理论大厦的
支撑。翻译文学正因为是中介性的，所以才是相对独立的。它的理
论亦复如是。当我们把理论建构的落脚点放在其中介性特征之上
时，我们发现，翻译文学是自有其形成的特点的；当我们再拿这些
特点贯穿到译本整体当中时，结果又发现，对翻译文学的各个理论
层面的研究完全可以具有自主的意义。
与一般文学文本相比，译本又有哪些殊异之处呢？总的说来是
这样的：原语文本脱离原语语境，进入译语语境，这既是译本形成
的起点，也是理解译本整体的关键。首先，从构成论上看，由于原语
文本离开了自己的文化母体，其异域性特征在译语语境中便无法
整体保全，其间必有信息丧失或意义失真，而另一方面，由于译语
文本进入了新的阐释语境，译语文化的民族特征便必然会由语言
本身裹挟而入，这样，在原语文本的信息部分丧失的同时，译本又
部分地增加了信息含蕴。译本在构成论上的这些特征，又使它在生
成论上别具禀资。译本虽然是在译语文化语境中保持不断形成、不
断生长的状态，但它的方方面面都同时处于两种文化力的有效牵
扯之中，从这一含义上说，翻译文学批评应该纳入比较文学影响研
究的范畴之中。其三，译本由于受到两种不同方向的文化力作用，
故其意蕴与文体上的“变异”或“叛逆”，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译语读
者及其民族审美心理与文化精神，译者的个人因素虽使“叛逆”在
内容上有所规范，而且译者本人也部分地参与了“叛逆”，但译本主
100
要在于提供了一个“叛逆”的契机。因为，译本一旦落入译语阐释语
境，便变成不复为译者意志所转移的客观存在，读者的创造性解读
常常会超出译者的思维视野。这一点，又由于译者与一般读者相
比，他对原语文本及其文化语境的了解和体悟更加深切与细微，故
表现十分突出（译者的解读往往能够向原语文本趋近，而一般读者
则常易在不知不觉中为本民族文化所控制）。其四，同理，自译本出
发，循不同文化力方向运作，解读效果往往会不同甚至殊异。譬如，
沿异域文化力方向运作，则翻译文学批评与原语语境紧密关联，读
者往往会自觉以原语文化的语义范式为标准作出判断。相反，沿译
语民族文化力方向运作，则翻译文学批评因坠入新的意义网络，读
者常常会不自觉地顺应此一语义规范，从而作出相应的评论。以赵
树理的《小二黑结婚》为例，三仙姑在美国青年（译语读者）眼中变
成了最值得同情的人物，这与赵树理的本意大相径庭；①再如二十
世纪初，尼采思想在国人心中的“取向”颠倒与变换，也显示了上述
特征。其五，基于上述观点，我们可以得出这个结论：翻译文学史就
是翻译文学在原语与译语两种语境相互作用下的解读史。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翻译文学的理论、批评和史观建构的
问题。
在上述三者当中，
以翻译文学批评及其模式建构最关紧要。因
为，
大量的批评一来可为理论形态的最终确立提供归纳和总结的依
据。
二来可为翻译文学史的撰写准备丰富的个案案例。要说明的是，
我此处所标举的翻译文学批评实际上是一种比较文学影响研究，因
为翻译文学（含阅读原作时未成文的理解）是影响得以发生的不可
逾越的中介。
我认为，把译本置于两种文化阐释语境中，将原作者、
原作、
译作者、
译作及其读者动态地联系起来加以考察，便可以解决
中外文学关系史上的许多问题，
便可以了解外国文学对民族文学的
“影响”何以发生或何以未曾发生的发生学原因。这样，翻译文学批

① 该例采自乐黛云著《比较文学原理》，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第25页。

101
评的触角就能够系统地探及两种文化的心理深层。
由于原作、译作和（民族文学的）创作处于系列关系之中，所
以，
翻译文学批评的操作规则与操作程序也理应置于诸要素的相
互关系之中来把握。具体而言，则大致可分为下述几个层面：
（一）翻译主体研究：此项研究至少应涉及下述两个方面的内
容：①译者的生平经历、个人气质、美学追求、文化涵养、翻译观念
和翻译态度等等；②译者与时代的关系。
（二）翻译主体与原作者：此项研究主要探讨译者何以选择特
定的原语作家的发生学原因。
（三）翻译主体与原作：此项研究与第二层面的研究有关，实际
上分属翻译主体与原语文化关系的一体两面，因此同样有主体选
择的问题，只不过与前者相比，原作对译者的影响有具体内涵和具
体方式上的差别。
（四）翻译主体与译作：此项研究至少应处理下述几个问题：①
译者心中存在着“隐含的读者”；②译者与等值趋向原则；③译者对
原作的理解程度；④译者的文字表达水平。
（五）译作与原作：此项研究涉及作品构成诸要素在两个文本
中的具体表现及其相互关系。在这些构成要素中，有三个层面是特
别重要的：一是思想内容，二是美学特征，三是个人风格。译者的风
格研究，一方面要看译者本人的一贯语言特色，另一方面则还要仰
仗比较翻译学在译者风格方面的研究成果。
（六）译作与读者（作家）：此项研究探讨译作对民族作家及其
作品的影响。
上述每一个层面均属于翻译文学体系中的大问题，
除应置于文化
语境中加以考察外，
它们还广泛涉及到翻译主体学、
翻译心理学、
翻译
风格学、
翻译文化学等知识领域。
本文限于篇幅，
容后再作探讨。

———选自《外国语》1997年第2期
102
作者简介

刘耘华，男，
1964年出生于湖南省茶陵县。1983年7月从湖南农
学院毕业后，先后任公安民警、行政秘书和文学编辑。1988年9月考
1991年6月获比较文学专业硕士学位并于同年
入苏州大学中文系，
至湘潭大学中文系任教。现为北京大学比较文学与比较文化研究
所博士生、副教授。曾发表小说、散文、诗歌二十余篇；在海内外刊
物上发表基督教与中国古代文学关系、翻译文学研究等方面的学
术论文二十余篇。出版编（译）著四部。

通讯地址：411105 湘潭大学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研究所

103
 东边日出西边雨
———诗歌翻译中的跨文化视角
Poetry Translation in the Cross-Cultural
Perspective

王建开
Wang Jiankai

内容提要

诗歌是一个民族的语言精华，更是文化的结晶，含有丰富的意象和形象
词。
中西诗歌中的这些文化词往往体现不同的甚至对峙的深层内涵，从而使
译者两难。在译文读者的接受习惯与原文的精神之间，若顾“此”，则失“彼”，
反之亦然，难以两全。此时，需要一种超越形式的视野，求得含义上的沟通。但
首要的仍然是最大限度地保持原文的风貌，促使不同观点和思维方式在对话
中实现交流，这在东西方交往日益频繁的今天是完全可能的。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Poetry ，the gem of a language and the crystallization of a culture，is rich in cultur-
ally-loaded words . In Chinese and English poems，such words often represent different or
even opposite connotations . This gap forces translator into a dilemma — he is sandwiched

104
 between the psychological habit of the reader and the flavour of the original text . What
really happens is that in most cases the maintaining of the former leads to the distorting of
the latter ，and vice versa . Under such circumstances，it is desirable to seek a solution that
transcends the formalistic feature in the gap in order to bring about the exchange between
the two sides at a figurative level . Even so，the most essential thing is to keep alive the
original sense of the source text as much as possible in the translated version for mutual
benefits. That the original sense remains intact in another language is not so hard to
achieve as many think it to be，as the world today has witnessed frequent Sino-Western
interaction and is now moving towards multi-culturalism，which provides a sound basis
for a further understanding of one another .

“桔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果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所以然者何？水地异也。
”春秋时齐国人晏婴如是说。不同民族有各
自的生活习俗和文化传统，这些差异自然在语言中留下了印记。所
谓文化色彩词（culturally-loaded words）即是例证，其中蕴涵着独特
的思维习惯。这些词在诗歌中又比比皆是。
诗歌是一个民族语言的精粹，凝聚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一国诗
歌中总是含有大量特定、独有的意象，在另一国诗歌中或许有对应
物，却极少真正对等。中国诗歌中此类意象俯拾即是。江水流逝
———喻愁。李白诗云：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金陵
酒肆留别》）。而用以解愁的是酒：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
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白《将进酒》）望月令人想起亲人，
“举头
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静夜思》）妇孺能咏。此外，荷花喻洁
身自好，梅菊象征傲世绝俗，挺拔的松柏则喻高洁，不一而足。
反观英诗，Robert Burns 的“A Red，Red Rose”广为流传，我们始
知玫瑰在异邦是爱情之喻物。读了莎氏第十八号十四行诗，中国读
者知道原来夏日在异国可用来描写人的美好，正如该诗后半部分
（孙粱译）英
所言：而你如仲夏繁茂不凋谢，秀雅风姿将永远翩翩。
伦三岛为海所抱，因而英诗中多有以海为题者，柯勒律治有《古舟
子咏》
（“The Rime of the Ancient Mariner”），梅斯菲尔德有《恋海情》
105
（“Sea-Fever”），其中的情感对于我们是体验不到的。
种种差异，给译者提出了跨文化自觉的要求。对于文学作品中
的独有意象（文化色彩词）应能觉察和识别，而后方能有佳译。

然后，识别之后作何处理，是以译入语文化习惯，还是以译出
语文化习惯为准绳？在二者之间，译者是照译，保持原味，使不同观
念碰撞、互渗？还是改换意象，牺牲一方的心理习惯去迁就另一方
的接受习惯，使文化对话失之交臂？或者保持中立，另寻途径，超越
形式而在更高层次上求得跨越和连接。
同样的情感，在不同文化中的形象比喻不一样。用伤及心肝喻
思念之极，这是我们的习惯（有时用“心肝”喻心爱之人）。同样的心
“天长地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
情，英语却用“心弦”表达，李白诗云：
关山难。长 相 思，摧 心 肝。 ”（《长 相 思》一）William John Bainbridge
Fletcher 的译文：Hard for the soul to fly/O’er skies so long and earth so
wide！/So high the passes，deep the tide，/Thy vision comes not to my
side，Yet mutual longings us enwrap，/Until my very heartstrings snap . 不
说“心肝”，而用“心弦”，是英语文化的习惯。两种比喻，对于各自的
读者可谓各得其所。
汉诗颇多具文化内涵的意象，不谙其义者难以识破和把握，进
而在译文上失误。杜诗云：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月夜忆舍
弟》）Herbert Allen Giles（翟理斯）译文：The crystal dew is glittering at
my feet . /The moon sheds，as of old，her silvery light . 汉诗以明月喻思
乡情，极其普遍。Giles 不晓此理，将“今夜”、
“故乡”略去，丢失了明
月与思乡的关系。① 或许他是有意而为之？料到西方读者品味不

① 引自吕叔湘《中诗英译比录》，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80年序言。

106
出，索性不译？可是此处损失的不是一二个字，而是译出语的文化
信息。好的翻译能为作者赢得读者（钱钟书语），好的译诗则可起到
使者的作用，为原文的文化精神赢得理解。此处理当译出，如许多
中国译者所做的那样。
汉诗的人名地名常有特定含义，局外人不易明白。金昌绪《春
怨》：
“打起黄莺儿，莫叫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此处的
关键是“辽西”二字。诗中人思念在远疆战场的丈夫，欲在梦中与之
相会。可惜黄莺叫，梦难圆，叫人怎的不恨。
“辽西”的隐喻清晰明
了：唐朝的兵役制度使百姓遭受极大的痛苦。据此，译诗须作变通，
取其内涵。如何做，却因人而异。以下三个译者，对后一句有三种处
理。

1. Their chirping breaks my slumber through /And keep me from my

dreams of you .（Herbert A. Giles）
2. When she dreamed that she went to Liao-hsi /To join him there，
they［the orioles］waked her .（Witter Bynner）
3. Drive orioles off the tree，/For their songs awake me . /From
dreaming of my dear /Far off on the frontier .（许渊冲）

第一位译者不提“辽西”，从译文也看不出所思念者是何人，读
者顶多知道这是一首极普通的情思诗，原诗的社会意义尽失。第二
位直译 Liao-hsi，却并没有提示什么，因为无注释，
“辽西”含义仍然
不明，故能品味者不会多。第三位用了 the frontier（边疆），该词在英
语中暗含荒凉、艰险之意，比起不译或直译更能传递原文之意。①
体现出译者的跨文化意识。

① 译文1、译文2见吕叔湘《中诗英译比录》，许渊冲译文见《唐诗三百首新译》，中
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8年版；分析见吕俊《谈诗词翻译中的意美原则》， 《外国语》
1995年第5期。

107
 二

东风与西风之异，译界多有论争，广为人知，已是老生常谈。两
种风因地理位置不同在东西方冷暖相异，中英诗歌对此自然各有
偏爱。
汉诗多褒东风，将其比作春风。明朝的蓝茂有诗：
“东风破早
梅，
向暖一枝开。冰雪无人见，春从天上来。
”另有唐朝韩翃的《寒
食》：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古代节日］东风卸柳斜。
”古诗赞东风
取其暖意，能使草木萌芽，仿佛春风。
英国人笔下的东风形象如何？此有数例：a keen east wind（James
Joyce）；biting east winds（Samuel Butler）；a piercing east wind（Kirkup）；
How many winter days have I seen him，standing bluenosed in the snow
and east wind！
（Charles Dickens）可见东风是刺骨的寒风。
这个矛盾译家怎么解决？美国加州大学的 Henry Hart 把《西厢
记》中的“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译为：I am saddened by a myriad
petty woes /And，though I speak not，/I am angry/At the breezes from the
east. 但他又生怕他的读者误解“怨东风”的含义，所以加注说：The
east wind is symbolic of spring，with its urge to love and mating.（东风象
征春风，可促动爱情及婚媾）。①
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
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有人将后一句直译：My at-
tic which last night in the east wind did stand /Reminds me cruelly of the
lost moonlit land . ②也有人建议将此处的“东风”改作 vernal wind（春

① 引自钱歌川《英文疑难详解续篇》，中外出版社，1976年，第312、
313页。
② 见《唐宋词一百首》
（汉英对照），许渊冲选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4年
版，第41页。

108
风），免得译文读者以为李后主昨夜又冻坏了。①
其实，东风就是东风，不必顾虑太甚。东西方交流已有数百年
历史，沟通已有较深程度。况且东风与西风已有充分的讨论，相信
其中的差异借助传媒已普及了，能辨识的中外人士不在少数。
再看西风，又如何呢？
西风对于英国人是暖风，生命的催生剂。英诗中因而不乏咏西
风的诗句，雪莱的《西风颂》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例子。另一位英国诗
人 Alfred Tennyson 有诗云：Sweet and low，Sweet and low，/Winds of the
western sea，/Low，low，breathe and blow，/Wind of the western sea！
（轻
轻地、柔和地，轻轻地，柔和地，/ 西风吹来海风；/ 轻轻地、轻轻地吹
拂，/ 西风 吹 来 海 风！ ）② 还 有 英 国 桂 冠 诗 人 John Masefield 的 The
West Wind（《西 风 歌》），是 他 怀 念 故 乡 Herefordshire 而 作 的；It’s
warm wind，the west wind，full of birds’cries /I never hear the west wind
but tears are in my eyes，/For it comes from the west lands，the old brown
hills，And April’s in the west wind，and daffodils .（那是一种温暖的风，
西风吹时，万鸟争鸣；/ 一听西风起，我眼眶中泪盈盈，/ 因为它是来
自西土，那褐色的故乡边，/ 春天就在西风中到来，还有水仙。———
钱歌川译）
英国的暖风，在中国则成了寒风。汉诗中的西风是寒冷的，许
浑《早秋》：
“遥夜泛清瑟，西风生翠萝。残萤栖玉露，早雁拂金河。
”
西风还使花失去了香味：
“飒飒西风满院裁，蕊寒香冷蝶难来。
”（黄
巢《题菊花》），有时甚至是破坏者：
“昨夜西风过园林，残菊飘零满
地金。
”（王安石《残菊》）
差异显而易见，译者如何取舍？
《西厢记》有诗云：
“碧云天，黄
叶地，西风紧，寒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尽是离人泪。
”此时是直

① 初大告《我翻译诗词的体会》， 载王寿兰编《当代文学翻译百家谈》，北京大学出
版社，1989年，第418页。
② 引自 《英美名诗一百首》，孙粱编选，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90年，第292页。

109
译还是转换呢？台湾学者熊式一的译文如下：Grey are the clouds in
the sky and faded are the leaves on the ground . /Bitter is the west wind as
the wild geese fly from the north to the south . /How is it that in the morn-
ing the white-frosted trees are dyed as red as a wine flushed face？/It must
have been caused by the tears of those who are about to depart . ①西风仍
是西风。有建议说，此处的西风可译作 east wind，或加注，以顺应译
文读者所在地的气候情况。也有意见认为，
“Bitter is the west wind”
之说与英国人的接受心理不符，是个矛盾。② 问题是，如改成 east
wind，不是又违背了东方的气候常识？同样没有传递原文的信息。
译文若与别人的习惯相违背固然不好，但原文读者的习惯更违背
不得，其理自明。从来没有人把雪莱的《西风颂》译作《东风颂》，也
不能把 running dog 译作 pet dog。正像西方人不会“拂袖而去”一样，
东方的 west wind 也不会 warm。使译文迁就译入语读者，是译者的
一片苦心，值得赞赏。然而，译者的根本任务是再现原文风貌，不必
越俎代疱，代替读者思考。请再看一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欧洲的河流多流向西北，中国的河流则
（李煜《虞美人》）。如说“西北流”，则喻
相反，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不可能之事，如李白《江上咏》所说：
“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
北流。
”对这句诗不同译者有不同处理。美国女诗人、中国古诗《松
花笺》的英译者 Amy Lowell 照译不变，仍是“西北流”，而 Fletcher 作
了变通：But sooner could flow backward to is fountains /This stream，than
wealth and honour can remain . ③他用 flow backward（倒流）避开东西方
河流方向之异，完美地体现了原文“西北流”包含的不可能之义，可
谓成功的超越。

①引自钱歌川《英文疑难详解续篇》，第314页。
②译文引自钱歌川著述，引自钱歌川《英文疑难详解续篇》，第314、315页。另见冯
志杰、冯改萍《译文的信息等价性与传递性：翻译的二元基本标准》， 《中国翻译》1996年
第2期。
③ 同 ② ，序言，第13、
14页。

110
 其实此处直译也无妨。汉诗英译的读者未必全是东方盲，再
者，即使碰上了观念冲突，也是好事。他先是惊讶，进而会去询问、
查阅、思索、最终读懂。这就是文化交流。到时候人家会反过来说译
文违反了原文读者的接受习惯。不同文化以对话达到互渗互补。
是否直译在任何时候都可取呢？
毛泽东《送瘟神———其二》诗云：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
尽舜尧。 ”先看亚瑟・古柏的处理：Spring winds move willow wands，/in
tens of millions；/Six hundred million we /shall all be Sage-kings！原诗的
“神州”即中国，
“舜尧”
（“尧舜”的倒置）喻圣贤之人，这些是译入语
读者不易觉察的。如直译作 the Divine Continent 以及 Shun and Yao，
读者不得要领。而 six hundred million we（我们六亿人民）以第一人
称表现出宏大的气势；Sage-Kings（贤明之主）同样简单明了，直指
其意，符合原文之精神。① 这就是译者的跨文化自觉。再看另一译
文：The spring wind blows amid profuse willow wands，/Six hundred
million in this land all equal Yao and Shun . ②“舜尧”直译且无注释，与
第一种处理相比，得失显而易见。

以上对比，展示了诗歌中文化特色词的深刻内涵及其不同的
译文处理。这些词的深层含义在不同语言文化中常常呈对峙状态，
译文如顾及读者接受习惯，原文特定的内涵要受损失。保持原文风
貌，又与对方的思维或观念相悖。对此，处于两种文化背景挤压下
的译者，可酌情采用不同视角，不拘一法，或转换、或直译、或变通
超越，再现原诗精神以实现文化沟通。其中的关键是原文的风貌，

① 引自李贻荫、王平《亚瑟・古柏妙译〈送瘟神〉———其二》，
《中国翻译》1996年第3
期。
② Mao Tsetung Poems，外文出版社，北京，
1976年版，第35页。

111
不可随意舍弃。不同的文化，在保持各自的特点时才有吸引力，译
文应体现“和而不同”，才会有深层次的、思维方式的交流。同时应
看到，诗歌译介中的跨文化问题，远非势不两立，只要有心，总是可
译的。
几十年前， “普罗米修斯”在我国还是个陌生字眼，面对 I know
not where is that Promethean heat that can thy light relume . 一句（《奥赛
罗》第五幕第二场），当时的译者将 Promethean heat 间接译出：我不
知道什么地方有那天上的神火，能够燃起你的原来的光彩！
（朱生
豪译文）①如今，
“普罗米修斯”已为我国读者所熟悉，直译更能体
现原文的文化色彩和精神。

———选自《中国翻译》1997年第4期

① 引自傅仲选《实用翻译美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3年版，第115页。

112
作者简介

王建开，男，
1953年生。贵州师大外语系毕业，留校任教。后考
入兰州大学外文系读研究生，获文学硕士学位。1997 年 9 月起为复
旦大学外文系博士生（在职），师从夏仲翼教授，攻欧美文学。现为
上海海运学院外语系副教授，
“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方向的硕士
生导师，上海市外文学会、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中国比较文学学
会会员。主要译作：
《国际教育百科全书》第八卷；
“歌德与泰戈尔的
世界文学观”
（载《面对世界：比较文学论文集》）；
“历史主义、历史
及修辞想象”
（载《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京剧《霸王别姬》片
段；
《火狐坠落》
（合译）；
《超值管理成功学》。

通讯地址：200135 上海海运学院外语系

113
 译语接受的文化特质与形式
Cultural Properties and Forms of the
Receptor Language in Translation

彭 甄
Peng Zhen

内容提要

本文试图从新的视角———将文学翻译纳入文学的系统构成，运用语言
学、文艺学和文化学等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对翻译文学的接受进行系统的考察
和研究。本文认为翻译文学具有两种接受形式———水平接受和垂直接受，它
们体现了文学接受的恒定性和变异性。这两种接受形式对揭示翻译文学最终
实现的途径和方式，以及这些途径和方式中的文学事实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
义。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article attempts to apply the theories and methods of linguistics，literary theory
and culturology to systematically examine the reception of the translated literature from a
new perspective in which to，integrate literary translation into systematical construction of
literature . The article argues for two patterns in the reception of the translated literature :
horizontal reception and vertical reception ，which reflects the natures of constancy and
variation in the reception of literature . These patterns of the reception has important values
114
 and significance for revealing the ways and the means in final realization of the trans-
lated literature and the literary fact in the ways and the means .

一 接受的审美文化特质

文艺学理论认为，读者阅读文学本文时，在主体意识中生成审
美意象，从而进入文学本文所提供的特定情境，感受、体验和领悟
它的历史图式和艺术风格，由此产生情感上的共鸣，获得审美愉悦
———这一审美活动过程，即为文学接受的过程。
翻译文学的接受是指译语读者对译语本文的阅读、再创作和
再评价。它是继翻译家接受、重构原语本文之后，又一次具有创造
性的审美行为。翻译文学的建构与接受这一双向交流的过程，共同
完成了翻译文学活动整个系统。翻译文学的接受与一般文学接受
之间存在着诸多的共性。然而，基于翻译文学构成的特质，它又具
有自身的特性和规律。这种特性和规律是通过其审美文化特质而
呈示出来的。
翻译文学接受的形态特征，首先表现在它的审美文化内涵上。
接受的审美文化特质包括两个层面，即审美层面和文化层面。在这
两个层面上，译语读者作为特定的接受群体从自身的民族文化语
境出发，对翻译文学———译语本文进行了以再创作、再评价为表征
的创造性审美活动。

翻译文学接受的审美性。译语本文是由原语作家依据美的规
律创作出来，再经由翻译家审美转换而最终完成自身的建构的。它
体现出原语作家和翻译家对世界现实审美的认识和把握，表达出
原语作家和翻译家的世界、人生观念和审美理想。因此，译语读者
对译语本文的接受体现为特定的审美观照。也就是说，译语读者与
译语本文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审美的互动关系，这是翻译文学接受
115
的基本性质。这种审美关系的客体是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结构
———译语本文。诸多审美特征主要通过语言层面呈示出来。其中，
语音层面的声调、节奏、韵律等因素，展示出译语本文的音乐性构
成；在语义层面中，由诸多修辞手段参与的历史图纸，从结构上生
成了整一的艺术世界。语音层面和语义层面统一构成了译语本文
语言层面的整体结构。由此，译语读者与译语本文之间的审美关系
的建立，一方面要求原语作家和翻译家在创作和再创作中，把握文
学接受的语言规律、特征，以适应译语读者审美接受的需要；另一
方面，更要求译语读者在生存体验、审美意识、文化标准等方面具
有特定的品格。
译语本文审美接受的目标在于通过情感体验和想象活动最终
生成审美经验。
姚斯论及接受范畴的审美经验时这样写道：
“在接受方面，审
美经验通过自己所特有的时间性而同别的生活世界功能区别开
来：它允许‘重新看见’，还运用这一发现功能让人享受到呈现在眼
前的实景；它把人领进幻想的境界，因而也就在时间内消解了时间
的急迫性；它首先抓住未来经验，因而也就打开了可能的活动空
间；它使人重新认识过去的事物或被排挤掉的东西，于是也就保持
了逝去的年华。
”①
由上述可知，译语读者对译语本文进行审美接受，其最终目标
在于完成自身审美经验的建构，这一目标的实现则要求原语作家、
翻译家和译语读者处于同一的关系场中，具体地说，原语作家、翻
译家在创作原语本文和建构译语本文时所遵循的文学范型、所处
的文学系统，应与译语读者接受时所遵循的文学范型和所处的文
学系统应该是一致的。所以，
“文学作品的接受活动仿佛重复作者
生产活动的结构与过程，但这种重复是以相反的程序，以相反的方

① 刘小枫编：
《接受美学译文集》，三联书店，
1989年，第13页。

116
向进行的。
”①然而，翻译文学跨文化的特质则又使得原语作家、翻
译家和译语读者经常处于非同一的关系场中，这便给译语读者的
接受带来了新的命题。具体地说，原语作家、翻译家和译语读者对
特定的文学范型、文学本文的结构方式，以及文学语言的表现形态
等问题，在认知上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差异。较之一般文学接受，译
语读者对译语本文的接受，既以特定的历史图式和艺术风格的范
型的共识为前提，又通过接受过程同原语作家和翻译家达成关于
历史图式和艺术风格的范型共识。从另一个角度说，译语读者置身
于译语文化语境的“期待视界”，由恒定到转变，通过重构，再进入
恒定样态。所以，翻译文学———译语本文的接受是两个平行层面
———审美经验层面和文学范型层面同步建构过程，它较一般文学
的接受更为复杂，并具有更多的审美文化特质。

翻译文学接受的文化性。与一般文学接受相同，译语读者对译
语本文的接受也表现为对后者的再创造、再评价。英伽登将文学作
品的创造性接受界定为“具体化”
（Konkretisation）。他强调：
“如果要
达到对作品的审美理解，读者在客观化再现客体的过程中往往要
远远超出作品客体层次实际包含的东西，人们一定要至少在一定
程度上，在作品本身的范围内‘具体化’这些现象。
”②
现代文艺学理论认为，文学接受的再创造性是由文学本文的
审美构成所决定的。首先，文学作为语言的艺术，较之其他艺术形
态，其形象具有间接性。所以，读者通过接受过程所获得的审美意
象，不可能直接诉诸语言结构。第二，文学本文总是把握历史图式
的主要性质，由局部和特殊指涉整体和一般。这给接受者留下了审
美创造的空间。第三，经典的文学本文通常为读者提供多层面的审

① 狄其骢等：《文艺学新论》，山东教育出版社，
1984年，第651页。
② 罗曼・英伽登：《对文学的艺术作品的认识》，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年，第49
页。

117
美结合体，读者无法穷尽其深刻的底蕴，因而对它的深层把握体现
出一定意义的历史性，它引发了读者历时的审美创造。总之，文学
本文 基 于 自 身 结 构 的 特 质，具 有“意 义 不 确 定 性（Sinnunbes-
timmtheit）”，同时也为它的接受者留下诸多的“意义空白”
（Sinnleer-
stellen）。它们促使读者在接受文学本文时运用自己的生存经验、文
学观念和艺术想象力确定本文的“意蕴”，并填补“空白”，对文学本
文进行创造性的阐释。文学接受的这一规律性过程体现在翻译文
学———译语本文的接受中，则呈示出其独特的文化特质。
在译语本文的接受过程中，译语读者完成译语本文历史图式
和艺术风格的重构，确定其“意蕴”，填补其“空白”，这在很大程度
上受制于译语读者自身的生存经验和所依循的文学范型。译语读
者通常依据以往的经验，以及关于世界现实的间接知识来还原译
语本文的历史图式。由于译语本文的历史图式和艺术风格最终源
自原语作家，而原语作家和译语读者置身于不同的文化语境之中，
他们的文化经验———世界、人生观念、生存经验和审美范型等，不
可能具有同一性。在特定情形下，这种文化经验的差异，甚至可能
引致“误读”的产生———即译语读者以自身的文化经验去阐释原语
本文的历史图式与艺术风格，从而生成异于原、译文化的经验、具
有新质的文化意味。随着翻译文学和其他文化交流的发展，原、译
语的文化经验趋于相互认同，这为译语本文接受提供了新的前提。
但是，跨文化的翻译文学接受中，
“阐释差距”在一定程度上始终存
在着。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译语本文又为译语读者提供了新的视界。
罗兰・巴尔特在论及“极乐的文本”时，这样写道：

极乐的文本是把一种失落感强加于人的文本，它使
读者感到不舒服（可能达到某种厌烦的程度），扰乱读者
历史的、文化的、心理的各种假定，破坏他的趣味、价值
118
 观、记忆 等 等 的 一 贯 性，给 读 者 和 语 言 的 关 系 造 成 危
机。①

译语读者面对的译语本文，正是一种特定形式的“极乐文本”，
它通过对译语读者文化经验、审美意识的突破，迫使他完成“期待
视界”的重构，并由此获得创造的愉悦。
总之，翻译文学———译语本文的接受，较之一般文学接受既具
有普同的共性，又具有自身的规律和特性，并且，在它具体的过程
中体现出独特的审美文化特质。

二 水平接受与垂直—水平接受

接受美学认为，文学接受可以划分为垂直接受和水平接受两
种形式。究其实质，这两种接受形式标志着纵向的历史接受和横向
的时代接受各自不同的质的规定性。所谓垂直接受，即指从历史嬗
递的角度确定的文学本文的接受、评价的状况，不同时代的读者由
于各自的社会形态和文化背景各异，必然引致对特定作家、文学本
文不尽相同的阐释和结论。究其原因，一是因为不同时代的读者，
其“期待视界”存有差别；二是因为文学本文自身所蕴藏的含义不
可能为读者在某一时代所穷尽，它的呈示体现出一定的阶段性。所
谓水平接受，即指同一时代的读者对特定作家、文学本文的接受、
评价状况。在特定时代，由于读者的生存经验、审美意识、文化水准
等主体品格各自不同，他们对同一作家、文学本文的阐释、评价必
然存在着差异。一般情形下，占主导地位的文学接受现实则被用来
检验前者的可靠性程度。姚斯认为垂直接受和水平接受包含了文
学接受全部的深度与广度。

① 霍克斯：
《结构主义与符号学》，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7年，第118页。

119
 根据接受美学理论，对翻译文学的接受现实予以考察，我们得
出，基于翻译文学接受的跨文化的特性，它在形式上可以划分为水
平接受与垂直—水平接受。翻译文学的水平接受，即指译语读者对
源于同一时代原语本文的翻译文学———译语本文的阐释、评价状
况。在水平接受过程中，译语读者面对同一时代原语本文的转换形
式，除去译语读者作为个体的诸多品格———生存经验、审美意识和
文化水准等因素，译语读者作为特定的接受群体，与原语读者群体
相比较，在民族文化心理结构、审美文化心理结构等方面均存在着
必然的差异。由此，他们对译语本文的阐释与评价也必然存在着区
别于原语读者群体的质的规定性。翻译文学的垂直—水平接受，即
指译语读者对源于前代原语本文的翻译文学———译语本文的阐
释、
评价状况。在垂直—水平接受过程中，译语读者作为特定的接
受群体，一方面面临着“期待视界”的水平位移；另一方面又面临着
“期待视界”的垂直变异，在“期待视界”双向推衍的前提下，译语读
者的“先结构”———接受理论范畴中的主体品格呈现出多重复杂的
结构样式，它表明：由于“期待视界”双向动势的合力作用，译语读
者群体对翻译文学接受过程和结果表现得更为繁复与多解。
在图1的图示中，我们试图揭示翻译文学接受的两种形式及其
诸种形式要素的关系。
现代文艺学认为，文学接受具有恒定性和变异性两种特性，它
们是在文学接受三个要素的关系和过程中生成的。在文学接受中，
文学本文作为接受的客体，其性质包括语言符号、叙述方式和所指
物象等；读者作为接受的主体，其性质包括稳定的或变化缓慢的主
体品格，如生存经验、审美意识、文化水准等；文学语境作为接受环
境，具体表现为主、客体互动时所处的文化背景，包括自然地理、风
俗习惯、文化风尚和审美倾向等。接受环境是本文生成意义的基
础，同是读者主体品格的基点，它对文学接受的结果具有重要的制
约作用。
120
 图1 翻译文学诸接受形式间关系

在现代文艺学中，文学接受的恒定性，即指在文学接受过程
中，特定读者对于特定本文的接受所作出的阐释具有相对稳定性；
另外，同一文化水准的读者，在大致相同的文化背景下，对特定本
文的接受，其结果也具有整体的一致性。文学接受的变异性，即指
特定本文，在不同文化水平、文化背景的读者的接受中，所生成的
意义存有一定的差异。翻译文学的水平接受是基于文学接受的恒
定性而发生的变异性态势。译语读者作为翻译文学的接受主体，在
特定的历史阶段，其“期待视界”———由民族文化心理结构和审美
文化心理结构主导的诸种主体品格因素，具有同一的特性，因而导
致对译语本文的历史图式和艺术风格阐释、评价的一致性。这一译
语本文接受的恒定性，从逆向推导出译语读者作为接受群体的最
后形成，它具体表现为译语读者对本文意义阐释的一致性，译语读
者情感体验、评价的一致性，译语读者根据不同体裁译语本文采用
121
接受的方式的一致性。首先，译语本文由译语语符结构而成，在译
语文化语境中，语符的指称意义，以及文化伴随意义具有相对稳定
性。这种稳定性决定了所指意义的一致性。其次，在译语本文接受
中，译语读者情感体验、评价是建立在它的历史图式基础之上的，
同时也无法回避译语民族心理结构的投射。在一定意义上，后者发
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由此，相同的民族心理结构决定了译语读者
情感体验、评价的一致性。第三，文学体裁作为译语本文的存在方
式，制约着译语读者所采取的接受方式。须指出，特定的文学体裁
在不同的文学传统中，其内涵和地位是不尽相同的，因而译语文学
传统对特定体裁的认同，决定了译语读者接受方式的一致性。
综上所述，翻译文学的水平接受，其前提即是文学接受的恒定
性。译语读者在译语本文接受中所获得的意义、情感体验和评价、
接受方式的一致性，这种基于译语“文化语境”的译语读者文学接
受的一致性，相对于原语读者群体在原语本文接受的各个层面，必
然体现出整体的差异，即变异性。由此，翻译文学的水平接受形式
的划分及其研究就获得了特定的价值和意义。同理，垂直—水平接
受也体现出基于文学接受恒定性和变异性。这种变异性的参照系
有二：一是与原语本文创作产生时间相同的译语“文化语境”的接
受时间，它具有虚拟性；二是原语本文创作的空间。时间演进与空
间位移决定了接受相应的变异性：1）即在译语“文化语境”中，特定
时代的民族文化心理结构、审美文化心理模式等因素，较之前后都
具有质的规定性，它决定了对特定译语本文意义阐释、情感体验和
评价、接受方式等，较之前后也具有相应的特性。2）即译语本文接
受跨文化的变异性。关于这点，前已详述。需要强调的是，垂直—水
平接受包含了共时性差异和历时性差异两种动势的合力结果。这
种结果使得翻译文学接受获得了特定的意义，同时，也使得接受过
程具有深层的意味。
总之，翻译文学的接受形式———水平接受和垂直—水平接受，
122
体现了文学接受的恒定性和变异性，以及它们的复合的特性。它们
对揭示翻译文学最终实现的途径和方式，以及这些途径的方式中
的文学事实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123
作者简介

彭甄，男，1963 年出生。1981 年至 1985 年就读于南京外国语学

院俄语专业。199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俄语语言文学系，获文学博士
学位，现在北京大学俄语系任教，并从事俄罗斯文学、文学翻译和
俄语文体学等方面的科研工作。主要论文有：
“多元同构：影响接受
与生成———论肖洛霍夫悲剧创作的风格特征”、
“‘人的魅力’：毁灭
与重建———论肖洛霍夫悲剧创作的特质”、
“翻译文体：亚语言系统
的构成”、
“翻译批评：结构与功能”等。合作翻译有：
《白痴》、
《世界
神话百科全书》、
《〈路标〉集》。

通讯地址：
100871 北京大学俄语系

124
 论口译者的跨文化意识
On the Cross-Cultural Awareness
of an Interpreter

赵军峰
Zhao Junfeng

内容提要

对于口译者来讲，跨文化意识是指在跨文化交际中，译者所自觉或不自
觉地形成的一种认知标准和调节方法，或者说它指的是口译者所特有的思维
方式、判断能力，以及对文化因素的敏感性。口译者具备这种意识就可以把握
语用的罗盘并不受文化差异的负面影响。跨文化意识的自觉培养有助于口译
者减少乃至消除即席交际中的语用失误，从而促使跨文化交际的成功实现。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cross-cultural awareness is one of the basic requirements for an interpreter when
he or she participates in the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which is a particular way of
thinking ，a criterion for judgment or an acute sensitivity to cultural elements consciously
or unconsciously cultivated by the interpreter . The way of thinking and the judgment crite-
rion which are embodied in the cross-cultural awareness are often considered to be the
yardsticks to evaluate an interpreter s work . To gain this awareness and to put it into full
use in the intercultural interpretation will bring a great success to the interpreter . An acute
125
 sensitivity to cultural differentiation will inevitably help an interpreter to master the prag-
matic compass and overcome the restraints of cultural elements . The author endeavors to
give a tentative study on“what cross-cultural awareness is ”and its relationship with oral
interpretation . In addition ，some operational techniques are suggested for the conscious
cultivation of cross-cultural awareness by the interpreter .

引言

跨文化交际是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之间进行的交际活动。随
着经济、政治活动的全球化，世界各国之间的跨文化交际越来越频
繁。语言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与表现形式。翻译工作人员作为跨
文化交际的桥梁，在信息传递过程中起衔接的关键作用。而口译者
在这一交际活动中最直接接触不同文化领域的信息，要求能迅速
准确地表述不同文化背景交际双方的各种意图。印度圣雄甘地
（Mohandas K. Gandhi，
1869-1948）说过，
“我不想自己的房院四面是
墙，门窗紧闭。我愿意八方的文化之风自由自在地吹拂在我的房院
周围；但我绝不会在其中摇摆不定。
”（I do not want my house to be
walled in on all sides and my windows to be stuffed . I want the cultures of
all lands to be blown about my house as freely as possible . But I refuse to
be blown off my feet by any.）译者在跨文化交际中所持的态度正如
甘地的话所描述的，自觉处于纷繁的文化熏陶之中，但又绝对不会
失去自己的认知标准而被异文化所左右。口译者在跨文化交际中
所处的特殊地位促使其不断地培养和运用跨文化意识协助自己参
与交际。
本文拟从跨文化意识的概念，它与口译的关系以及跨文化意
识的自觉培养对于口译者的意义这三个方面，对口译者的跨文化
意识进行初步的理论性研究。

126
 一 跨文化意识的概念

对于口译者来讲，跨文化意识是指在跨文化交际中，译者所自
觉或不自觉地形成的一种认知标准和调节方法，或者说它指的是
口译者所特有的思维方式、判断能力以及对交际过程中文化因素
的敏感性。口译者具备这种意识就可以把握翻译尺度且不受文化
差异的负面影响，在交际的发生过程中，这种意识会对译者的翻译
予以启发和指导；在无具体交际事务时，它仍然能够对译者的学习
和思考起引导作用。跨文化意识的有无或程度强弱将直接影响译
者的翻译质量；同时，它也可以作为衡量一个外语学习者是否适合
从事口译工作，能否成为一名优秀的口译者的重要准绳。
根据 Hanvey（1979）的观点，跨文化意识指的是跨文化交际中
参与者对文化因素的敏感性认知，通常分为四个层次，一是对那些
被认作是怪异的表面文化现象的认知，二是对那些与母语文化相
反而又被认为是不可思议又缺乏理念的显著的文化特征的认知，
三是通过理性分析从而取得对文化特征的认知，四是从异文化持
有者的角度感知异文化。第四个层次是跨文化意识的最高境界，要
求参与者具备“移情”和“文化溶入”的本领。所谓“移情”
（empa-
thy），就是设身处地体味别人的苦乐和际遇，将自己“代入”对方的
心境，以引起情感上的共鸣。 “文化溶入”
（transpection）是在充分认
识异文化差异的基础上，将自己置于对方的文化背景上观察和思
考问题。对于口译者而言，当他或她处于和异文化面对面接触时，
应充分调动自己对异文化的敏感性，即用跨文化意识武装自己并
协助自己参与交际。
语言具有三大意义，即指称意义、语用意义和语言内部意义。
指称意义是说话人的讲话内容，而语用意义是说话者通过言语、词
汇所传达的意愿和个人情态等，语言内部意义是语言符号之间的
关系。不同的历史文化传袭下的说话人表达方式各异，口译者则根
127
据自身的理解判断，选择恰当的词句准确地传达说话人的意图。口
译者之所以不同于翻译机器，也在于他对两种语言所涉及的两类
文化的了解与掌握，不仅仅停留于字表意思之中，且能领悟到说话
人言语中的“语用意义”，这种能力是通过对各种跨文化现象研究
逐步培养起来的，具备这种跨文化意识是对口译者的基本要求，十
分重要。
多年从事日语口译的六十一岁口译家林国本先生曾说，口译
是一门综合的艺术。口译者像体育比赛中的解说员，边听着看着台
上的一切，边对台下的观众讲解。
（徐冰，1997 : 43）在实效性的前提
下，口译要使受众完全领会来自另一文化领域的信息，跨文化意识
就显得极为必要。跨文化意识主要是对文化差异的意识，提高对文
化差异的敏感性是译者在跨文化交际中进行翻译的前提。干扰交
际的文化因素，除了语言手段如词语的文化内涵、篇章结构和逻辑
思维等，还有诸如手势、身势、表情等非语言手段，另外还有社会关
系、社交准则及价值观念等。英语目前尽管已基本上成为一种跨国
界的通用标准语言，但不同民族文化的交际者在语用习惯上差别
很大，口译者在具体的语用场合应做到“量体裁衣”，如对于坦率、
自信的美国人，口译者尽量避免用 about，might，some 等词语；对于
办事讲计划、节奏不快的北欧人，译时应放慢语速，用清晰详细的
字句效果最佳；对日本人各种级别的称谓不同，对重修养讲礼仪的
英国人主动采用 Polite form 等等，这些均为跨文化交际中口译者
跨文化意识的表现。

二 跨文化意识与口译的关系

（一）口译者是跨文化意识的载体，拥有并运用这种意识协助
交际
口译，是一种即席的口头复制过程，将一种语言所述的内容用
128
另一语言再表述。跨文化交际，确切地说，它指的是不同的文化所
铸就的交际双方以语言为媒介，通过信息源 → 编码 → 信息传递 →
解码→反馈等环节所构成的一个双向信息交换的动态连续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信息在一种文化背景下进行编码，而在另一种文化
背景下进行解码，译者作为跨文化意识的载体在信息传递中起着
桥梁作用。口译者不同于机器，在于他或她能迅速识别和把握交际
过程中的文化因素，并能结合具体语境创造性地进行语际转换。王
佐良先生说，
“他（译者）处理的是个别的词，他面对的则是两大片
（王佐良，
文化”，因此“翻译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人”。
1989）正因为如此，口译者除了应具有训练有素的语言文字驾驭能
力外，还应通晓交际双方国家的文化渊源、历史传统、风土人情以
及政治经济文化等全方位的知识。广博的文化信息基础是口译者
完成跨文化交际中“桥梁”搭建任务的根本保证。如谈到翻译的原
文与译文时，译者听到这样一句话：

Baudelaire’s translation of Poe may be “better” poems

than those Poe wrote；but those who read them have read
Baudelaire s version of Poe；not Poe .

假如译员知道法国诗人 Charles Baudelaire 以介绍美国诗人兼短篇

小说家 Edgar Allan Poe 驰名于世，且公认译得比原作好，那么就可
轻松译出：

波德莱尔所译的爱伦坡的诗，也许比爱伦坡自己所
写的更好；但读那些诗的人只是读了波德莱尔所译的爱
伦坡；而并非真正的爱伦坡。
（朱佩芬，
1995）

译者除了掌握一切必要的背景知识，具备跨文化意识之外，还
129
应积极运用，充分调动这种意识，为成功的交际铺平道路。如当外
方对中方为他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时，中方习惯回答：
“这是我们
应该做的，
”若照直译来，中方的好意就会被误解为“你是出于工作
而并非愿意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口译者如果懂得异国文化习俗，
理解语言功能及得体的语言表达，用“With pleasure”或“It is my
pleasure”等表达，就可以使双方交流深入。
又如在作商务谈判口译时，我方用到一成语典故“鹬蚌相争”，
意在指出双方不必要在目前共同的市场中进行自杀性的竞争，以
防第三者乘虚而入轻松获利，口译者应充分了解到中国成语在形
成和使用过程中，被注入了许多丰富涵义，普通外国人很难从字面
上引起共鸣，所以应主动译成“Please be more considerate，do not only
pay attention to the very close interest，we must take the long run to avoid
the third competitor s attack”或“We are fighting hard in the boxing
match，while the next player were waiting for our touch down with a
coffee”，则更符合英语文化习惯。

（二）跨文化意识是口译者水平判定的质的标尺
一个美国人来到日本，作一项商务访问。在汽车上，日本人问
他是否到过日本，对日本有什么印象。他说他到过日本，是 1945 年
来的。这时的口译有两种选择，一是照实一字一句地译，另一种是
绕过敏感的战争历史影响，表达成为“我以前到过日本，但现在与
以前大不相同了，发展变化很快”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后者的翻
译显然灵活机动，而前者的翻译无疑在暗示这美国人当年作为占
领者到过日本，他的对手怎么可能欢迎他，译得再准确也不能称为
高质量的口译。口译表达正确性并非仅指语言表达的语法正确性，
口译在原则上应符合语言社会功能的特征，即准确性（accurately）、
得体性（appropriately）和符合文化性（culturally）
（庄恩平，1997）。因
此，当译员的逻辑思维能力强并作出一一对应的翻译时，若加上文
130
化对应的形象思维，充分调动跨文化意识参与交际，即营造和谐顺
利的交际氛围的口译，那么，其译出水平才可能称为优秀。
衡量口译者水平的标准很多，笔者认为其中最重要的应该是
译者的跨文化意识表现与应用能力，即口译员的翻译是否符合文
化性。即使口译时以直译译出的语言准确无误，但是，若译者忽略
了文化因素，当事人仍会无法理解其意，甚至会产生误解。因此，译
员只有按“符合文化性”的原则才能把握语用的罗盘，使语言真正
做到得体和准确。口译者在信息传递的衔接中，其译出内容受两方
面因素制约，一是文化内涵，二是交际需要。跨文化现象中较初级
的问题是语言文字方面的对应问题，如某类词语在原来意义上因
文化渗透影响扩大，已具有新的涵义时，译者应充分掌握，如“The
children were full of hell”就应译成“孩子们在尽情玩闹”。或是俗语、
谚语在对方国文化中没有对应说法时，翻译时应斟酌再三。而跨文
化意识要求口译者不仅能了解双方语言文化内涵，更能充分考虑
到交际的需要，主动弥补说话人表达的失误或缺陷，像本节刚开头
的例子，当译者意识到交际双方出现冲突的症结所在，能在口译中
起一点润滑作用，则冲突就会有所缓和。这似乎超越了译员的职
责，但却能够帮助双方充分了解信任，从而建立成功的跨文化交
际。

三 跨文化意识的自觉培养对于口译者的意义

（一）减少跨文化交际时由口译者所造成的失误
口译者参与的跨文化交际是不同文化背景人们的言语交际。
语言的文化差异，语义的民族性可能导致跨文化交际中的信息差
（说话人表达的和听话人理解的信息不一致），从而影响言语交际
（王德春，
1988）。持不同语言的人通过口译这一桥梁进行交际时，
由于口译的失误，同样也将导致跨文化交际的失败或中断。这种失
131
误，一类是完全错误的翻译，像有人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误译
为“He who knows himself，knows others”，另一类则是对双方文化差
异未能掌握精确，造成译出内容无效，难以让双方理解。如“Some
prefer turnips and others pears”若译为“有人喜欢萝卜，有人喜欢梨”，
就不如“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让人觉得流畅，易懂。还有一类是语
用失误，主要是由于口译者忽略或违背了跨文化交际的原则而采
用直译所造成的社交语用失误。如商店售货员对顾客说“您要些什
么”，译者直译成“What do you want ”，则被操英语人士觉得欠礼
貌，好像自己在受质问。二者语意相同，但言外行为却各异，因此应
译为礼貌得体的“Can I help you ”或“Can I be of any assistance”。
诚然，口译是一种瞬间即逝的双语转换过程，错误的出现在所
难免。译员通过跨文化的学习，增强对双方国家的文化了解，培养
跨文化意识，跨文化交际中口译失误的现象是能够得到控制和减
少的。大量的积累，多次的实践，反复的记忆对于避免口译失误都
不失为良策。

（二）促进跨文化交际的成功完成
跨文化意识的培养能够帮助口译者提高对文化差异的敏感
性，增强其对文化共同之处的掌握，从而把握语用的罗盘，促进交
际双方相互理解，协助交际流畅、和谐地完成。
在跨文化交际中，人们往往倾向于借助于母语的语言规则，交
际习惯，文化背景及思维方式来表达思想，
（王庆伟，1997 : 59）跨文
化的困难在于交际双方对不同文化价值和信仰等方面意识的缺
乏。在跨文化交际时，说话人有时会假定他们的信仰是正确的，因
为他们从小到大都认为自己的方式是最好的。这种民族中心意识
会造成他们对异文化持否定态度。口译者的任务在于帮助说话人
克服这种以母语为根本出发点的思维方式，以本国习惯为正确的
思想行为，口译者绝不能形成民族中心意识，而应对不同文化传统
132
作充分的了解，不受任一影响，避免易引起“闯红灯”的直译，客观
地权衡并选择最适于交际的表述，从而满足跨文化交际的需要。增
强跨文化意识作用之一在于提高口译对不同文化差异的敏感性，
从而在翻译过程中避开某些误区，顺利完成交际任务。
避免跨文化交际失误最原始的方法是介绍异国文化习俗和两
国之间的差异，而了解交际双方的价值标准是成功地进行跨文化
交际的主要因素。跨文化意识在帮助译者灵活处理文化的同时，也
促使口译者意识到人类语言交际有许多共同之处。随着国际间经
济文化交流的日益频繁以及国际互联网和信息高速公路的建立，
不同的文化因素在交叉和碰撞的同时也在进行“糅合”或“同化”。
口译者在进行跨文化交际的研究中，若能够把握他们的共同之处，
将更为便利地为其翻译提供交际双方均能接受领会的译法，使口
译者确保言语表达的高效率，协助完成交际活动。

结论

跨文化交际学研究的目的是帮助人们增强跨文化意识，从而
将交际中人们之间可能出现的问题减到最少。本文对跨文化意识
的概念，跨文化意识与口译的关系及其对口译者的意义作了还并
不十分完善的理论研究。知识渊博，记忆力强，思维敏捷等对口译
者十分有利，若加之对文化语言学、跨文化交际学、语义学及语用
学的研究，增强自身跨文化意识的培养，则定会对口译质量的提高
大有帮助。总之，跨文化意识的自觉培养可以使口译者在交际中把
握语用的罗盘，避免失误，圆满完成口译任务。

参考书目

1. 胡文仲，
《文化与交际》，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4。
133
 2. 徐 冰， “译海无涯苦求索，中国著名口译专家访谈录”， 《中国翻译》，
1997年1期。
3. 钟述孔， 《实用口译手册》，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1。
4. 胡文仲， 《跨文化交际与英语学习》，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5. 朱佩芬， 《实用英汉口译技巧》，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1995。
6. 王德春， 《语言学与文化》，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88。
7. 王庆伟， “交际中的负向迁移及其对外语教学的启示”， 《外语与翻译》，
1997年第1期。
8. 庄恩平， “口译原则初探”， 《上海科技翻译》， 1997年第3期。
9. 王佐良， “翻译中的文化比较”， 《翻译：思考与试笔》，外研社， 1989。
10. Levine，Deena R. et al. Beyond Language . N. J. : Prentice-Hall，Inc. ，
1982 .
11. Hanvey，R. “Cross-Cultural Awareness”. In E. C. Smith and L. F. Luce
Toward Internationalism : Readings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 Newbury House，
1979 .

———选自《中国科技翻译》1998年第2期

134
作者简介

赵军峰，男，
1966年生，河南省洛阳市嵩县人。1984—1988 年就
读于江汉石油学院英语师资班，获学士学位。1988—1991年执教于
江汉石油学院外语教研室。1991—1994 年就读于武汉大学外语学
院英文系，获硕士学位。1994 年至今执教于江汉石油学院，现为江
汉石油学院外语教研室主任，讲师，一直从事大学英语、英语专业
及非英语专业研究生教学和科研工作。发表论文十四篇，交国内及
国际学术会议交流论文二篇，公开出版经贸英语专著一部，主编及
参编著作四部。

通讯地址：
434102 湖北省荆州市江汉石油学院外语系

135
 Cultur al Pr esuppositions and Misr eading
文化预设与误读

Ke Ping
柯 平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Of the many possible factors that may induce misreadings in translation ，cultural
presupposition merits the special notice of translators because it may substantially and sys-
tematically affect their interpretation of the facts and events in source texts without their
knowing it . This paper is an attempt at pinpointing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cultural pre-
suppositions and translational misreading . The writer considers some major elements in the
four sub-systems of culture and examines how these elements aided in the breeding of
some presuppositions that inadvertently affected the translator s decoding of the source
message .

内容提要

在引起翻译误读的诸种因素中，文化预设特别值得引起注意，因为它能
在译者茫然无觉的情况下系统地影响他们对原文信息的读解。本文试图捕捉
文化预设与翻译误读之间的内在关系。作者根据文化人类学对文化构成所作
的界定，从技术-经济、社会、观念和语言这四个文化由以构成的系统角度出
发，
分析了文化预设对原文读解实际产生的负面影响，并据此指出：为了尽可
能减少误读的机会，译者有必要对自己头脑中的文化预设与各种“先结构”保
持充分的意识。
136
 No man ever looks at the world with pristine eyes. He sees it edited
by a definite set of customs and institutions and ways of thinking.
— Ruth Benedice（1959 :2）

Despite its apparent undesirability，misreading constantly occurs in

translations of all ages . Since translation consists basically in“understand-
ing and making others understand”，misreading on the translator s part
would almost always result in the distortion of the source message and
consequently in one form or another of failure in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source writer and the target reader .
Misreadings in translation are often caused by the presuppositions the
translator harbors about the reality of the source language community.
These presuppositions are usually culturally derived and deserve the spe-
cial attention of the translator . In this paper I will look into the problem of
how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bear upon misreadings in translation .
Philosophically presupposition refers to the logically necessary condi-
tion of some state of affairs which must be satisfied if the state of affairs is
to obtain，e . g. the uniformity of nature is a presupposition of the rationali-
ty of inductive reasoning；memory is a presupposition of our having a con-
cept of the past . Kant’s ethical theory of the “categorical imperative” is
an account of the presuppositions of a particularly rigorous form of Protes-
tant morality（Bullock & Stallybrass eds . ，
1977 :495）.
“Cultural presupposition”as understood in the present study refers to
the underlying assumptions，beliefs，and ideas that are culturally rooted
and that are generally shared by persons，but rarely if ever described or
defined，simply because they seem so basic and obvious as not to require
verbal formulation . For example，truth in the Bible is presupposed to be
essentially about moral behavior instead of an abstract definition of reality
137
or being，and wisdom the ability to decide moral and human issues with
justice instead of intellectual capacity to formulate philosophical questions
and provide cogent systems . The symbols of light and darkness are not re-
lated in the Bible to knowledge and ignorance，but to deliverance from or
slavery to evil . And “to know” the Lord，sin，or deliverance，is not to
“know about”such objects or events，but to experience them（Nida，1981 :
14-16）.
The term “culture” is used in this paper in its anthropological
sense . The first important anthropological definition of culture is presented
by Sir Edward Tylor in primitive Cultures（1871）. He defines culture as
“that complex whole which includes knowledge，belief，art，law，morals，
customs and any other capabilities and habits acquired by man as a mem-
ber of society”
（quot . in Bock，1979 : 13-14）. Tylor’s definition has con-
tinually been the basis of most modern anthropological conceptions of
culture .
Most anthropologists agree on the following features of culture :
（1）Culture is socially acquired instead of biololgically transmitted；
（2）Culture is shared among the members of a community instead of
being unique to an individual；
（3）Culture is symbolic . Symbolizing means assigning to entities and
events meanings which are external to them and not able to be grasped by
themselves alone . Language is the moat typical symbolic system within
culture；
（4）Culture is integrated . Each aspect of culture is tied in with the
other aspects .
Culture is normally regarded as comprising，with some slight varia-
tions the following four subsystems：
，
（1）Techno-economic System：
138
 ecology（flora，fauna，climate，ete .）1 ；
ways of production，exchange，and distribution of goods；
crafts，technology，and science；
artifacts .
（2）Social System:
social classes and groups；
kinship system（typology，sex and marriage，procreation and
paternity，size of the family，etc .）；
politics and the law；
education；
sports and entertainment；
customs；
general history2 .
（3）Ideational System：
cosmology；
religion；
magic and witchcraft；
folklore；
artistic creations as images；
values（moral，aesthetic，etc .）；
cognitive focus and thinking patterns；
ideology.
（4）Linguistic System:
phonology and graphemics；
grammar（morphology and syntax）；
semantics and pragmatics .
All the ingredients in these four subsystems may be responsible for
some presuppositions that are fundamentally different from those bred by
139
other cultures and hence possibly lead to some misreadings when transla-
tion or other forms of communication are conducted across two cultures . In
the following I will consider some of these culture-bound presuppositions
as observed in mistranslated texts .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related to

the techno-economic system

At the turn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when Western and Russian liter-

atures were first introduced into China on a large scale，
“drawing-room”
used to be translated into Chinese as tuhua shi（artist’s studio） for the
obvious reason that the interior structure of Western-styled houses was
rather alien then to most Chinese，for whom a room with a similar function
as the drawing-room was tangwu（the central room or the main hall of a
house）which is however not a place which the guests withdraw into after
a dinner，but a room where the guests are received and where meals are
taken as well . With the presupposition subconsciously in mind that the
room in a Western-styled house which functioned like a tangwu（“hall-
room”）would be called likewise，the translators did not bother to find out
in a dictionary what a“drawing-room”really was and rendered it into the
Chinese language in a mistaken way.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related to

the social system

Courtesy expressions immediately reflect the socio-behavioral patterns

of a culture . The notion of courtesy seems to be something universal，but
140
people from different cultures might have different ideas as to what are
courtesy expressions and what are not . Traditionally，e . g. a Chinese may
greet a friend or acquaintance by asking“Have you had your meal？ ” or
“Where are you going？ ”A Westerner on the same occasion would，howev-
er，say something like“Hello！ ”，“Good morning！ ”，“Nice day，isn t it？”，
etc . . When meeting a friend who has just arrived from a long journey，the
Chinese would conventionally say：
“You must have had a tiring journey.”
The Westerner would ask instead :“Did you have a nice trip？” or “Did
you enjoy your trip？
”
One principle in the information theory states that the greater the
probability of the occurrence of an event，the smaller the amount of infor-
mation the message contains about it . In the case of language，it is appar-
ent that the more frequently an expression may occur，the less meaningful
it becomes . Since courtesy expressions are marked by a high frequency of
usage in the cultures they belong to，their meaning is almost exclusively
pragmatic. When they are literally transferred into a language of another
culture on the presupposition that the target language society has the same
pattern of phatic communication，they may nevertheless be taken in their
referential meaning and cause misunderstanding on the part of the target
receiver .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related to

the ideational system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in connection with the ideational system are

responsible for perhaps the greatest number of translational misreadings
because the worlds different cultures face differ much less than the ways
wherein members of different cultures look at the reality of the world they
141
are exposed to. For instance，both Chinese culture and Anglo-American
culture regard time as a continuum，but when referring to the past and the
future in terms of“back” and “ahead”，these two cultures seem to have
adopted different datum points . A traditional Chinese seems to be facing to
the past，perceiving what had happened as ahead of him and what is yet to
come as behind him. A native English speaker，however，appears to as-
sume just the opposite viewpoint . For example :

But we are getting ahead of the story.

Danshi women shuodao gushi de houmian qulu .［Lit . :“But we are
getting to the back of the story.”］

Negligence of this difference in temporal perspective would probably

result in a wrong translation of the following passage，whose context does
not provide any clue to the relative earliness or lateness of the time men-
tioned :

The first is in the two essays of part II on culture and biological evolution，where
the fossil datings given in the original essays have been definitely superseded. The
dates have，in general，been moved back in time . . .［Geertz， 1973 : preface］

Buddhism played a major part in the evolution of Chinese culture

and contributed to the Chinese language many expressions，one of which
being santou liubei （“three heads and six arms”）. The divine trinity of
Hinduism are characterized by more heads，arms，and hands than mortal
men . Brahma，the Creator of the Universe，has four heads and four hands；
Vishnu，the preserver，has four hands；and Siva，God of Destruction and
Reproduction，has five heads，four hands，and three eyes . Buddhism
142
remolded Hindu gods and introduced two patterns of the shaping of god s
heads，arms，and hands，one being that of four hands and four eyes，the
other being that of three heads and six arms . The latter has entered every-
day speech as well as literary language . It is not quite possible for the
Western audience to know that “three heads and six arms” means in
Chinese superhuman wisdom and power as of Buddhist gods . To prevent
the possible misreading of its contextual meaning by the target reader，the
phrase is culturally adapted in the following translation :

Tan Zhaodi peng bude ma？Ni shi santou liubei ，wo ye gan peng.
［Zhou Erfu . Shanghai de Zaochen . ］
Is Tan Chao-ti some sacred being that no one dares to offend？But I
dare，even if you’re a demigod ！［Trans . A. C. Barnes］

Different cultures may cherish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presuppositions

in terms of values and attitudes . While Western culture prizes the individ-
ual，for example，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lays great stress on the group .
It is not at all accidental that in the following illustration :

There was nothing mass produced about the school. But if it was individualistic，it
also had discipline.［Agatha Christie. Cat among the Pigeons］

The translator should turn the phrase “mass produced” favorably （and
wrongly） into daliang chu rencai de “producing a large number of
talented personnel”，because in the Chinese mind，group behavior，which
tends to be socially commended，is usually regarded as an antithesis to in-
dividualistic action，which is often met with suspicion and disapproval in
the society.
143
 As the basis of political and economic systems and a major shaping
force of modern society，ideology has been the cause of many cultural pre-
suppositions that effected misreading of one kind or another . Piotr Kuhi-
wezak（1990 :125）makes an insightful analysis of the misreading of Milan
Kundera s novel The Joke by both the author s own country and the West .
In The Joke（Zert），Kundera tells a love story set in Czechoslovakia in the
1950s and 1960s . The main characters Ludvik，Kostka，Jaroslav and Hele-
na are at university，at a time when the country is undergoing significant
social and political change . The crucial event in the novel is nothing but a
joke，which Ludvik plays on his solemn girlfriend Marketa . This joke is
simply a postcard in which Ludvik ridicules the official political jargon of
the day :“Optimism is the opium of the people！A healthy atmosphere
stinks of stupidity！Long live Trotsky！
”But what Ludvik considers funny，
the rest of the world sees as serious ideological subversion . So everything
that follows from this point of the novel results directly from the fact that
none of the characters shares Ludvik s sense of humor . And this is exactly
why Ludvik，abandoned by his former friends，is expelled from the univer-
sity and sent to a penal military unit in Ostrava . During long years of hard
work in Ostrava he falls in love with Lucie . The relationship，very fragile
from the start，does not last long，because the girl finds it impossible to
reconcile her love for Ludvik，with sexuality. Years after his release，Lud-
vik goes to his native Moravia where he meets his university colleagues a-
gain . The purpose of his trip is to take his revenge on those of them who
openly contributed to his banishment from the university. However，the
carefully devised and executed plan misfires，because fifteen years after
the event nothing is the same : history has thoroughly erased the once-clear
line which separated Ludvik’s former enemies from his former friends .
Kundera has been acclaimed as one of the greatest writers of our
144
time. His works are almost always characterized by an obsessive concern
with and persistent deliberation upon the nature of existence and the con-
ditions of modern man’s life and spiritual state . Their aim，as the author
insists，has been to analyze the actions of ordinary people，caught up in
situations generated by their own thoughts and their own actions . The
Joke，which was Kundera’s first major work，well demonstrates this feature
of his novels . The author’s concern about the universal instead of the par-
ticular in this work may be best illustrated by the following passage in
which Ludvik asks himself a question about the significance of his own ac-
tions，and which sums up the main theme of the novel— Ludvik’s quest
for rational patterns in life :

Do Love stories，apart from happening，being，have something to say？For all my

skepticism，I had clung to a few superstitions— the strange conviction，for exam-
ple，that everything in life that happens to me has a sense beyond itself，means
something，that life in its day-to-day events speaks to us about itself so that it
gradually reveals a secret，that it takes the form of a rebus whose message must be
deciphered，that the stories we live in comprise the mythology of our lives and in
that mythology lies the key to truth and mystery. Is it all an illusion？Possibly，even
probably，but I can’t seem to rid myself of the need to decipher my life
continually.［Kundera， 1983 :140，Quot. in Kuhiwezak 1990 :127］

The novel was first published in Czechoslovakia in 1967，one year

before the“Prague Spring”. In the following two years it was translated in-
to almost all European languages . After the Soviet troops invaded Prague
in 1968，the novel was denounced as a pamphlet against socialism and was
banned，and Kundera himself was forced to leave his country to live in
France . In 1969，its first English translation by David Hamblyn and Oliver
Stallybrass was published by Macdonald & Co.（Publishers） Ltd . ，Lon-
don . But this version appeared in a mutilated form because the translators
145
and publishers took The Joke for a political fantasy that became reality a
few weeks after its publication and rewrote accordingly，cutting，“past-
ing”，and shifting the chapters around，leaving out what they considered
the insignificant digressions and repetitions in good faith that this would
give the novel a proper chronological order . By doing that，they not only
destroyed the novel’s polyphonic structure，which contributes greatly to
the artistic appeal of the work，but，more importantly，gave its readers the
wrong impression that“the novel could only have been written in a society
where Marxism had been taken seriously” （Kuhiwezak，1990 : 128）. In
both Czech and the West，The Joke was not taken for something it actually
is— a treatise about human experience in general，but for something which
it is not，i . e . a treatise about human experience in a particular socio-his-
torical environment . In both cases，what underlay the misreading of Kun-
dera was the political and ideological presuppositions deep-rooted in the
minds of the parties concerned . Just as Kundera observes，the common
folly of ideological presumptuousness （in the Eastern countries） and
over-simplification by the press（in the West）prevented this artistic work
from telling its own truth in its own words（Kundera，
1991 : vii）.
Kundera claims that，for some years，he spent more time correcting
translations of his novels and chasing the journalists who misrepresented
his views than in writing the original works . Under his protest，the 1969
version was withdrawn from the market and most libraries . An edition in
which the omitted passages were reinstated appeared in 1970 as the Pen-
guin Books hardcover edition . In 1983 Faber and Faber published the new
American translation of The Joke，approved by the author and made by
Michael Heim. The story of The Joke thus came to a happy conclusion，but
the implications it carries about the underlying relationships between con-
flicting ideologies in the modern world and the gross misreadings on the
146
part of translators and publishers will be persistently significant .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related to

the linguistic system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may sometimes be traced to the linguistic，

especially semantic structures of a language . The most typical case is one
wherein comparable words in different languages may carry strikingly dif-
ferent associations . In Chinese，for instance，
“vinegar” is often another
name for jealousy，e . g. chichu（“eat vinegar”— to be jealous）. In Eng-
lish，however，the word is connotative of ill-tempered speech，character，
etc . One may say that someone s remarks are“made with a strong note of
vinegar”.“Sour”or“vinegary”means in English“bad-tempered”， “pee-
vish”
（“a sour mood”），
“ill-disposed or bitter”
（“sour toward one s former
associates”），but in Chinese sourness or being sour is connected with
pedantry，so a pedantic scholar is often said to be a“sour”one .
In extreme cases，deep-rooted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and dogmati-
cally held cultural values may even prompt the translator to misrepresent
the source message purposefully. This may be observed in some Chinese
translations of Buddhist scriptures . Chinese Buddhism is in many ways
quite different from the Hindu Buddhism，although Chinese Buddhists，es-
pecially the priests，all claim some sutras to be the foundation of the doc-
trine of the sect they each belong to. Buddhist creed was in a large mea-
sure sinolized owing to the translation of sutras . Such basic notions of
Buddhism as anitya（impermanence），anatman（no independent individu-
al existence），and sunyata（emptiness or void） have never entered into
Chinese philosophy as they originally were；they were received in line with
Chinese ideology（Jin，
1984 :212）.
147
 An important source of interference with sutra translation was Chi-
nese values，especially those rooted in Confucianism，which the sutra
translators made an effort to accommodate to. For instance，the exceptional
reverence in Chinese consciousness for one s teachers and superiors led
the translator of Fa Hua Qing to rewrite arbitrarily the sentence“An en-
lightened self（Pratyekabuddha ） opened his eyes to the Truth without
looking to his master for help（anacaryaka ）” into “he listened to the
Buddha s law and accepted it as being true .”This is just the opposite of
its original meaning（Nakamura， 1981 :209）.
Such cases of deliberate misrepresentation are especially common
when sex is involved in the original . Generally speaking，Indians are indif-
ferent about sexual matters . They are plainspoken in describing sexual af-
fairs and accept a description so far as it is that of an objective fact . Ger-
man scholars，among the modern Europeans，usually translated literally the
sexual explanations mentioned in Indian literatures . On the contrary，Eng-
lish scholars in many cases used the Latin or euphemistic explanation in-
stead of the literal translation . Chinese translators of sutras resembled the
English gentlemen in equivocating about expressions involving sex，be-
cause educated Chinese，influenced by Confucianism，have an aversion to-
ward writings about sex. A Pali text mentions that one of the defilements
connected with drinking stimulants is that“those who drink liquor are apt
to display their sexual organs”，The Chinese translator turned this phrase
into“those who drink liquor are apt to become angry” （ibid . pp . 260-
261）. This puritan attitude toward sex is still perceivable now and then in
the translations published in present-day China . The translators of an es-
say carried in a well-known bilingual English-learning magazine published
in Beijing，for example，turned the phrase“Hollywood’s great sex object of
the 1980s”into:“Hollywood’s great comedian of the 1980s”
（The World
148
of English . 1985 . No. 2 . 40-41）.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the title of Milan Kundera’s novel，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 ，is also indicative of the interference of cul-
tural presuppositions with the translator’s reading of the original . As the
English title suggests，the theme of the novel is tinted with a philosophi-
cal，perhaps somewhat nihilistic tone of color . But the title of the Chinese
version，back-translated，reads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in Life . The re-
placement of the preposition“of” with “in ” actually produces a major
change in the meaning of the title : it effaces the metaphysical overtones
（which are certainly not so positive and inspiring according to the preva-
lent ideology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society）of the original work . Lin-
guistically，the translators could not have confused the proper meaning of
the prepositions“of”and“in”. They made the present choice most proba-
bly out of cultural considerations .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should be brought to the full awareness of
translators and teachers of foreign languages for two reasons . First，a cor-
rect interpretation of the source message may rest upon a due understand-
ing of the relevant facts or features of the source culture . In many cases，
however，the presuppositions a translator harbors about the source culture
may be based upon the realities of his /her own culture . If the source and
target cultures differ significantly in relevant aspects，the source message
may be wrongly deciphered . This is especially true where linguistic ambi-
guities are involved . We may illustrate this by considering two examples
from the English translations of classic Chinese literature . The first exam-
ple is a stanza in“Qiyue” （The Seventh Moon），a narrative poem from Shi
Jing or the Book of Songs，an anthology of verse dating from the 11th to
the 6th century BC. The poem runs as follows :

149
 Qiyue liuhuo，jiuyue shouyi .
Chunri zaiyang，youming canggeng.
NÜ zhi yikuang，zun bi weihang，yuan cai rousang.
Chunri chichi，caifan yiyi .
NÜxin shangbei ，dai ji gongzi tonggui .

［In the seventh month the Fire-star declines，

In the ninth month winter garments are handed out .
Spring days bring us the sun s warmth，
And the orioles sing.
Girls carrying deep baskets
Go along narrow pathways，
Look for young mulberry leaves .
As spring days lengthen，
In crowds they gather the southernwood .
A girl s heart is sick and troubled ，
Fearing that she may have to go home with her lord . ］
— Trans . lrving Y. lo（Wang，Yuexi & Wang Enbao［eds . ］，1994 :64-
65）

This poem depicts the year-long toil of the slaves of the Western Zhou Dy-
nasty. The cited stanza portrays a scene in which a group of slave women，
carrying baskets，set out in sunny spring days to gather mulberry leaves
and southernwood . But despite the lovely weather，one slave girl feels sad
and troubled because she is afraid that the profligate son of her owner
might force her to go back home with him later . In an English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Birch et al . eds . ，
1980 :24），the last line of the stanza
is rendered as :
150
 A girl’s heart is sick and sad
Till with her lord she can go home .

This translation must appear rather ridiculous to the Chinese readers be-
cause it presents a picture which is exactly contrary to the original one，
making it look as if the slave girl just could not wait to be with her lover
or husband . Superficially，the mistranslation was due to the ambiguities of
the meaning of two words in this line，i . e . ，dai ，which may mean either
“almost”or “fear” in this context；and ji ，which has two apparently e-
qually tenable senses here :“till”and“with”，both of which finds explicit
expression in the English version . Nevertheless，a Chinese reader，even
though not at all versed in classic Chinese，would almost never interpret
the line as the translator in Cyril’s anthology does . So there should be
some more profound reasons for the translator’s misreading of the line .
Since both the senses carried by each of the two words are linguistically
plausible in their verbal context，what really counts in this case must not
be language，but culture : the true senses intended by the author can only
be determined by a reference to the poem’s cultural context . It has been
commonly observed that in traditional Chinese society women’s feelings
towards the male sex were generally characterized by bashfulness and re-
servedness . They tended to show aloofness or even dread to those who were
superior to them in economical and social status . The translator of the
poem in Cyril’s anthology seems to have neglected this basic fact about
the mental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women and have reasoned from the
standpoint and experience of his own culture，thus making the wrong
choices from the two semantic possibilities provided by the source signs .
Another example comes from the 14th-century Chinese historical
151
novel Sanguo Yanyi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 In the pref-
ace to his translation，Moss Roberts quotes what King Liu Bei says in
Chapter 15 to comfort his sworn brother Zhang Fei，who is filled with deep
remorse for having lost，through negligence，the city of Xuzhou together
with Liu’s two wives entrusted by Liu to his care :“Xiongdi ru shouzu，
qizi ru yifu”（One’s brothers are like his limbs while his wives are like
his clothes .） but misrepresents it as :“A brother is a limb . Wives and
children are but clothes .”In earlier vernacular Chinese（in which the novel
was written），the expression qizi may be used either as a single word，de-
noting“wife”，as is typical of modern usage，or as a phrase composed of
two separate lexemes : qi “wife”，and zi “children”，as is the case in the
8th-century Chinese poet Du Fu’s famous lines :

Quekan qizi chou he zai，

Manjuan shishu xi yu kuang.

［I gaze at my wife and children ，all my grief forgotten .

And roll up my papers at random，wild with joy. ］

Since qizi is used in both these two senses in earlier vernacular Chinese
（and in modern Chinese as well），neither dictionaries nor the linguistic
context is able to assist the translator in deciding rightly on what Liu Bei
means by qizi . One has to resort to traditional Chinese values for a proper
judgment of what the prince has in mind as he uses the word . It should be
realized that women in old China held a very low social position as against
men . They were often no better than their husbands’ servants or slaves .
On the other hand，however，both men and women would be overjoyed to
have a son because，according to Confucianism，which was the orthodox
152
ethic guides for the Chinese society during nearly two thousand years， “of
the three cardinal offenses against filial piety，having no male heir is the
greatest .”Ancient Chinese men（and perhaps quite a number of present-
day Chinese men as well） would regard their wives as clothes，but their
sons would always be their darlings（Liu，Shaoming，1984 : 234-235）. This
fact，however，was probably somewhat alien to Roberts，who chose to de-
code qizi as“wife and children”merely on his linguistic knowledge that
this is the sense in which the lexical unit is most commonly used in
ancient Chinese .
The second reason that cultural presuppositions should draw suffi-
cient attention from translators and teachers of foreign languages is that
communicative errors caused by them are usually more covert and harder
to be detected than grammatical failures，and hence may cause serious
misunderstanding on the part of the target receiver . For instance，a West-
erner who is met in the street by a Chinese acquaintance who has only a
superficial knowledge of English and is greeted by him/her with a Chinese
greeting“Where are you going？ ”may feel puzzled or even uncomfortable，
thinking that the inquirer is prying into his /her privacy.
 
Nida and Reyburn（1981 : 2） rightly point out :“In fact，difficulties
arising out of differences of culture constitute the most serious problems
for translators and have produced the most far-reaching misunderstandings
among readers .”These difficulties exist largely because of the fact that all
translators work in some specific socio-cultural contexts . It is just in-
evitable that they be under the sway of some specific presuppositions pre-
scribed by the culture in which they were brought up . To minimize the
chance of misreading the original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their own cul-
tures，translators need to be aware of and constantly alert of，among other
153
things，the Vorstruktur（“pre-structure”）imposed upon their consciousness
by their own cultural background . In order to avoid any potential misread-
ing or misinterpretation of the source text on the part of the target reader，
it is desirable that translators make appropriate use of target language re-
sources to clarify any potentially misleading senses of the linguistic signs
in the target context .
In this paper I have focused almost exclusively on the negative facet
of cultural misreading for the simple reason that it caused misunderstand-
ing，hatred，and even bloodshed on too many occasions in human history.
Before closing my discussion，however，I should do justice to cultural mis-
reading by pointing out that in some cases it was indeed turned to good
account on the part of the receiving culture . Matteo Ricci（1552-1610），
the pioneer Jesuit missionary who came to China in the late 16th century，
for example，deliberately misread the Confucian notion of “Heaven”，
which refers largely to the objective laws embodied by Nature，as some-
thing basically the same as the Christian conception of Dieu or God，which
points nevertheless to a personified supernatural being and a unique cre-
ative entity. Ricci’s misreading made the notion of God appearing closer
to the Chinese mind and whereby aided in the acceptance and wide
spreading of Christianity in China for at least a century. Nietzsche（1844-
1990）s philosophy，which was marked by an intense attack on the“slave
morality”of Christianity and an ideal of Überermensch or “Superman”，
who would impose his will on the weak and worthless，was claimed to be a
precursor of Nazism. But in the first few decades of this century，when
China was torn apart by the invasions of the big powers，Nietzsche s“Su-
perhuman” philosophy was misread by the leaders of the New Culture
Movement（e . g. Mao Dun［1898-1981 ］ ） as some grave warning to the
weak nations . Mao Dun interpreted Nietzsche s argument for power and
154
conquest from just the opposite point of view，claiming that weak nations
must struggle against power and fight for their liberation if they do not
wish to be slaves . This creative misreading not only positively influenced
the national salvation movement in China at the turn of the century，but
might also be regarded as a sort of enrichment to Nietzsche’s philosophy
（See Yue， 1995 :111）.
Today，when the human race is going into a new century wherein dif-
ferent nations and cultures cannot but learn to live peacefully on a planet
which is becoming increasingly small and crowded，and when develop-
ments in science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re rendering us more and
more opportunities to know each other better，purposeful cultural misread-
ing out of good will is apparently not so desirable as it used to be . We
need，perhaps more urgently than ever，cool-headed mutual understand-
ing，more mutual appreciation，and to that end，less ethnocentrism and less
prejudice .

155
Notes

1 . In a strict sense ecology is not cultural. It is included in the techno-economic

system on the consideration that it interacts with the ways of material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 of a culture and sometimes seriously affects the very subsistence of the
culture.
2 . General history is a record of the past people and events of a society. Many of
these would have a sustaining impact on the later stages of the growth of the culture on
which they left their footprints.

References

Bassnett，Susan & André Lefevere（eds.）1990 . Translation ，History and Culture .

London: Pinter.
Benedict，Ruth. 1959 . Patterns of Culture .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Bock，Philip. 1979 . Modern Cultural Anthropology . 3rd. edn. New York : Alfred &
Knopf.
Bullock，Alan & Oliver Stallybrass（eds.）1977 . The Fontana Dictionary of Modern
Thought . London: Fontana /Collins. xix + 684pp.
Cyril Birch et al .（eds.）1980-1981 .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 2 vols. New
York: Grove. Vo1 . I.
Geertz，Clifford. 1973 . The Interpretations of Cultures . New York: Basic Books.
Jin，Kemu. 1984 . Bijiao Wenhua Lunji［Comparative Culture : an Anthology］.
Beijing: Sanlian. 266pp.
Kuhiwezak，Piotr. 1990 . “Translation as Appropriation : The Case of Milan
Kundera s The Joke .”Translation ，History and Culture . Eds. Susan Bassnett & André
Lefevere.（eds.）London: Pinter 118-130 .
Kundera，Milan. 1983 . The Joke . London : Faber and Faber.［Chinese edn. Trans.
Jing Kaixuan. 1991 . Beijing: Writers. vii + 325pp. ］
—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Chinese edn. 1989 . Trans. Han Shaogong &
Han Gang. Shengming Zhong Buneng Chengshou zhi Qing . Beijing: Writers. 345pp. ］
Liu，Shaoming. 1984 .“Fangcun Yi Luan— Lun Yishi Zhi Nan.”Fanyi Yanjiu
Lunwen Ji［An Anthology of Translation Studies］. Eds. the Federation of Chinese Trans-
lators & the Editorial Board of Zhongguo Fanyi［The Journal of Chinese Translation］.
156
2 Vols. Beijing: Waiyu Jiaoxue yu Yanjiu. Vol. I.
Nakamura，Hajame. 1981 . Ways of Thinking of Eastern Peoples . Rev. Eng. trans.
and ed. Philip Wiener. Honolulu: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Nida，Eugene and William Reyburn 1981 . Meaning Across Cultures . American
Society of Missiology Series，No. 4 . New York: Orbis Books. vi + 90pp.
Wang，Yuexi & Wang Enbao（eds.）1994 .100 Chinese Classical Poems in English .
Beijing: Beijing Institute of Languages Press. 515pp.
Yue，Daiyun & Alain Le Pichon. 1995 . Dujiaoshou yu long（The Unicorn and the
Dragon）. 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 230pp.

157
作者简介

柯平： 1987年毕业于南京大学研究生院，获英语语言文学硕士
学位。1987—1990 年在北京大学英语系任讲师，主讲英语精读、英
汉翻译与汉英翻译等课程。1990年回到母校任教。1993—1994年任
英国剑桥大学语言学系访问学者。现为南京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
硕士研究生导师，
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
语言学和文化史，著有
《英汉与汉英翻译》一书及论文近二十篇，译有英美文学作品多部
（篇）、
艺术图书三部。

158
 谈谈误译的文化背景
On the Cultural Background of Certain
Errors and Defects in Translating

罗进德
Luo Jinde

内容提要

本文把误译分为两类：即技术性质的误译和文化性质的误译，着重讨论
后者。文化性质的误译是指译者由于缺乏文化意识，对文化差异、文化障碍处
理不当造成的翻译错误或缺陷。死跟原文缺乏变通调整，和强调顺畅而过分
归化，是造成文化误译的两种倾向。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author distinguishes mistranslation of technical and cultural character and

points out the lack of cultural awareness on the part of the translator as the cause of errors
or defects of cultural nature in translating .

翻译常常出错，从来不错的常胜将军特别令人钦佩。但错误毕
竟难免，不但新手常有闪失，老将也有失手的时候；刚刚指摘了别
人的错儿，自己手底下不知怎地就出了毛病。谈论别人误译也是一
159
件危险的差事：一不留神自己也说错了，当众出丑。何况谈论误译
容易得罪人，非同小可。不过，误译问题很有讨论的价值，研究起来
也很引人入胜，叫人不顾危险还是要谈，可谓铤而走险，非智者之
所为也。
翻译的错误五花八门。有的错误是纯粹技术性的，比如把“亿”
翻成了 million、把 cow 错当了 crow、把 rational 看成了 national、把整
句整段漏掉了，如此等等 ，人称“硬伤”。究其原因，只有当事人自
己明白：到底是不认识那个字？还是一时疏忽？还是艺高人胆大，小
河沟里翻船？这些不是本文要讨论的问题。
这里要讨论的不是上述技术性质的误译，而是另一类。我把这
一类的误译叫做文化性质的误译，因为这类误译的产生是文化障
碍造成的。比如前几年有一本小说叫 Presumed Innocent ，书名给翻
成了《假设的无辜者》，从字面上看好像不错，其实是个文化性质的
误译。
有一种观点认为翻译就是阐释。这个观点拿来解释文化性误
译是很有用的。译者如何阐释译出语言传达的文化信息受他自己
所处的母语文化环境的制约，换句话说，母语文化给予他的经验可
能使他不能理解、或者使他可能曲解另一文化传来的信息。面对外
文作品而望文生义，比面对母语作品望文生义更加危险，因为他从
母语习得的经验往往并不跟另一文化重合，不重合的那部分就是
翻译的陷阱，缺乏文化意识的译者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什么叫文化意识？文化意识就是译者认识到翻译是跨越语言
文字、跨越文化的信息交流，而文化的差异跟语言文字的差异一
样，可能成为交流的障碍，他在进行语言文字的转换的同时，还要
注意克服文化差异造成的障碍，以保证信息交流的顺利实现；为
此，译者不仅要精通译出和译入语言，还要了解研究诸多语言背后
的文化，并且要在正确翻译观的指导下知道在每一具体情况下如
何处理文化差异、文化障碍。缺乏文化意识的译者，可能只顾到字
160
面上的转换而忽略背后的文化问题，或者用母语传授的文化经验
去曲解信息。这就会导致误译。
上文说到的那本小说，Scott Turow 写的 Presumed Innocent ，书名
是由法律术语 presumption of innocence“无罪推定”稍加变化而来
的，正确的翻译应该是《推定无罪（者）》，意思是说某人品质恶劣干
了种种伤天害理之事，却钻了法律的空子，逍遥法外，拿他没办法，
只好诉诸道德谴责。这个书名，时事出版社出版的中文本译作《假
设的无辜者》，从字面上看似乎也不错，可是失掉了蕴涵的法律术
语这层意思和批判意义，恐怕就不能说它是完美的翻译了。译者看
到 Presumed Innocent 而不能联想到“无罪推定”，就是文化障碍作祟
的结果：母语给予他的文化经验里头没有这个概念。尽管无罪推定
原则在西方国家的刑事诉讼中有一条家喻户晓的基本准则，其精
神作为人权观念渗透到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如新闻报道），载入
多项国际公约，但是直到不久以前在我们这儿还是禁区，说它是资
产阶级反动的法律观点，是包庇罪犯的。在这样的社会文化环境
下，出现《假设的无辜者》这样的译法，也就不奇怪了。
顺便说说，Scott Turow 紧接着又出版了一本小说，书名也是法
律术语，叫作 Burden of Proof，即“举证责任”。这也是西方刑事诉讼
的一条原则：控方必须提供充足证据证明被告有罪，法庭如果认为
原告提出的证据不足，可以宣告他指控被告的罪名不能成立，而被
告一方没有责任为自己无罪提供证据。这个书名到了缺乏文化意
识又不了解无罪推定原则的译者那里，也有译错的可能。
全国人大修订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之后，传媒出现了一个新词
“犯罪嫌疑人”。这也表明中国的刑事司法在跟国际上通行的无罪
推定原则接轨。把未经法庭定罪的人叫做“犯罪嫌疑人” （the al-
leged person），而不叫他“罪犯”
（the criminal），这当然是一个进步，
可是有人竟不赞成这个改变，文化经验的稳固性可见一斑。而文化
经验的这种稳固性，却是翻译工作者需要警惕的：太固执于自己的
161
文化经验，可能叫人闭目塞听孤陋寡闻，不知己不知彼，怎能担当
文化桥梁的责任？所以从事翻译工作的人，不单应该是“双语言的
人”，也应该是“双文化的人”。当然这是指知识而言，不是说他应该
在两种（甚至更多）往往差异很大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之间脚
踏两只（甚至几只）船。事实上，文化是互为参照的，牢牢立足于本
国文化才能认清他国文化，反之亦然。翻译就是往返穿梭于中外文
化之间，苦在这儿，乐也在这儿。
由于对异国文化中法律制度缺乏了解，受本国文化中法律观
念影响而导致误译的情形，可以再举一例。美国国务院 1994年关于
美国人权状况的报告中有一句话说：United States law provides exten-
sive protection against human rights abuses by government authorities . 中
文译文是：
“美国法律对人权受政府当局的侵犯提供广泛的保持。
”
（原文及译文载美国大使馆、美国新闻处印发的 American Society
Backgrounder，AS-1934，AS-1935 .）如 果 仅 仅 从 语 言 角 度 看 这 句 译
文，可以说它的毛病在于没有把 against 这个介词翻对。可是，仅仅
从语言的角度分析这句译文错误的性质，总有隔靴搔痒之感。译者
之所以不能发现自己的错误加以纠正，还可能有文化上的原因，他
对美国宪法的精神缺乏了解：政府当局会侵犯（老百姓的）人权吗？
一旦政府当局侵犯了老百姓的人权，法律应该给谁撑腰？如果译者
的文化经验当中没有这个美国式的概念，他就很难发现自己翻译
得不对。换句话说，对美国法律文化的了解能够提示他如何正确地
处理这句话。
宗教术语（作为隐喻）进入非宗教的语境，变成日常用语，是个
常见的现象。汉语里有一些字眼本来是佛经里的术语，如“报应”、
“许愿”，有的是伊斯兰教术语，如“施舍”，有的是基督教术语，如
“赎罪”，等等。用得频繁以后，这些字眼的宗教色彩就淡化了，不再
注意其身世来源，这在翻译中可能造成问题。有一本讲前苏联政治
问题的书，行文中有“孽障”、
“六根不净”这样的说法，叫人奇怪，查
162
原文，原来那几个俄文词相当于 sinner 和 secularity。译者这样处理
可能是为了照顾中文读者的习惯，但过分归化的结果却对信息的
传递造成了一点小小的干扰。
见过一本洋人写的小书，说是介绍各种宗教智慧的，此书把儒
家当作宗教来介绍，引了若干条孔子语录，其中一条是 : The man of
principle is courageous . He knows the right and will fight for it at all
costs . God is on his side，and he takes courage from the knowledge of this
fact. 孔子怎么会说 God 如何如何？这个例子跟上文所举的佛家语
有异曲同工之妙，说明翻译当中硬要异族文化向本族文化靠拢，这
种作法有时简直是情不自禁。美国人当选总统，become president，
这个短语往往翻译成“坐上总统宝座”，好像美国总统也像中国皇
帝似的，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里有那么一把特殊的椅子。
缺乏文化意识的翻译，会停留在移字过纸的表面功夫上。有一
篇文章谈论美国大选前两党总统侯选人在电视上当众辩论的事，
说这类节目时间太短、内容浮泛、流于形式。The effective political
discourse reaching the mass public is mostly the shrinking soundbite，a
medium that reduces political debate to messages worthy of bumper sticker
or fortune cookies .（Tele-democracy: Two Views，The American Prospect，
1992）译文：
“向广大公众播映的实质性政策演说大多限制在越来
越短的播音时间以内，这样的传播手段使得政策性辩论所传达的
信息变成不过是如同招贴广告或运程签语之类的玩艺儿。
”这里把
bumper sticker 和 fortune cookies 译作“招贴广告”和“运程签语”
（暂
且假定在字面上没有翻错），能不能算完成了任务？中文读者看了
这两样东西能不能跟美国读者产生一样的联想？显然是不能的。既
然不能，译者就应该负起文化桥梁的责任，点出这两个比喻的喻义
———“聊胜于无的点缀”、
“不值得认真对待的小把戏”。否则的话，
这样的翻译不能叫它完美的翻译，尽管从字面上看它似乎是不增
不减的“直译”。器物的名称反映民俗（如 bumper sticker 反映美国
163
人的所谓汽车文化，fortune cookies 反映旅美华人从故国带去的一
种过年风俗）；而这类器物名称的联想意义更加微妙，需要细心揣
摩，不能望文生义胡拉硬扯，更不能视而不见按字面照搬了事。
不可一概用这种“直译”办法处理的，还有一些日常交际中常
见的寒喧语。中国人见面爱说“您吃饭了吗？
”“您喝茶了吗？
”英国
人见面爱说“Lovely weather，isn’t it？
”这类话头是按字面照搬，还是
变通处置，是要根据具体情况想一想的。是直译还是变通调整，并
没有一定之规，但是译者自己心里要明白；自己在每一具体情况下
采取的对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当前的交际目的所需的最佳方
案。英文里的 I love you 简直是什么人之间都可以说，动不动就说，
大庭广众也不在乎；中文的“我爱你”却远远不是这样，似乎只有热
恋中的新派情侣之间才会背着别人说这三个字，要不就是在话剧
舞台上。
一本美国杂志登了一篇新闻报道，介绍前总统卡特卸任后从
事社会公益活动的情形，其中说到他同一位居民协会女主席讨论
工作的事：The two presidents exchange sir’s and ma’am’s in the vener-
able Southern style . After 25 minutes，Carter slowly disengages . “I m
grateful for this meeting，”he says . On his way to the car，he talks about
his next visit，then tells Davis“I love you . I m proud of you .”
（译文：前
总统称居民协会主席“夫人”，居民协会主席称前总统“先生”，客客
气气，一派南方人的风度。二十五分钟过去了，卡特不慌不忙起身
告辞，说道：
“感谢你今天来同我会面。
”迈步上车的当儿，他对戴维
斯太太说：
“我爱你，我为你感到骄傲。
”）这里的“我爱你”对于不了
解西方文化的中国读者来说，就有可能造成不解、误解或干扰，不
如略加变通，译作“我敬重你”或“你真了不起”等等作用相同的表
示恭维的客气话。同样，英文里 Thank you 的使用频率也比中文里
的“谢谢你”高得多，如果每一次都按字面照搬，也许会给中文读者
造成异样的感觉。
164
 有的译者反对调整变通，理由是为了保存“异国情调”，让译文
读者了解外国文化，开始时他们感觉别扭也不要紧，一遭生两遭
熟，见得多了，见怪不怪，也就达到了文化交流的目的。这么说当然
很对。但是，并非每一次的翻译都是这样，也并非一篇作品里的每
一个语言单位或每一片断的信息都是这样。有待译作品性质的不
同，有翻译目的对象的不同，有翻译单位主要次要的不同；有语用
重于语义的时候，也有语义重于语用的时候，这些都需要译者仔细
掂量，不能以不变应万变。比如翻译电视新闻，一个让受众感觉陌
生的形象、比喻、成语、典故，会转移他的注意力，转瞬之间错过了
更重要的信息，那就得不偿失了。
文化性质的误译跟技术性质的误译不同之处在于，后者是一
眼便看出来的“硬伤”，前者从字面上看似乎不是错误，只是在强调
文化意识的情况下才看出它的缺憾，因此可以叫做“暗伤”。一方面
强调忠实死跟原文缺乏变通调整，另一方面强调译文顺畅而过分
向译入语言文化靠拢，这两种倾向都可能给文化交流造成障碍、损
失或干扰，所以译者应该在从事语言文字转换的同时，注意针对每
一具体情况采取措施去排除干扰、克服障碍，实现文化交流的功
能。把翻译看作跨越语言和文化的信息交流，从而时时保持警觉的
文化意识，不以找到字面上的对应为满足，这应该作为一种比较健
全的翻译观加以提倡。

（国际翻译学术研讨会，
1997年11月，北京外国语大学）

165
作者简介

罗进德，1934年生，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五十至七十年代
在兰州大学、天津工学院等校任教，八十年代以后从事翻译工作，
曾先后在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任翻译及审校，在《中国翻译》编辑
部任主任，现在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供职。1987 年起，任国际译
联会刊编辑委员会委员。

通讯地址：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66
 文化观念与翻译
Cultural Concepts and Translation

廖七一
Liao Qiyi

内容提要

文化观念是千变万化的语言用法和语言习惯产生的重要原因，现已逐渐
成为翻译研究的重要领域。不同民族的思维方式、信仰、价值和态度不仅会造
成跨文化交际的失误或误解，而且是翻译理论家和翻译工作者的难题，译者
必然努力消除原文文本与译文文本、原作者意图与译文读者接受能力之间的
差异。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Cultural concepts，which underlie the variety of language usage and language

habits，come to be the key area of translation studies . The ways of thinking ，beliefs，atti-
tudes and values of different cultures not only give rise to failures or misunderstandings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but also pose headaches to translation theorists and trans-
lators who are trying to bridge the gaps between SL text and TL text ，and intention of SL
author and receiving capacity of TL receptors .

翻译是信息的语际转换过程，译者必须了解原语言和译语言
167
的文化。仅仅掌握两种语言的语音、语法、词汇，以及相应的听说读
写能力还不能保证译者能深入、灵活、有效和得体地表达思想。具
有跨文化交际的能力，才能使译文达到“最近似的自然等值”或完
成相类似的文化功能。
文化是一个民族知识、经验、信仰、价值、态度、等级、宗教以及
时空观念的总合。文化具有一贯性、持久性、渗透于社会生活的各
个方面：风俗习惯、服饰礼仪、婚丧庆典、节日禁忌等等。据说文化
影响已深埋于人的新大脑皮层（neocortex）之下，成为集体潜意识。
我们从生到死，甚至死后的葬礼也摆脱不了文化的制约（Samovar，
1981 :29）。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因而不同的文化中
很难找到意义完全对等的词语。英语“He is a wolf.”并不能简单地
翻译成汉语“他是只狼”。
“wolf”的内涵侧重好色， “狼”侧重凶残。在
美国 Cherokee 一个印第安人部落中，wolf 竟是该部落图腾崇拜的
偶像。即使像“breakfast”这样意义比较单一的词语对不同文化背景
的读者所产生的联想也不尽相同，美国人想到的是鸡蛋、牛奶、面
包；中国人想到的则可能是稀饭、馒头、豆浆。
翻译目的论认为，翻译是人类行为研究的范畴，
“人类交际受
情境的制约，而情境又根植于文化习惯”
（Nord : 1）。因此翻译必然
受原语文化和译入文化的制约，一些学者甚至提出翻译与其说是
语言交流不如说是文化交流。研究不同文化层出不穷的语言使用
习惯背后的本质差异，分析不同文化思想模式、价值观念和态度对
言语交际的影响，无疑会对翻译研究和翻译实践带来新的启示。

一 思维模式的差异

萨丕尔（Sapir）和沃尔夫（Whorf）曾经指出，语言不仅是思维和
交际的工具，同时也是社会文化的反映，并制约人们的思维。洪堡
168
甚至认为一个民族的语言就是其精神，其精神也就是其语言。因而
在翻译中信息的编码、传递和解码必然会受到原语文化和译入文
化的制约。萨莫瓦（L. Samovar）曾设计出表现上述影响的交际模式
（Samovar，
1981 :29）：

文化 A 与文化 B 比较相似，由正方形和近似正方形的八边形代
表。文化 C 与文化 A、文化 B 差异较大，因而呈圆形，并且与 A、B
之间的距离也较远。
在 A、B、C 的内部均有一个代表该文化中个体的图形。代表个
体的图形与代表文化的图形之间的差异说明：1）尽管文化是主要
的制约因素，但还存在其他制约因素；2）尽管文化对个人有决定性
的影响，同一文化中仍存在着个体差异。
翻译中信息的编码、传递和解码由连接两个图形之间的三角
形表示。信息的编码受制于原语文化的影响，与原语文化有着相同

169
的内在结构。当信息传递到另一种文化时，信息又受制于译入文化
的影响而变形，原信息的内在结构受到不同程度的改变或迁移
（shift）。这是因为解码文化往往不具备与编码文化完全相同的思
想观念和意义体系。两种文化差异越大，交际中信息的变形和修正
也就越厉害。思维方法和习惯的差异自然成为影响翻译原则、方法
和效果的重要因素。
思维方式是“个人选择、评价和组织外界刺激的过程”，即将外
界刺激转换为个人体验的过程（Singer，1971 : 1）。一个民族的思维
方式不仅影响个人的交际形式，同时还会影响其他民族的反应，影
响译入文化对原语文化所持的态度：是赞成、欣赏还是贬低、排斥。
普赖布拉姆（K. Pribram）认为：

世界各民族之间的相互理解和睦邻关系不仅因为各
民族语言的繁杂受到影响，在更大程度上因为思维模式
的差异，即定义认知根源和组织连贯思维所采取的方式
不同而受到阻碍（Pribram，
1949 :7）。

西方文化认为思想观念和现实世界之间存在着直接联系，高
度重视理性和逻辑推理，相信只有遵循正确的逻辑步骤就能求得
真理。而在某些东方文化中，例如佛教就不认为理性和逻辑能求得
真理，他们认为求得真理最好的办法是静默、沉思、等待，真理会自
然而然地显现。况且，不同的民族对外界事物的观察点和反应相差
极大。据说有一位美国人、一位德国人、一位日本人和一位中国人
“Terrific！
一道参观水族馆，美国人常常会发出感叹： ”赞美鱼硕大
优美的体型；德国人是详细了解水温和鱼的习性；日本人是考察鱼
缸的质地和成本，中国人则想知道所观赏的鱼是否能吃，是否好
吃。这一传闻的可信程度姑且不论，但不同文化的反应的确不同。
比如，美国人注重物体的大小和价格，而日本人认为颜色应该是更
170
重要的标准（Samovar，
1981 : 37）。这就要求译者了解相关民族的语
言和行为，理解相关文化的参照系，熟悉相关文化的思维方式。
中国文化是以五行生克和阴阳消长为基本内容的思维模式，
而西方则以公理出发，以亚里士多德严格的演绎为基本模式。中国
的传统思维是“诠释圆环（hermeneutic circle）的非线性推理方式”：
金→木→火→土→金，彼此相互决定，相生相成，自然会产生“因果
相生论”。西方则习惯于因果线性论：
“上帝造人，人造飞机，飞机不
造什么。
” 1988）卡普兰（Kaplan）曾用下面的图形描述不同
（成中英，
文化思维方式的差异：

（转引自 Bander 1978 :3）

思维方式的差异直接影响人们对同一事件作出的反应。萨莫
瓦曾援引过这样的例子：树枝因积雪过多而折断，美国人认为其原
因是“The limb was weak”，而某些东方人则认 为 是“The limb was
strong”。西方人认为，树枝之所以被折断是因为缺乏支撑积雪重量
的刚性和强度，这似乎是常识；而东方人则认为强弱转换，由于树
枝太强，不易弯曲，缺乏可塑性或柔性，至使雪越积越多，最终树枝
被折断。倘若树枝在积雪的重压之下弯曲，雪便不至堆积到树枝无
法承受的程度，这便是我们常说的以柔克刚。这一强一弱的观念转
换往往会成为翻译的陷阱。
中国思维注重语言的整体性，象征性和暗示性；而西方则重视
171
语言的分析性，逻辑性和形式结构化，这些差异在书写形式上表现
得尤为明显。中国的古文无分段、无标点，通篇给人的视觉印象是
板块整体，条理层次呈现隐性关系，词语、句子的意义要在全篇的
整体网络中定位。
英语的书写形式不仅要分段，有标点，而且句首字母要大写，
层次条理一目了然。除了视觉层次之外，英语还重视主题结构和主
题句，更注重过渡连接词的关连作用，连接词的使用也远较汉语频
繁。在英汉翻译中原语文本语义的连贯（text coherence）常常很难在
译文中保留，调整、补偿或增添也就成为必须运用的常规翻译方
法。
时空概念是跨文化交际中涉及思维方式的另一重要因素。时
间概念不仅意味着一个民族对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看法，同时也涉
及到一个文化对时间的重视程度。不同文化对过去、现在和将来的
概念的重视程度（rank-order emphasis）并不相同。与西方文化相比，
东方文化更注重过去，过去意味着习俗、历史和文化传统。东方文
化对过去的眷恋自然而然产生了对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百般珍
视。美国人“喜欢朝前看，几乎总是着眼于未来”
（Hall，1959）。在他
们的心目中 A future is always anticipated to be bigger and larger。极少
美国人对现状感到心满意足；追求变革，反对传统，乃至标新立异
似乎成为西方国家的时尚。
时间观念的另一个方面是对时间的重视程度。霍尔（T. Hall）
曾经指出，美国人“对待时间就像对待物品。赚得它、花费它、节省
它、浪费它”
（Hall，
1959）。人们的整个生活完全受制于严格、精确的
“Time is money”，几乎成了每个美国人的信条。而在不少
时间安排，
东方文化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却是千百年遗留下来的生活方
式，至今仍在许多地区盛行。
“慢走”成为人们分手时的用语：
“君子
报仇十年不晚”、
“慢工出细活”、
“好师傅不在忙”等则从另一个角
度反映了我们传统文化的时间观。
172
 守时是时间观念的另一个方面。守时在西方文化中是最重要
的行为规范之一；不守时“常常被看作是傲慢或不负责任”
（Hall，
1959）。当问到：
“What time should we come to dinner？
”时，美国人可
能有两种回答。若是诚心邀请你共进晚餐，他就会给你一个准确的
时间；如果并无诚意，他就会回答：“Any time .”
（Samovar，1981 : 96）
而在东方文化中，如果回答“什么时候都行”，往往意味着真心实意
的邀请。主人认为对客人另加特别的时间限制太不礼貌。这与美国
人对时间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照：

美国文化中的确有人受着时间的折磨。就连普通人
对时间也有极强烈的感受。因为我们从小就学会了怎样
严肃地对待时间。……并且将时间阐发到了也许除瑞典
和德国北部以外举世无双的极端程度。我们对时间着魔
式的态度受到许多人的批评（T. Hall，
1959）。

空间位置关系也是影响跨文化交际的一个重要因素，是无声
的语言。在大多数情况下交际双方均能意识到空间距离的重要性。
即使双方一言不发，人们也能从空间距离关系推测出双方是从属、
平等、眷恋、相互吸引还是相互排斥。人都有自己的领域，这一块地
区或空间犹如自己身体的延伸。处于自己的领域之中，人就感到安
全、自信、松弛和舒适。个人空间领域一旦受到侵犯，我们立刻会作
出相应的反应：退却、固守、紧张、愤怒，甚至出现激烈的冲突。对于
自己的领域，中国人习惯用某种有形的实体标示出来，大大小小的
单位极少没有围墙，这在美国就十分少见。诗人弗罗斯特（Robert
Frost）曾经写道：

Something there is that doesn’t love a wall，

That sends the frozen ground-swell under it，
173
 And spills the upper boulders in the sun :
And makes gaps even two can pass abreast .

炎黄子孙引以为荣的万里长城在某些外国人心目中竟成了闭关锁
国的象征：
“China wanted to be left alone”
（Samovar，
1981 :180）。
空间位置关系也反映出一个文化的价值观念。距离往往是表
现尊敬、疏密的尺度。师生、上下级、长辈与晚辈在交谈中总要保持
一定距离，过近便可能被视为轻慢，过远则是冷淡。在西方距离还
表现另一种价值观念：隐私权。此外，不同文化中人与人之间的相
对位置关系也有差异。美国人习惯于面对面地与人交谈。中国人正
好相反，面对面地谈话，特别是越过办公桌面对面的讲话给人一种
潜意识的受审的感觉，不如与坐在自己身旁或斜对面的人交谈感
到自然和舒适。在情侣或关系密切的人之间尤其如此。可见，个人
所处的地位，双方之间的关系，个人以往的经历以及交际背景均可
以从空间位置关系中窥豹一斑，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应成为翻译的
重要信息。

二 信仰差异

除了思维方式和习惯之外，不同文化的信仰、价值和态度体系
也千差万别。这些观念上的差异直接间接地在语言和交际行为上
表现出来，成为翻译的难题。例如，中西文化审美观就大相径庭。传
统中国娇弱无力、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在西方人眼中很可能被看成
是病态；不少美国白人妇女千方百计追求 suntanned；据说黑人社区
某些学校正在极力宣传“黑即美”
（ Black is beautiful ）的审美观。
信仰可分为经验信仰、信息信仰和推论信仰。经验信仰通过直
接感受和体验而获得，因而受到地域和社会环境的制约。据说法国
的男孩儿能轻易列举出十余种酒的名称，美国衣阿华州农场上的
174
男孩儿可用十来个不同的词称呼犁。阿拉伯语中涉及骆驼及其身
体各部位的词语有数百个，而爱斯基摩人则有无数的词语描绘雪
和雪的各种形态。文化焦点（cultural focus）的差异往往会使翻译时
一方出现“词穷”。例如，在高度重视人际关系的中国文化中“叔叔”
一词就很难贴切地翻译成英语。要么用欠译法（undertranslation）翻
译成“uncle”，要么用描述法（descriptive translation）处理成“uncle on
the father’s side and younger than father”。无论采用哪一种方式似乎
都只能勉强达意。
相对而言，文化对经验信仰的影响远不如对信息信仰和推论
信仰的影响深远。信息信仰形成于外界舆论、书报杂志、电视电影
等新闻媒介的影响。例如，有些人偏信某家电视台的新闻报道是真
实可靠的；另一些人可能认为《圣经》才是正确信息的来源，因而相
信耶酥基督的种种奇迹；还有的人则可能认为《易经》才能揭示世
界变化的规律。推论信仰也涉及到不同文化的思维方式，有的文化
注重直觉，有的文化注重理性，还有的文化注重经验。西方文化有
一套建立在亚里士多德原理基础上的思维习惯，二千多年以来三
段论法和演绎推理一直是西方文化思维的主流。而在东方，直觉和
整体把握在思维上占有极重要的地位。霍尔曾称伊朗的男子具有
的“情感类性角色和理智类性角色”均与美国人“截然相反”：

伊朗的男人爱读诗歌，多愁善感，敏于直觉。他们常
常显得不那么有逻辑头脑。男人们见面时热烈拥抱，热情
握手。然而妇女看起来却冷静实际。她们身上的许多特点
是美国男人的特点（T. Hall，
1959）。

推理信仰的差异也间接地表现在不同文化的审美情趣上。中
国的国画虽然也有工笔画，但主流仍是求神似不求形似，注重写意
和主观表现，
讲究浓淡、印象、夸张、暗示；而西方则注重客观再现，
175
讲究光线、
比例和结构。法国翻译理论家穆兰（G. Mounin）认为中国
古诗无法翻译。
这是因为除中国古诗的音韵、节奏、双关和语言形式
是翻译的巨大障碍之外，中国古诗还可以让书法家书写挂在墙上，
具有抽象画的特征。
这一视觉形式很难在其他语言中得到再现。

三 价值和态度差异

一个文化的价值体系是影响跨文化交际的另一个重要方面。
文化价值观表现于哲学和道德观念，是一套“作出选择和解决冲突
（Rodeach，
的行为规范” 1968 :16）。价值观念往往通过潜移默化的作
用向文化中每个成员灌输好与坏、正与误、真与假、正与反、美与丑
等标准，使人们明白应该学习什么、批评什么、捍卫什么。西塔拉姆
（K. S. Sitaram）曾研究过不同文化的价值体系，并按其重要程度作
过分类。各价值的重要程度可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和可忽略不计
四类，现将中西文化中差异较大的价值观念列举如下：

价值 一级 二级 三级 可忽略

个性 W B E M
感激 EA MB W -
和平 E B WA M
金钱 WAB M E -
谦逊 E BAM - W
守时 W B ME A
救世主 W M - EBA
因果报应 E - - MWBA

176
 价值 一级 二级 三级 可忽略

标奇立异 W B - EAM
进取精神 WB M AE -
集体责任 EAM B - W
尊重长者 EAM B - W
尊重青年 W MABE - -
好客 EA B MW -
土地神圣感 E A - BMW
效率 W B EM -
坦率 W BEMA - -

说明：
W：西方文化 E：东方文化 B：黑人文化
A：非洲文化 M：穆斯林文化
（Sitaram，
1976 :19）

西塔拉姆的文化价值分类表应该说为跨文化交际和翻译研究
提供了有益的参考。许多人指出，中西文化在接受别人赞誉时反应
不同。其实造成这种差异的根源之一是谦逊在中西方文化中所处
的地位不同。谦逊在中国人眼里素来是一种美德。中国人偏爱梅
花。除了梅花傲雪凌风、坚韧不拔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梅花的
含蓄，没有咄咄逼人的艳丽。这种君子风度被西方称作“香花不必
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A fragrant flower does not have to announce
its existence to the world .”）
（Sitaram and Cogdell， 1976 : 183）。 “谦虚谨
慎，戒骄戒躁”，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几乎成了全民族的
座右铭。如果要考察中国传统的称谓，信手便可拈来数十个谦词：
“鄙人”、
“拙著”、
“寒舍”、
“陋室”、
“老朽”、
“献丑”、
“见笑”、
“犬子”、
177
“不才”等等，不一而足。要传达“贱内”或“糟糠”的文化内涵恐怕要
让翻译家伤透脑筋，绝不是简单的“my wife”或“my humble wife”可
以奏效的。
年龄在许多文化中都是重要的价值观念，但各个文化的侧重
点却有所不同。在东方文化中长者是智慧、权力和权威的象征。在
中国许多地方称“老”多半错不了；
“老师傅”，
“老干部”，
“老大爷”，
“老奶奶”。
“马老”、
“王老”、
“李老”甚至成了少数德高望重的人才
配享有的尊称。与此相反，尊重青年是西方文化中第一级价值，青
“It’s
年代表着未来，象征着无限的可塑性和可能性。在人们眼里，
great to be learned，it’s greater to be young.”这就是将“老人”简单地
翻译为“old man”或“old lady”往往会带来完全不同的翻译效果的原
因。
东西方价值差异较大的另一个方面是个人与集体的关系。在
大多数东方国家中，团体的利益总是高于个人利益。离婚之所以受
到非难，是因为离婚不仅被视为对家庭稳定的威胁，而且离异的个
人被视为没有尽到对家庭的责任。小至家庭，大至单位、国家或民
族，个人都必须履行自己在其中的责任，时刻准备牺牲个人的兴趣
和利益。个人的荣辱和成败也紧密地与集体联系在一起，
“光宗耀
祖”、
“为国争光”、
“给……丢脸”、
“给……抹黑”都是这一观念的反
映。从某种意义上看，中国封建社会中的株连和“一人当官，鸡犬升
天”所反映的裙带关系实际上正是集体责任感的极端表现。
相反，西方文化中个性是极其重要的价值观念，个人潜能的发
展，个人的志趣爱好，常常是至高无上的。许多美国人从小就耳濡
目染，受到独立自主精神的熏陶。人们极少将个人的成败与家庭或
自己所处的团体的荣辱联系起来。翻译“American Dream”实际上意
味着要对千百万美国人不依赖世袭的物质条件和社会地位、白手
起家、个人奋斗的精神进行诠释。
一个文化的信仰和价值观念决定该文化的态度体系。
“态度是
178
后天习得的，对特定事物作出一贯性反应的倾向”
（Samovar，1981 :
45）。态度的坚定程度取决于信仰和价值观念的牢固程度。中西方
对金钱的态度就有明显的差异，中国人重义轻财，重义还是重利一
直是传统文化中君子与小人的分野：
“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
孤且直。
”正是基于这样的观念，在儒家思想中商贾一直受人轻视。
因果报应也是东西方文化人生态度差异相当悬殊的另一个方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久行不义必自毙”已成为中华民族的道德
态度。因而落水狗应该打，对东郭先生恩将仇报的狼应该杀，出卖
九色鹿的耍蛇人注定要淹死。这些在中国人看来不仅天经地义，而
且大快人心，而“Love your enemy”翻译成中文“爱你的敌人”不仅听
起来就别扭，而且很难为一般中国人所接受。
由于中国人对善恶报应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对斗牛一类的
活动很难接受。不少中国人认为牛有恩于人类，让驯良的牛惨遭杀
戮违背了善有善报的原则，因而使人感到残酷不仁。而在许多西方
国家，特别是拉美国家中，斗牛被看成是人与兽之间的较量，是人
的勇气、技艺和机体灵活性的体现。斗牛象征了人与兽的抗争，善
与恶之间善的胜利。
征婚广告也许是一个民族文化价值观念和时代风尚最集中的
体现。试对比下面的几则征婚广告。

男，
未婚，36 岁，身高 1 . 72 米，北京市某公司总经理，
大学毕业，朴实自信。当过军人、记者，城市有私人豪华住
宅（带泳池）及轿车。觅 25 岁以下，漂亮纯情，中专文化的
女性，凭照片简历试缘。信寄……

女，48岁，身高1 . 58米，有婚史，独居，初中文化，体健
貌端，气质高雅，在某市工作，觅60岁以下（大中城市），65
岁以下（海外），身高 1 . 65米以上，开朗大方，经济条件优
179
 裕的男士为伴。函寄……

S/W/M， 5’10”，165，lbs . ，blonde hair，blue eyes，seeking attrac-

tive，slim lady between 28 & 40，who likes to go dancing and have a
good time . I am social drinker . Enjoy 50’s & 60’s and country mu-
sic，dancing，dining out，cookouts，sports . Great sense of humor but
also a serious side . Please send photo and phone number . Thank
you . Write Single #5510 in care of the PAPER.

S/W/F， 31，5’6”，blonde and tan！Seeking sun loving male，26 -

42 . Must be affectionate，honest，caring. But also can get wild and
crazy！Interests : Romantic weekends，beaches，fishing，camping，cud-
dling，auto races，barbecues，flea markets . Loving for friendship or re-
lationship？Enjoy summer activities？Pick up that pen and write！！
Photo and phone number . Write Single #5521 in care of “the PA-
PER”.

仔细分析东西方征婚广告不难发现，除了要求女方苗条秀丽
之外，东西方其余的标准相去甚远：中国人在择偶时注重文凭、工
作职位、事业心、经济收入、住房、城市户口和海外关系，再婚不喜
欢有小孩。而美国人则更多地考虑个人气质、爱好、兴趣，注重户外
活动、社交和对生活的体验，忌讳抽烟和吸毒。显然，简单的字当句
对的翻译只能使译入文化的读者啼笑皆非，不能达到交流和交际
的目的，甚至造成误会。霍尔指出：
“当不同国家的人民彼此不能理
解时，双方都将责任归咎于‘外国人’，归咎于他们的愚蠢、欺诈和
颠狂”
（T. Hall，
1959）。
当然，随着世界范围各民族交往的日益广泛和频繁，各种思维
方式，价值观念和态度必将相互影响，逐渐转变。即使在同一种文
180
化中也可能存在着相对独立的亚文化圈。这些现象都提醒我们在
跨文化交际和翻译中一定要克服“本文化至上”的观念，克服用本
文化的类型和价值来解释评价其他文化的“种族中心主义”。同时，
我们还必须克服类型化的倾向，不能以偏概全。特别是对于像美国
这样一个被称为 Mosaic picture 的国家，用固定的模式或价值观念
去衡量某一个人是注定要失败的。这正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学习、
研究和了解原语言文化的重要性。各文化思维方式、信仰价值和态
度体系的差异并不重要，也无所谓孰是孰非，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固
执地一味按本文化的模式看待其他文化，认为只有本文化“才发现
（Samovar，1981 : 195）。这样我们
了唯一正确的一套行为规范标准”
才不至于在跨文化交际和翻译中出现失误，真正求得翻译的动态
等值，达到翻译的文化功能对等。

参考书目

Bander，Robert C. 1978 . American English Rhetoric . New York: Holt. Rinehart and
Winston.
Bassnett，Susan and Andre Lefevere. ed. 1990 . Translation ，History and Culture .
London: Cassell.
Hall，Edward T. 1959 . The Silent Language . New York: Fawcett.
Hoijer，Harry. 1976， “The Sapir-Whorf Hypothesis.”In Larry A. Samovar and
Richate E. Porter ed.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A Reader . 2nd ed. Wardsworth
Publishing Company. pp. 150-158 .
Nida，Eugene A. Language，Culture，and Translating .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1993
—1996 . The Sociolinguistics of Interlingual Communication . Bruselles: Editions du
Hazard.
Nord Christiane. 1997 . Translation as Purposeful Activity . Manchester， UK :
St. Jerome Publishing.
Pribram. Kar1 . 1949 . Conflicting Patterns of Thought . San Francisco : Jossey-
Bass.
181
 Rokeach，Milton. 1968 . Beliefs，Values and Attitudes . San Francisco: Jossey-Bass.
Ruly，Sharon. 1976 . Orientations to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Chicago: Science
Research Associates.
Ryram，Micheal. 1986 .“Cultural Studies in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Lan-
guage Teaching . Vol. 19，No. 4（Oct. 1986）.
Samoar，Larry A. et al. 1981 . Understanding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Bel-
mont: Wardsworth Publishing Company.
Singer，Marshall. 1971 .“Culture : A Perceptual Approach.”The Bridge，Occa-
sional Paper . No. 11（October 1971）.
Sitaram，K. S. and R. T. Cogdell. 1976 . Foundings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
tion . Columbus，Ohio: Charles E. Merrill.
成中英， 1988，“中国语言与中国传统哲学思维方式”， 《哲学动态》，第 10
期。

182
作者简介

廖七一，1950年生，教授，研究生导师，四川外语学院副院长。
1985年获四川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硕士学位，1989—1990 年赴美国
弗吉尼亚东门诺大学和印第安纳戈申学院两所大学讲学，研修英
美文学、跨文化交际、翻译理论与实践，兼任教育部英语专业指导
委员会委员、全国英国文学学会常务理事、全国美国文学学会理
事、
四川省翻译文学学会副会长。发表、出版“论《奥吉・玛琪历险
记》的神话母题”、
“论翻译中的冗余信息”、
《加拿大百科词典》、
《美
国百科全书》、
《当代西方翻译理论探索》等专著、译著、论文近五十
部（篇）。

通讯地址：四川外语学院

183
 Cultur al Factor s in Inter -Cultur al
Tr anslation
语际翻译中的文化因素

Li Yunxing
李运兴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Cultural factors surface from the confrontation of cultural deposits in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ng from one language to another ，making it impossible to recapture the relation-
ship of the source text to the source culture . Generally speaking ，four clashing models can
be identified in translation practice : the Blocking Model ，the Modulation Model ，the Go-
ahead Model and the Integrating Model . Certain parameters work for the option of each
of the four models . Cultural factors often take three linguistic forms，i . e . culture-specific
expressions，imagery confrontations and discourse patterns . Examples from Chinese-
English or English-Chinese are included and discussed .

内容提要

在跨文化翻译过程中，不同文化在各自语言中的积淀会明显地显现出
来，相互对立，使译文无法再现原文与原语文化的那种特定关系，这便是翻译
的文化因素。概括地说，有四种文化因素冲突模式：阻隔式、变通式、放行式和
结合式。翻译实践中译者选择哪一种模式是受某些参数制约的。文化因素通
常体现为三种语言形式：具有文化特色的词语、形象语言的冲突以及语篇结
184
构。文中引用了一些英汉、汉英翻译的实例，并进行了简单的讨论。

Introduction

No linguistic text can exist out of a certain cultural context，here de-

fined as the way a text is related to cultural elements in the source cul-
ture . Even when all linguistic symbols can be semantically translated into
a system of different linguistic symbols，the relationships of the text to the
source culture can never be reproduced by the relations between the target
text and the target culture . This fact calls attention to the cultural factors
which complicate the translation process .
Cultural factors surface from the confrontation of cultural deposits of
one language with another in translation，and therefore，demand decisions
on the part of translators . In a sense，translation brings into focus the cul-
tural clashes which are inevitable and even insurmountable in message
transfer . A culturally divergent language pair will often challenge transla-
tors with a high degree of untranslatability.
However，cultures in which languages are embedded are not absolutely
incompatible . Overlapping cultural elements constitute a basis for cross-cul-
tural communication. A source language culture element becomes a transla-
tion factor only when it is so culture-specific that it cannot be represented
fully in the target culture in obedience to the target culture norms.
What happens in a message transfer from a cultural perspective can
be illustrated as follows :

messages 2 unique cultural elements - X- target culture norms messages 2’

messages 1 cultural elements amenable to target culture messages 1

185
In translation cultural deposits in source language messages are identified
as either compatible or incompatible to the target culture . Cultural ele-
ments amenable to target culture norms form the basis of message transfer，
and messages with many compatible cultural deposits（messages 1） can
easily find their way into target cultures，almost intact . But cultural ele-
ments specific to the source culture will not . Messages with many unique
cultural deposits（messages 2）must therefore undergo a process of modifi-
cation and alteration in order to conform to target culture /language norms
and yet retain their characters as source-language messages（messages
2’）. There are the cultural elements translators must handle and manipu-
late .

Clashing models

I believe it is possible to set up four clashing models . There are : 1）

The Blocking Model in which the target culture norms constitute a filter，
and sometimes become so resistant that the source culture-specific ele-
ments are blocked and consequently disappear totally in the target text；
2）
The Modulation Model in which the source culture elements are only par-
tially compatible with target culture norms and are modified in order to en-
ter the language system； 3）The Go-ahead Model in which the source cul-
tural elements，though incompatible with the target culture norms，are nev-
ertheless so strong and aggressive that they override the target cultural
norms and force themselves into the target culture . As opposed to these，
there is 4）The Integrating Model in which culture-specific elements in the
source language compromise with target culture norms and result in
changes in both，usually by weakening source cultural elements and the
target culture norms integrating source text specific factors . The above
186
models can be shown as follows :
source cultural elements target culture morms

In model 1 the target culture dominates in translation，in model 3 the

source culture dominates the translational product，and models 2 and 4
represent tendencies towards integration i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Hopefully it is models 2 and 4 which will gain momentum in the future as
cultural exchanges among nations become more and more frequent and
intense .
But who and what decide which model will be adopted in concrete
translations？
The who includes the initiator of the translation and the translator .
The what is the translation situation . The initiator and the translator do
not live in a cultural vacuum but are social and cultural beings . Their mo-
tivation to translate something is always caused by certain social motives .
And the epoch，the social environment，as well as the economic and politi-
cal situation determine to a great degree the translators’attitudes towards
translation tasks and the strategies they adopt . With each task，they feel
they have a purpose，no matter how vague，and they seek to achieve some-
thing political，economic，or academic . They assume there is an audience
to cater for . In a word，translators have their own ideology.
187
 In general，the following parameters will make the translator favor
model 1 . Firstly，the source culture elements will find no way into the tar-
get culture because they are too linguistic-or-history-or-culture specific .
Secondly，the target language community is so culturally or politically sen-
sitive that it tends to reject the foreign cultural elements . Thirdly，the
translated text is only meant to entertain readers，not in order to inform
them of an alien culture . Or，fourthly，the target culture is dictatorship
which imposes censorship restrictions .
Parameters which make translators opt for model 3 include firstly that
the source cultural elements have an unusual appeal to the target culture，
so that they are eagerly sought and readily accepted . Or，secondly，that the
target text readership is academic and bent on learning the source culture
in its true colours . Or，thirdly，that the source culture has political or eco-
nomic superiority. Or fourthly，that translators are obliged or forced to im-
pose the cultural elements upon the target language readers . Or fifthly，that
no equivalents can be found in the target language and new terms must
therefore be created by translators .
Models 2 and 4 are adopted when， for instance，translators have
egalitarian attitudes towards the source and target cultures and believe
that the source cultural elements should be introduced to target language
readers without causing a cultural shock，or when the target culture is
ready to tolerate foreign cultures and yet retain its own cultural norms .

Culture specific expressions

Cultural elements are manifest in three linguistic forms :（a）culture

specific expressions；（b ）imagery confrontations，and （c ）discourse
patterns .
188
 Newmark distinguishes cultural from universal and personal lan-
guage.（1988 :94）Indeed，some words and expressions profoundly imbued
with unique cultural elements do cause translation problems . For instance，
the Chinese language possesses a great number of self-depreciating expres-
sions : 鄙人（bi ren，my humble self），寒舍（han she，my humble home），
拙文（zhuo wen，my awkward article），贱内（jian nei，my humble wife），
老朽（lao xiu，my old and useless self），etc . . . These terms come from a
long feudal tradition of keeping a low profile and refraining from showi-
ness. Contrary to this understatement of one s own value，the Chinese show
profuse respect，perhaps too bombastic to the western mind，for others : 拜
读大作（bai du da zuo， ［I］read your great article in awe），大札（da
zha，your great letter），etc . . . Liu argues that this is due to the Chinese
tendency to obey Politeness Principles rather than Principles of Co-opera-
tion .（Liu 1991）In such cases，translators can hardly expect English read-
ers to respond with ease and comfort to a word-for-word translation of the
Chinese terms，so in translation they often go through a process as illus-
trated in model 1 .
A second kind of culture-specific expressions originate from Chinese
social life and political-economic system: 文革（wen ge，the Cultural Rev-
olution），五讲四美1（wu jiang si mei，Five Stresses and Four Points of
Beauty），大锅饭2（da guo fan，the “big pot” system）. These terms are
rich in political implications in China and these can hardly be conveyed
into a western language like English . Although one can suggest English
equivalents as shown above，the connotation and associative of these terms
will never dawn upon the western readers until they have learned enough
about Chinese affairs . But in translating these terms，the urge to impose
the source cultural elements upon the target culture is so strong that most
translators give a literal translation of them.（model 3）In order to ensure
189
acceptance of cultural otherness，translators often rely on paraphrasing，
foot-notes or provide adequate background information for the understand-
ing of the terms in question . By and by，these terms enter the target cul-
ture environment and become familiar to the target readership，and are
picked up by target language writers . Some names of food and drinks also
go through the same procedure，and as a result，wonton ，tofu ，have already
found their way into Western culture and hot dog and Coca Cola have
become household words in China .
A third kind of culture-specific expressions derive from philosophi-
cal，religious，medicinal and athletic traditions in China and is illustrated
by Model 3 . 阴阳3（yin yang），八卦4（ba gua），五行5（wu xing），气功6
（qi gong） etc . are so deeply rooted in the Chinese culture that they are
meaningless out of the cultural setting. These terms are usually transliter-
ated because there are no— and never were— any equivalents in English :
target readers have to accept the transliterated terms in order to gain in-
sight into Chinese culture . For instance，太极拳（tai ji quan）cannot— as
was once done— be rendered as shadow boxing but should be taijiquan
because English readers can never grasp the essence of the Chinese sport
by means of reference to something already found in the target culture .

Imagery acceptability

Imagery acceptability varies from culture to culture . English speakers

seem to be strict with the coherence of imagery sequences . 右翼骨干（you
yi gu gan）which causes no visual problems in Chinese becomes visually
ridiculous when rendered literally as “the backbone of the right wing”.
English and Chinese also have different preferences for parts of the human
body. The English sentence “The children will squeeze forward，crowding
190
around my feet”will be translated as“……围在我的膝前” （. . . around
my knees）. And . . .“made us laugh till our sides ached”will be translat-
ed as “笑得我们肚子疼” （. . . until our belly ached）. Besides，while
groin or even penis，testicle，vagina or labia often appear in English fic-
tion，their equivalents in Chinese often cause embarrassment to the average
Chinese. So translators either delete sentences in which these words
appear or replace them with general and vague terms . Both Chinese and
English like to use images of animals in similes and metaphors，but once
again they differ from each other in choosing animals for symbols . Thus
phoenix is associated with good luck and the king of birds in Chinese
while it is a symbol of resurrection in English .

Discourse patterns

Discourse is the highest level at which we may find cultural de-

posits，which usually take the form of the discourse pattern and the stylis-
tic features of a specific genre . Hoey identifies three discourse patterns in
English（1983） : the Problem-solution Pattern，the General-particular
Pattern and Matching Pattern . In a study of the thinking pattern of Chinese
students Wang（1993） concludes that Chinese students are weak at the
General-particular Pattern and often confuse English readers with an Im-
plication Pattern in their composition . This means that source patterns
make the target text strongly assertive，so that the target language readers
have to adapt their thinking to the original writer .（model 3）
However，in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 it sometimes happens that
the initiator or the translator chooses or is told to alter the discourse
pattern of the source language text in order to bring the rendition in line
with the target language discourse norms，especially in the translation of
191
advertisements or publicity materials . Alterations are made along two
lines : those in the textual structure and those of a genre .
Traditional Chinese texts are characterized by a four-stage pattern :
introduction，development，transition and conclusion . Although this pattern
is no longer regarded as the only one or a guideline in present-day
Chinese writing，its influence still lingers on . Occasionally it emerges in
Chinese writings，even as short as a paragraph .
The following paragraph，taken from an essay on the Chinese classic，
the 17th century novel The Dream of the Red Mansions，provides details
about the artistic features of the masterpiece . It is a miniature of the intro-
duction-development-transition-conclusion pattern . The translator chooses
to delete the introduction and the conclusion（the underlined parts） and
only retain the information which fits into the overall text of the whole
essay.

小说的艺术表现可以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严谨、缜密的结构，生动准确的个性化语言，特别是鲜明
的人物形象，都是非常杰出的。书中出现的人物，粗计多
达四百多人。不仅主角贾宝玉、林黛玉和其他十多名主要
人物成为人们熟知的艺术典型，而且许许多多次要人物，
有的甚至是一笔带过的，也都形象鲜明，栩栩如生。小说
的艺术表现，达到如此高超的水准，在世界文学名著中，
也是极为罕见的。

［It can be said that the artistic presentation of the novel has reached
the acme of perfection . ］The novel is outstanding for its brilliantly
balanced structure，a lyrical yet precise prose style and rich
characterization . Although there are more than four hundred
192
 characters，the principal characters number fewer than twenty with
Jia Baoyu and Lin Daiyu pre-eminent . Among the array of secondary
characters，even those appearing only briefly are clearly drawn and
realistic.［The novel s artistic presentation has reached a high stan-
dard that is rarely seen among literary works worldwide . ］

Another alteration is style adaptation . An investigation by Cao and Li

（1994） reveals that English styles are distinctive and that，by compari-
son，Chinese styles are fuzzy and less distinctive due to a continuous flow
of formal words into informal styles and of informal words into formal
styles .
The following is a short paragraph taken from the dubbing of a film，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introducing a college . The Chinese style is too
flowery and pompous for the genre in English . Since its communicative
function is no more than providing the audience with reliable information，
the English translator reduces the literary pomposity to down-to-earth
exposition . The underlined parts of the Chinese text are either ignored or
given a free rendition to make it more to the point .

天津师范大学是一所综合性的重点高等师范院校，
诞生于1958年，随着共和国的成长，她也历经磨砺，走过
了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三十多年来，一批批德才兼备的
教学、科研和管理人员会集在这里，怀着振兴天津，振兴
教育的希冀，在这块土地上默默地耕耘。春华秋实，硕果
累累，两万多名教育教学人才走出学校大门，足迹遍及全
国，桃李满天下。他们献身教育，殚思竭虑，为撑起教育的
脊梁，托起明天的太阳。

193
 Founded in 1958，the University has entered its fourth decade with a
remarkable record of both hardship and achievements . It is now
ranked as one of the key institutions of teacher training in China .
［Along with the growth of the Republic，she has stormed 30 difficult
years of wind and rain . ］In the past thirty years，hundreds of talent-
ed teachers，researchers and administrators have gathered and worked
here［in the hope of rejuvenating Tianjin and education，and they
silently plowed on this piece of land］in a continuous endeavour to
meet the ever-increasing demands for educators both in Tianjin and
the rest of the country.［Flowers bloom gloriously in spring，and
fruits hang heavy in autumn . ］More than 20 thousand students have
graduated from the University and are now teaching nationwide .
［Their footprints are all over the country and they bear fruits like
peaches and plums all over the world . ］They have dedicated their
wisdom and energy to the educational needs of the country［to prop
up the backbone of education and the rising sun of tomorrow］in the
firm conviction that the future of China lies in the education of the
younger generation .

Conclusion

Cultural factors necessitate decision-making on translation strategies .

However，they are not all blocking factors（Gutknecht and Rolle 1966），
and cultural differences between speech communities should not be exag-
gerated. Comparative studies on cultures do shed light on strategies in
translation of cultural factors，but the study of culture can never cover all
the aspects of translatology，which should be focused on the text-linguistic
model（Neubert 1992） and the way the text is related to the situational
194
context .
Culture-related problems can never be dealt with exclusively by
translators since their main responsibility is to operational issues，but they
can，at least，call attention to these factors .

Notes

1. The five stresses are : stress on decorum，manners，hygiene，discipline and

morals. The four points of beauty are : beauty of the mind，language，behavior and the
environment. This catch phrase is meant to encourage citizens to behave politely in a
peaceful and harmonious community.
2. This is a metaphorical expression referring to the equalitarian treatment to
individual workers regardless of their performances in the traditional socialist economic
system.
3. In Chinese philosophy yin and yang represent two opposing principles in
nature，the former feminine and negative，the latter masculine and positive.
4. Translated literally as the Eight Diagrams，this refers to a set of symbols used in
ancient China to represent certain objects and events，and later used in divination.
5. Translated literally as the Five Elements，this term refers to the metal，wood，
water fire and earth which，according to ancient Chinese，compose the universe. This is
，
also used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o explain physiological and pathological
phenomena.
6. A system of deep breathing exercises.

References

（曹合健） （1966），《英汉语言对比研究》，上海教育出版社。
Gutknecht，Christoph & Lutz J. Rolle（1996）Translating by Factors . Alba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Hoey，M.（1983）On the Surface of Discourse . London : George Allen & Unwin
（Publishers）Ltd. .
Hung，Eva（1993）All in the Family？Translating Names and Honorifics in Chinese
Fiction . Perspectives，
1993 :69-78 .
195
 刘英凯， “合作原则及文化差异的英汉对比试析”，载《深圳大学学报》
1991， 3。
Mohanty，Niranjan（1994）Translation : An Integration of Cultures . Perspectives
1994 :187-198 .
Neubert，Albrecht & Gregory M. Shreve.（1992）Translation As Text ，The Kent
State University Press.
王墨希、李津（1993）， “中国学生语篇思维模式调查”，载《外语教学与研
究》1993 . 4 . 59—64 .

196
作者简介

李运兴，天津师大英语系教翻译，国内外发表有关翻译论文十
五篇，著有《英汉语篇翻译》，译有《美国读者文摘精华》、
《国王遇刺
身亡》等七十万字。目前研究课题：语篇翻译论、英汉转换机制。

通讯地址：天津师大英语系

197
 文化差异与读者反应
———评 Nida 的读者同等反应论
Cultural Differences and Reader’s
Response : On the Notion of the
Reader’s Equal Response Proposed
by Nida

王东风
Wang Dongfeng

内容提要

本文从四个方面对 Nida 的读者同等反应论进行反思。首先，本文针对译

界对 Nida 译论所存在的普遍误解，指出 Nida 的翻译理论是宗教翻译理论，而
不是普通翻译理论，更不是文学翻译理论。其次，本文认为，将读者的同等反
应作为翻译的最高境界不符合文化的规律。文化差异的客观存在客观地表明
了来自于不同文化的读者不可能对反映不同文化的文本作出相同的反应。第
三，Nida 认为，翻译之所以可行，是因为不同语言中存在着同构现象，因此，翻
译时要善于利用这一因素来处理语言之间所存在的表达方式空缺的现象。而
本文认为，由于文化差异的存在，同构表达方式，尤其是文化词汇，其文化身
份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文化联想意义往往大不相同，不同文化的读者很难达到
同等的认知反应。最后，本文提出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翻译的目的之一是文
化传播，还是文化蒙蔽。然而，谁都不会否认，文化传播是翻译的社会功能。从
198
这一角度上看，Nida 的只重语义而不重形式的翻译方法由于会抹杀形式中所
蕴涵的文化意义，从翻译结果上看易导致客观上的文化蒙蔽，因而也是值得
商榷的。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is paper attempts to challenge the validity of the notion of the reader s equal re-
sponse introduced into translation studies by Nida in terms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 . It is
pointed out that Nida s translation theory aims at Bible translation and hence at a par-
ticular group of readers，whose reading intention is essentially different from that of the
average readers . The paper then argues that the response the Bible readers should have
according to the expectations of the religious translator has to be distinct from the response
of the readers of non-Bible texts . The key problem in this issue is that the unavoidable ex-
istence of cultural differences coded in the source text actually determines the impossibility
of equal response between the source and target readers in different cultures .

美国著名翻译理论家 Nida 的翻译理论成就于六十年代，八十

年代开始在中国译坛全面登陆，并很快在久未接触西方翻译理论
的中国翻译界形成了言必称 Nida 的局面。Nida 译论的核心就是著
名的功能对等论。这一理论以圣经翻译为着眼点，创造性地将接受
理论的原理引入翻译研究，将译文读者和原文读者在阅读过程中
的反应是否对等作为衡量翻译的最高标准，故称读者同等反应论。
随着八十年代国际人文学界中文化热的兴起，翻译界也掀起了文
化研究的高潮。至此，Nida 在翻译界的地位淡出，而以注重文化与
翻译的交互影响的 Holmes、Lefevere、Toury 、Venuti 等为代表的译
本研究学派（Translation Studies）则开始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译本
研究学派通过对文本的考察明确地提出翻译并不仅仅是语言活
动，从本质上讲它更是一种文化活动。而从文化的角度来考察翻
译，我们则不能不对 Nida 的读者同等反应论这一在中国翻译界影
响极大的翻译观重新作出评估。
199
 一 Nida 的翻译理论是《圣经》翻译理论，
而不是普通翻译理论，更不是文学翻译理论

Nida 认为，语言与语言之间没有高低优劣之分，不同的语言具
有同等的表现力。也就是说，不同语言之间存在着同构现象（iso-
morphs）
（Nida，
1993：
122）：某一概念或意义在这一语言中用形式 A
来表达，而在另一语言中则会用形式 B 来表达。因此，他认为，翻
译策略应以功能对等（functional equivalence）为主，而不是形式对应
（formal correspondence）。功能对等的基本点就是“将原文文本的读
者的理解和欣赏的方式与译文文本的接受者的理解和欣赏的方式
（Nida，
加以比较” 1993 :116）。最小功能对等的定义是：
“译本的读者
在理解译本时应该达到能感知原文文本的读者理解和欣赏原文文
（o/c : 118）。最大功能对等的定义是：
本的程度” “译文文本的读者
应该基本上能以原文读者理解和欣赏原文的方式来理解和欣赏译
文文本”
（ibid .）。
不可否认，就不同语言之间的语言结构的转换而言，Nida 的功
能对等原则无疑是十分恰当的。而翻译中的最主要、最普遍的问题
还是语言问题，这也是 Nida 的这一理论备受翻译界青睐的主要原
因。
中国翻译界之所以看重 Nida 译论，也正是因为这一理论在处
理语言转换问题上具有抛开形式看内容、撇开语言差异看读者反
应的特点。
如果翻译问题仅仅涉及信息传递和语言结构的转换，那功能
对等无疑是十分有效的。然而，语言毕竟是文化的产物，作为语言
作品的文本更是文化的直接反映。我们注意到，功能对等论在处理
语言中的文化因子时，往往显得有点捉襟见肘。根据 Nida 的功能
对等论和乔姆斯基的生成语法，同一深层结构可以用不同的表层
结构来表达。Nida 与乔姆斯基转换理论的不同在于，Nida 的表层
200
结构涉及两种语言，因此必然涉及两种文化；而乔姆斯基的表层结
构则只涉及一种语言。于是，我们看到，在 Nida 的转换理论中，汉
语中的“雨后春笋”，可以译成英语的 to grow like mushrooms（像蘑菇
一样生长）
（o/c : 121），因为这两种表层结构表达的是同一深层意
义，即新生事物大量出现。他的另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将英语中的
“上帝的羔羊”译成埃斯基摩语的“上帝的海豹”。但在乔姆斯基的
转换生成理论中，我们却不可能看到具有同一深层意义（DIE）
（死）
的 pass away（表示“死”的书面语）和 kick the bucket（表示“死”的粗
鄙语）之间的相互转换。
从理论上讲，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理论关注的是单语环境下
句级以下单位之间的结构转换，因此并不牵涉到明显的文化问题。
但 Nida 关注的却是两种语言之间的转换，所牵涉到的语言单位并
不仅限于句法结构，它还涉及句群和语篇等等；所牵涉到的语言层
次也并不仅限于语法，它还涉及语义、语用、文体，乃至审美等等；
因此，必然与文化密切相关。
必须指出的是，Nida 的翻译理论的目标是为《圣经》翻译服务
的。而《圣经》翻译的宗旨是忠实地传达上帝的旨意，因此内容是主
要的，形式是次要的。从《圣经》翻译的目的和功能上看，这一翻译
策略无可厚非。如果我们要正确地理解 Nida 的翻译理论，就不能
无视这一点。然而，问题就在于我们在接受 Nida 的理论时，常常将
其当作了普通翻译理论，甚至文学翻译理论，而不是《圣经》翻译理
论。这种理论错位往往会导致概念上的混乱。
《圣经》翻译，由于其目的和功能所限，可以重内容和读者反
应，而轻形式。但文学翻译呢？文学作品属于艺术范畴。而文学艺术
之所以成其为艺术，并不仅仅因为它表现了什么，更重要的是因为
它是如何表现的。对于同一思想内容，不同的作家有不同的表达方
式，不同的民族也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同一文化群落内的作家的表
达方式的不同，反映了作家与作家之间的艺术功力和修养的差别；
201
不同文化群落的作家的表达方式的不同，则不仅有艺术功力和修
养的不同，更有文化规范上的差异。文学翻译既是一种艺术实践，
同时也是一种跨文化行为。艺术实践的原理要求我们不能无视原
文的艺术形式，而这形式之中可以说不可避免地蕴涵着文化的差
异。跨文化交际的目的之一是增进不同文化之间的了解，这一目的
自然也要求我们在翻译中要注意反映民族文化所特有的规范或风
情。仅仅追求内容上的同一性，而无视蕴涵在不同形式中的美学内
涵和文化差异，一方面会抹杀原作者的艺术创造，另一方面也会模
糊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造成不必要的文化误解。
此外，神学和文学对读者反应的期待也是很不相同的。从神学
的角度看，读者对上帝的意旨只能有一种理解，因而也只能有一种
反应。
《圣经》中上帝的言论只有上帝的代言人———牧师的解释才
是唯一正确的理解。而文学的原理则与此不同。为了使文学更具有
艺术性和欣赏性，高明的作家都会在其作品中有意无意地设置许
多“空白”
（gap）
（Iser，
1974），从而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Iser 举了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读者对同一文本的不同反应。他说，如果
我们看过 Tom Jones 这本小说，再看由该小说改编的电影，这时就
有人会说“这不是我想象中的“Tom Jones”（Ibid .）。Holland 甚至认
为同一读者在不同的时期读同一作品也会由于自己阅历的变化而
产生不同的反应（1980）。当今批评理论界也普遍认为同一作品可
以有多种解读（参见 Fish，
1980）。而文学的乐趣或审美价值则正是
在于读者可以在这不同的可能性中作出自己能动的选择，为自己
构筑一个连贯的想象世界。可见，原文在原文读者中都难以获得相
同的反应，我们就更难以用与原文读者相同的反应来要求我们的
译文了，因为译文所面对的是文化背景与原文读者完全不同的读
者群，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而造成的诗学观和意识形态的不同，使
他们在读译文时很难产生与原文读者相同的反应。Snell-Hornby 干
脆就断言“对等是幻想（illusion）”
（1988：
13—26）。
202
 其实，Nida 并不是不知道不同语言中文化差异的存在。与乔姆
斯基对萨丕尔—沃尔夫假说不屑一顾的态度相反，Nida 对这一理
论是非常重视的（Gentzler，
1993 :53）。翻开他的著作，我们会看到语
言与文化的讨论比比皆是，实际上，他的翻译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就
是社会语言学的翻译理论。然而，Nida 研究文化差异的目的并不是
想在翻译中“保存原作的丰姿”，而是要尽可能利用“译文语言的优
势”消灭这些差异，从而为《圣经》翻译的宗教传道目的服务。可以
说，他的理论作为对《圣经》翻译的规定，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中国
并不是一个基督教国家，或准备皈依基督教的国家，
《圣经》翻译也
不是中国翻译工作者所关心的主要问题。
《圣经》翻译的原则是否
适合《圣经》以外的文体（如文学文体）的翻译，宗教传道所追求的
读者反应是不是其他文体的翻译所追求的读者反应，是中国翻译
工作者必须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二 文化差异的客观存在决定了读者
反应之不可能相同

中国翻译界热衷于 Nida 的翻译理论，是因为他的理论具有中

国传统译论所没有的一种强大的理论魅力。它的学术性、系统性和
跨学科性让长期受经验式、随感式译论困扰的中国翻译界耳目一
新。然而，我们在感动于 Nida 译论的魅力的同时，却忽视了该理论
的应用范围：《圣经》翻译。也就是说，中国翻译界所接受的 Nida 译
论不是《圣经》翻译理论，而是普通翻译理论。这实际上是对 Nida
译论的误解。从普通翻译理论的角度看，文化差异的存在决定了读
者反应不可能相同。既然中国翻译界关心的是普通翻译，而不是
《圣经》翻译，我们就有必要从普通翻译的角度来考察一下读者反
应这一问题。
社会语言学和人类文化学的研究表明，语言是一种文化活动；
203
而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则是无可辩驳的客观实在。读者同等反应
论的问题就在于掩盖不同语言之间的文化差异，实际上是将整个
理论建立在不同文化之间存在着一一对应的对应关系的这一前提
之上（Snell-Hornby，
1988 :16，
22）。尽管 Nida 本人已明确地意识到文
化差异的存在及其对翻译过程的影响，然而他的这一意识最终还
是被他以宗教传道为目的而追求文化大同的文化对应论的倾向所
淹没。
语言是文化的镜子，文化的方方面面均在语言中有所反映。然
而，不同文化之间果真存在着一一对应的异质同构现象吗？文化学
研究表明，不同文化间的差异是绝对的、必然的，相同则是相对的、
偶然的。如果说“雨后春笋”与 to grow like mushrooms 这一对表达方
式中所蕴涵的文化差异可用异质同构的理论来打发过去的话，那
么由于文化的差异而导致的概念空缺又如何解释呢？在这种情况
下，译者又如何让他的读者获得与原文读者相同的反应呢？比如
说，在中国文化中，亲朋好友结婚，大家要“凑份子”、新娘子过门时
要蒙上“红盖头”、还要吃“枣子、花生”，这些词语中所包含的文化
因子大概很难在英语中找到异质同构对等物。总不能把“红盖头”
译成 wedding gown（婚纱），把吃“枣子、花生”译成喝 Champagne（香
槟）吧。像这样的文化词语（cultural terms），在翻译中一般多采用音
译或直译加注的方法来处理。英美读者只有在读了注释之后才能
理解其中的语义和文化内涵。试想，这样的反应能说与土生土长的
中国读者的反应一样吗？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看，对于上述表达方
式，
中国读者的长期记忆中贮存着这些表达方式所反映的文化事
实的原型（prototype），因此在碰到这些词语时，这些原型就会被立
即激活；而英美读者的长期记忆中不存在这样的原型，只能通过注
释去建立原型，而这种通过注释来建立的原型又远不如在生活中
通过亲眼所见来建立的原型丰满和生动。在这种情况下，中国读者
因为有生活原型可以恢复（retrieve），因此其认知反应自然而亲切；
204
英美读者由于没有相关的原型可以恢复，而只能重新建立，因此其
反应则陌生而新奇。无论从认知的过程还是结果上看，英美读者对
这些词语的反应与中国读者都是不相同的。
不同文化中的读者对于自己所处的社会与文化有着独特的敏
感性。读者的这一独特的文化敏感性正是作者在创作语言作品时
的语用前提（pragmatic presupposition）。因此，用某一种语言创作的
作品只有生活在这种语言文化环境中的人才能作出作者所期待的
反应，而且这种反应也只能是大致相同。俗话说得好，读《哈姆雷
特》，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见，以译文读者和原文
读者是否具有同等反应来衡量翻译质量的标准就更显得有点不切
实际了，至少从语篇整体效果上看是这样。希特勒的《我的奋斗》在
德国曾引起过纳粹式的狂热，难道说这部作品译成汉语后如果未
能使中国读者产生相同的反应，即纳粹式的狂热，这一译作就算是
劣制吗？衡量翻译优劣的标准显然不能这么简单。在另一方面，不
同的文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又有着不同的文化需求，因此同一部
语言作品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会产生不同的反应。例如，英国作
家伏尼契的《牛虻》这部描写革命志士的作品在中国读者中的反应
就远比该作的原文读者要强烈得多。另外，英国作家哈葛德的爱情
小说 Joan Haste 的两个中译本（《迦因小传》和《迦茵小传》）本世纪
初在中国读者中所引起的强烈伦理、乃至政治反应想必也远远超
出了作者本人的期待。
由此不难看出，文化差异的客观存在是谋求译文读者和原文
读者同等反应的难以逾越的鸿沟，至少在目前的历史阶段是如此，
而功能对等论的致命弱点就在于它将不同文化之间存在着一一对
应的对应关系以及由此而产生的一一对应的读者反应作为立论的
前提，这一前提显然是错误的，因为它实际上否认了文化差异的客
观存在。
有人会认为，用这样的例子来检验功能对等论似乎不太公平，
205
因为在人们的心目中功能对等论主要是用来处理语言问题，尤其
是局部或微观的语言转换问题的，文化问题和语篇整体效果问题
并不是功能对等论所关心的问题。然而，从 Nida 给功能对等所下
的定义中，我们并没有看出这样的限定，一套合理甚至“科学”的翻
译理论体系是没有理由不把这两点考虑进去的。而且，衡量一部译
作的优劣，本来就不能仅从局部的语言转换的得失上看，还应该从
整体效果上去把握，微观上的文化词语的转换显然也不能忽视。对
于这一点，翻译界早已取得共识。因此，无论从 Nida 对功能对等所
下的定义看，还是从衡量译作优劣的角度上看，将原文和译文读者
是否具有同等反应作为衡量译作的标准从理论上讲都是不太完备
的。因为，文化差异的客观存在决定了不同文化的读者对同一作品
的反应不可能相同。

三 异质同构表达方式未必会导致
相同的读者反应

即便在两种语言中存在着 Nida 所说的异质同构的现象，我们

也不能据此就认为用异质同构的表达方式所取代的原文对应项目
就真的能使译文读者获得与原文读者相同的反应。就拿上面所举
的“雨后春笋”和 to grow like mushrooms 为例，中国读者读到“雨后
春笋”时，在获得了“新生事物大量涌现”的语义内容的同时，他的
记忆图式（memory schema）中还会出现“下雨后大片春笋茁壮成长”
的原型。如果此语用 to grow like mushrooms 译之，英美读者只能获
得与中国读者相同的语义反应，而其记忆图式中的原型反应则是
完全不同的。尽管这一对表达方式都已成死比喻，形象性已远不如
活比喻强，但形象性不强并不等于完全没有形象性。无论是从语文
学的角度看，还是从文体学和修辞学的角度看，
“雨后春笋”始终都
是不折不扣的隐喻。这也就是说，
“雨后春笋”的文体和修辞地位永
206
远不会被“新生事物大量涌现”的平语表达方式所取代，因此它的
形象性也不能因为它是死比喻而化为乌有，并成为翻译中可以任
意处置的语言项目。
从另一角度看，就读者的反应而言，如果我们用功能对等的方
式进行翻译，译文读者还可能会对译文中完全归化的表达方式产
生一些原文读者所不可能有的反应。例如，按照功能对等的原理，
In the country of the blind，the one-eyed man is king 可以译成“蜀中无
大将，廖化充先锋”。中国读者在读到这样的译文时，可能会有三种
反应，A：自然：这种表达合情合理；B：佩服：这位外国作家连中国
的《三国演义》中的典故都知道，真了不起；C：怀疑，难道西方人也
知道《三国演义》中的典故？功能对等论追求的自然是第一种反应，
但它无法杜绝后两种误导性反应的发生。对于这类归化式的翻译，
中国老一辈的翻译家早就有警告在先：不要给洋人穿上长袍马褂。
根据功 能 对 等 论 的 原 理，
“雨 后 春 笋”应 该 译 成 to grow like
mushrooms，理由自然是竹子不是英国土生土长的植物，英美读者
无法获得与中国读者相同的语义反应。照 此 理 论，shed crocodile
tears 应该译成“猫哭老鼠”，而不应该译成“鳄鱼的眼泪”，因为“鳄
鱼”在中国远不是常见的动物。那么，中国古典小说中反映形体语
言的“拱手道别”，是不是要译成英语中反映形体语言的 kiss sb
goodbye（吻别）？按照英国的民间风俗，未婚夫妻出门，家人要掷 old
shoe（旧鞋）欢送，以求吉祥（见张谷若译《大卫・考坡菲》: 216），译
成汉语时是否要换成“放鞭炮”呢？否则的话，直译成“扔旧鞋”，中
国读者的反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英国读者相同。在中国，当着妇
女的面“扔旧鞋”，等于就是骂她“生活作风不正派”，因为“旧鞋”极
易使中国读者联想到贬义性极强的“破鞋”。
所谓异质同构的表达方式之所以未必能给译文读者带来与原
文读者相同的反应，主要是因为异质（heterogeneous）的表达方式往
往具有与原文不同质的文化或社会身份（cultural or social identity）。
207
虽然这些表达方式在一定的上下文中可能会具有相同或相近的语
义价值或某种交际功能，但由于各自特定的文化或社会身份，以及
由此而产生的为各自文化所独有的联想意义（associative meaning），
因此往往无法使以不同的文化或社会身份进入阅读过程的读者产
生相同的反应。

四 翻译的功能之一是文化交流，
而不是文化蒙蔽

用功能对等的方式进行翻译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语言
和文化差异给译文读者所造成的阅读障碍，但同时也造成了另一
种障碍，即文化交流的障碍。功能对等式的翻译展现在译文读者面
前的往往是目标文化的文化标记，而不是出发文化的文化标记。换
句话说就是用目标文化的文化标记来包装来自出发文化的语义内
容。很显然，这样的翻译会在一定的程度上使原文失去其原有的文
化身份。
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即翻译的功能是否仅仅是信息
交流。这一问题似乎无须加以长篇大论的论证。翻译界在这一问题
上早已达成共识：翻译的功能既是信息交流，也是文化交流，而从
根本上讲，信息交流实际上也属于文化交流的范畴。那么，从微观
上讲，将 In the country of the blind，the one-eyed man is king 译成“蜀
中无大将，廖化充先锋”能算是文化交流吗？从宏观上讲，我们可以
举哈葛德的爱情小说 Joan Haste 为例，该小说在本世纪初先由蟠
溪子译出，取名为《迦因小传》，在该译本中凡有违中国伦理道德标
准的男欢女爱的情节，特别是女主人公未婚先孕的情节，均被译者
“几费踌躇，几费斟酌”地“隐去”了（寅半生，1907）。于是，这部经过
译者伦理归化的译作因迎合当时中国的伦理标准而受到了封建文
人的热烈欢迎。几年后，林纾也将该作译出，取名为《迦茵小传》。在
208
这一译本中，凡被蟠溪子刻意删去的那些情节均被如实地译了出
来。结果，该译作和译者均受到了当时的封建文人的恶毒攻击，作
品中无辜的女主人公被斥为“淫贱卑鄙，不知廉耻”，
“情界中之蟊
贼”
（寅半生，
1907）。若以功能对等论的标准来衡量，显然林译所引
起的读者反应与原文读者的反应不同，其反差之大远甚于蟠译，因
此蟠译要优于林译。这一结论无疑是荒唐的。从文化交流的角度
看，只有忠实原作但却引起读者一片鼓噪的林译才是交流，而掩盖
原文真相但却博得读者一片赞誉的蟠译，毫不夸张地说，则实际上
是对译文读者的蒙蔽和欺骗。表面上看起来，我在这段里所举的两
个例子不属于同一类问题。其实不尽然。作为独立语言单位出现的
In the country of the blind，the one-eyed man is king 和作为小说出现
的 Joan Haste 都是语篇。Joan Haste 的两个中译本作为两个语篇，
在涉及 Joan Haste 的形象问题上，用寅半生（ibid .）那充满封建意
识的话来说，蟠译本的语篇宏观命题（macroproposition）是“清洁娟
好”，而林译本的宏观命题则是“淫贱卑鄙，不知廉耻”：同一原著同
一人物，在两个中译本中，被赋予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这与 In
the country of the blind，the one-eyed man is king 的两种译文相比，从
翻译策略上看，并没有什么两样：一个归化，一个洋化。
不懂外语的读者之所以要读文学译作，其目的之一就是要通
过译作来领略异族的文化。虽然归化式翻译的目的是为了满足读
者的另一需要，即阅读顺畅的需要，但我们却不能因此而伤及文化
的交流，无意之中蒙骗了译文读者。殊不知，被蒙骗者总有一天会
知道事实的真相，例如，刚学英语时，老师告诉我们中国的“龙”就
是英语的 dragon。然而，我们终究会知道那喷着火吐着烟长着翅膀
（不是像天使的那种洁白的羽翅，而是像蝙蝠的那种肉翅）的撒旦
式恶魔 dragon 无论从外形上，还是从寓意和象征上，都与中国的
“龙”相去甚远。也许，从动物学的角度上看 dragon 和“龙”有着类似
的渊源，都源于爬行类动物家族。然而，动物学上的渊源和文学及
209
文化上的意象毕竟不能同日而语。曾经有学者就振振有词地考证，
中国的“麒麟”就是英语的 unicorn。幸亏西方神话中那顶着根尖角
的白马被早早地译成了“独角兽”，否则，又不知有多少中国读者被
误导。但在某些善用功能对等的诗歌翻译大师的笔下，
“麒麟”已经
西化成了 unicorn。笔者认为，业已开放了的中国再也不会轻易地接
受“龙 /dragon”式的误导了。其实，文学家们对于这类归化式的翻译
早已深恶痛绝，著名文学家 Nobokov 在论及普希金诗歌的英译时
就曾指出，在诗歌翻译中，除了“最生硬的字面翻译”，其他都是（对
读者的）欺骗（Steiner，1975 : 241）。此语虽有失偏激，但针对为追求
功能对等而不惜掩盖原文的文化身份的归化式翻译而言，也并非
完全没有道理。
Nida 认为，翻译要以读者为服务中心。这一观点深受中国学者
欣赏。但我们必须注意到，Nida 心目中的读者（《圣经》读者）和中国
大多数翻译工作者心目中的读者（非《圣经》读者）是不一样的。他
们的阅读目的可谓是大相径庭。不久前，由许钧先生（1996：88—
100）发起的有关《红与黑》的读者调查就表明，中国的文学翻译读
者希望读到原汁原味的外国文学译作，而不是经过译者刻意归化
的、中国味十足的译作。
有趣的是，中国读者的这一多少让行内人感到意外的要求却
恰好应了 Venuti 的论断。Venuti 认为，通顺式（fluency）的翻译策略
会掩盖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实际上是一种文化帝国主义（cultural
imperialism）的行为（Venuti，1995 : 20）。因此，他主张采用阻抗式策
略（resistant strategies），通过阻抗式翻译来反映不同语言和文化之
间的差异，反对以“帝国主义式的归化” （imperialistic domestication）
（Venuti，
1992 :13）来掩盖那些造成读者理解困难的语言和文化差
异。
其实，Nida 本人也曾明确地表示过对文化翻译的反对，但同时
他又恋恋不舍他苦心经营的功能对等论。在 Nida & Taber 的 The
210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ng 一作中我们不难看出他的这种矛
盾的心理。在这部颇有影响的著作中，他一方面认为，好的《圣经》
翻译不应是文化翻译，而应该是语言翻译（linguistic translation）；不
能让译作读起来好像是自家邻近城市十年前所发生的事一样（Ni-
da & Taber，
1969 :13）。所谓文化翻译，他的定义是：
“为以某种方式
迎合接受文化而改变信息内容的、和 / 或在译文中引起了原文语言
（o/c :201）。按照这一观点，
表达中所并未隐含的信息” “雨后春笋”
似乎应该译成 like bamboo shoots after rain 才符合反文化翻译的要
求。然而，他同时又说，最好的翻译应该读起来不像翻译（o/c : 12），
这一观点与他一贯主张的读者同等反应论是一脉相承的。按照这
一理论， “雨后春笋”还是得译成 to grow like mushrooms 才会让英美
读者读起来不像是翻译，这也正是 Nida 真正一贯的主张（见 Nida，
1993 :121）。
不同文化之间的文化差异的存在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于这
一客观存在的事实我们只能以客观的态度去面对它。文化与文化
之间是要相互交流还是要互相蒙蔽，咱们的译文读者已作出了明
确的表态。无庸赘言，交流有助于社会的进步。像上文所举的蟠溪
子所译的《迦因小传》和林纾译的《迦茵小传》，在涉及伦理文化这
一问题上，是蒙蔽式的蟠译有助于中国社会的进步，还是交流式的
林译有助于中国社会的进步，历史已作出了明确的答复。有学者就
曾指出，有两本书导致了中国革命，其中一本就是冲击中国封建伦
（另一本是《茶花女》；见邹振环，1996：
理文化的林译《迦茵小传》
188）。这一说法虽可能有失偏颇，但它毕竟表明了文化交流在社会
发展中的极其重要的地位。此外，交流还可以丰富目标语言。我们
汉语中的词汇就有不少是来自于交流式的引进，英语也是如此。如
果我们按 Nida 的功能对等的《圣经》翻译理论来规定我们的翻译，
那本着别人家有的我家都有的狭隘意识，见着“雨后春笋”，就译 to
grow like mushrooms，见着 In the country of the blind，the one-eyed man
211
is king，就译“蜀中无大将，廖化充先锋”，那我们的语言中将不再
有“鳄鱼的眼泪”、 “武装到了牙齿”这样的进口语言产品了，我们的
语言将从此断绝外来的营养。
我们必须要面对的另一个客观的事实就是，既有文化差异，就
难以有译文读者和原文读者的同等反应。因此，Nida 的那种以不同
文化之间存在一一对应的对称关系为前提的功能对等论以及以此
为理论基础的读者同等反应论就很难成为一个严密的、让人信服
的理论体系。
既然如此， “雨后春笋”又何必译成 to grow like mushrooms，In
the country of the blind，the one-eyed man is king 又何必译成“蜀中无
大将，廖化充先锋”，可分别译成 like bamboo shoots after rain， “盲人
国里，独眼为王”，若担心译文读者误解或看不懂，加个注释言明个
中究竟，一回生，二回熟，久而久之，即可更多地了解异族的文化，
又可丰富目标语的表达方式。
当然，翻译策略的选择最终还是要视原作的文体和翻译的目
的而定。有些文体（如文学翻译）的翻译除了要追求内容之外，还要
追求“异国情调”和表现形式的审美价值，故原文表达方式中的文
化因子不可轻易消解或置换，功能对等的翻译策略则主要用于处
理语言结构上的差异；而有些文体的翻译（如科技翻译）只追求内
容的准确和表达形式的流畅得体，并不在乎什么“异国情调”，对于
这样的文体自然要以功能对等的归化式翻译为主，以求信息传递
的有效和迅捷。
笔者不否认，文化之间的交流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
而就，因此，在实际翻译中，这里面就存在着一个度的问题，既不可
走归化的极端，也不可走洋化的极端。就文化差异而言，不可能大
家今天统一了思想，明天就在各自的翻译中将所有涉及出发文化
的因素全都如实地体现出来。不同的目标文化对于出发文化有不
同的接受状态，而不同的文化接受状态和交际目的对于出发文化
212
的文化因子又有一定的选择偏向，换句话说就是，出发文化中的不
同范畴和类型的文化因子在目标文化中享有不同的准入优先。至
于哪些文化因子的准入次序要优先于其他因子则超出了本文探讨
的范围，有待于进一步研究。就目前的翻译理论现状而言，重要的
是广大翻译学者和翻译工作者能否认识到文化交流在翻译中的重
要地位。这会直接关系到翻译，特别是文学翻译的策略取向。

五 结语

Nida 的功能对等论在中国的辉煌不可避免地将我们注意力引
向了与这一理论体系密切相关的一系列问题，即不同文化之间有
没有差异、不同文化之间的读者对同一语言项目或语篇的反应有
没有可能相同、文化交流在翻译中的地位、译文读者是需要教育，
还是需要迁就。我们只有理智地回答了这些问题之后，才能考虑是
否接受 Nida 的这一理论。
我们不否认 Nida 功能对等论或读者同等反应论在处理语言
差异上的积极作用，但我们也不能不看到这一理论的处理文化差
异和形式转换上的消极作用。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 Nida 译论的
明确的针对性。这一明确的理论针对性正是我们在研究中所应该
借鉴的。盲目的全盘接受不是科学的态度。不同的翻译目的决定不
同的翻译策略（Nord，
1997）。而 Nida 的翻译目的与中国翻译工作者
的翻译目的有着本质的不同，因此，他建立在他的翻译目的上的理
论也就必然与我们心目中的翻译理论存在着一定的距离。
译者在翻译中所碰到的问题不外乎语言差异和文化差异。就
这两种差异在文学作品中的处理而言，笔者认为，功能对等的原则
应主要用于处理语言差异，即以归化为主，而处理文化差异，则主
要应以洋化为主，辅以必要的注释。两种方法应相辅相成，而不应
盲目地厚此薄彼。此外，根据体裁、交际目的选择翻译策略也很
213
重要。

参考书目

Davis，R. C. 1986 . Contemporary Literary Criticism . New York & London :

Longman.
Fish，S. E. 1980 .“Interpreting the Variorum .”In Davis. 392-408
Gentzler，E. 1993 . Contemporary Translation Theories . London and New York :
Routledge.
Holland. N. N. 1980 .“Re-covering‘The Purloined Letter’: Reading as a Personal
Transaction.”In Davis. 393-375 .
Iser，W. 1974 .“The Reading Process: A Phenomenological Approach.”In Davis.
376-391 .
Lefevere，A. 1992 .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 .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Nida，E. A. 1993 . Language，Culture，and Translating . Shanghai :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Nida. E. A. & Taber，C. R. 1969 .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 . Leiden:
E. J. Brill.
Nord，C. 1997 . 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 : Functional Approaches
Explained . Manchester: St. Jarome.
Shen，Dan. 1995 . Literary Stylistics and Fictional Translation . Beijing : Peking
University Press.
Snell-Hornby，M. 1988 . Translation Studies : an Integrated Approach . Amsterdam/
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
Steiner，G. 1975 . After Babel : Aspects of Language and Translation . Oxford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van Dijk，T. A. & Kintsch，W. 1983 . Strategies of Discourse Comprehension . New
York and London: Academic Press.
Venuti，L. 1992 .（ed.）. Rethinking Translation : Discourse，Subjectivity，Ideology .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Venuti，L. 1995 .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 History of Translation .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许钧， 1996，
《文字、 文学、 文化———〈红与黑〉汉译研究》， 南京： 南京大学出版
社。
214
 寅半生，“读迦因小传两译本书后”，《游戏世界》，
1907，第11期。
邹振环，1996，
《影响中国近代社会的一百种译作》，北京：中国对外翻译
出版公司。

215
作者简介

王东风， 1982年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获文学
士学位；
1982年至1992年任教于安庆师范学院外语系，主讲翻译理
1985至1986年进修于天津外语学院英语系助教班，师从
论与实践；
著名翻译家金阝是研习翻译理论；1992 年调华南理工大学外语系任
教，副教授、外语系研究生教研室主任；1996年9月考入北京大学英
语系攻读博士学位，师从著名青年学者申丹教授，主攻翻译理论，
翌年获北京大学银河翻译奖学金和学习单项奖；发表论文二十余
篇；主编《英汉美国俚语大词典》；另发表短篇译作二十余篇。现为
中国英汉语比较研究会理事，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广东分会会员。

通讯地址：
510641 广州五山华南理工大学外语系
100871 北京大学48楼2122室

216
 论意译，直译，不译的社会语言学
与跨文化交际涵义
A Socio-Linguistic and Intercultural
Perspective on Free，Literal，and
Zero-Translation

杜争鸣
Du Zhengming

内容提要

传统语言学家把语际翻译看做对不同语言符号的诠释或语言符号之间
的转换，并且强调等值的重要性。而在翻译实践中，仅仅从符号本身出发寻求
语言之间的转换形式，往往很难达到意义上的等值，甚至可能导致交际失败，
所以语言学家和翻译理论家们又提出一系列概念对这种基本理论模式进行
补充。令人遗憾的是，具体的理论似乎都无助于翻译作为一门自成体系的学
科的建立，迄今为止，由于文学派的有力挑战，甚至连翻译理论是否有可能成
为科学都还在讨论争执之中。本人认为，翻译学之所以面临如此困境，其根本
原因就在于传统的语言学翻译理论构建没有首先把翻译看做跨文化交际行
为，使大而无当的文学派译论造成了攻击的可乘之机。
把翻译看做跨文化语言交际的媒体，并从这一角度考虑完善翻译理论的
建树，首先需要分析所谓意译、直译、不译的关系，并从跨文化交际角度对其
在特定情况下的适宜性作明确的说明。翻译理论的科学体系构建离不开跨文
217
化交际研究的视野。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is study approaches to the problems of translation theory from a socio-linguistic

and inter-cultural perspective and analyses the degree to which a source text or discourse
may be translated in certain social and cultural conditions . Particularly it attempts to
provide some feasible explanations for the differences in methods and theories of transla-
tion . Of central importance is the conclusion that translation is a continuous process that
always has its preconditions of intercultural background ，that different strategies and tech-
niques are all governed by the variations of social and cultural conditions，and that the
establishment of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translation must be based on the trinity of so-
cial ，cultural and linguistic foundations .

翻译是一种十分模糊、伸缩性极大的概念，从一张商品清单的
逐词转译，到一首古典诗歌意境的再创造，其间包括了从语言的基
本单位转换到不同生活价值观的碰撞和文化类型转移变迁的整个
范畴。在这样一个广阔的范畴内，翻译自然可以有多种多样的同义
词，所以，有人说，
“一部翻译理论史实际上相当于对‘翻译’这个词
的多义性的一场漫长的论战”
（见《译学问题与方法》，pp16—18）。
对于任何一个长期从事翻译工作并注意翻译理论问题的人来说，
这种说法确实可谓贴切。正因为如此，人类翻译活动的历史虽其悠
而久之，但作为一门自成体系的学科，翻译学的建立至今仍然面临
着似乎难以逾越的障碍，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文艺派译论强有力的
挑战。
翻译学如何摆脱这种困境？我认为关键在于从自身综合性、边
缘性、伸缩性的特点出发，取得一种同时超越形式语言学和文艺理
论，但又凌驾于二者之上的更高的姿态和更广阔的视角。这种视角
就是包括语言的科学和语言的艺术本身在内，以语言翻译为媒体
的人类文化交流、演变的视角，就是人类不同种族和社会群体的文
218
化在接触、碰撞、交流中互相影响、渗透，互相借鉴、促动的动态视
角，即语言、社会、文化三位一体的全透视视角。有了这样一种视
角，我们不仅能够更深刻地理解翻译的本质，以高瞻远瞩的跨语言
文化姿态重新审视翻译理论与实践的关系，而且有可能一劳永逸
地解决翻译活动中语言与艺术、模仿与创造的辩证关系。
在此，我仅从翻译的整个范畴中切分出三种情况，举几个译界
同仁并非陌生的例子，借以说明这种语言、社会、文化交互作用的
三位一体的视角对于解决翻译理论与实践问题的重要性，说明任
何一种翻译理论见解或实践方法都有其社会语言学和跨文化交际
的涵义。

一 意译及其文化相对独立性含义

翻译的目的当然是把原语所表达的意思传递给译语读者，因
此一般译者总是追求文字上灵活处理的意译，并把“得意忘形”，
“达意传神”的文学翻译看做上品，把在文字上明显受到原语文字
影响，不符合译语习惯的“翻译腔”视为“下品”。在翻译实践中，如
果原语与译语的形式迥然不同，绝大多数译者自然首先选择译语
文字顺畅通达的意译，而不是读起来生硬拗口的直译。正因为如
此，在近代史上，林纾这位实际上不谙外文，为口述原作内容者代
笔的间接转译者被看做是一位翻译大家，而为之口述者却隐姓埋
名，鲜为人知。这种以意译为导向的翻译态度甚至曾经被文坛上大
名鼎鼎的赵景深教授推到了极端，即所谓“与其信而不顺，不如顺
而不信”。对这种极端的观点，虽然鲁迅先生曾用“乱译万岁”加以
讽刺，但他关于“宁可信而不顺”的所谓“硬译”主张常常被看做另
一极端，至今没有被普遍理解和接受。相反，两千多年前古罗马演
说修辞家西塞罗所开创的译文与原文试比高低的翻译“竞赛论”仍
然是当代文学艺术派译论用以攻击语言学派的武器。即使是在翻
219
译教学方面，绝大多数教师和教材也都显然把意译摆到了高于直
译的位置。
实际上，意译的这种显要地位并非完全是由翻译就是翻译意
义这一直接目的所决定的，因为在很多情况下直译也同样可以传
递意思，甚至也可能会造成特殊的修辞效果。
“教鱼游泳”与“班门
弄斧”相比之下，意思并不模糊，比喻同样恰当，但在以意译为导向
的大潮中，后者总是受到青睐，这显然不仅仅是“得意忘形”
“贵在
传神”的表面追求所造成的，必然有更深刻的原因，即民族文化（包
括语言文字）所包含的传统习俗不为翻译所动所乱，应该保持其相
对稳定的独立性这一藏而不露的含义。遗憾的是，无论是语言学派
还是文学艺术派译论，都显然由于自身传统视野的限制，经常忽视
了这一更本质的原因。
对意译的这一社会文化含义，可以有如下更具体的解释：
1. 在外语译本族语时，放弃外族文学形象，寻找对应的或近似
的本族语文学形象。如果潜意识中认为本族语文化优于外语文化，
则情况更是如此。
2. 在本族语译外语时放弃本族语形象，寻找对应的或近似的
外语文学形象。如果潜意识中认为外语文化优于本族语文化，则情
况更是如此。
3. 在外语译本族语的过程中，如果遇到外族文化中有而本族
文化中无的语言表达形式或文学形象，则站在本族文化的立场上
和价值观的角度对其进行解释。这种解释如果与翻译过程同步并
溶于译文，则被视作灵活的翻译方法。
4. 在本族语译外语的过程中，如果遇到外族文化无而本族文
化中有的语言表达形式或文学形象，则站在外族文化的立场上和
价值观的角度对其进行解释。这种解释也与外语译本族语时一样，
最好成为译文的一部分。
5. 在原语的语言艺术价值不低于甚至高于其语言信息价值
220
时，译语则从本族的审美情趣和语言习惯出发，尽可能自由发挥，
以期达到与原语艺术水平相当或更高的效果。
6. 把译语的语言习惯和原语的语言习惯分别看作相对独立的
文化的一部分，译语语言与文化不可分离，如果出现原语文化现象
与译语习惯的矛盾，则应保证译语语言与文化的统一。
7. 语言和文化一样，其演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任何一次翻译
实践或短期的翻译活动都难以影响这种演变的进程，因此译者不
可恣意利用原语的语言思维习惯影响译语的语言思维习惯。
翻译的这种社会文化含义实际上很难避免，在整个翻译的范
畴内都有所渗透，以至于很少有人注意。比如，在英汉互译中的“馒
头”与“steamed bread”，
“麻花”与“fried dough twist”，
“milkway”与“银
河”
“一箭双雕”与“kill two birds with one stone”，
“五十步笑一百步”
与“The pot calls the kettle black”
“die”与“魂归离恨天”等等，都无不
隐含着肯定译语文化相对独立性的立场。
显然，从跨文化语言交际和文化交流的角度来看，意译强调的
是译语的文化和价值观体系，相对轻视原语的文化和价值观体系
对译语文化和价值观体系的借鉴作用，忽视不同文化之间的可理
解性，可融合性以及相互适应、渗透的可能。

二 直译及其文化开放性含义

直译虽然不像意译那样受译者重视，但不仅难以避免，而且也
有人为之辩护、歌德。前面提到的主张宁可“信而不顺”的鲁迅就是
一个突出代表。他认为，
“山背后太阳落下去了”虽然不顺，但比“日
落山阴”能更准确地体现原语的主次关系，因此坚持不改为后者。
中国已故哲人、美学家、翻译实践家朱光潜也十分重视直译，他认
为文从字顺的直译就是理想的翻译。
客观地讲，翻译虽是翻译意义，但由于原语的语言形式与意义
221
之间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而大致相同的意义可以用不同的形式表
达，不同的表达形式又可能造成语气、色彩、强调、联想、以及文体
和风格上微妙的差异，所以译语的形态自然或多或少地参照原语。
另外，即使那些认为译语与原语的意义—形式关系自成体系，互不
渗透的译者，由于理解原语需要借助其形式，也有可能在翻译时无
意中受其影响，从而造成不同程度的直译。
然而，原语形态的无意识影响，译语的语气、色彩、重点、风格
上对原语意义的忠实，也都是造成直译的一部分原因。如果把翻译
首先看作跨文化交际的媒体，我们还可以发现隐藏在这些原因后
面的文化含义，对此，可以作如下具体解释：
1. 原语与译语的文化可以互相理解，理解的就可谓“达意”，因
此译语不必放弃原语的文学形象和语言表达方式。
2. 原语文化与译语文化虽有差异，但经过特别的解释后仍可
以理解。这种解释不必与译语溶为一体，可以采取另外加注、附言
说明等方式进行，甚至可以留给读者自己解决。如果译语读者是受
过教育的，那么这种含义就更加明显。
3. 语言思维习惯是文化的一部分，翻译是包括语言思维习惯
交流在内的文化交流，或者说文化交流必然伴随着语言思维习惯
的相互影响和渗透。因此，不能完全用译语的思维习惯取代原语的
思维习惯，否则翻译的意义或作用就会受到影响。
4. 各民族文化虽有相对独立之处，但都是相互开放的，而且都
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变化的主要原因就是外界影响，翻译对于文
化的演变实际上起着催化剂的作用。
5. 原语的语言与思维不可分离，在介绍一种外来思想的时候，
自然也在同时介绍一种陌生的语言思维习惯。在译语中，语言“生
硬”的地方往往正是体现外国思维方式之处，体现原语与译语的区
别之处。
6. 译语文化不是通过翻译完全消化原语文化的特色，不是在
222
其固有的文化价值体系中来安排原语文化现象的位置，而是在其
发展可能性中吸收原语文化，从而使自身更加丰富多彩。
在翻译实践中，这些含义也像意译的含义那样深深地隐藏在
许多表面现象之下，以至成为人们的一种潜意识，而许多纯粹的直
译由于长期使用，已经完全融入译语，成为其中一部分，甚至时隔
一两代后很多人都意识不到其外语直译的本源。比如，
“武装到牙
齿”和“armed to teeth”， “一石二鸟”和“kill two birds with one stone”，
“long time no see ”和“久违”，
“Chin-chin”和“请，请”， “no go ”和“不
行”等等。有一些虽然还没有完全融入译语而被称之为“硬译”，但
它们或者已经被普遍接受，或者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或者最
终有可能被人们接受。比如， “一箭双雕”和“One arrow，two hawks”，
“一国两制”和“One country，two systems”，
“专 业 户”和“specialized
household”，
“工作单位”和“work unit”，
“王老师”和“Teacher Wang”
等等。还有一些，即使难以被完全接受，也可以被理解。比如，英国
翻译理论家就曾说过， “The fact that in Chinese，many conversations
start with ‘how old are you？
’‘Are you married？ ’‘What’s your job？ ’
‘How much do you earn？ ’may disconcert a Western reader，may cause
temporary cultural shock but it is salutary and productive of more interest-
ing conversation than the customary nauseating Western phaticisms .
Through translation，this may break through to non-Chinese readerships .”
中国革命知识分子、早期共产主义者瞿秋白曾经说过，
“翻译
———除了能够介绍原本的内容给中国读者之外———还有一个很重
要的作用：就是帮助我们创造出新的中国的现代言语。
”实际上，翻
译的这种在译语语言文字革命中的特殊作用，对于正在发展变化
的任何外国语言来说也同样适用，而这种特殊的作用只有借助直
译才能得以彻底发挥。
在此，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直译对语言变化的作用绝非仅仅限
于词汇，它也完全可以对一种语言的总体结构形成明显的影响。比
223
如，英语在其历史演变过程中语序的渐渐稳定，曲折形式变化的渐
渐减少，整个语法体系的简化，都无不与外族语言的影响有直接的
联系。

三 不译及其社会文化现象可移植性含义

意译与直译的高低经常被简单地看作不同翻译方法甚至具体
的技巧的长短，因此围绕这一问题翻译史上一直争论不休。与此相
比之下，关于翻译中可能出现的不译的情况及其与意译的关系问
题却没有引起很多人特别注意。就中国翻译史而言，曾经主持佛经
翻译的大唐高僧玄奘似乎特别注意不译的适宜性及其种种具体情
况。
他认为有五种情况可以不译：神秘语，多义词，译语文化空位
词，已通行音译词以及特殊而神圣的词语。
由于不译是翻译的反面，而翻译就是翻译意义，所以音译词就
是不译。然而，不译还可以是原语形式完全照搬。对此，我们应该特
别注意的是，正如唐僧玄奘所说的，不译并非不能译，而是不译与
翻译比较之下不译更加适宜。如“般若”与“智慧”，
“释加牟尼”与
“能仁”，
“阿褥菩提”与“正偏知”，
“菩提萨垂”与“大道心众生”虽都
有可比之处，但皆宜不翻。即使是在当代，这种以不翻为宜的情况
也是比比可见，如“T-恤”不译“短袖汗衫”， “made in USA”不译“美
“music TV”不译“音乐电视”，
国制造”， “CD”不译“密集盘”， “CPU”
不译“中央处理单元”，
“e-mail”不译“电子邮件”，甚至连“伊妹儿”
这种音意兼顾，使人对这种信息时代的特别技术产生既遥远又亲
近的感受的译法都难以流行。
诸如此类的不译，与意译、直译相比，其文化含义最为明显，具
体说来就是：
1. 任何一种民族文化现象，既是该民族特有的，又是人类所共
有的。各民族的文化可以相互移植、融合，从而形成全球主义文化
224
观。
2. 语言与文化一样，都是开放的体系，都具有自由的包容性和
重组的可能性。
3. 语言与文化现象不译而能被接受，必然另有解释或说明，而
这种外在的解释或说明实际上也属于广义的翻译。所以，我认为翻
译有“内在”与“外在”之分，内在不译的可以有外在的释义，此处不
译的彼处可有解释。文化交流中的翻译始终是一个连续的过程。
如果采取跨文化交际和文化交流的角度，我们可以清楚地看
到，在人类历史上，由于不译和部分不译的原因，很多民族的固有
文化都曾经出现过与外族文化大融合的现象，如罗马之于希腊，希
腊之于波斯，古日本之于中国汉唐，中国汉唐之于西域各族以至古
印度，盎格鲁—萨克逊之于日尔曼，于拉丁，于非洲和印度，当代日
本之于现代化的欧美……。所有这些大融合现象都充分说明，文化
的交汇必然伴随着语言的接触和交融。
在上述三种不译的文化含义中，我认为对当今翻译理论及其
与实践的关系最有直接指导意义的是第三种含义，即由内在翻译
与外在翻译所构成的整个翻译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部分翻
译、部分不译的种种具体情况，比如，所谓直译就是译出概念与思
想而不译其整个语言思维习惯；所谓音译就是以内在翻译译出其
音，以外在翻译解释其意；所谓创造性翻译就是一次性以内在翻译
译出尽可能全面的意义。所以，认真分析并深入研究这一整个翻译
过程，是从语言与文化的关系出发奠定当代翻译学基础的需要。

四 总结：翻译的文化含义和
翻译理论与实践

综上所述，如果一个人真正通晓原语与译语及其所包容的文
化内涵，那他就可以从事翻译活动。然而，不同的译者即使有大体
225
相当的语言文化素质，对同一材料仍然可以作出不同的译文，而且
不同的译文仍然可以有高低优劣之分。这里虽然确实还有一个翻
译“技巧”问题，但最重要的技巧不是纯粹的语言技巧，也不纯粹是
可以凭借创造的灵感自由发挥的天赋才能，而是一种根据翻译的
性质与功能判断、选择的能力，它与在特定翻译实践中运用的具体
技巧有所不同：翻译实例中的具体技巧始终是灵活多样的，在不同
的情况下运用不同的技巧是为了适合不同的目的，而这种正确判
断、选择的能力是一种指导翻译实践的总体意识，是指导译者选择
技巧的技巧。这种技巧实际上就是一种能力，是根据翻译的目标确
定翻译度，即确定内在翻译相对于外在翻译的量。而翻译的目的必
然直接或间接地反映译者本人对翻译的文化含义的意识或潜意
识，反映他翻译时所采取的文化姿态或立场。因此，把握翻译的文
化含义，就是从最高的层次上把握翻译实践的性质，就有可能根据
具体的情况作出最明智的具体抉择。
那么，对翻译的高低优劣究竟如何判断呢？我认为可以有以下
尺度：
1. 译者作品中所反映的文化姿态是否符合时代发展的趋势和
需要。
2. 这种姿态是否符合译语的读者对象或为之理解、接受，并对
读者有引导、启迪的作用。
3. 翻译中所使用的技巧或译语形式的表现是否始终适应其文
化姿态，是否有自相矛盾之处。
总之，对于一个通晓原语与译语及其所包容的文化内涵的译
者来说，如果能够通过技巧的选择始终如一地为其明确的文化姿
态或立场服务，而这种姿态或立场又能反映时代发展趋势，并有可
能为其读者对象所理解、接受，那么他的译文就是上品，否则无论
运用何种具体技巧都不是上品。
当然，对这些尺度还可以在更详细的文化含义分析基础上作
226
进一步的补充和具体说明。本文限于篇幅对此另当别论。但是，从
超越纯语言问题和文艺问题的角度上，根据文化含义的翻译概念
提出这样的尺度，对扩大翻译学的视野，理解其广阔的研究范围以
及由此而产生的种种矛盾与问题，对提高其理论体系的完整性，从
而提高其在社会科学中的层次来说都是大有裨益的。

227
作者简介

杜争鸣，1957 年生于陕西西安，1975 年上山下乡。西安外国语

学院英国语言文学系学士、硕士毕业（1982 年春，1989 夏）。先后在
商业部西安生漆研究所、西北纺织工业学院、苏州大学从事翻译、
编辑、教学工作。现为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英文副教授，硕士研究
生导师（北京大学英语翻译方向博士研究生）。曾在陕西人民出版
社、北京工人出版社、河北科学技术出版社、译林出版社、台湾业强
出版社出版多部译作。并在外语专业期刊上发表有关翻译、社会语
言学论文数篇。

通讯地址：
215006 苏州大学外语学院
100871 北京大学英语系31号信箱

228
 文化缺省与翻译补偿 ① ①
Cultural Default and Translation
Compensation

王东风
Wang Dongfeng

内容提要

文化缺省是指作者在与其意向读者交流时对双方共有的相关文化背景
知识的省略。本文旨在探讨这一现象对翻译中的连贯理解所造成的影响。从
案例分析中显示出来的事实看，追求读者同等反应的翻译观在一定程度上违
背文化缺省的客观存在。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差异的存在决定了对原文读者
是不言而喻的事实对译文读者，甚至对译者，则可能只是莫名其妙。由此我们
得出结论，翻译并不仅仅是一种语言活动，从根本上讲它是一种文化的交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Cultural default is defined as absence of relevant cultural background knowledge

shared by the author and his / her intended readers . This paper aims to account for the
influence of this phenomenon on the coherent interpretation in translation . The revealed

① 本文初稿曾以“文化缺省与翻译中的连贯重构”为题发表于《外国语》1997年第
6期。

229
fact in the case studies challenges the notion of the so-called equal response of the target
reader in the sense that what is transparent to the SL reader in the form of cultural default
is often opaque to the TL reader ，the translator included . The discussion leads to the con-
clusion that translation is not merely a linguistic activity，but essentially a cultural com-
munication .

“文化缺省”是一个比较生僻的术语，意指交际双方在交际过
程中对双方共有的文化背景知识的省略。从语言交际的角度看，缺
省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交际的效率；而缺省之所以能提高交际的效
率正是因为交际双方都明白被缺省的成分是什么。这个被缺省的
成分虽然不在话语中出现，但却被特定的语境激活于话语接受者
的记忆之中，于是话语中的实际语言表达中因缺省而留下的语义
真空就会由接受者记忆中的文化知识参与而获得填充，接受者连
贯的语义理解便由此而来。
然而，日常交际中这种普通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交际策略，
在翻译中却变得非常棘手。因为，由于文化的差异，原作者与原文
读者之间的这种默契不可能天然地存在于原作者与译文读者之
间。
原文中为了提高交际效率或修辞效果而采取的文化缺省策略
如果不经译者适当补偿，留给译文读者的便往往是莫名其妙的意
义真空或难以理解的语义疑团；而补偿过量又会损害原文的含蓄
性和简洁美。为了使缺省补偿尽可能地不影响或少影响原文的语
用目的和修辞效果，我们有必要先弄清文化缺省的交际价值和生
成机制，然后再在此基础上讨论有关这一语言现象的翻译策略。

一 文化缺省的交际价值

我们知道，在交际过程中，交际双方要想达到预期的交际目
的，就必须有共同的背景知识（shared background knowledge）或语用
前提（pragmatic presupposition），有了这一共同知识或语用前提，在
230
交流时就可以省去一些对双方来说是不言而喻或不言自明的东
西，从而提高交际的效率。认知心理学和人工智能研究表明，知识
在人的记忆中是以一个个块（chunks）的方式贮存起来的，这种块
状结构用比较流行的术语来说就是图式（schema），也就是某种概
念在长期记忆（long-term memory）中的贮存形式。每个图式由数目
不等的空位（slots）组成。每当感官记忆（sensory memory）输入了某
种概念信号时，认知机制中的记忆搜索（memory search）功能就会
自动在长期记忆中激活属于该图示的空位，某一空位被激活就意
味着该空位被填上了一个填充项（filler）。当所需的空位都被填满
时，大脑的显示屏上就会出现该图式的画面或过程。例如，当我们
接受到“饭店”这一信息时，我们的记忆模块上的“饭店图式”中就
可能会出现“餐桌”、
“餐椅”、
“菜单”、
“服务员”等空位填充项，这是
一个自上而下（top-down）的搜索过程。有时，感官记忆输入的某一
或某组信号只是属于某一图式的某个空位填充项，由于这一或这
组概念具有关联某一图式的典型特征，因此我们的记忆搜索也同
样能激活其他相关的空位，最终激活整个图式。例如，从“餐桌”、
“餐椅”、
“菜单”、
“服务员”等的信号输入，我们的记忆工作站可以
用自下而上（bottom-up）的搜索方式直接激活“饭店图式”
（Matlin，
1989；Brown & Yule，
1983）。生活在同一社会文化环境中的成员都
具有关于这一社会文化的共同的知识，因此在交际中，根据语用的
经济原则，除非有特殊的目的，他们在运用概念时，一般都不会将
有关图式中的所有信息全部输出，而往往只是根据交际的需要，择
重点或典型而用。至于那些对交际双方来说是不言自明的内容，则
往往加以省略。这种被交际双方作为共享的背景知识而加以省略
的部分叫做“情境缺省”（situational default）。如果被缺省的部分与
语篇内信息有关，就叫做“语境缺省” （contextual default），而与语篇
外的文化背景有关的，便就是“文化缺省”
（cultural default）。语境缺
省和文化缺省都是情境缺省的副类。语境缺省的内容可以在语篇
231
内搜索，但文化缺省的内容则往往在语篇内找不到答案，由于文化
缺省是一种具有鲜明文化特性的（culture-specific）交际现象，是某
一文化内部运动的结果，因此不属于该文化的接受者常常会在碰
到这样的缺省时出现意义真空（vacuum of sense），无法将语篇内信
息与语篇外的知识和经验联系起来，从而难以建立起理解话语所
必须的语义连贯（semantic coherence）和情境连贯（situational coher-
ence）。此外，文化缺省的内容可大可小，大可与某一文化过程相
关，
如下例1、
4，小可与某一词语的寓意、典故相联，如下例 3、5、8、
9。下面是一段来自生活的对话：

1 . A：你们家今年炸圆子吗？
B：炸！不炸就没气氛了。

这段对话发生的地点是长江中下游一小城，时间是春节前夕。
按当地的传统习俗，春节前几乎家家都要炸圆子。这一文化习俗对
交际双方来说是不言而喻的，因此在交际中充当了一个隐形桥梁
的作用：当 B 听到 A 的话时，他的认知系统中的推理机制就会激
活理解对方话语所需的空位： “过年（春节）”、
“家家户户都炸圆
子”，等等；于是，B 以与 A 共有的、无需言明的背景知识为中介，实
现了与 A 的连贯性交际，达到了 A 所期待的交际目的，A 与 B 的
话语意义也因此而形成了连贯。但如果 A 对一个外国游客说这样
的话，由于 A 的语用前提不能为对方所认同，也就是说对方的记
忆中根本就没有“炸圆子图式”，因此对方的反应很可能是“我家今
”之类表示不解的话，双方无法沟通，A 便无法获
年干嘛要炸圆子？
得预期的连贯性交际，这一话题的交际也就不能按常规连贯地进
行下去。
作者的写作实际上也是一种交际活动，他的交际对象就是读
者。作者在写作时一般都会对自己意向读者（intended reader）的知
232
识结构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尤其是对读者的文化经验，一般都有比
较准确的判断。因此，如同上述对话一样，作者对于一些他认为与
读者共有的且无需赘言的文化信息，往往会在文中略去。他的意向
读者则会在交际（阅读）中根据语篇中某些信号的提示（cue）自觉
地填充文化缺省所留下的空位，激活记忆中的有关图式。作者借助
文化缺省所要达到的交际意图就是通过读者的这种先有知识（pri-
or knowledge）
（Matlin，
1989 :232）的参与来实现的，本文中受文化缺
省牵连的语言符号也正是因此而同现实或可能世界连贯起来的。
这种语篇内与语篇外的连贯一旦建立，语篇内各单位之间原本模
糊的关系也就被符合认知逻辑的连贯关系所取代，语篇也就获得
了连贯性的理解（coherent comprehension）。
文化缺省与 Halliday & Hasan 所说的五种衔接方式之一的省
略在本质上具有相同的连贯功能，二者的差别在于省略式衔接中
的被省略部分在语篇内，省略通过结构预设为接受者留下结构空
位（structural slot），这些空位的填充项都可以在语篇内查到，接受
者一般仅凭阅读过程中的短期记忆（short-term memory）即可加以填
充，从而迅速建立起连贯。例如：

2.“. . . Now，come in，and I’ve some good news for you .”

“I don’t think you have .”
（Bronte : Jane Eyre，ch . 4）

这两句的连贯是通过 have 之后的省略来实现的。省略之所以具有

连贯功能是因为省略的信息要通过接受者对前文中相关单位的认
同并预设来实现的。从形式上看，省略留下的结构空位（structural
slots）
（Halliday & Hasan，1976 : 143）一般都可以通过追溯前文中的
相关结构而获得，前后句之间的连贯就是在这种记忆追溯或结构
追溯（structural search）的推理和关联活动中建立起来的。
而文化缺省所省略或预设的内容则通常不在语篇内，也不在
233
语篇外的直接语境（immediate situation）内，文化缺省是通过接受者
长期记忆或语义记忆（semantic memory） （Matlin，1989 : 191）中的具
体的文化图式原型（prototype）来建立连贯关系的。接受者对某一文
化现象了解得越充分，他记忆中的图式原型就越完整，其空位填充
能力也就越强。例如，

3 . . . . As a clergyman，moreover，I feel it my duty to promote and es-

tablish the blessing of peace in all families within the reach of my
influence；and on these grounds I flatter myself that my present
overtures of good-will are highly commendable，and that the cir-
cumstance of my being next in the entail of Longbourn estate will
be kindly overlooked on your side，and not lead you to reject the
offered olive-branch .（Austen : Pride and Prejudice . ch . 13）

此句的中文译文是：

（3a）……况且，我作为一个教士，觉得有责任尽我力之所及，
促进家家户户敦睦交好。在这方面，我自信我这番好意是
值得高度赞许的，而我将继承朗伯恩财产一事，请你不必
介意，也不必导致你拒绝接受我献上的橄榄枝。
（译林版：
61）

文中的“橄榄枝”在此表示什么意思？正确的理解应该是求和。
笔者在高等（博士生）和中等（中专生）两个学历群中作了个小调
查，调查结果是：
组别 总人数 答对人数（正确率） 答错人数（错误率）
博士生组 7 5 （71%） 2 （39%）
中专组 14 5 （36%） 9 （64%）
234
答错的人中有的以为说话人（实为写信人）真的要送橄榄枝或者某
种花，有的以为此举意在表示道歉或友好（问卷中的另外两个选项
是“礼貌”和“求和”，最佳选择应是“求和”），有的干脆就不知道。这
一调查表明，中等学历的读者对西方文化的了解还是很有限的。相
反，大多数高学历受试者则表示，他们知道，在西方文化中“橄榄
枝”象征“和平”，通常不需要真的送一枝橄榄枝。这表明橄榄枝这
一来自西方文化的表达方式已基本被中国的高学历知识分子所接
受。换句话说就是，这批读者已具备解读这一特定表达方式的先有
知识。于是，他们在碰到这一词语时，贮存在长期记忆中有关“橄榄
枝”的知识就会被恢复（retrieved），记忆模块中的信息加工机制（in-
formation processing mechanism）便自动在记忆图式中搜索可以用来
填充缺省空位的填充项，该填充项就是“和平”；再经过语境加工，
最后获得语境意义：求和。从修辞的角度看，
“橄榄枝”是喻体（vehi-
cle），本体（tenor）是“和平”，表达时，喻体出现，本体缺省；本体之所
以缺省，一般是因为编码者知道他的意向解码者同他对于喻体和
本体之间的语义关系有共同的认识，因此无需言明本体；在语篇理
解中，喻体本身作为一种语义变异（semantic deviation）的信号会激
活解码者的长期记忆中有关“橄榄枝”的图式，从而完成语义连贯
的过程。但如果解码者的记忆中没有这一图式，他的解读就会出现
意义真空。
具有喻义或象征意义的表达方式一般都有鲜明的文化身份
（cultural identity）。词语的文化身份是指某词语所包含的文化特征
为特定的文化所特有。上例中的“橄榄枝”就不具备汉文化的文化
身份，因此目前的中国读者即使能看懂，也不会有多少亲切感。有
些中国读者的记忆中没有“橄榄枝”的文化图式，因此在解码时虽
然有记忆搜索的需要，但也没有图式化的原型可以恢复。而在西方
社会，这一源自《圣经》中挪亚方舟的故事的典故则是家喻户晓，编
码者完全可以在编码时将其缺省处理。
235
 二 文化缺省的翻译解读

编码中文化缺省的存在及其作用使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
事实：作者在写作时一般是不为非本族语读者着想的，也就是说，
原作者的意向读者一般不包括外国读者，尤其不包括异类语言文
化的读者。像中国本土作家的意向读者就不会包括英美读者，英美
本土作者的意向读者也不会包括中国读者。因此，本族语交际双方
认为是不言而喻的文化信息，来自其他文化的读者读来则往往会
觉得不知所云。因此，在跨语交际中，就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输
入了信号，激活不了应激活的空位，因而激活不了比较完整的图
式，或者根本没有激活图式，甚至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相关的图式备
用。请看下一例，您能看出文中的 they 在干什么吗？

4. Through the fence，between the curling flower spaces，I could

see them hitting. They were coming toward where the flag was and
I went along the fence . Luster was hunting in the grass by the
flower tree . They took the flag out，and they were hitting. Then
they put the flag back and they went to the table，and he hit and
the other hit . Then they went on，and I went along the fence . Lus-
ter came away from the flower tree and we went along the fence
and they stopped and we stopped and I looked through the fence
while Luster was hunting in the grass .
‘Here，caddie .’He hit . They went away across the pasture . I
held to the fence and watched them going away.
‘Listen at you，now.’Luster said . ‘Ain’t you something，
thirty-three years old，going on that way. After I done went all the
way to town to buy you that cake . Hush up that moaning. Ain’t
236
 you going to help me find that quarter so I can go to the show
tonight’.
They were hitting little，across the pasture . I went back along
the fence to where the flag was . It flapped on the bright grass and
the trees .
‘Come on， ’Luster said .‘We done looked there . They ain’t no
more coming right now. Let s go down to the branch and find that
quarter before them niggers finds it .’
It was red，flapping on the pasture . Then there was a bird slant-
ing and tilting on it . Luster threw. The flag flapped on the bright
grass and the trees . I held to the fence .

该例选自福克纳的长篇小说 The Sound and the Fury 的第一

上下文相对是充分的。笔者就 What are “they”doing？为问题作
段，
了一个小小的问卷调查，调查的对象是十三位北京大学的博士生，
其中有两位有英语专业背景。调查的结果如下：
答案 人数
不知道 5
看不懂 1
打棒球 1
作游戏 1
比赛 1
打赌 1
打猎 1
打高尔夫球 2
正确的答案是“打高尔夫球”，正确率仅为15.4% 。两位有英语
专业背景的受试者则分别回答“不知道”和“看不懂”。该例的语言
难度并不高，受试者也表示答不出来的原因不是因为语言问题，但
237
看了好几遍也拿不准。显然，这批读者不在原作者的意向读者范围
之内。中国读者之所以看不懂这段的内容是因为对于在中国尚不
普及的高尔夫球这一西方文化现象缺乏起码了解的缘故。由于这
一运动在西方十分普及，因此对于西方读者来说，这段文字说的是
什么一般都能看得出来，即使一时没有马上看出来，但在仔细阅读
后，还是能看得出来的（Leech & Short，1981 : 203）。熟悉高尔夫球的
读者只要把文内相关的场线索（field clue）hit、flag、pasture、grass、
caddie 串起来，通过自下而上的推理，他记忆中的有关高尔夫球的
图式就会被激活，他的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高尔夫球的原型画面
（prototypical picture），语篇内符号与符号之间的语义关系就这样在
被恢复的语篇外知识或经验的中介作用下形成了连贯。读者只有建
立起了这样的连贯关系，才能对文本作出比较充分的理解和欣赏。
中国读者记忆中的高尔夫图式一般都不完整，因此即使有一定的场
线索，
也无法串联起来，
以填充建立语篇连贯所需的足够的空位。
原文中文化缺省的存在表明，翻译并不仅仅是个语言活动，它
更是一种文化活动。因此，作为一名译者，他就不仅要有双语能力
（bilingual competence），而且还要有奈达所说的双文化能力（bicul-
tural competence）
（Nida， 1993 :110）。对于一个译者，最糟糕的就是看
不出原文的文化缺省，从而将自己的意义真空转嫁给译文读者。为
了克服这一潜在的失误，译者一方面要加强对出发文化的研究和
学习，提高对文化缺省的识别能力；另一方面，在技术上，也要建立
起一套合理的操作规程，对于语篇中的语义变异（semantic devia-
tion）现象不可轻率处置。凡遇自己不太有把握的语义变异，一定要
结合语境，认真查阅有关辞典和参考书，请教有关专家：有条件的
话，可请教来自出发文化的人；最忌讳的是主观臆断和盲目直译。
在实际翻译中，我们发现，在处理原文文化缺省方面，盲目直译或
称硬译的居多。不知读者能不能看懂下面这段话黑体部分的意思：

238
 5. 惯例不是道德。自作正经不是宗教。攻击前者并不是突袭后
者。
从法利赛人脸上扯下假面，不是对荆棘冠举起不敬的
手。
（岳麓版《简・爱》：9）

此句不用做问卷调查，即可断定，中国读者能读懂此语者寥寥无
几。可惜的是该版的译者并未满足读者的好奇心，没有对文中所包
含的文化缺省作任何解释，读者只能根据上文猜到法利赛人大概
与道德有关，而荆棘冠则与宗教有关，至于它们之间究竟存在着什
么样的语义和文化关系，则只能留下语义真空。然而，此句中所蕴
涵的文化缺省对于熟读《圣经》的西方读者来说，却是一目了然：法
利赛人（Pharisee）为古犹太教中一个教派，墨守传统宗教仪式，
《圣
经》称 其 为 言 行 不 一 的 伪 善 者；至 于 荆 棘 冠 或 称 荆 冠（Crown of
Thorns），据《圣经》载，耶稣在被钉上十字架前，士兵们为了戏弄他，
把一个用荆棘编的冠冕戴在他的头上。由于中国几乎没有形成圣
经文化，因此这一在西方文化氛围中无需言明的喻义留给中国读
者的只能是莫名其妙。
文化缺省现象对于翻译研究具有重大意义。译者作为文化交
流的使者，其目的之一就是要帮助来自不同文化的交流双方克服
文化差距（cultural gap）。因此对于那些造成译文读者意义真空的文
化缺省，译者有责任采取必要而又恰当的方式来加以解决。从另一
方面讲，译者的翻译活动也是一种交际行为，与原作者的交际对象
不同，他的交际对象或意向读者是目标文化的读者。因此要想交际
获得圆满成功，他一方面要能洞悉原文的文化缺省，另一方面还要
对自己的意向读者———译文读者的知识结构作出正确的判断，合
理地定义自己与读者的共有知识和语用前提。然后，在选择表达策
略时，还要考虑原文文化缺省中所蕴涵的艺术动机和美学价值，以
期在表达时恰如其分地、以最接近于原著的艺术效果的方式，消除
读者的意义真空，传达原著所蕴涵的语义和文化信息。
239
 三 文化缺省的翻译补偿

从语篇的角度看，语篇中的任何一个单位都是语篇连贯网络
中的一个结点。因此，任何一个结点上出现意义真空都会在一定程
度上导致与该结点有关的连贯中断。如例5，读者如果不能读懂“从
法利赛人脸上扯下假面”和“荆棘冠”中所蕴涵的文化缺省，他就会
在这两个结点上出现意义真空，从而无法将这两个表达方式之间
以及它们同上下文中其他语义单位之间的语义关系连贯起来。如
果译者用某种方式将这两个表达方式的语义缺省给读者一个交
代，从而将“法利赛人”与“伪善者”相联系，将“荆棘冠”与“宗教”相
联系，那么，读者就会很容易地在阅读过程中建立起连贯；而只有
建立起了连贯，才有可能对语篇作进一步的理解和欣赏。
然而，任何将原文中的文化缺省给译文读者一个交代，却是一
个令译者挠头的悖论。忠于原作者的艺术创造吧，译文读者可能看
不懂；为译文读者着想吧，又可能会损害原文的审美价值。从下面
这两例中我们不难看出众译者在面临这一悖论时的艰难选择：

6. I suspected she might be right and I wrong；but I would not

ponder the matter deeply: like Felix，I put it off to a more con-
venient season .（Bronte : Jane Eyre . ch . 6）
6a . 我想，也许她是对的，我错了。可是我不愿意深入思考这
个问题，只好把它留到，以后有机会时我会仔细想想的。
（长春版《简・爱》：
48）
6b . 我疑心也许是她对，是我错了；可是我又不愿意深入地
思考这个问题；像费立克斯一样，我把它留到以后有便
的时候再去考虑。
（上海译文版：
51）
6c . 我怀疑她是对的，而我错了，但是我不想把这问题深究
240
 下去，也像费力克斯一样，我把它暂且搁下，将来再说。
（脚注———费力克斯：
《圣经》中一个遇事拖延的法官）
（人民文学版：
66）
7. A frequent interlude of these performances was the enactment
of the part of Eutychus by some half-dozen of little girls : who，
overpowered with sleep，would fall down，if not out of the third
loft，yet off the fourth form，and be taken up half dead .
（Bronte : Jane Eyre . ch . 7）
7a . 在这中间，还往往有一些小插曲：五六个睡着的小姑娘，
像犹推古———《圣经》中的一个少年，在听讲道中因困倦
而睡着了，结果从三层楼窗台上掉下来摔死了———一
样，虽说不是从三层楼上掉下来的，却也是从第四排的
（长春版：
长凳上掉下来的，扶起来时已经半死不活了。
53）
7b . 在这中间常常出现的插曲是，五六个小姑娘扮演犹推古
的角色；她们困倦不堪，即使不是从三层楼上掉下，也是
从第四排凳子上掉下，扶起来的时候，已经半死。
（脚注———《圣经・新约・使徒行传》第二十八章第八至九
节：
“我们聚会的那座楼上有好些灯烛，有一个少年人，
名叫犹推古，坐在窗台上，困倦沉睡，保罗讲了多时，少
年人睡着了，就从三层楼上掉下去，扶起他来，已经死
了。
”）（上海译文版：56）

例6和7中各有一个文化词汇（cultural terms），作者在这两个词中所
预设的文化缺省是建立在西方浓厚的宗教文化的基础之上的。对
于熟读《圣经》的西方读者来说，原文中的缺省简直就像吃饭要用
嘴睡觉要闭眼一样不言而喻。文学作品的一个诱人之处就在于读
者能 动 的 参 与。文 学 批 评 家 认 为，文 学 文 本 就 像 一 个 竞 技 场
241
（arena），读者和作者在这个竞技场上共同参与一个想象的游戏（a
game of imagination）；在这场游戏中，如果什么都给了读者，那他就
没事可做了，阅读也就会因此而变得枯燥乏味；因此，高明的作者
往往会在作品中有意无意地为读者留下许多想象的空间，Iser 称
（gaps），亦 称“失 踪 的 环 节”
这些 想 象 的 空 间 为“空 白” （missing
link），读者正是在填补这一个个“空白”的过程中完成自己的审美
历程，并获得一种独特的审美快感（Iser，1974）。我们所说的“文化
缺省”，就是这“空白”的一种主要类型。德国著名语言哲学家、散文
作家和文学批评家 Walter Benjamin 在他的那篇著名的“译者的任
务”
（1923）一文中指出，艺术作品之成其为艺术，并不是在于它传
达了什么信息，表达了什么内容，而是在于它是如何表达的；因此，
文学翻译所要体现的并不是原文的意思，而是原文“符号化的方
式”（mode of signification）。其实，文学创作和文学翻译一样，没有
“空白”，会担心读者觉得乏味（boredom）； “空白”多了，又会担心读
者感到吃力（overstrain）
（Iser，
1974）。从上面的这两句原文的翻译就
不难看出译者的为难。6a /6c 和 7a /7b 的译者一定是认为，中国读
者不可能读得出 like Felix 和 Eutychus 这两个文化词汇所包含的
“空白”或文化缺省，但四句译文却采用了三种不同的译法。6a 采
取的是取消“空白”的方法：删；其动机显然是在此处不给读者留
“空白”，还读者一个阅读方便。7a 采用的也是取消“空白”的方式，
但具体方法却不是删，而是补，而且是在正文内补，也就是把注释
搬到正文里来做；6c 和7b 则采用了文内“空白”文外补的方式：即
文内直译，文外加注：其动机自然是一方面让读者领略原作者的
“符号化的方式”，另一方面又利用注释帮助不了解圣经文化的译
文读者理解这一文化缺省的构成。与 6a /6c 和 7a /7b 不同，6b 的译
文对原文所预设的文化缺省或“空白”是留而不补，而从中所体现
出来的信息则是：要么是译者对中国读者的知识结构或语用前提
判断失误，要么就是译者本人自己就没有读懂 like Felix 中所包含
242
的文化缺省；其直接后果是读者观之莫名其妙，无法建立起理解语
篇所必要的语义连贯。
翻译界对于文化缺省与语篇连贯的关系虽没有在理论上作系
统的探讨，但在实践中都已清楚地意识到这一问题的存在，并已形
成了几种在效果及使用频率上呈等级排列的处理方法：
A. 文外补偿：即文内直译，有关文化缺省的说明则放在注释
之中。
此种译法优点在于能较好地体现原作者的艺术动机和原著的
美学价值，同时可以利用注释相对不受空间限制的特点，比较详细
地介绍有关的出发文化的知识，并有利于引进外来语；读者通过注
释解决了意义真空点，沟通了与上下文的关联，从而建立起语篇连
贯。6c 和7b 采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另外还有例5中的文化缺省《简・
爱》的所有其他译本均采用了注释的方式来加以解决。对于例 3中
的“橄榄枝”，上海译文版也用的是注释。可以说文外作注是用以解
决文化缺省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特别是在处理文化缺省比
较密集的语篇，如 Joyce 的 Ulysses 等（见人民文学出版社和译林出
版社的《尤利西斯》）。文外补偿的缺点是读者在正文阅读中会因为
出现意义真空而不得不暂时中断阅读，去查找注释，阅读的兴奋惯
性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B. 文内补偿：即文内意译，或直译与意译相结合，不借助注
释。
此种译法的优点在于能使读者迅速建立连贯，阅读的兴奋惯
性不会受到影响，缺点是原文的艺术表现方式在译文中有所变形：
隐性的含蓄变成了显性的直白，甚至拖沓、冗长，如 7a；此外，文内
可用于语篇外文化介入的空间有限，例如例3的“橄榄枝”在太白文
艺版的译本中就被译成了“求和的橄榄枝”
（p . 73），省去了注释。读
者只能从文中了解到“橄榄枝”象征“求和”，而与此有关的文化背
景却 无 从 知 晓。此 外，原 文 含 蓄 的 审 美 效 果 也 会 因 译 文 透 明 式
243
（transparent）的处理方式而受到削弱。再看例 4的翻译，该文的译者
也采用了同样的手法，将文中所有的 hit 都译成“打球”，还把 here
译成“球在这里”。这在很大程度上损害了原文的艺术魅力。从原文
语篇的角度看，原文的视点（point of view）出自一个弱智者，他远远
地看着一群人在那里打着什么，其实那些人在打什么他不知道，或
者并没有成为他的意识中心，否则作者就不会煞费心机地在文中
再三隐去 hit 后面必然有的动作目标（goal of action）golf 或 ball，理
由只有一个，那就是 I 不知道或不关心那些人在打什么；果真如
此，那么，他远远望去，自然看不清那小小的白球，而只能看见“打”
的动作，这就像电视中非特写的高尔夫球比赛一样，只见人挥臂，
不见球起落。这一分析表明，将 hit 译成“打球”分明是译者的视点
介入。这一介入，别的副作用不谈，至少是抬高了那个傻小子的
IQ。其实，译者只要在必须要用注释说明的那个同音异义词 caddie
（因 I 的姐姐的名字叫 Caddy）处，顺便点明该词意为“高尔夫球球
童”即可点破个中究竟，读者见之，自然豁然开朗。Leech（1981：203）
在谈到这段文字时，也认为（英美）读者要想弄清楚那些人在打什
么，也得要看好几遍才行。因此译者在此大可不必用透明式译法译
之，将原文的不透明式文体（opaque style）转换成透明式文体（trans-
parent style），同时将有标记连贯（marked coherence）转换成了无标记
连贯（unmarked coherence）。该作的中译本采用的就是“文内补偿”
的策略，将 hit（打）译成了“打球”。这一补偿补得就有一点得不偿
失。
作者原意是想在此留下一个“空白”
（gap）
（Iser，1986），好让读
者有一点想象的空间。但这一空间却被好心的译者给挑明了。这位
译者大概没有想到如此一补，无意之中竟提高了一位弱智的智商，
原文的艺术价值和作者的良苦用心也由此一补而化为乌有。
C. 归化：即用蕴涵目标文化身份的表达方式取代蕴涵出发文
化身份的表达方式。
此种译法的目的在于用目标文化中习用的表达方式来取代陌
244
生而费解的出发语表达方式，典型的例子就是 Milky Way 和“银
河”的互译，当众多翻译家们在嘲笑“牛奶路”的译者连 Milky Way
=“银河”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不知不觉地走进了
因文化缺省冲突而造成的另一个误区了。请看下面几例：

8. A broad and ample road，whose dust is gold

And pavement stars，as stars to thee appears
Seen in the galaxy— that Milky way，
Thick，nightly，as a circling zone，. . .（Milton : Paradise Lost）
8a . 一条广大富丽的路，尘土是黄金，
铺的是星星，象所见的，
天河中的繁星，就是你每夜所见的，
腰带般的银河，……
———朱维之译《失乐园》第278页
再看下面这段汉译英：
9. 差池上舟楫，窈窕入云汉。
———杜甫：
《白沙渡》
9a . Passing an uneven pass I come aboard the boat
Up into the Milky Way，. . .
———吴钧陶译

中国的读者看到8a 会纳闷，银河怎么成了“黄金路”？同样，西
方的读者看到9a 也会觉得奇怪，Milky Way 上怎么还能撑船？必须
指出的是，文化背 景 不 同，人 们 认 知 结 构 中 的 文 化 图 式（cultural
schema）也不同。中国人看到“银河”的字样时，占据其文化图式中
的空位的是“牛郎”、 “织女”、
“大河”、
“鹊桥”，等等。而西方人在看
到 Milky Way 时，他们的文化图式中可能会出现“赫拉的乳汁”、
“奶路”，或“通往宙斯宫殿的乳白色道路”等等。也就是说，
“银河”
245
和 Milky Way 在各自语言中的文化图式是完全不同的。从以上例
句中至少可以看出，在西方人的文化逻辑中，Milky Way 是旱路，而
在中国人的图式中，
“银河”则是水路。这种储存在我们记忆中的认
知模式会在不自觉中影响我们对事物的认识，规定我们的思维方
式和语言表达。因此，在中国的文学作品中我们就没见过拿银河当
大路，而且是黄金大道来逛的，而在西方文学中我们则没见过在
Milky Way 上扬帆撑船的。由此不难推断：当作者在其语言创作中
含有对读者文化图式的预设时，如果我们用蕴涵着不同文化图式
的表达方式取而代之，就必然会导致文化误读（cultural misread-
ing）。
可见，译者想归化原文，以求连贯，结果却事与愿违，其尴尬
之处，与“牛奶路”相比，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一般说来，像这
类文化色彩较明显的现象，还是用文外补偿的方式比较稳妥。就拿
Milky Way 来说吧，如果这个词在初始引进的过渡时期里，能用恰
当的直译（如“奶路”、 “仙奶路”、或“神奶路”），再配上恰当的注释，
可能早已被我们的语言所吸收。当然，我们不否认 Milky Way 和
“银河”在很多情况下可以互译，但前提必须是原文没有预设文化
图式。
D. 删除：即删去含有影响语篇连贯的文化缺省。
此种译法，最大的弊端就在于阻隔文化交流，使读者无法了解
本应了解的文化信息，但由于这种译法删去了含有文化缺省并可
能造成意义真空的内容，从而使译文语篇处于较好的连贯状态之
中，因此具有一定的欺骗性，如 6a。再看下一例，在 Dickens 的长篇
小说 David Copperfield 的第一章中，有这么一段描写：

10. I was born with a caul；which was advertised for sale，in the
newspapers，at the low price of fifteen guineas . Whether sea-
going people were short of money about that time，or were short
of faith and preferred cork-jackets，I don’t know，all I know
246
 is，that there was but one solitary bidding，and that was from
an attorney connected with the bill-broking business，who of-
fered two pounds in cash，and the balance in sherry，but de-
clined to be guaranteed from drowning on any higher bar-
gain . . . and ten years afterwards the caul was put up in a raf-
fle . . . . The caul was won，I recollect，by an old lady. . . she
was never drowned，. . .（Dickens : David Copperfield ，ch . 1）

这段文字里的文化缺省，不了解英国文化，甚至是不了解狄更斯时
代的英国文化的读者，很难获得连贯的文化含义，如 caul 为什么
竟然会在报纸上登广告出售？为什么预期的买主是 sea-going peo-
ple，caul（胎膜）为什么和 cork-jacket（软木救生衣）相提并论？那个
讼师为什么要“拒绝淹不死的保证”为什么那个 old lady 买了这个
caul 后，就 never drowned？当然，这一切弄不清楚又会直接影响 an
attorney. . . declined to be guaranteed from drowning on any higher bar-
gain 这一句的翻译，caul 的背景不清楚，此句中的语义关系就很难
译顺。林纾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将整段与 caul 有关的文字全删了。
这样，译者少了破译文化密码的麻烦，读者少了重构语篇连贯的麻
烦，然而，有关这一异国文化风情也就断了与汉文化交流的来路。
该小说的另外两个译本的译者董秋斯和张谷若则都采用了文外补
偿法。在注释中说明：保存这种胎膜的人，可以终生不会淹死。而张
谷若还将北京文化的习俗与其加以比较：北京叫戴“白帽子”，主不
吉祥。可见，这里还有个文化冲突（cultural clash）。从文化交流的角
度看，删除自然不是一个值得推荐的译法。
E. 硬译：即按字面照译原文，对于影响阅读中连贯重构的文
化缺省不作任何交代。
此种译法，如例 5、3a 和 6b，由于既不能帮助读者了解出发文
化，也不能帮助读者解决由此而引起的意义真空，以至无法建立理
247
解语篇所必需的语篇连贯，因此，百弊而无一利。
众所周知，翻译，尤其是文学翻译的功能之一就是促进文化交
流，通过这种交流使人们对民族文化有所了解。不同的文化之间应
该是平等的，因此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也应该是平等的。平等就意
味着尊重。这种尊重既有对出发文化的尊重，也有对原作者艺术创
造的尊重。仅从目标文化出发，置出发文化的实际于不顾，一味迎
合目标语读者的接受方便，以至用目标文化的价值观强行归化出
发文化，这是一种不尊重出发文化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不
尊重读者的行为，因为这种译法掩盖了原文的文化与艺术事实，实
际上是对译文读者的蒙骗。目前，人们对翻译中的这种文化霸权主
义行为已开始有所反思。这种反文化霸权主义的翻译思潮一反以
往那种以读者为中心的归化式或透明式翻译方法，强调对原作的
艺术创造和文化体现的尊重，主张采用阻抗式翻译（resistant trans-
lation）来揭示出发文化和目标文化之间的差异（Venuti，1992 : 12-
13）。其实，作为一个第三世界国家，中国对于平等的要求更为强
烈，反应也极为敏感。中国翻译界反文化霸权主义的体现就是翻译
中由来已久的反归化倾向，只不过没有用反霸权主义这一名词而
已。而且，广大中国译者的实际行为也表明多数中国译者是反文化
霸权主义的。这一实际行为表现在对于文化缺省这一文化现象的
处理上，大多数中国译者采用的是文外注释这一文内不透明，文外
来交代的策略。本族语读者读本族语的作品一目十行，那是本族语
文化多年教育的结果。同理，目标语读者读来自出发文化的作品，
要达到一目十行的水平也需要一个教育的过程。一味迁就，只会导
致浅薄的自以为是。
语篇理解离不开语境。语境有有形的，也有无形的。有形的语
境以可追溯的文字或物体、过程的方式体现在语篇内的文字或语
篇外的直接情境之中，而无形的语境则以图式的方式贮存在我们
的长期记忆之中，并不具备有形的可追溯性。如前所述，这种图式
248
所体现的正是我们的世界知识和经验。成功的语言交际在很大程
度上得益于交际双方对对方世界知识和经验的预设和认同。翻译
是一种双重的交际活动。一方面，译者要以读者的身份与原作者进
行交际；这一过程的交际能否成功则取决于译者本人有关出发文
化的世界知识和经验是否达到或最大限度地达到原作者的理想读
者（ideal reader）的水平。另一方面，译者又要充当作者，与译文读者
进行交际；这一过程的交际能否成功则取决于译者对他的译文读
者的先有知识和经验的预测是否准确，这一预测会直接影响他在
实际翻译交际中的策略选择。文化缺省这一原文作者和原文读者
之间建立在无形语境基础之上的默契是否会成为原文作者和译者
之间以及译者与译文读者之间的交际障碍就要看译者是否具有上
述这两方面的能力。

参考书目

de Beaugrande，R. ，& Dressler，W. 1981 . Introduction to Text Linguistics，London

& New York: Longman.
Benjamin，W. 1923 .“The Task of the Translator.”Tran. H. Zohn. In Schulte &
Biguenet. （eds.）. 1992 . Theories of Translation ，71-82 . Chicago & London :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Brown G. ，& Yule，G. 1983 . Discourse Analysi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van
Dijk，T. A. ，& Kintsch，W. 1983 . Strategies of Discourse Comprehension ，New York
London: Academic Press.
Halliday，M. A. K. ，& Hasan，R. 1976 . Cohesion in English ，London & New
York: Longman.
Iser，W. 1974 .“The Reading Process : A Phenomenological Approach.”In R. C.
Davis.（ed.）. 1986 . Contemporary Literary Criticism . 376-391 . New York & London :
Longman.
Leech，G. N. 1969 . 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London and New York :
Longman.
Leech，G. N. 1981 . Semantics，Harmondsworth: Penguin.
Leech，G. N. 1983 . Principles of Pragmatics，New York: Longman.
249
 Leech，G. N. ，& Short，M. H. 1981 . Style in Fiction ，London & New York :
Longman.
Lyons，J. 1995 . Linguistic Semantics : An Introduction ，Cambridge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Matlin，M. W. 1989 . Cognition（2nd ed.），Holt，Rinehart and Winston，Inc.
Papegaaij，B. ，& Schubert，K. 1988 . Text Coherence in Translation ，Dordrecht &
Providence RI: Foris Publication.
Shen，Dan. 1995 . Literary Stylistics and Fictional Translation ，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
Stubbs，M. 1983 . Discourse Analysis : The Sociolinguistic Analysis of Natural
Language，Oxford: Basil Blacknell.
Venuti，L. 1992 .“Introduction”，in Venuti，L.（ed.）. 1992 . 1-17 .
Venuti，L. 1992 .（ed.）. Rethinking Translation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Werth，P. 1984 . Focus，Coherence and Emphasis，London: Croom Helm.
Widdowson，H. G. 1979 . Explorations in Applied Linguistics，Oxford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胡壮麟， 1994，《语篇的衔接与连贯》，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50
 For m-Changing for Faithfulness
in Chinese-English Tr anslation ，
a Cultur al Per spective
从文化角度论汉译英中的
变形与求信

Chen Hongwei
陈宏薇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present paper illustrates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form-changing and
faithfulness in translation . Translation is a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event，it con-
cerns not only the transfer between languages，but also the transfer between cultures.
Macroperspectively，form-changing in translation is almost self-evident，because no two
languages in the world have exactly the same morpheme，but microperspectively，form-
changing needs further studying when it refers to the change of images and forms in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which is the focus of discussion of the present paper. The au-
thor of the paper illustrates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images and forms which is closely
related to mental culture and points out that it is often necessary to change images and
forms according to the mental culture mirrored by target language in order to achieve
faithfulness of the target culture to the source culture in translation .

251
 内容提要

本文论述了翻译中变形与求信的辩证关系。翻译是一种跨文化的交际，
它不仅涉及语言的转换，而且涉及文化的转换。宏观而论，翻译中文字形态的
改变是不言自明的道理，因为世上没有两种语言具备相同的形态。然本文中
的变形，指的是改变原文的形象与形式。这类微观上的变形作者认为值得研
究。
作者通过汉译英的实例分析，说明形象与形式都具有文化内涵，与心理文
化密切相关，为了在译文中再现这一文化内涵，翻译时常常需要根据译语反
映的心理文化特征改变原文的形象与形式以求信于原文。

Mental culture and language culture

Culture is an extremely complex concept and an enormous subject . It

almost embraces everything in the world，whether material or spiritual .
However complex it is，it can be roughly classified into three categories in
scope : material culture which refers to all the products of manufacture，in-
stitutional culture which refers to social system，religious system，ritual
system，educational system and kinship system etc . and mental culture
which refers to people’s mentalities and behaviours，their beliefs，percep-
tions，concept of value，thought pattern etc .
The acceptance of culture is possible，because human beings all live
on the same planet，the Earth，and they share more or less similar aspects
of culture；yet the acceptance of culture is usually incomplete，because it
is limited by the diversity in three categories of culture and particularly by
the diversity in language-culture and mental culture . The transfer of cul-
ture can be resorted to various codes，for example，Braille，Morse Code，
semaphore signaling， gestures，stance，proximity etc . Even clothes，
252
flowers，colors and architecture convey information about culture . But lan-
guage is of course the most important code of all for the transfer of cul-
ture . Being an intrinsic part of culture，language carries culture，mirrors
culture，spreads culture and helps develop culture . It is no exaggeration to
say that language is the life-blood of culture and culture is the track along
which language forms and develops .
Language-culture is strongly influenced by mental culture . This is
because the formation of language is closely related to people’s mentalities
and thought patterns，the use of language has a great deal to do with lan-
guage-users’brain and mind . Take 喜鹊 for example，in Chinese mental
culture，this bird is regarded as a messenger of good news，because the
first character of its name means “happiness，joy”. Therefore the chatter-
ing of a magpie has the connotative meaning of“good news to come” in
Chinese . But in English mental culture more attention is paid to the physi-
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this black-and-white bird，that is，noises it
makes . Then the connotative meaning of a magpie in English is“a chatter-
box”. In some local Chinese mental culture，it is dangerous to praise a
child（usually a boy）who is so dear to his parents，since that might cause
an evil spirit to pay too much attention to him. Hence，it is often safer to
give the boy a bad name such as 苕货（silly）although he is in fact very
smart. It is believed that bad names discourage attacks from jealous
demons . The Chinese philosophical concept of“Man s Unity with Heaven”
can find its obvious influence on the Chinese discourse structure featured
by the four steps of beginning，following-up，transition and conclusion .
The typical Chinese thought pattern is like “beating around the bush”.
That accounts for a circular line of development a Chinese paragraph tends
to follow. On the contrary，an English paragraph normally follows a straight
line of development . It usually begins with the statement of the central
253
idea expressed by a topic sentence，followed by a series of subdivisions of
the central idea . These subdivisions develop the central idea and prepare
for the addition of other ideas in later paragraphs . The Chinese thought
pattern is inductive whereas the English thought pattern is deductive . The
difference in thought pattern gives rise to the difference of paragraph
development .

Change of image

Form-changing in the present paper refers to the change of images

（形象）and forms （形 式）. The change of images in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 is almost inevitable because Chinese is imageable whereas
English is functional . This diversity between two language-cultures comes
from the diversity between two mental cultures : the Chinese emphasize
intuition and images while the Englishmen emphasize reason and logic .
Chinese is written with characters（also called ideograms），which，in
their earliest forms，were pictures of things or ideas . Although Chinese
characters in their present，highly developed forms are not a system of
picture writing，they are a complex means to convey ideas vividly with
images . For instance，人（man） is exactly the image of a man standing
with legs separated，雨（rain）has four dot strokes symbolizing raindrops，
伞（umbrella）is shaped like an open umbrella . 日（sun）and 月（moon）
are like the sun（⊙）and the moon（ ）in the sky. 日 and 月 combine to
give 明（brightness）. 从（to follow）very vividly describes how a man
follows the other . The meaning of some Chinese words can be understood
directly by audio-video means，for example，短发（shingle；bobbed hair），
假发（wig），硬币（coin），纸币（note；bill），回形针（paper clip），高跟
鞋（stilettos；high-heel shoes），短袜（socks），无袖外衣（tabard），and 露
254
背装（halter top）. 百 褶 裙（pleated skirt） refers to a skirt with many
pleats（not necessarily one hundred pleats）；连衣 裙（overall skirt） is a
piece of clothing that combines a skirt and a blouse . 橡皮奶头 is a nip-
ple-shaped rubber object without holes，when a baby cries，you give it to
him to suck so that the baby feels comfortable and stays quiet . The Eng-
lish word “dummy” is the exact equivalent to that . Many Chinese words
are very vivid with images，shapes and qualities clearly presented whereas
most of their English translations only convey the meaning and function of
the source text（ST）without preserving the images .
The change of image often occurs when concrete images are em-
ployed in Chinese as metaphor to stand for abstract ideas or express one s
sentiments and ambitions . 蚕食（to nibble） compares gradual aggression
and occupation to the way silkworms eat mulberry leaves，which is slow
with small bites taken out of the leaves . 手忙脚乱 vividly describes the
rush a person is in when he /she does something. The idiom gives an over-
all flurry situation without specific reference to 手 and 脚 . In 失之交臂
（just to miss the person or golden opportunity），交臂 means the two per-
sons are so close to each other that their arms are almost touched . In the
translation of these two idioms the connotative meanings are completely
preserved but the images of 手，脚 and 臂 are lost . 如日中天 is the de-
scription of one who is at the apex of his power or career just like the sun
at high noon . Since both the Chinese and the Englishmen share this
cultural phenomenon，literal translation “like the sun at high noon” and
liberal translation“at the apex of one’s power，career，etc .”are all good
translations .
势如破竹 compares to splitting bamboo the victories won one after
another without any difficulty. It copies the scene when the upper part of a
bamboo is split，the lower part will naturally become separated . Its English
255
translation can be :（1）
“like splitting bamboo，
”which arouses the associ-
ation of splitting bamboo on the part of the readers by preserving the im-
age completely； （2）“with irresistible force”，which only conveys the con-
notative meaning with the image lost；（3）“like a hot knife cutting through
the butter”，which borrows the image from the Western culture with the
similar connotation . Although these three versions are all faithful，their ap-
propriateness is determined by the context as to who uses this idiom at
what time in what place . Appropriateness here refers to the appropriate
transfer of mental culture，namely，whether the mental culture mirrored in
the ST is properly transferred to the target text（TT）. 谋事在人 成事在
天，an idiom used by Granny Liu in Chapter 3 of A Dream of Red
Mansions，is translated into “Man proposes，Heaven disposes” by Yang
Xianyi and Glade Yang and “Man proposes，God disposes” by David
Hawkes . Yang Xianyi and Glade Yang preserve the image of the ST“天”
（Heaven）， which conveys the conception of Daoism（Heaven governs nature
）as well as a country woman’s belief in feudal China. Hawkes changes the
image“Heaven”into“God”，thinking that the Western readers who believe
in Christianity may accept it easily. But this change of image should not be
regarded as appropriate，because it distorts the religious belief of a country
woman in feudal China when it fits the mental culture of the West .
The change of image makes translators regrectful when they translate
measure words，for example，一支笔（a pen），一张报纸（a newspaper），
一朵花（a flower），一把椅子（a chair），一面镜子（a mirror），一根棍
子（a stick），一匹马（a horse），一盏灯（a lamp），一棵树（a tree），一
件外套（a coat），一块蛋糕（a cake）and 一口锅（a wok）are so vivid
with images，their English translations are very accurate indeed to convey
the referential meaning and the quantity of the objects described，but they
fail，and will never succeed，in reproducing the images with their vividness
256
in the Chinese measure words .
As Chinese is an ideographic writing system and a tonal language，
every Chinese character can be regarded as a trinity of pictograph，ideo-
graph and phone . With this unique feature，Chinese is very beautiful . It is
indeed a great pity that its beauty of image and sound is completely gone
when Chinese is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which is an alphabetic writing
system with words composed of letters without any connotative meaning.

Change of form

The change of form inevitably takes place on all levels of language-

culture in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 . The focus of discussion here is how
to change forms properly in reproducing similar rhetorical devices . Influ-
enced by the harmonious philosophical perception of Golden Mean （or
Central Harmony），the Chinese have developed their peculiar aesthetic
values，one of which is unique emphasis on the beauty of balance . For ex-
ample，antithesis is an important figure of speech in both Chinese and
English which emphasizes a contrast by presenting contradictory or similar
ideas with two or more words or sentences in sharp juxtaposition . But an-
tithesis is much more employed in Chinese poetry，folk songs，proverbs and
proverbial expressions than in English .

e . g.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proverb）
Man cannot be always fortunate；flowers do not last forever .
（Tr . Li Dingkun）
满招损，谦受益。
（Book of Songs）
Haughtiness invites losses while modesty brings profits .（Tr . Li
Dingkun）
257
 The effect of contrast is achieved in both ST and TT by means of an-
tithesis. 好 and 红 in this context bear connotative meanings which are
properly translated .“While”in the second sentence connects two contra-
dictory ideas and emphasizes the effect of contrast . This amplification of
words is also used in the translation of classical Chinese poems .

登鹳雀楼
王之涣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Mounting the Stork Tower

Wang Zhihuan

The white sun sets behind mountains，

The Yellow River flows into the sea .
Go further up one flight of stairs，
And you’ll widen your view a thousand li .
（Tr . Li Dingkun）

The first two lines of the ST are sharply juxtaposed with co-ordinate
ideas presented by 黄河 and 白日，入 and 依，海 and 山，流 and 尽 . So
are the first two lines of the TT. The last two lines of the ST are cohesive
by the implied relationship between condition and result .“And” is thus
amplified to reproduce this relationship and“You”to make the fourth line
a complete sentence . The TT seems to have changed a little in the form of
antithesis，but this change is necessary in order to preserve all the
258
meanings of the ST.
The formation of many Chinese four-character compounds with co-or-
dinate relations also reveals this aesthetic value of Chinese . Balance is so
carefully kept in these four-character compounds that meaning is often re-
peated. For example，天造地设 consists of two parts，天造 and 地设 . 地
设 actually repeats the meaning of 天造 in a similar form. This formation，
which can be found in 天涯海角，十拿九稳，年深月久，繁荣昌盛 and
many others，serves to make compounds balanced in form and sound with
emphasis on meaning. Owing to this feature of compounds，it is enough to
translate the meaning of one part to avoid redundancy. The above five
compounds can be translated respectively into be created by nature（ide-
al），the ends of the earth（the remotest corners of the earth），practically
certain ，as the years go by and prosperity . This method can only be used
when coordinate relationship exists and it is not the only method . As to
other kinds of four-character compounds with modifying relationship or
subject-predicate relationship，a careful analysis of the exact relationship
should be made before proper method is selected .
The translation of compounds matters a great deal，because the com-
pound is the most important Chinese linguistic unit which reflects all the
methods，mediums and relationships of combination . It can serve as a con-
stituent of a sentence and become a sentence itself when it is read with an
intonation. Besides the repetition of meaning for the aesthetic value men-
tioned above，a compound often has connotative meaning which is quite
different from its formal meaning and sometimes the images in the com-
pound have to be changed in order to achieve faithfulness . 世界风云 as a
TV program does not refer to any wind or cloud in the world . It means
World Affairs Review. 纸上谈兵 now only has connotative meaning— un-
practical empty talk . Its translation “to be an armchair strategist” has
259
turned the image “paper” into “armchair” and added “strategist”. Al-
though 谈 is omitted in translation，the effect of being an armchair general
who offers advice or opinions without actually participating in the war is
quite similar to that of the source culture . 虽败犹荣 seems to be a contra-
dictory concept in Chinese culture，fortunately this contradiction is shared
by the English-speaking people and the expression“successful failure”is
the evidence .
The above discussion about form-changing illustrates that images and
forms of language-culture are very closely related to mental culture . Owing
to the intrinsic feature of Chinese，the change of images and forms is often
inevitable . When images and forms are stamped with connotation of mental
culture，appropriate changes are all the more necessary in order to achieve
faithfulness of the target culture to the source culture in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 .

References

1 . Wang Zongyan（王宗炎） （1997）:“ Recent Developments in Chinese Culture

and Language”in Foreign Languages NO. 2 .
2 . ROBERT G. BANDER（1978）: American English Rhetoric，Holt，Rinehart and
Winston.
3 . 邓炎昌 刘润清， 《语言与文化》，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9年。
［DENG YANCHANG & LIU RUNQING（1989）: Language and Culture，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
4 . CHEN HONGWEI:（1986）“Cultural Barriers in Translation（with special ref-
erence to Chinese and English）”in Building Bridges（Proceedings of the 27 th Annual
Conference of the American Translators Association），Learned Information，Inc.
5 . 邢福义主编， 《文化语言学》，湖北教育出版社， 1990年。
［XING FUYI and others （1990）: Linguistics : A Cultural Perspective，Wuhan，
Hubei Education Press］.
6 . 刘宓庆， 《汉英对比研究与翻译》，江西教育出版社， 1991年。
260
 ［LIU MIQING（1991）: CE-EC Contrastive Studies and Translation ，Nanchang，
Jiangxi Educational Publishing House］.
7 . 许余龙， 《对比语言学概论》，上海教育出版社， 1992年。
［XU YULONG（1992）: A General Survey of Contrastive Linguistics，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
8 . 陈宏薇编著， 《新实用汉译英教程》，湖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
［CHEN HONGWEI（1996）: A New Practical Textbook of Translation from Chinese
into English ，Wuhan，Hubei Education Press. ］
9 . 刘重德主编， 《英汉语比较研究》，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4年。
［LIU ZHONGDE as chief-editor（1994）: Comparative Chinese-English Studies，
Changsha，Huna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ress. ］
10 . 李定坤， 《汉英辞格对比与翻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
［LI DINGKUN（1994）: Chinese and English Figures of Speech-comparison and
Translation ，Wuhan，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Press. ］
11 . 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词典组编， 《汉英成语词典》，商务印书馆，
1982年。
［ DICTIONARY-COMPILNG GROUP， ENGLISH DEPARTMENT，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S INSTITUTE（1982）: 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Idioms，
Beijing，Commercial Press. ］

261
作者简介

陈宏薇，女，1944 年生于湖北武汉。1965 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学

院外语系英语专业，1986 年在美国耶鲁大学英语系研究翻译理论
与实践。英语教授，华中师范大学英语系研究生教研室主任，湖北
省翻译工作者协会副秘书长，武汉翻译工作者协会理事，中国英汉
语比较研究会英汉翻译专业委员会委员，1993 年起获国家政府特
殊津贴。著作有：
《耶鲁大学》
（世界著名学府丛书之一）， 《新实用汉
译英教程》，
《汉英翻译基础》
（二十一世纪英语学习丛书之一，主
编，编者），在国内外学术刊物上发表中英文撰写论文二十余篇。

通讯地址： 430070 华中师范大学英语系

262
 Mor e Extensive and Mor e Timely
Exchange : the Way to Remove
Communication Bar r ier s
更广泛、更及时的交流：消除
交际障碍的一种方法

Ju Zuchun
居祖纯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English is an international language . In our case，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refers to that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both in culture and language . Since there
exist vast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misunderstanding in communication happens quite
often . This paper attempts to discuss the way to remove communication barriers with
examples .

内容提要

英语是国际性语言。就我们而言，跨文化交际主要是指中英文化、语言之
间的交际。二者间差异极大，交际失误已不鲜见。应酬语方面的失误，已人所
共知。现在宜注意的是深层的东西。本文举例探讨防止“交际失误”的办法。

263
 When people discuss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they often mention
communication barriers and communication difficulties，and often attribute
them to the vast differences existing between different cultures . This is no
doubt true . What I’m trying to point out is that communication difficulties
exist not only i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but also in intracultural
communication sometimes . Interestingly，some words or expressions might
be insuperable barriers both in intercultural and intracultural communica-
tion .

“. . . ，culture shapes the individual communicator. It largely is responsible for the

entire repertory of communicative behaviors and meanings each person possesses.
Consequently，those repertories possessed by two people from different cultures will
be very different，which can lead to all sorts of difficulties. . .”（Porter and
Samovar: Approaching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The best example to illustrate communication（from Chinese to Eng-

lish）difficulty caused by different cultures is perhaps the translation of
the Chinese term 自由主义 into English .
Translation-teachers and translators of my age all remember the dis-
cussion over how to translate 自由主义 into English . The Chinese term is
part of the title of one of the “three good old essays”written by the late
Chairman Mao. And this term and the term 自由主义 appear again and a-
gain in the famous essay《反对自由主义》. The discussion did not bring
about any appropriate translation for the two terms . In fact，there being
such fundamental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a’s Political culture and that of
the West，nobody could have given any adequate translation for the two
terms . Our translators had to settle for the seemingly corresponding English
terms“liberalism” and “liberal”. Fortunately，the whole essay provides
the explanation for the Chinese brand of“liberalism”and “liberals”and
264
thus eliminates any possibility of misunderstanding.
I’m mentioning all this not to bore everybody stiff by dragging in
what is now common knowledge，but to point out communication difficulty
might be due to other causes than the differences in culture . I’d like to
use the two words“liberalism”and“liberal”again to explain my point .
According to The Economist（Dec . 21，1996），
“One of the rudest
things you can call an American politician nowadays is a liberal . . . . In
the new standard American usage，a liberal is the opposite of a conserva-
tive and almost the same as what Europeans used to call a socialist，or
possibly a social democrat . That is，someone who favours big government，
lots of taxes and public spending；someone，in short，willing to infringe e-
conomic liberties in pursuit of the common good .”According to the same
article，
“ In Europe，. . . ，it is more often an opposite of‘socialist’than a
synonym. A European liberal will favour limited government，and give
freedom priority over the supposed interests of society. Historians would
say this sense of the word has the prior claim. But today，even in Europe，
people with such views would more often be called conservative .”
Something similar has happened to the word “liberalism”. The
Economist tells us，
“In political philosophy，liberalism sometimes seems
so broad a term as to exclude almost nothing— that is，to mean almost
nothing.”
Excuse me for quoting at length from that article . But I think I’m
doing the right thing，because the author of that essay is giving us some
most-up-to-date information about the possible different senses of the same
word used in different parts of the West .
We Chinese can easily imagine the difficulty we’ll be in if we are
asked to translate Bob Dole s campaign speeches in which he insulted Bill
Clinton by calling him a liberal . It would be hard to put it to find a
265
Chinese equivalent or near equivalent for the epithet .
We can also imagine the bewilderment of ordinary Americans and
ordinary Europeans when they come across the same word used in a sense
which is opposite theirs .
We can easily explain away our translation difficulty by saying，
“We
belong to a different culture from theirs .”But what about the bafflement
of the Americans and their European counterpart？Their difficulty cannot
be easily accounted for in the same way，since they generally belong to the
same culture . The author of The Economist essay“Liberalism Defined”
seems to have read my thoughts . His explanation for the cause of the
confusion over the use of the word “liberal” is “abuse，misuse and
disuse；. . .”
Being an Oriental，I’m not in a position to comment on the correct-
ness or incorrectness of such uses，still less to prescribe any correct usage .
I just like to point out that words in the course of their development might
have expanded meanings and that the meanings might have regional
variations . And this might pose some difficulty even in intracultural
communication .
Now， allow me to cite some examples from Chinese to illustrate my
point .
Hongkong has now returned to the embrace of the motherland . Com-
munication between Hongkong and China s mainland is bound to increase
at a faster pace . The press on China’s mainland has been drawing the
readers’ attention to the different uses of the Chinese language，chiefly
vocabulary，respectively in Hongkong and on the mainland . Some newspa-
pers have carried lists of pairs of different words used respectively in two
places to express the same idea . I must say in some cases the differences
are so great that they literally constitute “pitfalls”. For instance，people
266
on the mainland say “拍 马屁” while our compatriots in Hongkong say
“擦鞋”. For a person like me who doesn’t know Cantonese，but for the
warning，I d surely have taken the words at their face value . Like a
Westerner who has to depend on the whole context to understand the
Chinese brand of “liberalism”，I’d have to do the same to understand
what“擦鞋”means when a Hongkongese uses it .
A similar example is 商 标 vs 噱 头 . The possibility of misunder-
standing in intracultural communication in this case is also quite evident .
The last example I’m going to cite has to do with not only intracul-
tural communication but also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difficulty. It’s
“帐户”vs “户口”. Everybody knows “户口” on the mainland means
“住户”and“人口”，or“户籍” （《现代汉语词典》）. And strictly speak-
ing，户籍 has no equivalent in the English language .
It’s been 20 years since China opened her door to the outside world .
We now know scholars all over the world，especially in the West，have
carried out intensive studies concerning Western and Eastern civilizations .
Young Yun Kim，University Professor of Communication at Governors State
University，tells us，
“Traditional cultures throughout Asian countries in-
cluding India，Tibet，Japan，China，Korea，and Southeast Asia have been
profoundly influenced by such religious and philosophical systems as Bud-
dhism，Hinduism，Taoism，and Zen . On the other hand，the Western Euro-
pean nations have historically followed the Greek and the Judaeo-Christian
traditions .”
（ Intercultural Personhood : An Integration of Eastern and
Western Perspectives Carried in Approaching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P. 401）According to this professor，the East and West hold different
views about universe and nature，knowledge，time，and communication . I
can’t say how good his analysis is when applied to other countries，I only
want to point out that very，very drastic material and spiritual changes
267
have taken place in China in the past two decades，hence，corresponding
changes in China’s culture and language . We can hardly say the“-isms”
this professor has mentioned still “profoundly influence” our culture and
cultural values . Even if what that professor says in this respect had been
true of China’s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were still true of China’s culture at
the end of the 20th century，that doesn t solve the heaps of practical prob-
lems we meet with in our teaching and communication . The problems and
difficulties like those I’ve mentioned do not have much to do with the
abstract conclusions about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cultures . What
we need is more extensive and more timely cultural exchanges and more
and better information about the new uses of language，especially vocabu-
lary. In order to have more smooth intercultural and intracultural commu-
nication in the next millennium，we should perhaps bend our efforts in this
direction at the end of this millennium.
According to the references of the essay，the latest book Professor
Kim uses was published in early 80s . We have reason to ask to what ex-
tent his description of eastern world view still applies to China，which has
undergone such drastic changes . We have reason to believe the educated
Chinese have in the past two decades absorbed much that is good in
western world view. Unfortunately，some of our authors o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also seem to be oblivious of these changes . They still seem
to be very much under the influence of authors like Kim. For instance，
when comparing Chinese culture and American culture，the Chinese author
of one book 《跨文化交流学》 published in late 1995 declares， “……
（中国人）偏好人际和谐———（美国人）喜欢个人竞争，中国人常把
与世无争作为一种美德，重视集体成员之间的和谐。而西方人竞争
心理根深蒂固。
”（p . 173）
“不同文化的人们对公共场所的拥挤的容
忍程度也不同。在中国、日本和阿拉伯国家，人们可以容忍商店里、
268
汽车和火车里、餐馆里人挤人状况，而欧美人则感到很不愉快，难
以忍受。
”（p . 294）在跨文化交流中，对对方称呼不当，也会引起误
解或反感。在中国对自己和对方的父母亲都不能直呼其名，而应称
‘家父’、 ‘家母’或‘令尊大人’。Evidently，such descriptions can hardly
be said to be true of us Chinese，especially the educated Chinese today
and the Chinese culture today. I’m quoting the book，not because I am
being fault-finding and unfair to the author . My point is : at the time when
we are on the threshold of a new millennium，what we must do is to have a
new look at the different cultures and the relevant changes and get hold of
the latest information about culture and language .

269
作者简介

居祖纯，1935 年生，1951 年抗美援朝时参军，1956 年夏毕业于

原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现任教授、总参任命高级保留专家，讲授本
科、研究生的汉译英、社会语言学、英语散文等课程。已出版《汉英
常用军语手册》、
《汉英语篇翻译》；英译总参军训部、军区的军事训
演习方面的录像七部，参加英译《’89—92 中国现代艺术》、
练、 《老
舍作品选集》；汉译《蚊式机 》、
《自杀性武器》、
《苏美交锋》、
《JG-
54》等；校阅汉译《中途岛奇迹》、
“DC-10”，校阅部分汉译《现代文化
词典》。

通讯地址： 210039 南京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四系

270
 翻译中的文化因素：异化与归化
A Cultural Approach to Translation

郭建中
Guo Jianzhong

内容提要

翻译中对文化因素的处理一般可分为两种方法：主要以源语文化为归宿
和主要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宿。这一区分是基于对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的两
种英译本在隐喻、明喻和典故等方面翻译的分析上作出的。分析得出的结论
是：考虑到不同的翻译目的、文本类型、作者意图以及读者对象，以上两种方
法都能在目的语文化中完成各自的使命，因而也都有其存在价值，以上的分
析也希望有助于调和有关处理翻译中文化因素的争论，即“归化”与“异化”之
争。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Approaches to cultures involved in translation may be divided into two methods : SL

culture-oriented and TL culture-oriented . This classification is based on an analysis of
translations of the figurative use of language in the two English versions of the Chinese
classical novel Honglou Meng. The analysis leads to the conclusion that both methods
may be justified in their own right if we take into consideration the differences in the pur-
pose of translation ，the type of texts，the intention of the author and the readership .
271
 一

最近二十多年来，翻译研究中出现了两个明显的趋向。一是翻
译理论深深地打上了交际理论的烙印；二是从重视语言的转换转
向更重视文化的转换。这两种倾向的结合，就把翻译看作是一种跨
文化交际的行为。Christiane Nord （1991）干脆用“跨文化交际” （in-
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来 替 代“翻 译”这 一 术 语；Holz-Manttari
（1984 :17）甚至用“跨文化合作” （intercultural cooperation）来替代“翻
译”。Andre Lefevere （1992）则 把 翻 译 看 作“文 化 交 融” （accultura-
tion），而 R. Daniel Shaw（1988）创造了“transculturation”
（跨文化交际）
这个词。翻译已不再仅仅被看作是语言符号的转换，而是一种文化
转换的模式。这一点在学术界应该说已经达到了共识。
正因为翻译涉及到两种不同语言中的两种不同文化之间转
换，就很自然地产生了一个语言与文化之间关系的问题。正如 Juri
Lotman 所说的，
“没有一种语言不是植根于某种具体的文化之中
的；也没有一种文化不是以某种自然语言的结构为其中心的。
”
（Juri Lotman & B. A. Uspensky 1978）语言与文化是不可分割的。没
有语言，文化就不可能存在；语言也只有能反映文化才有意义，因
为翻译首先涉及到的是意义，而词只有与文化相关联才有意义，
这就要求译者在进行语言操作的时候，具有深刻的文化意识。

翻译既然与文化密切相关，就很自然地产生了另一个问题：怎
么处理文本中的文化因素，尤其是源语文化与目的语文化差异较
大的文本。任何一个译者都知道，信息发送者对现实世界的认识与
信息接 受 者 是 不 同 的，两 者 之 间 并 不 一 定 有 对 应 关 系。
（Reeves
272
1994）正是在对待翻译中怎样处理文化差异的问题上，翻译界内部
产生了分歧。一般来说，可分成两种对立的意见，即所谓“异化”
（alienation）与“归化”
（adaptation）。前者主张译文应以源语或原文作
者为归宿，后者则认为译文应以目的语或译文读者为归宿。就翻译
中涉及的文化转换而言，我们可分为以源 语 文 化 为 归 宿（source
language culture oriented，or SL culture-oriented）和以目的语文化为归
宿（target language culture oriented，or TL culture-oriented）这两种原则
和方法。
Venuti 可以说是异化的代表人物。他提出了“反翻译”的概念。
这种翻译刻意在目的语的文本中，在风格和其他方面突出原文之
“异”。Venuti 公开声言，
“其目的是要发展一种翻译理论和实践，以
抵御目的语文化占指导地位的趋势，从而突出文本在语言和文化
这两方面的差异（Venuti 1991）。在这一概念中，他提出了一种反对
译文通顺的翻译策略（Neubert 1992 :2-4），即译文故意弄得不通顺。
有些译者也对读者毫不妥协，要求读者接受异国文化的特异之处
（Brewer 1988）。
Nida 可以说是归化的代表人物。他提出了“最切近的自然对
等”的概念。他从社会和文化的角度出发，把译文读者置于首位，并
仔细分析源语信息的意图。Nida 在各种不同场合，重复他的这一观
点，
即“译文基本上应是源语信息最切近的自然对等”。对 Nida 来
说，动态对等（或功能对等）的目的是，译文的表达方式应是完全自
然的，并尽可能地把源语行为模式纳入译文读者的文化范畴。这种
关于翻译的概念不强调读者为了理解源语信息一定得接受源语文
化的模式（Nida 1964a：159）。他提出了“功能同构”
（functional iso-
morphs）的策略作为解决的方法，以求在不同体系中取得相同的效
果。
因此，英语成语“to grow like mushrooms”在译成中文时，可用汉
语成语“雨后春笋”来表达（Nida 1993： 121）。
以上两种对翻译中文化因素处理对立的原则和方法，都有各
273
自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观点辩护。
主张在译文中保留源语文化的“异化派”提出如下的理由：1）
有必要让译文读者了解异国文化，而且这也往往是读者阅读译作
的目的；
2）译者应相信读者的智力和想象力能理解异国文化的特
3）在目的语文化中移植进源语文化将会丰富目的语文化
异之处；
和目的语的语言表达方式；4）翻译应起到文化交流的作用，而且，
这也正是翻译主要的目的；5）译文如果不能传达源语世界的现象，
就不能算是“忠实于原作”。
主张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宿的“归化派”提出了如下的理由：1）
把源语的语言规范强加给目的语，一般来说是不现实的；同样，试
图把源语文化的体系强加给目的语文化也是危险的。因此，译文不
仅要克服语言的障碍，还要克服文化的障碍；2）因为翻译就是交
际，因此，译者的责任之一就是避免文化冲突；而文化冲突会导致
各种形式的误解。所以，译者在把一种文化移植到另一种文化中去
时，要仔细权衡文化中思想意识的内涵；3）如果译文表达的内容和
形式在译文读者对现实世界了解的知识范围之内，读者就能更好
地理解译文。所以，要尽可能地将源语文化转换成目的语文化。同
时，译者也是“传播者”；在跨文化交际中，他要消除隔阂，把源语文
化的意义传递给目的语文化的读者；4）译者不应对读者的智力和
想象力提出过高的要求，强求目的语文化的读者理解源语文化作
者的世界；译者应尽可能使源语文化所反映的世界接近目的语文
化读者的世界；5）从交际的观点看，在一种文化中有效的交际方
式，在另一种文化中不一定就同样有效；在翻译中，即使原文中的
每一个词在译文中都能用“对等词”译出来，也不一定能保证译文
对译文读者所起的作用能与原文对原文读者所起的作用一样或相
似，因为译文读者往往用自己的文化观念来理解译文的内容。从某
种意义上来说，译意就是在源语文化和目的语文化之间取得“文化
对等”。
274
 三

如果考虑到作者的意图、文本的类型、翻译的目的和读者的要
求这四个可变因素，我们认为，
“归化”和“异化”均有其存在和应用
的价值。
翻译研究应以实践为基础，应在对已有的译作搜集材料、观察
和分析的基础上作出假设、总结模式、提出理论。因此，我们想从
《红楼梦》的两种英译本入手。这就是杨宪益和其夫人合译的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和戴维・霍克斯译的 The Story of the Stone，分
析这两种译本对读者所产生的效果和在目的语文化中所起的作
用。我们选择《红楼梦》，是因为这是一部有着丰富的中国传统文化
内涵的经典著作；我们的分析也只限于语言的比喻用法的翻译，因
为语言中的比喻用法与该语言所属的文化密切相关。因为汉英两
种语言在语言表达方式及其所反映的文化上的差异，一种语言中
的比喻用法不一定能在另一种语言中找到相应的表达方式，因而，
对语言中比喻用法的翻译，也最能体现译者的翻译观及其所遵循
的翻译原则和翻译方法。
《红楼梦》又是一部艺术形象特别丰富的
经典著作，可以为我们的分析提供足够的材料。
Yen Yuan-shu 曾提出，即使是英译本的书 名 Dream in a Red
Chamber 与中文书名《红楼梦》，给读者的感受也完全不一样。英译
本书名 Dream in a Red Chamber 仅仅能起“所指”的作用，即指《红
楼梦》这部中国经典名著；可是，中文仅“红楼梦”这三个字，就能引
起原文读者无限的联想（Yen 1977）。尽管如此，我们认为，严肃的
英美读者如果想要更多地了解中国文化的话，读完杨宪益先生的
译本，将会对“红楼”的中国传统文化内涵多少有点了解，因为杨宪
益先生采用了“异化”的手段来处理语言中的文化因素，即在译文
中尽可能地保留源语文化。
275
 为了避免中英两种不同文化的冲撞，霍克斯宁可采用《红楼
梦》的另一个书名《石头记》，因而译成了 The Story of the Stone。霍克
斯在译序中提到，法译本、德译本、意大利文译本和俄译本的书名，
都译成了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他认为，这一译法会引起误解。
因为，
“红楼梦”这个意思，在英美和欧洲读者的头脑中引起的联
想，与在中国读者头脑中引起的联想完全不一样。在英美和欧洲读
者的头脑中，
“红楼梦”的意思是“一个人睡在一间红颜色的房间里
———这一书名也颇能引起他们优美神秘的联想。遗憾的是，这不是
（Hawkes 1973 :19）霍克斯在必须把“红楼梦”三个
中文书名的意思。
字译成英文时，他译成“黄金时代的梦”（the dream of golden days）。
对汉语中的“红颜色”，他也自有一番见解。他把“怡红院” （Yang’s
version : Happy Red Court）译 成“怡 绿 院”
（The House of Green De-
light）。霍克斯的这种译法是否恰当， 又当别论。 但从中我们可以看
出他所遵循的翻译原则和翻译方法。很明显，霍克斯采用了“归化”
的手段。
Nida 把翻译中涉及的文化因素分为五类，即：1）生态文化；2）
语言文化； 3）宗教文化；
4）物质文化；
5）社会文化（Nida：1964b：91）。
以下我们将以上述五大类文化，就《红楼梦》两种英译本中一些比
喻的译法作些分析。
1）生态文化：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曹：
156）
“Truly， ‘Storms gather without warning in nature，and bad luck
befalls men overnight .’. . .”
（Yang:155）
“I know ‘the weather and human life are both unpredictable .’”
（Hawkes :231）
在这里，杨宪益先生采用的是直译的方法，保留了源语文化的
因素；霍克斯则舍弃了汉语谚语的形象，采用了意译的方法。当然，
其译文则更为自然了。
276
 癞哈蟆想天鹅吃（曹：
165）
A toad hankering for a taste of swan（Yang:164）
A case of“the toad on the ground wanting to eat the goose in the
sky”
（Hawkes :242）
（goose）的形象，替代了“天鹅”
这里，霍克斯用“鹅” （swan）的形
象，是为了适应英美读者的审美观。因为在英美文化中，
“鹅”和“天
鹅”有完全不同的联想意义。这从英语成语“a swan among geese”中
足见其差别。
2）语言文化：
汉语中的四字组成语是汉语特有的一种结构，又往往与比喻
用法密切联系在一起，许多比喻又与中国文化有关。
至于才子佳人等书，……（曹：
5）
As for books of the beauty-and-talented type，. . .（Yang：
4）
And the“boudoir romances”，. . . .（Hawkes： 50）
更有一种风月笔墨，……（曹：
5）
Even worse are those writers of the breeze-and-moonlight school，. . .
（Yang：4）
Still worse is the erotic novel，. . . （Hawkes :49）
从以上的例子可以看出，杨宪益先生在翻译这些含有文化因
素的汉语成语和四字组词组时，基本上采用了直译的方法，尽可能
保留了源语文化的特色；而霍克斯采用意译的方法。虽然他牺牲
了源语比喻的形象，但译文因其易懂而更易为读者所接受。
3）宗教文化：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曹：
95）
Man proposes，Heaven disposes，
（Yang:90）
Man proposes，God disposes，
（Hawkes :152）
一个民族的宗教信仰，是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红楼
梦》是中国文学中的一部经典著作，充满了佛教和道教的意识。杨
277
宪益 先 生 利 用 了 一 个 英 语 的 谚 语，但 把 其 中 的“God”改 成 了
“ Heaven”，从而保留了原有的宗教色彩。霍克斯却直接引用了英
语谚语，未作任何改动，这样，他把原文的佛教色彩变成了基督教
色彩。这对英美读者来说当然更为自然、更容易接受。“这种翻译
往往比把梵文的术语精确地翻译出来更有效。 ”（Keene 1992）当
然，这样一来，霍克斯把一个信佛的人变成一个信耶稣的人了。
4）物质文化：
各民族生活习惯不同，各物各异，由此而引起的联想也不同。
一种文化中最普通的东西，在另一种文化中不一定就有。同一样
东西在不同的文化中也会引起不同的联想。
将道人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曹：
19）
He transferred the sack from the Taoist’s shoulder to his own，. . .
（Yang:17）
But Shi-yin merely snatched the satchel that hung from the other’s
shoulder and slung it from his own，. . .（Hawkes :65）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曹： 18）
Mean huts and empty halls
Where emblems of nobility once hung.（Yang:16）
Mean hovels and abandoned halls
Where courtiers once paid daily calls .（Hawkes :64）
像“褡裢”和“笏”这一类中国古代的东西，不要说在英美文化
中找不到，就是在当代中国文化中也找不到。因此，杨宪益先生把
“褡裢”译成“袋”
（sack），而霍克斯却译成英美人更为熟悉的“小背
（satchel）。“笏”是中国古代官员上朝时所拿的狭长的板子，用
包”
玉、象牙或竹子做成，上面可以记事。这在今天的中国一般人也不
知为何物。因此，杨宪益先生译成挂在墙上的“族徽”，而霍克斯则
译成“达官显臣经常造访的地方”。
从以上例子也可以看出，有时“异化”的方法也会受到限制。
278
杨宪益先生也不得不用英语中相近的东西来替代（如用“sack”替
代“褡裢”）或改变说法（如用“Where emblems of nobility once hung.”
来替代“当年笏满床”）。当然，如果非要保留源语中的物质文化的
特色，那也未尝不可，即用音译加注的办法。在目的是为了介绍中
国文化的文本中，就需要采用这种方法。
5）社会文化：
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风俗习惯、历史背景和思想意识等。生
活在不同社会中的人，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试比较：
成则王侯败则贼（曹：
31）
Such people may become princes or thieves，depending on whether
they’re successful or not .（Yang:29）
Zhang victorious is a hero.
Zhang beaten is a lousy knave？（Hawkes :29）
俗语说得好： “杀人不过头点地。 ”
Remember the proverb“A murerder can only lose his head .”
（Yang:
142）
“You know what the proverb says :
He who checks a moment’s rage .
Shall calm and carefree end his days .”
（Hawkes :216）
情人眼里出西施（曹： 145）
（a case of）“ Beauty is in the eye of the beholder .”（Yang :
Vol . 2 :681）
（a case of）“ beauty in the eye of the beholder”（Hawkes :
Vol . 3 :588）
上面的几个例子中，有有关高雅文化的，也有有关通俗文化
的。我们可以看到，在例 1）中，霍克斯用了像“英雄” （hero）和“恶
棍”
（knave）这类西方读者熟悉的词，或如例 2）中，用英语谚语替
代了汉语谚语，甚至两个谚语意思完全不一样；霍克斯只是选用了
279
适合于上下文意思连贯的英语谚语，而不顾原有汉语谚语的意思。
在所有这些例子中，杨宪益先生一般都采用直译的方法，目的是为
了保留源语文化的特征，使译文读者了解中国文化之一斑。但在
例 3）中，两位译者都用英语谚语替代了汉语谚语。这是因为汉英
两种文化的差异有时实难在译文中保留源语文化的因素，除非为
了专门介绍中国文化采用直译加注的方法。

从以上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两位译者在处理源语文化信
息时的基本倾向：杨宪益先生基本上遵循以源语文化为归宿的原
则，而霍克斯则遵循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当然，在实际的
翻译过程中，不可能永远只遵循一种原则或采用一种方法。因此，
也不可能有任何译作完全是以源语文化为归宿，或完全是以目的
语文化为归宿的。
在翻译评论中，一般译评家往往会赞成一种原则和方法而反
对另一种原则和方法。例如，就翻译中文化因素的处理问题，就有
所谓“归化”和“异化”的争论，在我国，有人甚至认为“归化”把翻译
引入了死胡同，并认为 Nida 的“动态对等”对中国翻译界产生了负
面的影响。
然而，在对《红楼梦》两个译本中牵涉到文化因素的一些比喻
用法的翻译进行分析之后，我们可以看到“归化”和“异化”各有其
长，亦各有其短。两种译本对读者所起的作用不一样，其所完成的
翻译目的也不一样，所适应的读者群也不一样。首先，作为译者，
杨宪益先生的目的是想尽可能多地把中国文化介绍给英美读者，
是以想多了解中国文化的英美读者为对象的，因而基本上遵循了
以源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即采用了“异化”的方法；霍克斯的翻译
目的非常明显是为了取悦于译文读者，是为一般的英美读者翻译
280
的，因此他遵循了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即采用了“归化”的
方法。对学习汉语的英美读者，对想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英美读
者，他们阅读杨宪益先生的译本将大有裨益。一般英美读者阅读
中国文学作品只是为了猎奇，为了消遣，他们阅读霍克斯的译本就
能达到这一目的。可见，由于翻译目的不同，读者对象不同，翻译
就必须遵循不同的原则，所产生的两种译本在目的语文化中所起
的作用也不一样。
此外，文本的类型也往往要求译者遵循不同的翻译原则。比
如说，以介绍中国文化为目的的哲学著作、政治论文、历史乃至民
间故事，一般都须以源语文化为归宿，因为这类作品的目的就是要
把源语文化介绍给译文的读者。另一方面，一些实用性文体的文
章，如宣传资料、通知、公告、广告、新闻报道乃至通俗文学和科普
著作，一般可遵循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因此，不论是“归
化”还是“异化”，在目的语文化中起着不同的作用，都有其存在的
价值。
为证明上述观点，我们想引用中外翻译史上的几个例子。 Eu-
gene Eoyang 在研究中国文学翻译史时曾指出，翻译中国古典诗歌
的历史，一般可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分界线。第二次世界大战以
前的译家，可以亚瑟・韦利和埃兹垃・庞德为代表，他们都是“中国
化了的西方人”；尽管他们竭力想获得对中国文化的敏感性，但翻
译起来则坚决地保留了英美文化的特征。二次大战后的译家，则
以詹姆斯、J . Y. 刘、D. C. Lau、Wu-Chi Liu 和 Irving Lo 为代表，他们
是“西方化了的中国人”；尽管他们长期接触西方文化，从而使他们
能用英语自由地表达思想，但他们的根还是深深地植于中国文化
之中的。这两代译家观点和背景的差异是十分惊人的，尤其是他
们翻译所要服务的读者对象完全不同。韦利和庞德完全以西方读
者为对象，而且，他们的西方读者是不懂汉语的。但第二代译家必
须满足三类读者的要求，即不懂汉语的英美读者、懂得汉语或自己
281
以为懂得汉语的英美读者和懂英语的中国读者。这种情况意味着
很少译诗不受到批评———这种批评可以来自左、中、右三个方面
（Eoyang 1977）。我们知道，庞德翻译的中国古典诗歌在西方的影
响是无可否认的，尽管庞德不懂汉语，也不了解中国文化，并且，他
的译诗又一直被评论家认为是不忠实的。然而诗集《中国》作为中
国抒情诗选，在西方翻译中国古典诗歌的历史上，其影响是十分巨
大的（Bradbury 1992）。这 是 因 为 庞 德 翻 译 时 有 着 明 确 的 读 者 对
象，因而也就有了明确的翻译目的。他遵循了以目的语文化为归
宿的原则。另一方面，战后一代的译家想讨好三种类型的读者，结
果谁也不讨好。这是因为这些译家翻译时没有明确的读者对象，
因而也没有明确的翻译原则。
应该说，翻译中“归化”和“异化”不仅是不矛盾的，而且是互为
补充的。文化移植需要多种方法和模式。应用翻译的目的论理论
（skopos theory），对翻译中涉及的各种因素作综合的分析，译者既
可采用“归化”的原则和方法，也可采用“异化”的原则和方法。至
于在译文中必须保留哪些源语文化，怎样保留，哪些源语文化的因
素又必须作出调整以适应目的语文化，都可在对作者意图、翻译目
的、文本类型和读者对象等因素分析的基础上作出选择。对译者
来说，重要的是在翻译过程中要有深刻的文化意识，即意识到两种
文化的异同。另外，译者一旦决定了遵循一种基本原则，译文就应
尽可能保持这种基本倾向。
最后，必须指出两点。一是不论在当代或在历史上，以目的语
文化为归宿的原则似乎是占了上风。这是因为评论家和出版商往
往更注重译作的可读性，一般的读者也喜欢通顺易懂的译文，而
且，这一倾向也正好与翻译研究发展的趋向相一致。因此，歌德甚
至这么说过，
“如果想对广大群众产生影响，简单的翻译往往是最
好的翻译。（Lefevere 1992：116）二是随着两种文化接触的日益频
”
繁，以源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将越来越有可能广泛地被运用，最终
282
可能会占上风。但不管怎么发展，
“归化”和“异化”将永远同时并
存，
缺一就不成其为翻译。因此，我们认为，没有必要再进行“归
化”和“异化”优劣高下之争，就像没有必要再进行“直译”和“意译”
之争一样。

参考文献

Bassnett-McGuire，Susan（1991）: Translation Studies （Revised Eidition），Rout-

ledges，London and New York.
Beekman，John & Callow，John （1974）: Translating the Word of God ，Grand
Rapids，MI: Zondervan.
Bradbury，Steve （1992）: The American Conquest of Philosophical Taoism，in
Translation East and West : A Cross-Cultural Approach ，Selected Conference Papers，
Vol. 5（ed.）Cornelia N. Moore & Lucy Lower，College of Languages，Linguistics and
Literature of University of Hawaii & the East-West Center，P. 29 .
Brewer，John（1988）: The Role of“Culture”in Successful Translation，in Litera-
ture in Translation : From Cultural Transference to Metonymic Displacement ， （ed.）
Pramod Talgeri & S. B. Verma，Popular Prakashan，Bombay，p. 25 .
曹雪芹 高 鄂：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2，北京。
Eoyan，Eugene（1977）: Audiences for Translations of Chinese Literature，in The
Art and Profession of Translation ，Proceedings of The Asia Foundation Conference on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 （ed.）T. C. Lai，The Hong Kong Translation Society，
P. 130 .
Hawkes，David（1973，1977，1980）: The Story of the Stone，Vols. 1-3，Penguin
Books.
Holz-Manttari，J. （1984） : Translatiorische Handeln ， Theorie and Methode，
Helsinki.
Humboldt，Alexander von（1845）: Betrachtungen iiber die Verschiedenartigkeit des
Maturgenusses，Kosmos，Works. Vol， 1，Stuttgart.
Keene，Donald（1992）: Introduction : Translation and Comparative Literature，in
Translation East and West : A Cross-Cultural Approach ，Selected Conference Papers，
Vol. 5（ed.）Cornelia N. Moore & Lucy Lower ，College of Languages，Linguistics and
Literature，University of Hawaii & the East-West Center， 1992 . p. xv.
283
 Lefevere，Andre（1992）: Translating Literature : Practice and Theory in a
Comparative Context ，The 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ew York.
Lotman，Juri & Uspensky，B. A.（1978）: On the Semiotic Mechanism of Culture，
New York History，LX（2）pp. 211-32 .
Neubert，Albrecht & Shreve，Gregory M.（1992）: Translation as Text ，The Kent
State University Press，Ohio，and London，England.
Nida，Eugene A.（1964a）: Towards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 ，Leiden，E. J. Brill.
—（1964b）: Language in Culture and Society，Dell Hymes，Allied Publishers
pvt. ，Ltd.
—（1993）: Language，Culture and Translating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Press.
—（1996）: The Sociolinguistics of Interlingual Communication ，Suspert，Bruxelles.
Nord，Christiane（1991）: Text Analysis in Translation ，Amsterdam Atlanta，GA.
Reeves，Nigel，B. R.（1994）: Translating and Interpreting as Cultural Intermedia-
tion— Some Theoretical Issues Reconsidered，in Translating and Interpreting : Bridging
East and West ，Selected Conference Papers，Vol. 8（ed.）Richard K. Seymour & C. C.
Liu，College of Linguistics，Language，and Literature of University of Hawaii & the East-
West Center，P. 36 .
Reiss，K. & Vermeer，H. J.（1984）: Grundlagen einer allgemeinen Translations-
theories，Tubingen .
Sapir，Edward （1956） : Culture，Language and Personality，Berkeley，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Sengupta，Mahasweta （1990）: Translation，Colonialism and Poetics : Rabindranath
Tagore in Two World，in Translation ，History and Culture， （ed.）Susan Bassnett &
Andre Lefevere，Pinter Publishers，London and New York，p. 56-63 .
Shaw，R. Daniel （1988）: Transculturation : The Cultural Factors in Translation
and Other Communication Tasks，William Carvey Library，Pasadena，California.
Venuti，L.（1991）: Translation as a Social Practice；or，The Violence of Transla-
tion，Papers Presented at Conference，Humanistic Dilemmas: Translation in the Humani-
ties and Social Sciences，26-28 September，at the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Binghamton，New York.
Whorf，Benjamin L.（1956）: Language，Thought and Reality : Selected Writings，
（ed.）John B. Carroll， Cambridge : Technology Press，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New York: Wiley.
Yang，Xianyi & Yang，Gladys （1994）: A Dream of Red Mansions，Foreign
284
Languages Press，Beijing.
Yen，Yuan-shu（1977）: Plurasignation，Translation，Simplification，in The Art and
Profession of Translation ，Proceedings of the Asia Foundation Conference and on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 （ed.）T. C. Lai，The Hong Kong Translation Society，
p. 168 .

———选自《外国语》1998 年第 2 期

285
作者简介

郭建中，教授，
1938 年生于上海，1961 年毕业于杭州大学外语
系，留校任教至今。现系中国译协理事兼翻译理论与翻译教学委
员会委员，浙江省译协会长。发表译学论文数十篇，主要译作有
《杀鹿人》、
《鲁滨孙飘流记》和《铁草》等。业余爱好科幻小说，由于
在译介外国科幻小说方面的成就，获 1991 年“世界科幻小说恰佩
克翻译奖”和 1997 年北京国际科幻小说大会翻译奖“金桥奖”。

通讯地址： 310028 杭州大学外语学院

286
 词语的文化内涵与翻译
Cultural Connotations of Words and
Their Translation

冯玉律
Feng YulÜ

内容提要

对从事翻译，特别是文学翻译的人来说，探讨语言的文化价值是一个十
分重要的课题。而在语言中，词语是最积极、最活跃的一个部分，所以在翻译
过程中首先要注意分析和比较词语所蕴涵的文化内涵。它主要表现在词语
的不等值现象、词语的概念分类范畴，词语的文化背景知识和词语的联想—
派生意义这四个方面。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o those whose interest is in translation ，literature translation in particular ，an im-

portant topic for study is the cultural value of language . As lexicon is the most active and
the most lively component of a language，in the course of translation ，due attention must
be given to the analysis and comparison of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s of words . They can
be found in the following areas of lexicon : non-equivalence，conceptual grouping ，cultural
background ，and association-derivation .

287
 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况：一个熟悉专业的人，只要掌握了基
础外语，便可以借助工具书来从事科技翻译。那是因为自然科学
知识和逻辑思维规律对世界上所有民族都是共同的、一致的。而
且，一般来说，科技作品的用词含义单一，句式也比较固定。这样，
在翻译时便比较容易找到所需的对应的语言形式。
但是，即便是一个精通外语的人，却也未必能够仅仅借助工具
书来译好文学作品。那是因为文学作品中的用词常常是多义的，
句式是多样的。其语言特点既取决于作家个人的风格，又取决于
民族文化的传统。所以，在为翻译文学作品而寻找对应的语言形
式时，除了要了解作品反映的社会生活，了解作家的创作个性之
外，还要分析和比较作品的语言所蕴涵的不同民族文化的差异。
唯有这样，才能保证译文的质量。
由此可见，对从事翻译，特别是从事文学翻译的人来说，探讨
语言的文化价值乃是一个颇有意义的课题。
什么是文化？据国外有些学者估计，迄今为止世界各国学术
界对“文化”所下的定义已不下二百个 ①。有的定义偏重于人类的
物质生产成果，有的定义则偏重于人类创造的精神产品———知识
和观念。而从广义来看，作为社会现象的文化，是一定的人的群体
创造和积累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为了便于研究，人们
往往将文化分成不同的层次：表层文化，又称器物文化，指的是有
形的，可以感知的物质及精神的产品，如饮食、服饰、器具等；中层
文化，又称制度文化，指的是人际关系中的礼仪风俗，行为准则等；
深层文化，又称观念文化，指的是人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审美情
趣等。
人类在创造文化的过程中必须交流思想，协调行动，而语言则
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与此同时，语言作为思想的直接现实，

н， B. Г. Kocт
① E. M. Bepeщarи омapoв，  Язык и к тypa ， Mocк
улъ вa，
 Pyccк
и зык，
йя 1990，ctp . 23 .

288
又是信息和知识的载体。一个民族的器物、制度和观念必然会在
这个民族所操的语言上留有印记，由此体现出了语言的文化载储
功能（Кулъ
туо
рно
сня，
а к
умуля
тив
на я）。
яфункци
在语言中，词语是最积极、最活跃的一个部分：社会生活的变
迁，民族文化的发展无不在词语中得到直接和讯速的反映。语言
的载储功能首先也是通过词语显示出来的。那末，我们在分析和
比较语言所蕴涵的不同民族的文化差异及其同翻译有关的问题时
便理所当然地首先从词语着手。
这些文化差异在词语中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笔者认为，它们主要表现在词语的不等值现象，词语概念的分
类范畴，词语的文化背影知识和词语的联想—派生意义这几个方
面。

一 词语的不等值现象

某种事物为一个民族所独有，而反映这种事物的概念的词还
不能在别的民族的语言中找到等值的形式。这样，便产生了词汇
的不等值现象。词语的不等值现象直接说明了文化之间的差异。
在语言发展史上，由于民族之间在经济、政治、文化各方面的
交往，由于一个民族独有的事物及其概念逐渐为别的民族所了解
和接受，常常会出现语言间词语借用的情况。例如，俄国十月革命
以后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在当初，
“苏维埃（coв
ет）”这个外来词对
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是陌生的。但是，随着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关
于红色革命政权的思想传布得越来越广，
“苏维埃”这个词便进入
了现代汉语的基本语汇。又如，还在前几年，苏联人对中国的武术
和气功是很不了解的。他们只觉得新奇和神秘，但连个名称也叫
不出来：到底是“功夫”还是“中国拳术”？到底是“呼吸运动”还是
“瑜伽”？可是，到今天，有关武术和气功训练班的广告频频出现于
289
俄国报刊；有关武术和气功的书籍译成俄语后走俏非凡；甚至“武
术协会会长”的头衔也在俄国人的名片中出现。那末，
“ушу”和
“ци
гун”这两个词很可能会在俄语中站住脚跟。
借词是一种重要的社会语言现象。任何一种有生命力的语言
总会在同别的语言的接触中借用一些它本来没有，而社会生活的
发展要求它非有不可的语汇。反过来，别的语言也会向它借用某
些同样需要的语汇。等到一种语言的词语被借用到另一种语言中
成为借词之后，它们所表达的概念也会渐渐融合到另一个民族的
文化和生活之中。以汉语为例，像“咖啡”、
“啤酒”、
“情报”、
“干
部”、
“民主”、
“科学”、
“社会主义”、
“五年计划”等借词早已成为汉
语中不可或缺的基本语汇，谁都不会在使用这些词语时感到有什
么“异国情调”。
借词的构成与不等值词的翻译有着密切的联系。当然，这并
不是说，一个不等值词从别的语言译过来后便一定会成为借词，一
定能够进入本民族语言的基本语汇。那要取决于社会的发展、生
活的需要，是一种自然选择的结果。但是，构成借词和翻译不等值
词的途径是一致的。
下面，我们从汉、俄语两个方面来观察一下这些途径。
就汉语而言，来自俄语的不等值词的翻译（或借词的构成）主
要通过以下的途径：
一 是 音 译，如：布 尔 什 维 克 （б
олъше
вик），孟 什 维 克
（м
енъше
вик），苏维埃（с
овт），克格勃（КГБ），卢布（р
е ублъ）等。有
些音译词还有逐渐被意译词所取代的情况，如： “肃反委员会”取代
了“契卡”
（Че
ка），
“连衣裙”取代了“布拉吉”
（Пл
ате）等。
ъ
二是音译加表意的汉字，一起构成一个偏正结构的合成词。
如：沙皇（ц а
ръ），克里姆林宫， （Кр
емлъ），伏特加酒（в
о а），马合烟
дк
（ма
хорк
а ），芭蕾舞 （б
але
т）等。
三是半音译半意译，将原词语的一部分按读音，另一部分按语
290
义来译出。如：列宁主义（л
енини
зм），托尔斯泰学说（т
олс
тов
сто），
в
奥勃洛莫夫性格（обломо а），斯拉夫派分子（с
вщин лав
янфил），斯达
о
哈诺夫运动（Ст
аха
новск
оедвиже
ние）等。
四是意译组合，或称为“仿造”
（ка
лъки
ров
а е），即把原词的组
ни
成部分都按语义译成汉字，然后按照汉语的构词法把它结合成新
词。如：红场（Кр
асн
аяпл дъ），改革派人士（п
оща ере
сто
рйщик），国
际女郎（ин
тед
рев
оча）等。
к
五是全意译，即不是按照原词的构成部分译成汉字，而是按照
原词整个语义译成汉语，或者说，按原词的语义创造一个新词。
如：茶炊（с
амо
вар），卫星（с
пуник），课堂讨论（с
т емин
ар）等。
就俄语而言，来自汉语的不等值词的翻译（或借词的构成）主
要通过以下的途径：
一是音译，如： ч
ай（茶），
галян（高粱），
о шёлк（丝），
самп
ан（舢
板），
ка（炕），
н сюц
ай（秀才）等。属于此类的某些词语的音译还有
着历史的渊源。如 ма
нда
р （清朝官员）是从“满大人”音译过去
ин
的。而 ч
ин（官阶）则是在彼得大帝从中国引入官职制度，并将原
来清朝的九品制扩大成俄国的十四品制时从汉语词“卿”音译过去
的。
二是 音 译 加 表 意 的 同 位 语。如：
гоаТа
р нъ（泰 山），
йша рек
а
хуанх（黄 河），
э цв
ето
ксли
вы м
э а（梅 花），
йху кит
айс
каяс
крипк
а
хуцинъ（胡琴）等。
三是半音译半意译，将原词的一部分按读音，另一部分按语
义，借助俄语相应的词缀译出。如： да
оси
зм（道教），
конфуци
анс
тво
（孔子学说），
гоминд
ано
вцы（国民党人）等。
四是意译组合（仿造）即把原词的组成部分按语义译成俄语相
应的构词成分或词，然后按照俄语的构词和搭配的规则，结合成新
的词 或 词 组。如：
одн
оок
онник（同 窗），
камышо
выйк
руг（蒲 团），
Ск
алаожид
ани （望夫崖），
ямужа ГоаСп
р яще
год
рак
он（卧龙岗）
а
291
等。这类词语也不能从字面上来理解意思，它们往往包含着丰富
的文化背景知识。所以，在俄语译文中都加上了注释。
五是意译加音译，即将原词按语义译出之后再在括号内音译
出 该 词 的 汉 字 读 音。 如：Тр инадцат
ъ мог
ильных холмо
в
（ши
санълин）———十三陵，
Гоад
р о
лгол
ет и （
я Ванъшоушанъ）———万
寿山，
Неб
есн
оец
арс
твоВе
лик
огос
пок
ойс
твя（Та
и йпинт
янъ
го）———
太平天国等。这种处理不等值词的方法常用于学术著作的翻译，
其目的是为了使俄语译文更加完整和精确。
不等值词若比较生僻，它们经过翻译之后在绝大多数场合是
需要注释的。注释时应该注意两点，一是必须充分地揭示不等值
词所包含的民族文化内涵，因为这种内涵往往同作品上下文的深
层意思相联系。举个例子说，在普希金的小说《村姑小姐》中，女主
人公丽莎从使女娜斯佳处获悉邻居家的少爷阿列克赛回庄园了。
她听说那个人“是个美男子”，便产生了好奇心，想跑去瞧瞧。可
是，由于两家不和，她又不便闯去，就打算把自己打扮成乡下姑娘。
使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接口说：
———Ивс
амомд
еле；
над
енъ
тет
олс
туюр
уб у，
ашк с
ар н，
афа д
аи
с
туп
айт
есм
еловТу
гил
ово. . .
在普希金的历史小说《上尉的女儿》中，当布加乔夫农民起义
军即将围攻白山要塞时，要塞司令催促妻女赶快逃走，他说：
———Ну，д о
во о！ с
лън ту п
айте，с
туп
айт
е д й；д
омо а к
оли
с
упешъ，
е н
аде
нън аМашусарафан.
两例中с ара
фан都被译作“萨腊范”。那末，这个“萨腊范”到
底是什么衣服呢？原来，那是旧俄时代农村妇女经常套在衬衫外
面的一种独特的无袖连衣裙。在贵族小姐看来，这种衣服普普通
通，
土里土气，平时根本不会去穿它。可是，在上面两种场合却需
要它了。使女建议丽莎“套上萨腊范”，其深层的意思是：这样穿才
像个乡下姑娘。要塞司令叮嘱老伴给女儿“穿上一件萨腊范”，其
292
深层意思是：打扮得土气一点，免得给人认出是个小姐，招来麻烦。
所以，在给“萨腊范”一词作注释时是无论如何不能忽略它是
“农村妇女的衣服”这一特点的。可是，在这两篇小说的好几种汉
语译文里，“с
ара
фан”或是给简单地译为“长马甲”、
“长背心”，或是
注释为“一种女式的无袖长衣”①。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陷。
注释时需要注意的第二点是：随着国情的变化，不等值词的民
族文化内涵也会起变化。举个例子说，
“玛特辽什卡”
（ма
тр а）
ёшк
是俄罗斯特有的民间玩具———一种木制的彩绘玩偶，一个套着一
个。它的名称是由俄罗斯农村妇女最流行的一个名字———“玛特
辽娜”
（Ма
трё
на）演变而来的，外形也是农妇的样子。在我国的几
本俄汉大词典里都把这个词的意思解释为“村姑形状的木偶”、
“一
种农妇装束的玩偶”等等。但是，近年来，俄国市场上出现的“玛特
辽什卡”已经不是什么“ 村姑形状”了。有小男孩，有国家领导人，
还有外国领导人。这个不等值词的内涵正在起变化———它仍是彩
绘的木制套偶，但未必是村姑和农妇的样子了。

二 词语的概念分类范畴

有人把文学比作雕塑艺术，认为语言相当于雕塑家手中的大
理石、青铜和粘土，也是一种材料。这有一定的道理。但还得指
出，语言这种材料又跟雕塑家所用的直接的、物理性的材料不同。
一块粘土脱离了塑像便没有什么内容和涵义可言，而一个词脱离
了上下文却依然是有内容的。它在我们的意识中概括地反映了现
实中的某类客体，表达了这类客体的概念，充当了独立的称谓单
位。用语义学的术语来说，这便是词所具有的两重性：在具体的言

① 如《普希金小说集》， 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 年，第 121 页，364 页；

《普希金小说
集》，安徽人民出版社，1982 年，第 22 页。

293
语环境中具有所指意义（денот
ативн
оезна
чение），脱离了具体的言
语环境则具有能指意义（с
игнифик
ативн
оезнач
е е）。
ни
由于自然条件，社会环境，历史传统的区别，不同的民族对同
一类客体观察和理解的角度往往有所不同。心理学家们早就发
现，人们在受到外界刺激时，经常是选择他们认为是重要的那一部
分作出反应，这种选择是无意识的，称为“选择性注意”。这一原则
同样适用于语言。当人们遇到需要用语言描述的客观事物时，往
往是将注意力集中于他们认为有实用价值的那一部分，并创造出
不同的名词和形容词去详细分辨他们认为应当分辨的现象。但是
如果他们认为这一事物对社会无价值，就满足于只用一个很笼统
的名词去概括它…… ①，所以，不同民族的语言即便是在反映同一
类客体的词语的概念上也会有分类的范畴，外延的大小，内涵的深
浅的区别，从中可以看出文化的差异。
举个例子说，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便是伦理，而这种伦理
的基本性质又是家族伦理。所以，在汉语的亲属称谓中，父系或母
系，直系或旁系，辈份及长幼的排列都非常明确，一点都不能含糊。
而俄语 中 的 亲 属 称 谓 却 不 一 样，只 是 标 明 辈 份。比 如，俄 语 中
“дядя”一词概念的外延非常大，它统指“б
рато
тцаилима
теи，
р муж
тё
тки”。类似的情况还有： 外祖父母和祖父母的称谓不分， 都是
“де
душк а”和“б а
бушка”；外 甥 儿 女 和 侄 儿 女 的 称 谓 不 分，都 是
“племянник”和“пле а”；表兄弟姐妹和堂兄弟姐妹的称谓不
мянниц
分，都是“д
воюр
одныеб
рат
ъяис
ёсры”等等。
т
有时候，俄罗斯作家在作品中用一些附加语来具体说明与亲
属的关系。例如：
①Оста
вши
съран
ок р
у глымс ио
ртй，яс ше
о стил
ет жил у
，
дядибра
тамое
гоо
т （
. .
ца Г Ус пе
нский）

① 童恩正《文化人类学》，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9，第 128 页。

294
 ②В Со
рмо
ве жил дядя Ник
олй，б
а рат мо
ей ма
теи. （А.
р
Г
айд
ар）
即使这样写了，译者也不一定能马上弄得准。像在第一个句
子中，
“ба
ртмо
егоо
тца”是指“伯伯”还是“叔叔”呢？
出于同样的原因，普希金的著名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
中第一章的开初几行诗便使我们的译者发生了分歧。这几行诗的
原文是这样的：
Мойдядяс
амыхче
стныхпра
вил，
Ко
гданевшутк
узане
мсг，
Ону
важа
тъс
ебяз
аст
авил
Илу
чшевыд
ума
тън г.
емо
《叶甫盖尼・奥涅金》现有四个汉译本，如何处理诗中与“дядя”
对应的称谓？正是在这里产生了疑问：有两位译者将它译成“叔
父”，另两位译者则将它译成“伯父”。哪种译法对呢？除了“伯父”
和“叔父”，这里的“дядя”是否还会指与父亲同辈的其他男性近亲
（比如姑父，姨父，舅父）呢？即使通观整部作品，也不容易得出结
论。
再举一个例子，我国的饮食文化源远流长，历史悠久。中国菜
色、香、味、形俱备，已经高度艺术化。它的烹饪技术十分发达，这
在汉语的词语中也反映了出来。光是表示做菜方式的动词就有
“煎”、
“炒”、
“炸”、
“爆”、
“熘”、
“煸”、
“炮”、
“氽”、
“烹”等，分别表示
在用油的多少，火候的大小，烧制的速度，作料和水的添加等方面
的细 微 差 别。 可 是，与 其 相 应 的 俄 语 动 词 却 只 有 一 个———
“жа
риъ”。于是，
т “炮羊肉”译成“жа е
рнн
аяба
ра а”，
нин “炒虾仁”译
成“жаренныел
ушённыеч сы”，
илим “油 煎 鱼”译 成“жае
рнн
ая
а”，
рыб “油 氽 花 生”译 成“жа
ренныйа
ра с”，“爆 牛 肉”译 成
хи
“жаре
ннаяг
овядин
а ”等等。在一般场合， 这样做也足够了。但是，
在专门向国外介绍中国烹调手艺的时候就难以通过。有人搜集到
295
本世纪初我国餐厅的一份“全羊席”的菜单，整个席面便是用羊身
上的各个部位做成 128 道菜 ①。且不说“麒麟顶”，
“芙蓉珠”，
“五龙
摆尾 ”，
“白猿戏桃”这类隐喻性的菜名，就是像“炸酥皮羊肉”，
“烹
炒羊肉”，
“水磨羊肉”，
“锅制卷羊肉”等名称的翻译也够伤脑筋的
了。
从俄语中同样可以找到从词语的概念分类范畴看出民族文化
差异的例子。
众所周知，俄罗斯的冬天是漫长的。特别是在二月份，天气很
坏，经常下暴风雪。俄罗斯人对这种自然现象观察得很仔细，他们
用好几个名词来表示它的不同形态：②
м
етлъ———除了统称“暴风雪”之外，这个词还表示在暴风雪
е
中风通常是夹着雪向着一个方向刮的。③
в а———表示在暴风雪中风一阵阵劲吹，雪在空中盘旋飞
ъюг
舞。
по
зё а———表示在 暴 风 雪 中 风 贴 地 而 吹，将 雪 搅 得 漫 天 飞
мк
舞。
пуг
ра———表示这种暴风雪来势迅猛，常出现在空旷地带。
б
уран———特指草原上的暴风雪。
ме
телица———表示暴风雪的势头较弱，风经常也贴地而吹；此
词常用于民间诗歌言语之中。
к
ура———统指暴风雪，但带有方言色彩。
然而，在中国的大部分地区，暴风雪却是一种比较陌生的现
象。人们对它的特征不像俄罗斯人那样分辨得细致入微；汉语中

① 张铭远《黄色文明———中国文化的功能与模式》，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第 38
页。
② 释 义 参 见 1 . С ло
варъо ве
рме нн огорусс
ког
оли т
ера
тун
рогоязыкав 17-и
т х，
ома изд
ате
лъс
твоАк
а демиинаук CCCP. 2 . Сло
варъсин
онимо
врусс
ког
оя ав 2-х
зык
т
ома
хи，зд
ате
лъс
тъоНа к
у ，
а Ленингра ，
д 1971 .
③ 同上注解。

296
也没有那么多对应的名词来表示它的种种形态。所以，当文学作
品中出现这些俄语词的时候，译者一般总是仅仅用“暴风雪”这个
概念外延较大的汉语词来作为对应的语言—形式。例如：

1）
Въюгазлит
ся，въюг апл а
чет；
Конич
уткиехра
п ят. . .（Пушкин）
暴风雪在怒号，暴风雪在哭泣；敏感的马儿打着响鼻……
2）
Суо
рвомет
елицавыл
а
Исне
гомкида
лавокно. . .（Не
кра
сов）
暴风雪凄厉地咆哮着，向窗口挥洒着雪花……
3）———Г
осп
оди-б
а а！Вишъ н
тюшк есё
тка
кая ку
ра！. . . （Л.
То
лст
ой）
哦，老天爷！瞧，暴风雪刮得好厉害！……

从前面几个例子可以看出，词语的概念分类范畴也是语言的
载储功能的一个不可忽略的方面。不同语言中对应词的概念在外
延和内涵上的差异常常会给翻译带来许多困难，需要再三斟酌。
在翻译时还应该注意两点：
一是要尊重各个民族的语言使用习惯。如果说在将俄语句子
Эт
омо
ятё
тя（т
ёта）译成汉语时要具体落实为“这是我的婶母（伯
к
母，姑母，舅母，姨母）”的话，那末在将汉语句子“这是我的伯母”译
成俄语时就只要说“（Эт
омо
ятё
тя（т
ёта）”就可以了。在通常情
к
况下不必说明这是“же
нас
таршс
гоб
рат
амо
егоо
тца”，否则，只会使
俄罗斯人感到诧异。
二是要考虑语言环境和上下文的要求。一般来说，在对应词
语的概念外延存在差异的情况下，将概念外延较小的词译成概念
外延较大的 词 是 可 行 的（如 把“в а”译 成“暴 风 雪”；把“炸”、
ъюг
“氽”，译成“жа
риъ”）。但是，还应考虑到词的概念的外延和内涵
т
297
成反比这一点：外延小，则内涵深，词所包含的内容就比较具体；外
延大，则内涵浅，词所包含的内容就比较笼统。翻译时便不能处处
照搬，而应有所变通。

三 词语的文化背景知识

词语不仅能表达某一客体的概念，而且还能在人们的头脑中
引起各种联想。联想作为心理现象，是一种“取决于先前经验的概
念之间的联系，即由于在意识中出现了一个概念而引起另一个相
”①围绕某个概念，在人的头脑
似、相关或者相对立的概念的出现。
里往往储藏着许多有关的信息，在必要的时候便会通过联想出现
在脑海中。这些与词语所表达的概念相关的信息可以称为“词语
的背景知识”。由于各个民族有着不同的“先前经验”，各种语言中
即便是表达同一概念的对应词语也会具有不同的背景知识，反映
着民族文化的差异。
举个例子说，
“松”这个词表达了一种树的概念，指的是一种常
绿乔木，树皮多为鳞片状，叶子针形，花单性，雌雄同株，结卵圆形
或圆锥形的球果，有木质的鳞片。“松”这个词会使人联想到松针、
松球、松子、松仁、松脂、松香，松木，松涛……甚至松鼠、松鸡等等。
而在中国的文化中，
“松”这个词则又有着特殊的意义。还有两千
五百年前，孔子便赞叹：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历代文人有
不少咏松的诗句，如“奇言谢霜雪，贞心自不移”
（隋・李德林），
“百
尺无寸枝，一身自孤直”
（唐・陈子昂）等。由于松树不畏风霜严寒，
人们将它同竹、梅并列，称为“岁寒三友”，又把它同竹、梅、兰一起
称为“四君子”，认为它们都代表着一种刚直不屈，孤高傲世的品
格。由于松树四季常青，人们又把它视作长寿的标志，将它同丹顶

① Сл
ова
ръи
нос
тра
нныхс
лов，Мо
ска，
в 1964 .

298
鹤、
梅花鹿放在一起，赋于一种神奇的色彩。而在当代，人们又把
松树看作革命志士高风亮节的象征：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欲
知松高洁，待等雪化时。
”（陈毅）

在俄语中也可以找到类似的例子，比如 б
ерё
за（白桦）。这种
有着白色树皮和带锯齿的卵形叶子的落叶乔木在北半球是常见
的，但是只有在俄罗斯的中部和北部地区才长得特别茂盛。自古
以来，白桦树就同俄罗斯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它的细长木条可以用
来燃烧照明，它的枝干可以用作取暖的燃料，它的树皮纤维可以用
来编成结实的绳子，它的树枝扎成扫帚可以在澡堂里使用。白桦
树汁甘美可口，有治病的功效。白桦树的叶子又散发出阵阵清香，
能杀菌消毒，清新空气。白桦树皮不仅用来编制篮子和箩筐，而且
在古 代 还 是 书 写 文 字 的 材 料。 正 是 靠 着 桦 皮 书（б
ере
стян
ая
г
рамо
та）的记载，俄罗斯人才得以了解祖先的文化和生活。白桦
树在 每 年 四 月 份 长 出 绿 叶，所 以 古 代 俄 罗 斯 人 把 四 月 称 为
“бе
рез
озл”
о （由表示“白桦”和“绿色”两个词的词根合成），并且将
四月定为新的一年的开始。十四世纪中叶，俄罗斯人把新年节日
改到丰收的九月。可是，四月的庆祝活动照常举行，演变成了白桦
树节（п
раз
дникб
ерё
зки）：姑娘们走进树林，给白桦树缠上彩带，戴
上花冠，边唱边跳起轮舞。白桦树标志着欢乐和幸福：当小伙子到
姑娘家去求婚时，如果得到的是白桦树枝，那就表示同意；如果得
到的是松树枝或橡树枝，那就表示拒绝。俄罗斯人喜爱白桦树，所
以不 少 地 名、人 名 都 与 它 有 关（如 Бе
рёз
овый，Бе
рёкин，Бе
з рез
ин
等），甚至歌舞团和商店也以“小白桦树”命名。在俄罗斯文学中，
小白桦树的形象始终充满着诗意。叶赛宁就这样写：

299
 Зе
лёнаяпри
чёска，
Деви
ческ
аягрудъ，
От
онк
аяб
ерё
зка，
Чт
оза
гляд
ела
съвп
руд？. . .

在文学翻译中，熟悉词语的文化背景知识十分重要。一个作
家在创造艺术形象的时候，他不仅着眼于对形象的刻画和描绘，而
且还寄托着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所以，即使就艺术形象本身而言，
它还包含着表层和深层两个方面。而把这两个方面联系在一起的
便是联想。但联想是受到文化背景的制约的，所以只有了解文化
背景，才能挖掘艺术形象深层的涵义，才能在翻译过程中避免武断
臆测和曲解原作的精神。
举个例子说，李白有一首脍炙人口的五言律诗———《送友人》：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有位俄国汉学家将这首诗译成了俄语。他把“此地一为别，孤
蓬万里征”译为：

Нар
ечн
омб
ере
гу
Пред
стоитнамра
с с
татъс
яст о
бой，
Одинокийтв
ойпа р
ус
Умчит
с яда
лек -
о д ал
еко. ①

① ЛиБовпepeв
одеА.Ги
тов
ича，Мо
ска，
в 1957，
стр. 65-66 .
300
 译者将原诗中的“此地”具体地译成“在河岸上”
（Нар
ечн
ом
бе
регу），因 为 他 在 后 面 将“孤 蓬”误 译 为“孤 篷（即 孤 帆）”。
（одино
кийпа
рус）。出现这种偏差的原因不仅在于“蓬”和“篷”这
两个汉字字形相近，易于混淆，还在于译者不了解“蓬”这个词的文
化背景知识。蓬，飞蓬是一种菊科植物，茎高尺余，叶如柳，开小白
花，秋天干枯后，能随风飞起，有点像俄罗斯人所说的 п
ере
кат
ипо
ле
（风滚草）”。在古代的送别和咏怀诗词中，飞蓬、转蓬、飘蓬、秋蓬
是经常出现的形象，如“饮罢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蓬”等。蓬草的
随风远飘，行踪不定，漫无目的是表层的形象，其深层则暗喻人生
的坎坷，世事的错迕，身世的飘零，充满了慷慨悲凉的情调。而帆
却不一样，帆是乘着顺风扬起的，是主动而有目标的。所以，李白
在写到“帆”的时候使用的笔调总是比较明朗、乐观，甚至以风帆来
象征希望———“直挂云帆济沧海”。
可见，将“孤蓬”译成“孤帆”既未转达原作的艺术形象，又曲解
了原作隐含的喻意。
可是无独有偶，在李白这首《送友人》诗的几种英译本里也屡
次出现错译“孤蓬”的现象 ①。这进一步证明：词汇的文化背景知
识对文学翻译来说是多么不可缺少。
在文学创作中，词汇的背景知识往往又同某个或者几个作家
描绘同类情景以揭示一定的题旨或者母题（мо
тив）的现象相关联。
当然，这种现象也带有民族文化的特点。
举个例子说，
“暴风雪”这个词常常会使俄罗斯人联想起天气
的突变，旅人的迷路，与严寒的生死搏斗，幸运或不幸的结局……
不少俄罗斯作家喜欢以暴风雪为背景来展开故事的情节，从而揭
示这样的题旨：狂暴、威严的外界力量致使人的思想或者生活发生

① 裘克安《李白〈送友人〉一诗的英译研究》，
《外语教学与研究》，
1991 年第 3 期。

301
重大的转折。
比如，在普希金的短篇小说《暴风雪》中，大家闺秀玛丽亚违抗
父母之命，决定私奔，同青年军官弗拉基米尔秘密结婚。可是，一
场暴风雪使弗拉基米尔晕头转向，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准备举行婚
礼的那所小教堂。而另一个在暴风雪中迷路的军官布尔明却被人
错当作新郎，拉到了神父的跟前……
在普希金的历史小说《上尉的女儿》中，草原上暴风雪促使正
在赶路的彼得・格里尼约夫同后来成为农民起义领袖的普加乔夫
相遇。这次一面之交对格里尼约夫今后的命运，特别是对他同女
主人公玛丽亚之间的悲欢离合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1856 年，列夫・托尔斯泰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了短篇小说
《暴风雪》。年轻的主人公从高加索回家，在顿河草原冒着暴风雪
通宵赶路……他在回忆和幻梦中似乎又回到七月份他老家的花园
中，精神抖擞，洋洋自得，一心巴望受到人们的欣赏和夸奖。可是，
当他听到有人掉进池塘大声呼救时，却畏葸不前……现在，在迷漫
的风雪中，他害怕，他觉得自己十分渺小。倒是那些被认为“低人
一等”的马车夫却不知疲倦地勇往直前……于是，他有了省悟。
在十九世纪下半叶的俄国文学作品中，描写暴风雪的场面屡
见不鲜。十月革命爆发以后，
“暴风雪”这个词又成为革命和社会
剧变的象征。勃洛克在长诗《十二个》里描绘了十二个赤卫队员穿
过暴风雪走向伟大的神圣目标的浪漫主义形象，而在第一部反映
十月革命的长篇小说《荒年》
《Го
лыйг
од》里，作家皮利尼亚克在
“第七章（最后一章，无题）”中只写了三个词：
Ро
сся.Ре
и в
о я. Ме
люци телъ.
俄语中 м е
те （暴风雪）这个词所具有的与文学题旨的固定联
лъ
系和特定的象征意义在汉语的对应词中是没有的。
当然，这不是说，词语的背景知识是一个封闭的、僵死的东西。
随着各个民族之间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交流，它也会变化，也会扩
302
大和丰富起来。源自《圣经》挪亚方舟传说中的“鸽子”和“橄榄叶”
不是在汉语中也获得了象征和平的意义吗？人们有时甚至把鸽子
直接呼为“和平鸽”。在高尔基的《海燕之歌》介绍到中国之后，
“暴
风雨中的海燕”不是也常常作为革命战士的比喻而为人熟知吗？
更有意思的是两个方位词———“左”和“右”。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
它们的褒贬色彩本来是已经确定的：
“右”表示尊贵，重要，所以重
视文化艺术称为“右文”，重要的职位称为“右职”，帝王的贵戚称为
“右戚”，名门望族称为“右旅”；而“左”却表示地位低，不协调，不适
当，不正派等，所以降职叫“左迁”，有分歧叫“意见相左”，歪门邪道
叫“左道”……可是，自从法国大革命中雅各宾派坐到国民公会的
左边席位之后，随着关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的书籍以及后来
的马列主义著作译介到中国，这两个方位词在汉语中又获得了另
一种涵义。到今天，
“左翼”、
“左派”表示进步和革命，
“右翼”、
“右
派”代表保守和反动———这已经成为中国人的常识。
所以，翻译处于熟悉他民族语言的文化背景知识和丰富本民
族语言的文化背景知识这两个环节之间，其媒介作用是显而易见
的。

四 词语的联想—派生意义

俄国语言学家什梅廖夫（Д. Н. Шм
елв）指出：
ё “那些跟周围世
界中某些现象的概念有着固定联系的具体实在的联想，总会以某
种方法（不全是直接地）反映在词汇之中。而且，多义词的语义结
构，
以及有着派生关系的单个的词之间的涵义联系正是由这些具
体的联想来决定的。
”① 换句话说，联想是产生多义词的派生意义

① Д. Н. Шм
елё
в《Со
вре
мен
ныйр
усс
ки зык—л
йя екс
ика》，Мо
ска，
в 《Пр
осв
еще
ние》，
1977，
стр.
303
和比喻意义的基础。那末，它所带有的民族文化的特点也自然地
会反映在这些派生意义和比喻意义之中。这是语言的载储功能在
词语上体现出来的又一个方面。
举个例子说，中国的玉器制作已有七千年辉煌的历史。据汉
代许慎在《说文解字》中的说法，玉是“石之美兼五德者”。所谓五
德，即指玉的五个特性：坚韧的质地，晶润的光泽，绚丽的色彩，致
密而透明的组织，悠扬悦耳的声音。在中国古代，玉除了充当祭祀
的礼器、辟邪的佩饰之外，一直是权力、财富和高贵门第的象征。
这种文化背景，以及围绕“玉”这一事物所引起的一系列联想也在
词义上反映了出来。我们可以将汉语中的“玉”这个词同俄语的对
应词作一比较。
在汉语中，
“玉”这个词的概念外延比较大，它是软玉和硬玉的
统称。所以，在俄语中与其对应的是两个词———н
е и
фрт（软玉；羊
（硬玉；碧玉）。当“玉”这个词作为修饰语，表示
脂白玉）和 яшма
“玉制 的”意 思 时，译 者 便 可 以 根 据 上 下 文 从 两 个 俄 语 形 容 词
“н
е и
фрто （с
вый д
ела
нныйи
зне
фри
та）”和“яшмо
вый（с
дел
анныйи
з
яшмы）”中作出选择。例如：

玉壶———яшмо （н
вый е
фри
товый）
чайннк，
玉盘———яшмо
во（н
е ефрито
вое）
блюдо，
玉樽———яшмо
вый（н
е и
фртовый）б
окал，
玉镯———яшмо
вый（н
е и
фртовый）ба
рсл
ет，
玉环———яшмо
во（н
е ефрито
вое）к
олвцо等

但是，汉语的“玉 ”这个词还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它在联想
和比喻的基础上产生了比俄语中的对应词多得多的派生意义和比
喻意义；珍贵的，神圣的，美好的，纯洁的……这可有从由“玉”这个
字参与构成的大量的成语和合成词中看出来。如“金玉满堂”、
“锦
304
衣玉食”、
“金枝玉叶”、
“金玉良言”、
“珠圆玉润”、
“冰清玉洁”，
“亭
亭玉立”、
“金童玉女”，等等。
所以，俄罗斯汉学家们在翻译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与“玉”一
词相关的用喻或用典时总要作一番仔细的推敲。他们大致上有三
种处理方法：
一是将隐喻译成明喻。例如，北宋词人苏轼写了一首《洞仙
歌》，起始两句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俄译为：

Из
ваян
асл
овн
о
Изяшмыил
ьда
Чт
овз
ной
Ип
рохл
адуис
веже
стъд
арт. . . ①
я

将“冰肌玉骨”直接译成：佳人的肌肤“犹如用美玉和冰雪雕塑
而成”。
二是将隐喻译成直接所指意义，即用具体指称某人某物来取
代隐喻。以“玉 人”这 个 词 来 说，如 果 用 俄 语 译 成“н
е и
фрто
вый
ч
ело
век”，苏联读者根本不会联想到汉语对应词中所包含的意思，
甚至还会产生误解。于是，译者便根据上下文来选用表示具体所
指意义的词语。例如，在元禛的《莺莺传》中，莺莺小姐叫红娘给张
生捎去一首五言诗：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指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这里的“玉 人”指 的 是 心 爱 的 人，所 以 在 俄 语 译 文 中 用 了

① Цв
етё
тмэ а，Мо
йху ска，Худ
в оже
ств
снн
аяди
теа
рту
ра，
1979，
стр. 147 .
305
милый这个词 ：

Подзап
аднымфлигел
емжд уялуны，
Ве
тромсле
гкапи
ротвое
рнад
верь.
Движут
сятеницве
товнаст
ене，
Каже
тс е- - мо
ямн ймилыйид
ёт. ①

在马致远的杂剧《汉宫秋》第一折中，汉元帝唱道：
“车碾残花，
玉人月下，吹箫罢……”这里的“玉人”指的是宫娥，所以俄语译文
中用了 д
ев а这个词：
ушк

Безжало
стн
од а
вятколё
са
оп
а вшихцве
товлеп
ески.
т
Девушканоч
ьюн афл е
йте
②.
иг
раетп
еснютос
ки

而在辛弃疾的词《满江红———倦客新丰》中有这样几句：
“人易
老，欢难足。有玉人怜我，为簪黄菊。
”这里的“玉人”指的是美貌的
女郎，所以俄译者用了“к
рас
ав а”这个词：
иц

Во
тис т
аро
стъ！Ас ч
аст
ъед аёт
ся
Скаждымгодомт
руднет
е ，руднее.
Зд
есъс
омн
оюк
рас
ав яд
ицар ом，
Чт
онед
астп
одужи
р тсяст
оск
ою
Ип
оможе
твпл
ест
ихр
иза
нте
му

① 《Ки
тайск
аялите
рат
ура- хр
ест
ома
тия》，Мос
ква，1959，
стр. 384
② 《Юанъ
скаяда
рма》，《Ис
к ус
сто》，
в Ле
нинг
рад-Мо
с ка，
в 1996， с
тр. 239 .
306
 Вп
рядъв
оло
смо
ихн
ежн
ойр
укою. ①

三是将隐喻的词语按字面来翻译，然后以注释的形式说明它
们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国古典文学中所具有的特定意义。例如，在
关汉卿的杂剧《关大王独赴单刀会》的第二折中，鲁肃邀请道人司
马徽陪关羽喝酒。老道得知鲁肃要在酒席上向关羽索取荆州，便
坚决不肯赴宴，还劝鲁肃趁武艺高强的关羽喝醉时早点逃命，否则
准是死路一条：

他若是玉山低趄，你安排着走；
他若是宝剑离匣，准备着头。……

俄语译文是这样的：

Ко 《яшмо
лъ вуюг
ору》
онн
акл
они
т
———
—Бежат
ъг о
товът
есът
отча
сжеотсмет
ри！
Иеслимечсво
йвытащитотн
ожён———
—Топ
одс
тав
ляй
тег
оло
ву！. . .
②

然后 在 注 释 中 指 出：
《Яшмо
ваяг
ора》—о
бра
зно
евыр
аже
ние，
о
зна
чаше
ете
лог
еро
я（“玉山”———表示“主人公的身躯”的一种形象
的说法）。
在《聊斋志异》的《雹神》篇中，主人公请求天师到雹神那里说
“此上帝玉束力，雹
说情，在下雹时照顾一下他的家乡。天师回答说：
有额数，何能相徇？
”俄语译文是这样的：

① Цвет
ётм э
йхуа，Мо
ска，Худ
в оже
стве
ннаялит
ература， 1979， с
тр. 308 .
② 《Юа
нъска
яд рма》，
а 《Ис
кус
сто》，
в Ленинг
рад-Мос
ква，1966，с
тр. 120 .
307
 —Да， н
ов едъэтояшмовыйук азВе
рхо
вно
говладыки. Град
а
по
лага
етс
яо пре
де л
ённоек
оличе
ст .
о Ка
в конможетс
делатъч т
о -
либ
оп овашемуже ла
нию？①

然后在注释中指出： Яшмовый--о
дини
зэпи
тет
ов，
прил
ага
емых
омуч
кт ，тоо
тно
сит
сякимп
ера
тору.（玉的— ——在此是专用于跟帝
王有关的事物的修饰语）。
同样，在俄语中也可以找到不少具有丰富的联想—派生意义
的词汇。比如，“б
арх
ат（天鹅绒、丝绒）”这个词便是一个典型的例
子。天鹅绒、丝绒一类纺织品是在九世纪从东方国家和拜占庭传
入俄罗斯的 ②。它们质地柔软，色泽鲜艳，人们把它们广泛用于制
造衣服、帐幕和装饰品。天鹅绒、丝绒在俄罗斯人的头脑中引起了
丰富的联想，所以б
арх
ат这个词在俄语中经常用于形象类比。由
其派生的形容词“б
арх
атный”不仅可以表示“用天鹅绒、丝绒制成
的”，而且还在联想和比喻的基础上产生了其他意义：美好的，柔软
的，细密的，温柔的，悦耳动听的，暖和宜人的……在俄译汉时也有
几种处理的方法。
译成明喻，例如：

1 ）Взг
лянул з ве рёквп осл
едний разизсво
ейн о
рки на
б
арха
т нуютра
в ку. . . —даиз
абилс
явс амуюг
луб （
ъ. Ту
рге
нев）
小兽从洞穴里往丝绒一般的青草最后望了一眼……便钻进了
深处。
2）Генкапр и
ста
лънов глядыз
ает
сявб
арха
тно
ене
боив
с
ияющиез
в ё
з （
.
ды На гишкин）

① 《Ки т
айс
каялитеа
ртуа—хр
р естомат ия》，Моск
ва，1959，
стр. 607 .
② А.В. Му а
рвъв，М . А. С
ё ахаров， 《Оч ерк
ии ст
ориир ус
ск ойк улъ
туры IX-XVII
，
в.》 Мо
в скв ，
《
а Пр осв
ещени 》，
е 1984，ср. 17 .
т
308
 根卡目不转睛地仰望着天鹅绒一般的天空和闪闪发光的星
星。
3）Егорушк
ау вид
елч ё ныеб
р арха
тныеб
рои，
в к
ари
егл
азаи
выхо
л енныеженски
ещё （
.
ки Че хо
в ）
叶果鲁什卡看见两道丝绒样的黑眉毛，一对棕色的眼睛，一张
娇嫩的女性的脸蛋儿。

译成具体所指的性质，例如：

1）Ог
нииб
арх
атныйз
вонк
оло
кол
ама
ниликс
ебе.（Че
хов）
灯火和柔美的钟声吸引着人。
2）
Этонебылба
рхатныйсез
он- осе
ннийм
есяц，
ког
давКрым
п
рие
зжалис
толич
ныего
ст （
и. Никулин）
这不是在气候宜人的季节，不是在京城来客蜂拥到克里米亚
的秋天的月份。

在汉语中一般是不用“天鹅绒”、
“丝绒”来形容眼睛、眼神、目
光的温柔的。所以，遇到原作中有此类词语时常常译成所指的性
质：
“温柔的眼神”，
“和蔼的目光”等。但是，也可能有例外，如莱蒙
托夫的《当代英雄》中有这样一段话：

———Ун
еёт
аки
еба
рха
тныег
лаа- им
з енн
оба
рха
тные：
Яте
бе
с
ове
туюприс
вои
тьэтовыраже
ние，
гов
оряобе ёгл
азах：
нижни
еи
в
ехрни
ере
сницыткдлинны，
а чтол
учисолнц
ан еотажают
р сявеё
з
рачк
ах.Ялюблюэ
тиг
лаз
абезбле
ска：о
нит
акмя
гки，
ониб
удт
обы
т
ебягла
дят.
（Лермо
нтов）
她有一双天鹅绒似的眼睛———的的确确像天鹅绒，我劝你谈
309
到她的眼睛时一定要用这个形容词，———上下睫毛真长，连阳光也
照不到她的瞳人。我爱这双眼睛，它们看上去不是亮晶晶的，而是
十分柔和，好像在抚摩你一般。

在上面这段描写中，原作者似乎为“天鹅绒似的眼睛”作了详
尽的注释。
这里提到了把具有联想—派生意义的语汇译成明喻，译成具
体所指意义或者按字面直译后加注释这几种做法。此外，还得考
虑一个问题，那便是：当一种语言中的某个比喻译到另一种语言
中，但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而显得不习惯，不协调，无法达到同等
的艺术效果时，能否用另一种语言中别的相应的比喻来进行翻译
呢？也就是说，如何处理比喻层次上的不等值问题呢？从翻译实
践来看，用一种比喻来译另一种比喻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举个
例子说，在俄语中“ба
рха
тный”这个词同“р
ука”搭配，形容手的美
好，纤细，柔软，滑润，有光泽……而汉语中的“玉手”也有着类似的
意义。所以，笔者在翻译《曹操与杨修》一剧时曾经把曹操的一段
唱 词：
“牵 玉 手，睹 芳 容，可 怜 我 妻 懵 懂 人 ……”试 译 成：
“И
б
рахат
ную р
укуяб еу，/И н
р ацв е т ущее лиц
огляжу. / Мо
я
б
ездн
яжк ，
атынез
на ，
ешъ ч
токч
ему. . . ”①

再看下面一个句子，对比一下三种不同的译文：

Позади крг
улых б архатные пле
чи её в
идн
ели
съ д
ве
с
обл
азни
телъныеродимыеямоки.（Гр
ч и
горо
вич）
1）在她丰满的，像丝绒一般的双肩后面隐隐约约地露出两个
可爱迷人的小圆窝。
2）在她丰满的，纤细光润的双肩后面隐隐约约地露出两个可

① 冯玉律《让民族文化走向世界———〈曹操与杨修〉译事心得》，
《外国语》，1991
年第 4 期，第 54—54 页。

310
爱迷人的小圆窝。
3）在她那双丰满的玉肩后面隐隐约约地露出两个可爱迷人的
小圆窝。

译文 1）中将“б
арх
атныепл
ечи”直译成“像丝绒一般的双肩”。
用“丝绒”来比喻肩膀在汉语中是不习惯的，带有明显的“翻译腔”。
译文 2）中译成所指的性质：
“纤细光润的双肩”。这当然是符合汉
语习惯的，但是失去了原作中的形象性；译文 3）中用“玉肩”这个
比喻，既避免了“翻译腔”，也有了形象性。
当然，有些问题，如“翻译腔”是否应该一概排斥？“处理比喻
的不等值应掌握什么样的分寸？
”等等还需进一步探讨。
上面，我们对词语中反映出来的不同民族的文化差异及其同
翻译相关的问题作了粗浅的探讨。就研究语言的文化价值而言，
本文仅仅涉及很小一部分。斯洛伐克翻译理论家安东・波波维奇
指出：
“翻译过程不能仅仅归结为语言和文学两个方面，它要复杂
得多。当代的翻译学正受到其他学科领域的研究成果的影响 ①。
”
文化人类学，社会语言学，心理语言学和民俗学的理论与方法应用
于翻译研究便为我们开阔了视野，展示出了一片新天地，一片有待
我们辛勤耕耘的新天地。

———选自《外国语》1993 年第 1、
2期

① Ан т
он По п о
вич《Пр
обп
емы худ
оже
ств
енн
огоп
ере
воа》， Мо
д ска，《Высша
в я
шк
ола》1980，
стр. 34 .
311
作者简介

冯玉律，
1939 年 9 月出生于上海。 1958—1963 年在上海外国
语学院俄语系就读。毕业后留校，现为上海外国语大学俄语系教
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理事，
《俄罗斯文艺》杂志
编委。1984—1986 年在苏联国立莫斯科大学语言文学系进修，主
攻俄罗斯文学。给高级领导担任过口译。主要著译作有《跨越与
回归———论伊凡・蒲宁》、
《苏联二十年代文学斗争史实》、
《俄语实
践修辞学》、俄译京剧《曹操与杨修》等；翻译、发表俄苏经典作家果
戈理、屠格涅夫、冈察洛夫、蒲宁、阿斯塔菲耶夫、贝科夫等的作品，
并撰写有关文学和译学研究的论文，总字数约二百万。

通讯地址：200083 上海外国语大学俄语系

312
 文化及其翻译
Culture and Translation

邱懋如
Qiu Maoru

内容提要

本文作者强调，对于一个合格的翻译工作者来说，掌握两种语言虽然重
要，
熟悉两种文化也同样重要。由于语言之间，不同表达方式之间存在诸多
文化差异，翻译中建立文化对等的方法也有所不同。笔者认为，译者可以从
下面七个途径加以考虑，选择合适的翻译方法：1）保留源文（source language）
的文化色彩；
2）移译；
3）音译；
4）音译加类别词；
5）目的语（target language）中带
有文化色彩的表达方式取代源语中带文化色彩的表达方式；6）解释；7）译出
含义。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article points out that every utterance is，to a certain degree，peculiar to a com-
munity that uses the language . While one translates the source language，one is inevitably
introducing the culture it embodies . The aim of translation is，partly，to establish cultur-
al equivalence between the source text and the target text . Whether or how to establish cul-
tural equivalence depends on the following four factors : 1）the type of source text ；2）the
significance of cultural flavor in the source text ；3）the purpose of translation ；and 4）the
313
 type of readers of the target text . In the last part of the article seven procedures of estab-
lishing cultural equivalence in translation are mentioned : 1）retain original cultural fla-
vor ；2）transference；3）transliteration ；4）transliteration plus a generic word ；5）replace
the cultural expressions of the source text with those of the target language；6）explana-
tion ；and 7）translate the implied meaning of foreign cultural expressions .

根据《辞海》的解释，文化“从广义来说，指人类社会历史实践
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从狭义来说，指社
会的意识形态，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制度和组织机构，文化是一种历
史现象，每一社会都有与其相适应的文化”。人们普遍认为语言是
文化的组成部分，是文化的载体。笔者认为人是社会的人，人使用
语言时必然反映出人所处社会的特定文化，就拿最普通的“早安”
和 Good Morning 作个比较：首先语序就不同；其次使用的频度不
同；第三，前者比后者正规；第四，英语的 Good Morning 还可用作道
别语。即使“谢谢”和 Thank you 也有各自的文化色彩。在英语国
家，人们受到称赞时往往用 Thank you 作为回答；而使用汉语的人
则从他们的文化传统出发，在别人称赞时往往要用“过奖了”、 “不
敢当”等表示自己的谦虚。翻译是两种语言沟通的桥梁，主要任务
是在的文（target text）中再现源文（source text）的思想内容。译者翻
译源语（source language）时必然在介绍和传播源语所体现的文化。
从这个意义上讲，语际翻译必然是文化翻译。
即使某些学者认为的“共同词语”
（universal word）也有特殊的
文化内涵，从而给翻译造成困难。每个民族都要“吃”，一般都是一
日三餐。汉语中分为“早饭（餐）”、
“中饭（餐）”和“晚饭（餐）”。英
语中则划分为 breakfast，lunch，dinner 或 breakfast，dinner，supper。这
里 dinner 既可指“中饭”，也可指“晚饭”，就很难说是“共同”的。有
人辩称，dinner 可以译成汉语的“正餐”，但是“正餐”在汉语中只是
个描述性的词语，很少用在日常对话中。另一个例子是英语 wine
和汉语的“酒”之间存在的文化差异。英语的 wine 一般指用葡萄
314
或其他水果酿成的酒，而汉语的“酒”则涵盖一切含酒精的饮料，烈
酒、
葡萄酒和啤酒都包括在内。英语国家的人看到“孔府宴酒”的
英语译名 Kongfu Yan Wine 时肯定不知道这是一种烈酒。
文化差异甚至会出现在外来词和原词之间。英语的 tea 源之
于汉语的“茶”。然而，high tea 在英国已成为一顿简单的晚餐，而
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下午茶”。同样，汉语的“饮茶”则变成了一顿
“早餐”、
“早午餐”，甚至“午餐”，可以说“明天中午我请你饮茶”。
反之亦然，汉语的“沙发”源之于英语的 sofa，但是“沙发”的释义已
超过了 sofa（三人沙发），还包括 armchair（单人沙发）和 loveseat（双
人沙发）。
语言能力在翻译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译者必须对源文从
语义、语法、语用和文体等方面进行分析后才能正确理解。但是，
文化敏感性对于一个合格的翻译工作者来说已成为不可或缺的必
备条件。缺乏文化敏感性已成为许多误译的主要原因。
电影 The First Blood 被译成“第一滴血”。事实上，这是具有文
化背景的习语，表示 the first success in a contest，因此确切的翻译应
该是“初战告捷”。
同样的理由，I am dead-beat today 和 a bridal shower 分别被望文
生义而误解成“我被打到重伤”和“新娘沐浴”。实际上，dead-beat
意为 completely tired（筋疲力尽）；a bridal shower 指 a party given by a
bride’s friends at which they give her suitable gifts（为新娘举行的送礼
派对）。由此，a baby shower 也不是给婴儿洗沐浴，而是“为即将分
娩的妇女举行的送礼派对”。
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曾指出：
“对于真正成功的翻译而言，熟
悉两种文化甚至比掌握两种语言更重要，因为词语只有在其作用
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义。
”笔者认为，对于一个合格的翻译工作者
来说，熟悉两种文化至少跟掌握两种语言同等重要。译者在分析
源文时必须考虑每个翻译单位可能包含的文化意蕴。
315
 例如，当你遇到这样一个句子：She herself had never done any-
thing more illegal than driving at seventy miles an hour，你必须了解在
美国大部分州的法律规定高速公路的最高时速限在每小时六十五
哩，所以开车时每小时七十哩是犯法的事。笔者建议把此句译为
“她一生中除了开车有时超速达每小时七十哩外从没做过犯法的
事”。
同样，在 I have my PowerBook in the trunk of my car 这个句子中，
如果你不知道 PowerBook 指一种笔记本电脑，而把它译成“动力
书”，则会使的文读者莫名其妙。
语言是人类用来表达思想的工具。人类与动物的不同点之一
就是他们有类似的七情六欲。随着科技的发展，大众传播媒体的
普及，世界变得越来越小，持不同语言的人们之间的交往越来越频
繁，因此，总的来说，一种语言表达的内容可以相当确切地译入另
一种语言。但是，使用不同语言的民族之间必然存在文化差异，而
这种文化差异就构成了翻译的障碍。从这个意义上说，翻译的目
的之一就是要在源文和的文之间建立文化对等。在构成翻译对等
的诸多方面，文化对等是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对等。
如何取得文化对等取决于以下四个因素：1）源文的种类；2）文
化色彩在源文中的重要性；3）翻译的目的；
4）的文的读者种类。
根据语言学家比勒（K. Buhler）的观点，语言有三大功能：表
意、信息和呼唤功能。尽管我们要求在翻译任何种类的源文时须
取得尽可能多的文化对等，但是在主要起表意功能的源文中文化
现象更重要，作者的个人色彩更明显，源文更具权威性，因此更须
在文中保留尽可能多的源文文化色彩。例如，在翻译毛泽东的著
作时，最好把他使用的中国习语“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直
译成 You want the horse to run fast and you don’t let it graze，这样既传
达了源文的意思，体现了毛泽东的文体风格，又介绍了中国的文
化。
316
 如果源文的目的在于介绍某种文化现象，那么文化色彩在源
文中起举足轻重的作用，翻译时要竭尽全力保留文化色彩，传输这
种文化现象，必要时可借助于解释和注解。如果你翻译一本介绍
中国历法的书，你就不能回避文化色彩浓重的“天干”、
“地支”等词
语。
当然，翻译的目的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文化对等的取舍和如
何取 得 文 化 对 等。 如 果 翻 译 一 本 医 药 专 业 书，译 者 不 得 回 避
NyQuil这个药名。但在翻译一部小说时，翻译的目的在于复述源
文的故事，有些专业性很强，而与情节无密切关系的词语可以译成
一般性的词。译者遇到这样的句子：I want to watch TV with her，and
go to the supermarket with her，and give her NyQuil on a spoon when she
has a cold，可以把 NyQuil 简单地译成“药”
（在她感冒时，我要亲手
用汤匙给她喂药）。
翻译时还必须考虑的文的阅读对象。请看下面一段源文：
“Do you remember what Sherlock Holmes say？‘When you have e-
liminated the impossible，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must
be the truth .’Or maybe it was Hercule Poirot .”
对于了解英国文学、受过教育的读者，译者只需把两人的专有
名词音译即可。但是，对于不熟悉这两人的普通读者，最好在文中
加上简要的说明，译成“福尔摩斯大侦探”和“比利时大侦探波罗”。
下面介绍一下在翻译有文化色彩词语时可采用的七种方法：

1）保留源文的文化色彩
如果你向学习汉语的外国人解释“她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
花之貌”时，你可以直译成 Her beauty would make the fish sink，the
wild goose fall down and the moon hide herself，and put the flowers to
shame，以便解译比喻中包含的文化意味。在不需要保留源文文化
色彩的情况下，你可以在的文中去掉所有比喻，译作 Her beauty is
317
beyond description .

2）移译
移译指在翻译时把源文词语全部或部分原封不动地移入的文
中，笔者在 5 月 30 日《解放日报》上看到 25 个例证，其中包括：CT，
VCD，XO，BP 机，卡拉 OK，KTV 包房，ICU 药房，美国 AT&T 公司，洛
克希 德 ELECTRA10E 型 飞 机，到 Internet 上 潇 洒 走 一 回，通 过
ISO9001 国际品质认证。

3）音译
汉语属于汉藏语系，英语属于印欧语系。汉语不像英语那样
由拉丁字母组成，而是由单音节的汉字组成。在音译时，由于同音
汉字很多，同一英语源文词就会出现几个不同的音译对等词，如：
AIDS（艾滋，爱滋），Benz（奔驰，宾士、本茨），Pizza（皮萨，皮扎，皮
杂），Laser（镭射，雷射）。笔者认为，除了个别为了广告宣传需要音
译成汉语有意义的词语（如“可口可乐”）外，一般不宜采用会造成
错误联想的音译词，如“爱滋”，
“迷你”等。由于使用汉语的人主要
分散在中国大陆、香港、台湾、新加坡等地，各地的人们根据方言和
习惯采用不同的音译，从而造成沟通的困难。笔者建议由这些地
区的专家学者组成“音译定名委员会”，以便统一常用的音译译名。

4）音译加类别词
在音译英语的词语时，汉语读者一开始可能不了解该音译词
的确切含义，必要时可采用在音译词后面加类别词的方法，如：吉
普车（jeep），汉堡包（Hamburger），派克大衣（parka），多士炉（toast-
er）。随着读者对该音译词的熟悉，类别词会渐渐去掉，例如，眼下
“吉普”比“吉普车”用得还要普遍。

318
 5）目的语中带有文化色彩的词语取代源语中带有文化色彩的
词
这一方法在翻译习语时最有用。如把英语习语“as strong as a
horse”，
“lead a dog’s life”和“ Jack of all trades”分别译成“力大如
牛”，
“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和“万金油”或“三脚猫”。这种翻译方
法有利于使的文读起来像原作一样。

6）解释
有时候在翻译带有文化色彩的词语时，目的语中没有对等的
表达方式，只能作解释性的说明，例如：dissident （持不同政见的
人），Sunday saint（道貌岸然的伪君子），go Dutch（各付各的钱），a
button-down（领尖有钮扣的衬衫）。但是，随着使用频率的增加，不
妨在的语中创造比较简洁的对等词。笔者建议可把上述四例分别
译成“异见者”，
“星期日圣人”，
“荷兰制”和“领扣衫”。

7）译出含义
由于不同民族的思维方式不同，他们使用的语言表达方式也
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常常要根据上下文把其中的含义译出来，例
如：

Steve was the only good thing on her horizon .

见到史蒂夫是唯一使她心情愉快的事。
I’m going straight .
我再也不偷了。（或：我决定洗手不干了。 ）
Here we go，she thought apprehensively.
她忧心忡忡地想：倒霉的事又来了。
She shrugged and spread her hands，
“Beats the heck out of me .”
她双肩一耸，两手一摊，说： “我也莫名其妙。 ”
319
 综上所述，任何两个社会都有文化重叠现象。但是除了相似
点以外，各种文化都有自己的特点。英语和汉语是两种截然不同
的语言，两者之间的文化差异构成了交际的障碍。如何克服障碍
取得文化对等就成为翻译要解决的难题之一。事实证明，在绝大
多数情况下可以找到能为的文读者接受的文化对等翻译方法。重
要的是，译者事事处处都要重视源文中的文化因素，尽可能在的文
中取得文化对等。

参考文献

Lyons，John. 1968 . Introduction to Theoretical Linguistics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Newmark，Peter. 1988 . A Textbook of Translation . Prentice Hall.
Nida，Eugene. 1954 . Customs and Cultures . Harper & Brother.
Nida，Eugene. 1993 . Language，Culture，and Translating .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s Education Press.
Qiu，Maoru. 1989 . Equivalence vs . Translation Equivalence as Translation Theory
and Its Application to English-Chinese Translation . Journal of Foreign Languages，
Nos. 4-6，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s Education Press.

320
作者简介

邱懋如，1944 年生，1965 年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学院英语系，

1988 年获英国沃里克大学翻译学硕士学位。1979 至 1981 年在巴
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作翻译。 1993 至 1995 年作为访问教授赴美
国蒙大那大学讲学。现为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教授。除指导
硕士论文外，为研究生开设《应用翻译学》和《翻译学》两门课程，为
本科生开设《翻译理论与实践》课程。
发表《翻译对等模式的理论及其应用》、
《翻译认识上的误区及
对等中的取舍》、
《文化及其翻译》等二十篇论文；主编《西索简明汉
英词典》、
《汉英文教词典》；参加编写《汉英综合辞典》、
《简明英语
搭配词典》等多部辞书；翻译英国名著《紫荆树》、美英当代长篇小
说《幻觉》、
《白衣怪圈》、
《惑境》、
《舞乐声中的魔影》、
《玩偶屋》、
《小当事人》、
《渔乡几度情》、
《劫后余生》、
《卧底警察》、
《祈雨巫
师》、
《影城魔踪》、
《内森在逃》、
《纳粹新梦》、
《似幻亦真》、
《白蛇毒
魔》等十五部。

通讯地址： 200083 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

321
 汉译外：传播中国文化的媒介
———浅谈杨译《儒林外史》英文本对文化词语的翻译
C-E Translation : A Medium in
Disseminating Chinese Culture

李国林
Li Guolin

内容提要

“汉译外：传播中国文化的媒介”一文把杨宪益先生和戴乃迭女士在《儒
林外史》英译本中对原文文化含量比较高的词语的处理中所采用的方法归纳
为：
直译以保留原文形象说法、舍弃原文形象根据英语民族心理采用内涵相
似说法、意译、音译加注、直译加注和改译加注等。作者主张在翻译中国文学
作品时，译者有责任尽可能将中国的文化介绍给英语的读者。杨译《儒林外
史》证明，这不仅是必要的，而且也是可能的。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Comments on The Scholars Translated by Yang Xianyi & Gladys Yang”

explores the different ways of the Yangs in rendering into English the highly culture-
loaded phrases in the Chinese edition of The Scholars . The writer sums up them in :
translating literally to keep the original image；adopting similar expressions in English；
322
solely keeping the meaning；transliterating with a note；translating literally with a note，
and so on. He holds that translators of Chinese literary works should bear in mind the
responsibility for introducing Chinese cultural heritage to foreign language readers，
which is not only of necessity but also of possibility，which has been proved by the
practice of the Yangs.

语言不仅是信息的载体，也是文化的载体。正如英国语言学
家莱昂斯・约翰所说，
“特定社会的语言是这个社会文化的组成部
分，
每一种语言在词语上的差异都会反映使用这种语言的社会的
事物、习俗以及各种活动在文化方面的重要特征。
”① 翻译作为一
种语际间的交际，它不仅是语言的转换过程，同时也是文化的移植
过程。译者，作为这个过程的主体，不仅应该精通原语和译入语这
两种语言，而且应该通晓这两种语言所反映的文化。
在当今中国翻译界有两位译作等身的译者，他们就是学贯中
西的杨宪益先生和以英语为其母语的夫人戴乃迭（Gladys Yang）女
士。这一对译界的黄金搭档从四十年代开始孜孜不倦地从事希
汉、英汉和汉英翻译和比较文学的研究工作。在他们的丰硕成果
当中，对中国优秀文学作品的英译工作是举世瞩目的。
1980 年 3 月，杨宪益在澳大利亚一个“作家周”的座谈会上
说：我国人民应该知道外国的文化遗产，外国也应该了解中国有多
么丰富的文化遗产。② 关于如何在译文中保持原文的文化遗产，
杨宪益夫妇始终坚持辩证的立场。他们在该意译时坚持意译，但
在可能的情况下保留原文的形象一直是他们执着的追求。在这次
讲话中杨宪益先生明确地指出，
“译者应尽量忠实于原文的形象”。
“要以忠实的翻译‘信’于中国文化的核心，中国文明的精神。这不
仅仅是一个翻译中国文化遗产的问题，还涉及到忠实传达中国文

① Lyons，John: Semantic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68），p . 30 .
② 任生名： “杨宪益的文学翻译思想散记”，见《中国翻译》1993 年第四期第 33、34
页。

323
化的价值、灵魂，传达中国人的人生，他们的乐与悲，爱与恨，怜与
怨，喜与怒。
”① 这一观点与鲁迅先生关于好的译文“必须有异国
情调”，
“必须兼顾着两面，一当然力求其易解，一则保存着原作的
丰姿”② 的看法是一致的。
这一点在杨氏夫妇的力作《儒林外史》
（本文依据上海古籍出
版社 1984 年版）的英译本 The Scholars（本文依据外文出版社 1957
年版）中体现得很充分。
《儒林外史》是一部反映中国古代封建社会文人的思想、生活
的鸿篇巨制，其中不乏对中国古代伦理道德、风俗习惯和日常生活
的生动描写。书中有很多东西对英语民族来说是很难理解的。译
者在 The Scholars 中对文化含量较大的语句的传译是很值得译介
中国文学作品的译者借鉴的。下面举例说明译者所采用的方法：

一 尽量用直译的方法将汉语中的形象说法
介绍给英语的读者

1 . 叫一声“请”，一齐举箸，却如风卷残云一般，早去了一半。
看那周先生时，一箸也不曾下。（p . 24）
At the signal to begin ，they fell to with their chopsticks，like a
whirlwind scattering wisps of cloud . And half the food had gone before they
noticed that Chou Chin had not eaten a bite .（p . 19）
2 .“不要失了你的时了！你自己只觉得中了一个相公，就‘癞
虾蟆想吃起天鹅肉’来！
”。（p . 41）
“Don’t be a fool！
”he roared .“Just passing one examination has

① 任生名：
“杨宪益的文学翻译思想散记”，见《中国翻译》1993 年第四期第 33、34
页。
② 鲁迅： 《且介亭杂文二集》，
《鲁迅全集》第 6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58 年
版，第 279—280 页。

324
turned your head completely— you’re like a toad trying to swallow a
swan ！”
（p. 32）
3 . ……忙忙如丧家之狗，急急如漏网之鱼，连夜找路回省城去
了。（p . 69）
. . . stealthily as stray dogs，swiftly as fish escaping from the net ，fled
back to the provincial capital .（p . 52）
4 . 周进听了这，自己想：
“‘瘫子掉在井里———捞起来也是坐’，
有甚亏负我？
”（p . 31）
“Even if a paralytic falls into a well ，he can be no worse off than
before，
”thought Chou Chin .“It can’t hurt me to go.” （p . 25）
这四个译例中的习语、俗语和歇后语等都是汉语中极生动的
语言材料。它们所表示的形象、意义和感情色彩对西方人来说都
是不难理解的。所以照字面直译是可取的。相反，如果只把引申
意义译出或借用英语中相似的词语来传达原文的意思，如把“如风
卷残云一般”译为“to eat quickly ”；把“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译为“to
do what is impossible”，那就使译文完全丧失了原文的丰姿，而变得
索然寡味了。译文的读者便不可能享受到汉语中这些脍炙人口的
佳句，译者就在介绍中国文化方面放弃了自已的职责。

二 在保留原文的字面意义不能传达原文的真正意义时，
《儒林外史》的译者不惜改变原文的形象和比喻说法，
根据英语民族的心理，采用内涵相似的说法去
表现原文的意思

5 . 想 是 翟 家 这 奴 才，走 下 乡 狐 假 虎 威 着 实 恐 吓 了 他 一 场。
獉獉獉獉
（p . 8）
It’s all the fault of this rascal Chai . He goes down to the villages
325
like a donkey in a lion s hide，and he must have scared this painter fellow
out of his wits .（p . 7）
6 . 为头一人，头戴武巾，身穿团花战袍，白净面皮，三绺髭须，
真有龙凤之表。（p . 13）
獉獉獉獉
The leader of the band wore a military cap and flowered silk
costume . He had a clear complexion，his beard was fine，and he looked
every inch a king .（p . 11）
在第 5 例中， “狐假虎威”被译成了“披着狮皮的驴”，因为在英
语中“lion”是“百兽之王”，象征“勇敢和力量”①，与汉语中的“虎”
的象征意义相同。在汉语中“龙”是帝王的象征”。② “凤”和“凰”
共同“象征祥瑞”③。而在英语中，
“dragon”是神话中吐火喷烟、张
牙舞爪的怪物。④“phoenix”是神话中的不死之鸟，象征“永存、不
死”⑤。如将第 6 例中的“有龙凤之表”译为“every inch a dragon and
phoenix”，便会在英语文化的读者的头脑中引起绝然不同的联想。

三 在直译行不通，又没有对应说法时，
意译也是不可避免的

7 . 自古说： “晚娘的拳头，云里的日头。 ”
（p . 75）
獉獉獉獉獉 獉獉獉獉獉
A stepmother is always cruel .（p . 57）
8 . 我四人促膝谈心，方才畅快。（p . 144）
獉獉獉獉
. . . so that the four of us can talk comfortably at the same table .
（p . 114）
9 . 周学道坐在堂上，见那些童生纷纷进来：也有小的，也有老

① Webster New World Dictionary， p. 1487 .

② 《现代汉语词典》， 商务印书馆 1985 年版，第 730 页，第 332 页。
③ 《现代汉语词典》， 商务印书馆 1985 年版，第 730 页，第 332 页。
④ Webster New World Dictionary . p. 424，p . 1070
⑤ Webster New World Dictionary . p. 424，p . 1070

326
的， 仪表端正的，獐头鼠目的，衣冠齐楚的，褴褛破烂的……（p . 37
獉獉獉獉獉
- 38）
Commissioner Chou sat in the hall and watched the candidates
crowding in . There were young and old，handsome and homely，smart and
shabby men among them.（p . 29）
这几个例子中下面划线的词语如果被直译成英语，就不能表
达原文的意思。如“云里的日头”脱离了这个上下文就没有“厉害”
的意思。“促膝”，指古人“席地或据榻而坐，对着坐时，膝与膝靠
近”，促膝谈心是“紧挨着坐在一起说心里话”①。如果照字面译，
就不能让译文的读者产生同样的联想。同样，
“獐头鼠目”形容相
貌丑陋，与英语中的“homely”同义。如果按字面翻译，势必费力不
讨好。

四 《儒林外史》的译者对原作中的人名、
地名、
年代、
风俗、典籍、典故和科举制度用语等在中国历史上
形成的特有的语汇采用加注的办法来处理。全书
的七十多个注释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种情况

1 . 对人名一般采用音译加注释的方法处理。如苏轼（p . 102）
被译 为 Su Shih，注 释 为 :“Su Shih is the other name of the famous
eleventh century poet Su Tung-po. A scholar should have known this
name .”（p . 77）
“信陵君、春申君” （p . 142）被译为： “the Lord of Hisin-
ling and the Lord of Chunsheng.”注释为： “Nobles of the Kingdoms of
Wei and Chi in the third century B. C. ，they both had over three thousand
protégés .”
（p . 112）
2 . 对书名译者一般采用直译加注释的方法。《四书》、
《五经》

① 《汉语成语词典》，四川辞书出版社 1986 年版，第 153—154 页。

327
（p . 155）被译为“the Four Books and the Five Classics”，注释为： “The
Four Books were 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Mencius，The Great Learning
and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 The Five Classics were the Book of Songs，
Book of History，Book of Change，Book of Rites，and the Spring and Au-
tumn Annals，All these were important Confucian classics .”
（p . 122）
3 . 在必要时采用改译加注的方法来翻译一些专用名词。如
（p . 496）被译为“Peach Blossom Stream”
“武陵” （p . 393）。武陵为古
郡名，在今湖南省常德县西，境内一风景区因东晋陶渊明《桃花源
记》而得“桃花源”之名。原文中的“武陵”实指“桃花源”，或与之相
通的那条小溪，将其译为“Peach Blossom Stream”既具体，又可以增
加上下文对美的遐想。
翻译中对文化因素的处理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翻译时译
者须时时记住两点：一是如何正确地理解原作的意思；二是如何让
译文的读者在其自身的文化框架中去正确地理解译文的意思并尽
可能多地吸收原语的文化养分。有了这种态度，汉译外的译者就
能像杨宪益伉俪那样真正让汉译外成为传播中国文化的媒介。

328
作者简介

李国林，
1940 年生，四川德阳人，1962 年自西南师范大学外语
系英语专业毕业后，进北京国际关系学院学习，结业后到中央直属
机关从事研究、翻译工作；1973 年调四川大学任教。现为四川大
学外语系教授，英语翻译硕士研究生导师。对国际问题有比较浓
厚的兴趣，在研究生翻译实践课教学方面已摸索出一些行之有效
的经验。
1983 年以访问学者身份赴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和多
伦多大学进修语言学和国际政治；1993 年赴美国蒙特雷国际研究
学院翻译系和英国牛津大学英语系研究翻译理论。教学之余，李
先生共翻译、校订著作六种，撰写论文若干，共计近一百万字；曾获
四川省人民政府和四川大学哲学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奖数项。

通讯地址： 610064 四川大学外语系

329
 英汉比喻性词语中文化
内涵及翻译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Metaphorical
Phrases and Its Interaction with
Translation

许文胜 朱章华
Xu Wensheng Zhu Zhanghua

内容提要

英汉两种语言中都存在着大量的比喻性词语，但由于各自社会文化背景
的不同，在比喻的主体与客体之间选择也不尽相同。本文拟从英汉两种语言
中比喻性词语的喻体与喻义间的对应关系着手，以探讨其内在的文化内涵与
翻译方法。比喻性词语可以通过成语、俗语、谚语、惯用语、典故、格言等诸多
形式表现出来。英汉两种语言在对同一本体设喻时，采用的喻体却有同有
异，
喻体与喻义之间的对应关系也不同，有完全对应、部分对应、以及非对应
等关系。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is article，based on a large number of convincing examples and from the angle
of cultural analysis，explores some of the inequality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330
metaphorical phrases in order to account for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its interaction
with translation .

英汉两种语言中都存在着大量的比喻性词语，但由于各自社
会文化背景的不同，在比喻的主体与客体之间选择也不尽相同。
语言不仅是信息的载体，也是文化的载体，是反映社会的一面镜
子，具有很强的民族性。比喻是其中富有独特的民族文化色彩的
代表。而各民族特殊的设喻方式给翻译增添了难度。本文拟从英
汉两种语言中比喻性词语的喻体与喻义间的对应关系着手，以探
讨其内在的文化涵义与翻译方法。

一 喻体与喻义的对应关系

比喻，也称譬喻，俗称“打比方”，朱熹说是“以彼物比此物也”。
比喻的成立条件便是本体（所描绘的对象）与喻体（用来作比的事
物或现象）之间有某种相似点。比喻性词语可以通过成语，俗语，
谚语，惯用语，典故，格言等诸多形式表现出来。英汉两种语言在
对同一本体设喻时，采用的喻体却有同有异，喻体与喻义之间的对
应关系也不同。

（一）完全对应关系
尽管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文化、风俗和思维方式等：但从大范
围上来说，人类自身以及赖以生存的外部条件如生态环境，气候变
化等，都存在着相同之处。基于共同的认知经验，各国人民对人类
自身及外部环境达成一些共识，对比喻的接受心理也大体相同。
如“头”
（head）在英汉两种语言中的引申义皆为“领袖，统治者，首
长地位”等。例如英语中的 Head of State 国家元首：the head work-
man 工 头：the crowned heads of Europe 欧 洲 的 国 王 和 女 王 们：the
331
head of family 家长：the head waiter 侍者领班。汉语中的头人（tribal
chief）；头领（header）；头 目（chieftain）；出 人 头 地（over the heads of
others）等。
因此，在英汉这两种不同的语言里，比喻的词语中喻体与喻义
有完全对应现象。试看下列例句。

（1）名词类比喻性词语：
a . paper tiger 纸老虎
b . chain reaction 连锁反应
c . shadow cabinet 影子内阁
d . one-man show 独角戏
e . a thunder of applause 雷鸣般的掌声
（2）动词类比喻性词语：
a . to strike while the iron is hot 趁热打铁
b . to see through at a glance 一眼看穿
c . to head a wolf into the house 引狼入室
d . to add fuel to the flames 火上浇油
e . to give somebody green light 给某人开绿灯
（3）形容词类比喻性词语：
a . fat office 肥缺
b . bitter smile 苦笑
c . the white terror 白色恐怖
d . as light as a feather 轻如鸿毛
e . as sly as a fox 像狐狸一样狡猾

这种比喻的形似、意似属文化重合现象（cultural overlap）。然
而，在两种文化、两种语言中喻体、喻义完全对应的情况毕竟不是
很多，更多的是部分对应或是非对应关系。
332
 （二）部分对应关系
比喻性词语存在另一种情况：喻义相同而喻体不同。因为语
言具有民族性，比喻更是具有代表性。在喻体的选择上常表现出
明显的民族特征。例如：

a . The burnt child dreads the fire .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b . As you sow，you will reap .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c . It is an ill bird that fouls its own nest . 家丑不可外扬。
d . Better be the head of a dog than the tail of a lion .
宁为鸡头，勿为牛后。

上述四句英语和汉语喻义相同，设喻不同。（a）句英译汉时
若译成“曾被烧过的孩子怕火”，意思是表达出来了，但不如译为汉
化的习语。这样在保留原语喻义的同时，又易被译入语读者所接
受。

（三）非对应关系
英汉两种语言皆有其独特的民族文化背景，表现在设喻方式
上则各具特色。这给翻译带来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好具有典型民族
色彩的比喻。例如：
“班门弄斧”能否译为“Never offer to teach fish to swim”？“班门
弄斧”意为在行家里手面前卖弄自己微不足道的本领，有时也可作
谦辞。而英译只是指一种多余的行为：竭力去教别人去做某事，殊
不知对方比自己更有经验，做得更好。因此下句可这样处理：先生
大名，如雷灌耳，小弟献丑，真是班门弄斧了。 Your great name long
since reached my ears like thunder . I’m ashamed to show off my incompe-
tence in the presence of an expert like yourself.
333
 The stork visited the Howard Johnstons yesterday.
“stork”是一种鹳鸟。英语神话故事中，传说小孩都是由鹳鸟
带来的。“a visit by the stork”意为婴儿的出生。因此此句很显然不
能直译成“昨天鹳鸟拜访了霍华德・约翰斯顿家”，因为译语读者往
往不能领会“鹳鸟”的真实含义；此句应译为“霍华德・约翰斯顿家
昨天添了一个小孩儿。
”
同样，该 词 组 也 不 宜 译 为 汉 语 中 的“弄 璋 之 喜”，意 为（give
birth to a boy，be brought to bed of a boy）；或“弄瓦之庆”，英语意为
the joy of bearing a daughter，the pleasure of having a girl born。
因此，译者对英汉两种语言中具有典型民族文化特点的比喻
应慎重考虑，防止从表面形式上推断其喻义。尤其是一些“似是而
非，
貌合神离”的比喻性词语，译者稍不留神，就会贻笑大方。如：
to cast pearls before swine（直译为：向猪投珠）与“对牛弹琴”这两种
表达法只是在表层涵义上近似，但受各自文化特性制约的深层意
味上却大相径庭，并不存在对应关系。钱歌川先生曾这样解释：你
以贵重的珍珠投猪，它不但不知感激，反而要来咬你，等于以怨报
德……中国的成语说的“对牛弹琴”，意思就轻得多了，因为牛虽不
能欣赏美丽的乐曲，但它并不会对弹琴的人进攻呢。
又如：狗咬狗≠ dog-eat-dog；救命稻草≠ the last straw；自食其言
≠ to eat one’s words；亡羊补牢 ≠ to lock the stable door；各唱各的调
≠ to blow one’s own horn；抛砖引玉 ≠ throw a sprat to catch a whale；
近水楼台先得月 ≠ The early bird gets the worm；儿戏 ≠ child’s play
等。

二 比喻性词语中的文化内涵

众所周知，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文化，而不同的文化之间既
有联系又有区别；既有各自的个性又有普遍的共性。共性使文化
334
间的交流成为可能，而个性则构成了翻译中的障碍。这种障碍便
来自于两种文化的差异。
广义上，文化是指人类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
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狭义上指一种社会的意识形态以及与之相
适应的制度和组织结构，是一定社会政治、经济的反映；又作用于
政治和经济，随着民族的产生和发展；文化具有鲜明的民族性。文
化还是一个社会学术语，按照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对“文化”所下
的定义：文化是指一个社会所具有的独特的信仰、习惯、制度、目标
和技术的总模式，是一个社会、一个民族的全部活动方式。
英国语言学家约翰・莱昂斯认为：特定社会的语言是这个社会
文化的组成部分，每一种语言在词语上的差异都会反映使用这种
语言的社会的事物、习俗以及各种活动在文化方面的重要特征。
这一点在比喻性词语中表现比较突出。比喻是通过一种“相似联
想”对本体进行设喻的，而不同文化背景所引起的人们的联想也不
尽相同。传统文化观念、历史文化背景、物质生产劳动、宗教信仰、
政治制度、体育运动等文化因素均在比喻性词语中有所体现。

（一）传统文化观念
松、竹、梅“岁寒三友”在中国人心目中象征着坚韧不拔的优良
品质：而对西方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三种普通的植物，没有什么特
殊的文化涵义。又如“龙凤”在汉民族看来是代表吉祥如意、大富
大贵内涵的神异动物。古代“龙”是皇帝的象征，
“凤”为皇后妃子。
如：
龙颜、龙驹凤雏、凤子龙孙、龙凤呈祥、龙飞凤舞、龙蟠凤逸、凤
毛麟角等。还有“望子成龙”一说，意指父母希望孩子长大后能有
所作为。然而，在西方人看来“dragon”是一种凶残肆虐的怪物，是
邪恶的象征，喻指凶恶的人，撒旦、魔王、严厉而有警觉性的女人。
在一些传说中常有英雄与龙搏斗，最后取胜的情节。这种“可怕的
怪物”与中国人乃至东方人心目中的“龙”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335
其文化内涵是完全不同的。有趣的是，
“dog”狗在英汉两种语言中
的喻义恰好相反。 love me，love my dog（爱屋及乌），top dog（最重要
的人物），lucky dog（幸运儿），Every dog has his day（凡人皆有得意
日）。这些比喻性词语中的 dog 是褒义的；而汉语里“狗”则与一系
列贬义词联系在一起。如“狗急跳墙、狗腿子、狗崽子、狗杂种、狗
胆包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狗仗人势、狼心狗肺、狐朋狗友……”。
英汉两民族传统观念的巨大差异造成的不同的喻义由此可见一
斑。

（二）历史文化背景
一个民族的历史是其社会发展的如实记载，其中收藏着丰富
的文化遗产，反映在语言上尤为明显。如：
“说曹操曹操到、过五关
斩六将、有眼不识泰山、暗度陈仓、逼上梁山、杀手锏、汉奸、臭老
九、跳槽、下海……”诸如此类，具有明显民族特点的词语是与汉文
化紧密联系的。
英语国家的比喻性词语中也包含其历史文化背景。如：Cross
the Rubicon and burn one’s boats（背水一战）；meet one’s Waterloo（一
败涂地）；stick to one’s guns（坚持立场）；round-table meeting（圆桌会
议）；armed to the teeth（武装到牙齿）；white /blue-collared workers（白
领 / 蓝领 工 人）；Watergate scandal （水 门 事 件）；lame duck（跛 鸭）
等。
英汉很多比喻性词语都来自于各自的文学作品、神话传说等。
如：
莎士比亚戏剧《威尼斯商人》中的 Shylock（夏洛克）是贪婪、残
忍的守财奴的化身；中国的《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象征着智慧。
不了解中国古典文学的西方人，是弄不明白“鸿门宴”的确切涵义
的；正如汉语读者对“a catch-22 situation”
（第二十二条军规式的困
境）也无法理解。所有这些，都与英汉两种语言各自的历史文化背
景有关。要想翻译得出神入化，只有更多了解原语国家的背景知
336
识。

（三）物质生产劳动
劳动创造世界，也创造了语言。比喻性词语的产生与人们的
物质生产劳动紧密相关，几乎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比喻性词语。
例如：as close as an oyster（守口如瓶）；cast an anchor to windward（未
雨绸缪）；All is fish that comes to one’s net（抓到篮子里便是菜）；trim
the sails to the wind（顺势前进）；clean the deck（扫除障碍）等，这些
词语显然与海洋渔业有关。而 Strike the iron while it is hot（趁热打
铁）则是铁匠自身体验的写照。和农业有关的比喻性词语中有趣
的一点是：在中国农村“牛”是农民的好帮手；而英语国家早期则是
用马来耕地的。因此，汉语中“他壮实得像头牛”，在英语里却是
“He is as strong as a horse”；
“农民们如牛负重”，
“The farmers work
like horses”。

（四）宗教信仰
宗教是比喻性词语的一个重要来源。英语国家主要信仰为基
督教，有很多来自《圣经》里的人物、事件构成的具有特定内涵的词
语。如：
a . David and Goliath 大卫和歌利亚———大卫是个牧童，在与巨
人歌利亚交战时用弹弓将巨人射死。后人以此来比喻弱小者与强
大者之间的斗争，结果是弱小者取胜。
b . a Judas 犹大。犹大是耶稣十二个门徒之一，为了三十块银
币便出卖了耶稣。后喻指叛徒。
还有 bear one’s cross（背十字架）；a covenant of salt 不可背弃的
盟约；No coming to Heaven with dry eyes . 眼无泪水，难进天堂；The
way to Heaven is by Weeping Cross . 忏悔受难得升天堂；forbidden fruit
禁果。
337
 而汉民族主要是信仰佛教和道教，因而有“临时抱佛脚”，
“道
高一尺，魔高一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
钟”；
“不看僧面看佛面”；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等。诸如此类的词
语的长期使用，其蕴意已远远超出宗教词语本身的含义。

（五）体育运动
体育运动作为文化的一部分，在语言中也有所反映。如汉语
排球中的“短平快”short，adaptable and fast /doing something with little
investment but quick result；乒乓球中的“擦边球”edge ball /in a fortu-
nate way；象棋中的“将军”to checkmate /to put somebody on the spot；
challenge；embarrass；足球中的“踢皮球”to play football /to shift one’s
responsibility；球类比赛中的“出界”out of range /beyond the bounds
等。在英语中，有许多比喻性词语来自于体育运动。如来自于棒
球的 to not get to first base（没有跑到第一垒 / 没有取得初步成就）；
to have two strikes against one（三击两不中 / 处境不利）；橄榄球中的
to carry the ball（执球 / 负主要责任）；拳击比赛中的 to hit below the
belt（打对方下身 / 用不正当手段打击别人）；桥牌中的 to play one’s
trump cards（打出王牌 / 使出绝招）；台球中的 behind the 8 ball（在第
八号球后面 / 处于危难境地）等。

三 翻译方法

（一）直译
直译法适用于比喻性词语中喻体、喻义完全对应的情况。直
译可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语的民族色彩，而且使译语读者能多接
触并逐渐去接纳原语的文化特色。事实上，英语中很多比喻性词
语已在汉语中广泛使用。如：crocodile’s tears， “鳄鱼的眼泪”，angel
“天使”，Pandora’s box，
“潘多拉宝盒”，dark horse，
“黑马”，hardware
338
“硬件”，software，“软件”，sour grape，
“酸葡萄”，cold war，“冷战”，the
last supper，
“最 后 的 晚 餐”，Domino effect，
“多 米 诺 效 应”，Judas’
Kiss，“犹大之吻”，forbidden fruit， “禁果”，lame duck“跛鸭”，an eye
for an eye，a tooth for a tooth“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等。
汉语中被移植到英语中的比喻性词语相对来说要少。如：
“纸
老虎”the paper tiger，
“铁饭碗”the iron rice-bowl，
“丢脸”to lose one’s
face，
“保住面子”to save one’s face，“大锅饭”big pot system， “半边
天”half the sky 等。
直译法可将原语中的形象说法介绍给译语读者，使译语读者
更多地了解并接受原语的民族文化特点。翻译作为一种语际间的
交际，既是一种语言的转换过程，也是文化的移植过程。译者也是
文化传播者。试看下列例句：

All the world is a stage . — Shakespeare

整个世界是个大舞台。
We are the more like a barrel of herrings .
我们挤得像桶里装满了的鲱鱼。
Unemployment，like the Sword of Damocles，was always accompany-
ing the workers .
失业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随时威胁着工人们。

对上述例句，译者皆采用了直译的方法。（a）句让译语读者
（b）、
了解了世界文豪莎翁的至理名言； （c）句用“鲱鱼”和“达摩克
利斯之剑”来作比喻，虽然中国人并不用此来比喻，但直译出来，有
益于读者了解一点西方的生活习惯及其文化。
又如汉语中比喻性词语的直译处理：

水溶见他语言清楚，谈吐有致，一面又向贾政笑道，
“令郎真乃
339
 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
为量也。
”（《红楼梦》）
The clarity and fluency of Pao-yu’s answers made the prince of
Peiching turn to observe to Chia Cheng， “Your son is truly a
dragon s colt or young phoenix . May I venture to predict that in
time to come this young phoenix may even surpass the old one？ ”

穷棒子闹翻身，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保卫延安》）
The way we poor folks try to emancipate ourselves is just like the
way the Eight Fairies crossed the sea each displaying his own
talent . . . .

虽然“龙”在英语国家的涵义与汉语里的大相径庭，但翻译时
也不可将其改头换面，否则便丧失了汉语中原有的民族文化色彩。
直译的同时也应使英语国家了解东方文化。每个民族都应有自己
的特色，不能为了求“同”而除却一切“异”。
另外，还有一种直译加注法来处理比喻性词语。但注解给读
者增添了更多的附加信息，反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了译文表
达的完整性。因此，在翻译时应尽量少用注解，而采取一些变通方
法。

（二）套用或借用
英汉两种语言中的比喻性词语部分对应可采取套用或借用
法，即在保留原有喻义的前提下，套用或借用译语比喻来代替原语
比喻。如：

a . Money makes the mare go. 有钱能使鬼推磨。

b . He who has a mind to beat his dog will easily find his stick . 欲加
340
 之罪，何患无辞。
c . 你不能戴着木头眼镜，只看一寸远。（《红旗谱》）
The trouble with you is you cannot see an inch beyond nose .
d . 平儿仍拿了头发笑道： “这是我一生的把柄了，好就好，不好
就抖露出这事来。
”
Dangling the hair in front of him，Ping-erh teased， “I’ll have this
hold over you for the rest of my life . If you’re nice to me，well and
good . If not，I’ll let the cat out of the bag .”

借用法主要是针对在原文字面意义不能传达原文真正意义情
况下的变通手法，此时应改变原文的形象和比喻说法，而根据译语
民族的习惯，采用内涵相似的说法来表达原文的意思。但需特别
注意一点，即应尽量避免使用译语中的具有典型民族文化特征的
词语，来代替原语中的民族色彩浓的词语，否则译文会成“四不象”
了。如若把“as wise as Solomon”译成“智如诸葛”，倒好似外国也有
个智多星诸葛亮；还有把“carry coals to Newcastle”译为中国化俗语
“倒贩槟榔到广东”。虽然二者喻义相同，但喻体相差太大，有张冠
李戴之嫌，此法不可取。

（三）意译
由于英汉两种语言中存在巨大文化差异，许多比喻性词语与
译语貌似而神不似。此时直译不行，又没有相对应的说法，意译是
不可避免的。在翻译时，尤其应对带有典型而特有民族文化色彩
的词语谨慎处理。如：
（一 译）He did not expect that Cheng Yaojin should appear half
way.
（二译）Little did he expect that half way another man should appear
and try to poke his nose into the matter .
341
 一译采用了直译法，译语读者若不了解中国文化的是不可能
知道程咬金是何人的；而二译的意译法使读者完全明白了原句的
真实涵义。
“炒鱿鱼”是广州、香港一带的方言，意指“fire sb .”
（美国英语）
或“get the sack”
（英国英语）。如：
“他被新来的厂长炒了鱿鱼。”此
处采用意译为好，一来易于译语读者理解；二来也能避免拖沓冗长
之嫌。“He was fired by the newly-appointed director .”
翻译中文化内涵的处理是个十分复杂的问题。王佐良先生曾
指出：
“译者处理的是个别的词；他面对的则是两大片文化。
”“翻译
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义的文化人。
”翻译是两种思想文化交流的过
程。作为译者，在处理比喻性词语时应在深入了解自己民族文化
的同时，要深入了解外国文化，真正理解原文的意思，将附加在原
语上的“超语言信息，即文化信息”传递过去。同时，应尽力使原语
与译语在各自文化里的含义相当。《西厢记》的英译者 Henry H.
Hart 说过：
“译者单是对原文理解还不够，必须浸润于中国人的历
史、
文化、民间传说、传统和他们的宗教及哲学中。他必须用中国
人的眼光来看世界，无论对内在的刺激或外界的现象，他必须具有
中国人同样的反应。
”译者作为文化传播者，应尽力加强和增进不
同文化在读者心目中的可理解性，尽量缩短两种语言文化间的距
离，清除由于缺乏理解，甚至误解而造成的障碍，真正让译文成为
传播文化的一种媒介。

参考书目

胡文仲：《文化与交际》，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4 年版。

邓炎昌、刘润清：《语言与文化：英汉语言文化对比》，外语教学与研究出
1989 年版。
版社，
顾嘉祖：《语言与文化》，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0 年版。
王希杰：《汉语修辞学》，北京出版社，
1986 年版。
342
 杨宪益、戴乃迭：A Dream of Red Mansion ，外文出版社出版， 1980 年版。
Sutcliffe Herbert & Berman Harold : Words and Their Stories，中国对外翻译出
版公司出版， 1984 年版。
Lyons，John: Semantic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68 .

（’97 上外翻译研讨会）

343
作者简介

许文胜，1968 年生，祖籍桐城。1997 年 7 月毕业于安徽大学

外语学院，获英语语言文学硕士学位。现任教于安徽教育学院外
语系，主要担任翻译课教学。
朱章华，女，1970 年生，安徽繁昌人。现就读于安徽大学外语
学院，攻读英语语言文学硕士学位。先后合作出版《英汉实用商贸
文书范本》、
《太空与人》、
《英语广播词汇手册》、
《现代美国英语系
《英语国家概况辅导》等书。1996 年 9 月，译作《走向未
列丛书》、
来》获广电部、国务院新闻办“全国海外电视节目”译制节目三等
奖；
1997 年 10 月，为省电视台翻译的“今日安徽”栏目，获国务院新
闻办、广电部“中国彩虹奖”。

通讯地址：230061 合肥市金寨路 327 号安徽教育学院外语系

344
 Cultur al Connotation of Animal Wor ds in
English and Chinese
汉英动物词语的文化内涵

Chen Dezhang
陈德彰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author sent a number of questionnaires to both Chinese（the Han people） and
native English speakers（Americans，Australians，Canadians，Englishmen and so on ）to
solicit their opinions on 1 . what images 36 animals stand for ；2 . what animals stand for
21 human characters . The paper makes comparison and analysis of the answers received .
The result shows some animals stand for similar images in both languages，such as the
fox，some animals stand for very different images，such as the dog and the dragon ，while
some are of very subtle difference，for example，such as the pig . Certain characters are
represented by different animals in the two languages . For example，the horse in English
often plays the role of the ox in Chinese，and the image of the lion in English often as-
sumes the image of the tiger in Chinese . The findings are not only interesting but have
practical guidance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translation .

内容提要

本文作者向中国人和母语为英语的人（英国人、美国人、澳大利亚人、加
345
拿大人等）发出了调查表，调查：
（1）36 种动物所代表的形象，
（2）代表 21 种性
格的动物。本文对收到的答卷进行了比较分析，结果表明在这两种文化中，
有些动物代表类似的形象，如狐狸；有的代表完全不同的形象，如狗和龙；有
些不同很微妙，如猪。有的性格在两种语言中由不同的动物代表，如英语中
的马常常扮演汉语中牛的角色，而英语中的狮子往往相当于汉语中虎的形
象。这些发现不仅有趣而且对跨文化交际和翻译实践有指导意义。

Animals are friends of human beings . Languages of all nations con-

tain a lot of words denoting animals，and so do Chinese and English . Along
with the development and progress of human society，many animals were
tamed to become domestic animals serving people，and many others have
become people’s pet animals . So，animals have become part of people’s
life. As science develops，people learned more and more about animals .
Zoological gardens are now necessary scenes in many major cities all over
the world . Hundreds of thousands of books on animals have been pub-
lished，including many fairy tales in which animals are personified . Every
TV station broadcasts special programs about animals in certain channels .
In all this process animal words gradually got their established connota-
tions in all languages，that is，people associate their feelings and emotions，
even happenings and natural phenomena，with various animals，which are
thought to represent different characters like people，or serve as omens .
Many animals have become a kind of symbolism in people’s thinking，and
this symbolism is reflected in the language . Sayings like “as cunning as
the fox”appear in many languages . However，because of different history
and culture，the connotations of animal words in one language do not nec-
essarily coincide with those in another .
Such connotation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are scattered in many
books . To find out first hand how animals stand for different symbols，the
346
author of this thesis distributed over 200 questionnaire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respectively to Chinese（only those who have not been exposed to
Western culture too long，so Chinese students majoring in foreign
languages are not included as they may have assimilated some of Western
culture）and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excluding people like Chinese
Americans ）in order to find out what images they have of over 30 common
animals . 52 answers have been received from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
ple—14 from Britain，21 from the United States，8 from Canada，8 from
Australia，and 1 from South Africa，in addition to 50 from Chinese （the
Han nationality from big cities like Beijing，Shanghai，Nanjing，Wuhan and
so on ）. About two thirds of those who responded are male and one third
are female，and most are educated people . Therefore，I assume in a way
the opinions thus gathered can represent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and
Chinese，though neither definitely conclusive nor very authentic，but as a
comparative or contrastive study.
The first part of the questionnaire asks people to fill images 30 ani-
mals stand for . However，except about a few animals，most of the answers
do not concentrate . Any blank which gets 10 percent and over of the same
or similar answers is thought to be meaningful and the conclusion is drawn
from such answers .
Analysis based on the answers received reveals that the connotations
of some animals in the two cultures— Chinese culture and the culture of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are very similar while those of others may
vary greatly. For example，both cultures think the fox stands for cunning
and slyness（100% and 94% — the first percentage stands for the answers
from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while the second for answers from
Chinese）. To both Chinese and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e swan
stands for gracefulness and nobility（80% and 78%）. Both Chinese and
347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consider the snake to be a slithery and
harmful animal （54% and 72% ），but som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suggest it also stands for usefulness（32%）. Both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and Chinese think the duck stands for stupidity（40% and
50%），but quite a number of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ink the duck
stands for ugliness（24%）. To many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e peacock
symbolizes conceit（40%），but to many Chinese it stands for beautiful-
ness（38%）. Most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ink the dog’s first quality
is friendliness and therefore stands for friendship（88%）while most Chi-
nese think the dog stands for faithfulness （96%）— there is a clear dif-
ference of the stress . Many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deem the rabbit as
attractive（24%） but more of them think it is insecure（32%），while
most Chinese think it stands for timidity and meekness（60%）. To most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e chicken stands for timidity （68%） while
most Chinese don t have this sort of association，but many Chinese think
the chicken suggests a low class prostitute（20%） and many Chinese
think the image of the rat is timidity（40%）. To both the English speak-
ing people and Chinese the tiger stands for ferocity （62% and 34%）
while some Chinese think it also stands for dignity（36%），as the tiger is
often considered by the Chinese as the “king of animals”. Most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ink the lion stands for dignity and royalty（88%）but
to most Chinese it only stands for ferocity（66%）. To the English speak-
ing people the pig s first character is dirtiness（52%），followed by greed-
iness（21%），but to most Chinese it stands for laziness（48%） and
stupidity（22%）. To most Chinese the ox （actually the Chinese word 牛
does not distinguish ox from cow or bull or buffalo）is mostly known for its
devotion and hardworking（84%） while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would rather ascribe such qualities to the horse（74%）. Most Chinese
348
think the magpie stands for auspices（98%）and the crow stands for evil
omen and death（92%），but to many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e former
stands for gossip（30%） and the latter for destruction（40%）. To most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e owl stands for wisdom（80%）but very few
Chinese like the owl and most of them think it stands for evil omen
（40%）and darkness（22%）. Most Chinese people like the dragon and
think it stands for auspices（26%），dignity（18%），and power（10%），
while most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have bad association with it : fiery
（18%），mystery（16%），scare（8%）and ferocity（8%）.
However，for some of the images of animals in the two languages it is
difficult to make a proper comparison . For example，the sheep and the
goat are distinguished in English but the Chinese word 羊 includes both .
In a sense 羊 is like the sheep（or lamb）as it also stands for meekness .
But 羊（to be exact 山 羊） is also considered to be very naughty in
Chinese— as the Chinese saying goes :“The three most naughty beings in
the world are pupils，the monkey，and the goat .”But in English the goat
is often compared to a man with a warm temperament .
The second part of the questionnaire asks the question in another
way: What animal stands for certain quality？ The result found is also very
interesting. In the column of faithfulness most people in both cultures fill
in the dog（96% and 92%），however for friendship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invariably also choose the dog（96%） but only less than half
Chinese choose it（36%）while other Chinese choose the camel（22%），
the dove（14%），and so on as the symbol of friendship . For hardwork-
ing most Chinese choose the bee（54%）while nearly half of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choose the horse（40%） and the ant（22%）. To the
Chinese people the symbol of love is the Mandarin duck（鸳鸯）
（98%）
while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pick out the dog（46%），the dove
349
（38%），and the cat（16%）. Here we can see the English word love has a
broader semantic range than the Chinese word 爱 . For majesty the major-
ity of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choose the lion（52%） but most Chinese
choose the dragon（30%） and the tiger（24%）. Asked what animal
stands for longevity，most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choose the elephant
（52%） and only three choose the turtle（6%），however，most Chinese
choose the crane（48%） and the turtle（26%） and only two people
choose the elephant（4%）. For cupidity （greediness），most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choose the pig（84%），while the answers from Chinese
are distributed among : the monkey（14%），the rat（14%），the wolf
（14%），the snake（8%），the bear（8%），the crow（4%），and the pig
（4%）.
The third part of the questionnaire asks people what their favorite
animals are . Most concentrated answers are listed as follows .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 the dog（48%），the cat （24%），the
horse（8%），birds（not specified）（6%），the sheep（4%）.
Chinese : the dog（18%），the crane（8%），the cat（6%），the rabbit
（6%），the ox （6%），the horse （6%），the panda （6%），the swan
（4%），the peacock（4%）.
It can be seen from the answers that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have very different associations of most animals from the Chinese . This is a
reflection of different cultures .
Similarities and dissimilarities in the connotations of animal words in
the two languages should be taken into consideration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translation . We should strive to find in English and
Chinese “cultural equivalents” rather than translate the animal words
directly（close translation）as we are to convey to the target language the
symbolic images in the source language rather than reference of particular
350
animals . There are some similar sayings in the two languages，such as“as
fat as a pig”肥 得 像 猪， “as happy as a lark”像 百 灵 鸟 一 样 快 乐 .
“Make a monkey out of somebody”is like the Chinese saying 拿某人当
猴耍 . But for most cases the matter is not as simple as it seems . Let’s
take the dog for example . The dog has very close relation with people in
both cultures . This is reflected in sayings like“Love me，love my dog”in
English and 打狗看主人 in Chinese . In most cases，the word “dog” is
neutral in its connotation in the English language . It is all right to refer to
certain people as big dog，top dog，lucky dog，sly dog，etc . in English .
“To help a lame dog over the stile”means “to help someone in difficul-
ty”.“To let sleeping dogs lie”means“to make no trouble”or“not to dis-
turb people”.“Every dog has its day”means“every person will some day
succeed or become fortunate”. Such usage does not contain derogatory
connotation. But figures of speech like these are not proper in Chinese as
the word 狗 in most Chinese phrases is associated with some derogatory
connotation，as is reflected in sayings like 狗急跳墙，狗头军师，狗仗人
势，狐群狗党，狼心狗肺，鸡鸣狗盗，丧家之犬，狗眼看人低，狗嘴里
吐不出象牙，etc . ，even though most Chinese now think the dog is man s
faithful friend . That’s why the English proverb “you can t teach an old
dog new tricks”should not be translated as 你教不会老狗新把戏，as no
Chinese will like to be called a“狗”，nor is it proper to translate“watch
dog”into 看家狗。 In some cases，the word “dog”may have derogatory
sense in English，as is shown in the sentence :“You shall never，boys，
have my consent to a practice so shocking，shocking even in slaves and
dogs”. It is OK to translate the word“dog”here into 狗 . However，even a
derogatory phrase like “a yellow dog” cannot be directly translated into
Chinese as 黄狗 but as 卑鄙的家伙，胆小鬼 or 杂种 . The term 黄狗
was once used to refer to reactionary Guomingtang soldiers in a derogatory
351
way just like some Americans call the police “pig”. On the contrary，the
Chinese term 走狗 was once improperly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as a“run-
ning dog”，which simply means a dog that is running and offers no deroga-
tory sense . In English an extremely happy person is often described as a
“dog with two tails”，but no similar saying is found in the Chinese
language . Then cur and bitch are always of derogatory sense in English，
as shown in phrases like“son of a bitch”and“ a pack of curs”，the latter
is like Chinese 狐群狗党 .
In English the cat is also used to refer to persons with different con-
notations and colors : a“fat cat”，a“queer cat”，an“ally cat”and a“copy
cat”，but in Chinese the cat is used as metaphors referring to persons in
different senses such as 馋猫，夜猫子（though the cat is also a favorite
animal now in many Chinese families）.
Some metaphorical expressions with the dog and the cat such as“dog
someone s footsteps”，
“under the black dog”， “it rains cats and dogs”，
“lead a cat and dog life”，
“let the cat out of the bag”，
“wait for the cat to
jump”have to be translated in an explanatory way in order to convey the
right meaning— in most cases the images of the dog and the cat are
dropped .
The dragon in English and 龙 in Chinese are both imaginary animals
but have very different connotations . To Chinese，龙 is something sacred
and has been referred to as the ancestor of the Chinese nation— that s why
the Chinese call themselves 龙的传人（descendants of the dragon） and
Chinese feudal emperors were often referred to as 真龙天子，wearing 龙
袍，living in palaces decorated with the dragon . 龙王（the dragon king）is
a powerful god in Chinese legend which rules the seas and other water
bodies and is in charge of raining. Many Chinese would 望子成龙，but its
literal translation“to expect one s son to become a dragon”would sound
352
ridiculous to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because in their mind the
dragon is some evil monster which can spit fire and sometimes possesses
three to nine heads . There are very few English idioms with the word
“dragon”except “blind dragon” and “fight like a dragon”. Out of such
consideration，
“亚洲四小龙” is properly turned into“the four tigers of
Asia”.
But as China is gaining more and more influence in the world and
the dragon lantern becomes a common show in many places，the idea of
“dragon”is changing in the minds of many Western people . When China
held the“Tourist Year of the Dragon”years ago，not many people under-
stood why we should use the dragon as a symbol . But now more and mor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ink the dragon is somewhat like the dragon
lantern they have seen on many occasions （as it is often played in every
China town besides in China and it often appears on the TV screen）and
deem it as a symbol of celebration . One dictionary even has a separate
entry of“Chinese dragon”.
In the rigidly stratified feudal society of ancient China，different ani-
mals were the symbols of different social status . In the Kaifeng Prefecture
Yamen，Bao Zheng（999-1066）used three different head cutters：the one
with a dragon head for the royal relatives，a second one with a tiger head
for officials，and a third one with a dog head for ordinary people . People
were classified even when sentenced to die！ We find in Chinese phrases
like 虎门无犬子 and 虎落平阳被犬欺 . The tiger is often compared to a
brave general . The word 龙 and 虎 used together invariably stand for a
very dignified，energetic and powerful image : 龙腾虎跃，龙争虎斗，虎
踞龙盘，生龙活虎，藏龙卧虎 .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such phrases
does not contain the word“dragon”，nor necessarily the word “tiger”. As
“虎” the tiger is considered the “king of animals” and thus stands for
353
dignity in Chinese，in a sense it has the image of the lion in English . This
can be seen in a sentence even like 他结婚了，太太是个母老虎 . The
English would say“He was married and had a lioness at home .”
In English，the horse is also used often to refer to a person，such as
a“willing horse”. Loud harsh laugh is called “horse laugh”；rough and
noisy play is called“horse play”；and plain good sense is referred to as
“horse sense”. In the Chinese language，there is no such allusion，but 牛
is often used to refer a person : a hardworking person is called a “老黄
牛”. Lu Xun’s saying of 俯首甘为孺子牛 is known to almost everybody
in China . This is because the Chinese have been using 牛 in farming for
thousands of years while the horse has been used to do most farming work
in Britain .
The Chinese people like to use the mandarin duck as the symbol for
love . But the image of the mandarin duck in the phrase 棒打鸳鸯 has to
be turned into“love birds”as the mandarin duck is a kind of duck that
has no symbolic meaning at all to a Westerner .
Here are some other examples of translation containing different
images of animal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

落汤鸡 a drowned rat

瓮中之鳖 rat in a hole
胆小如鼠、兔子胆 chicken-hearted
蠢得像头猪 as stupid as a goose
像蜜蜂一样勤劳 as industrious as an ant
热锅上的蚂蚁 a cat on a hot tin roof（on hot bricks）；a hen on a
hot girdle
老虎屁股摸不得 One should not twist the lion’s tail .
拦路虎 a lion in the way
354
 深入虎穴 beard the lion in his den
狐假虎威 donkey in a lion’s hide
非驴非马 neither fish nor fowl
吹牛 talk horse
牛饮 drink like a fish
他有一股子牛劲儿 He is as strong as a horse .
他真是条老黄牛 He is really a willing horse .
害群之马 a black sheep
公鸭嗓子 as hoarse as a crow
叽叽喳喳的麻雀 as talkative as a magpie
过着牛马般的生活 lead a dog’s life
宁为鸡头，勿为牛后 Better be the head of a dog than the tail of a
lion .
赶鸭子上架 teach a pig to play on a flute

For the translation of certain English phrases，the image of animals

has to be dropped as it is hard to find any animal that has similar conno-
tations in Chinese，for example，“as merry as a cricket”， “as cunning as a
dead pig”，
“as blind as a bat”，
“as dumb as an oyster，
”and“as happy as
a cow ”perhaps can only be rendered as 非常快活，十分狡猾，完全是
个瞎子，守口如瓶，和悠然自得。
The culture concerning images of animals deserves attention not only
in translation but also in other fields . For example，many goods made in
China have the trade mark or brand name of 双龙（doubledragon），金龙
（gold dragon），大 白 兔 and 玉 兔（rabbit— to many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e rabbit stands for insecurity or a person who plays a game
badly）， 白象（to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the white elephant means
something of no practical use），喜 鹊（magpie— it stands for gossip in
355
English），鹅 牌（goose— it stands for foolishness in English），仙 鹤
（crane— it is thought to be an ugly bird in the English culture），海 燕
（petrel— it is considered as an omen of disaster in English），蜜蜂（bee），
蜂花（bee and flower）. They may not be welcomed by the English speak-
ing people .
The Americans do not use animals as trade marks or brand names，
but most of them cherish a special love for animals . And as almost all
animals are cartoonized in the United States （like those in Disneyland），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image of“good” animals and “bad” animals
has become very vague，so all the goods with animals as trade marks or
brand names sells well in the United States .
Thus it can be seen the culture of connotations of animal words in
different languages is a subject to be further explored .

References

厦门大学外语系：《综合英汉成语词典》，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 年。
胡文仲：《英美文化辞典》，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5 年。
张学英：《汉语习语大词典》，湖北教育出版社， 1991 年。
郭锦桴：《汉语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 年。
唐述宗：《英语词组大全》，中国科技大学出版社， 1995 年。
E. M. Kirkpatrick and C. M. Schwarz : The Wordsworth Dictionary of Idioms，
Wordsworth edition，
1993。

356
作者简介

陈德彰，1942 年出生于江苏盐城，1964 年毕业于上海外国语

学院英语系，1965 年到北京外国语学院（北京外国语大学前身）任
教，
现任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教授，英语系翻译教研室主任。
1984 年曾赴美国明尼苏达大学进修。多年从事翻译教学工作，出
版过三百余万字的译著。

357
 宗教文化与翻译
Religious Culture and Translation

曹 青
Cao Qing

内容提要

语言是人类社会特有的现象，它是人们传达思想感情的交际工具，同时
也是承载各种信息的符号系统。因此语言在其发展历程中深深地烙印着社
会生活的各个侧面，反映和折射着某一社会独特的文化传统。本文以此为视
角，
着重探讨英语这一西方语言同基督教文化的内在联系，以及这种联系在
跨文化交际中的意义。全文分四个方面进行论述：1）十六、十七世纪宗教改
革运动与《圣经》英译对现代英语的形成所起的推动作用；2）
《钦定圣经译本》
如何丰富、发展和完善了英语；
3）英语中宗教文化的因素在跨文化交流中容
4）进一步开拓语言与文化的联系这一语言学研究的重要
易引起的几种障碍；
领域。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Language is a unique feature of human society . It serves not only as a means for
conveying ideas and feelings，but as a semiotic system to store information . Therefore，in
its development ，language has been deeply ingrained with traces of a particular society，
358
 reflecting unique cultural heritage . This paper attempts，in this perspective，to explore the
inherent connections between the English language and Christian culture，and the signifi-
cance of such connections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in terms of English-Chinese
translation . The paper falls into four parts :1 . Influence of the translation of the Bible into
English on the formation of the modern English language as a result of the Reformation
movement in the 16 th and 17 th centuries . 2 . How the Authorized Version of the English
Bible helped to develop，enrich ，and perfect the modern English language . 3 . Barriers
created by elements of Christian culture embedded in the English language in cross-cultur-
al communication in terms of comprehension and translation . 4 . Issues of developing
research on interconnections between language and culture as a new field in applied
linguistics .

英语是世界上最丰富多彩、词汇量最大、使用范围最广的语言
之一。在当前国际交往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现在越来越多的
人在学习英语，利用它来进行跨文化的交际。然而，语言作为一种
符号系统，往往同一个特定的文化系统紧密地联系着。如果对这
一特定的文化系统没有相应的认识和了解，将会影响对其语言的
深入理解和恰当运用。作为西方基督教文化圈内语言之一的英
语，深深浸透着宗教文化的影响，包含着纷繁的宗教文化的因素。
考察和分析这一因素，对于深入了解和掌握英语，更好地利用它进
行跨文化的交流，无疑是有所裨益的。本文将以《圣经》为主要例
证，在这方面作一探讨。

语言是人类社会所独有的现象，它是“构成文化现象（使人和
动物区别开来）的原型，以及全部社会生活形式借以确立和固定的
现象的原型”。① 语言与社会这种密切关系，使它不仅在作为一种

① 列维・斯特劳斯《结构人类学》，企鹅丛书，
1972。

359
交际工具时传达人们的思想和感情，同时，它作为承载各种信息的
符号系统，也反映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在语言的发展历
程中，深深地烙印着社会生活的各个侧面。而且，越是在社会生活
中占有重要位置的内容，越是在语言中留下广泛、持久的影响。宗
教便是突出的例子。
在西方，宗教是社会生活和思想文化中占极其重要地位的部
分，渗透到社会生活、风俗习惯和文化艺术等各方面，形成西方社
会的主要的文化特征之一。例如，在人生旅途中，出生往往在教堂
接受洗礼，结婚在教堂举行婚礼，死亡则由牧师祈祷后葬入教堂墓
地。一年一度欢庆耶稣・基督诞生的日子———圣诞节，则是基督教
世界最盛大的节日。在文学艺术方面，音乐起源于教堂的唱诗班，
绘画的第一个高峰发端于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的宗教作品，文学上
但丁的《神曲》、米尔顿的《失乐园》、歌德的《浮士德》均取材于宗
教。建筑史上最辉煌的成就，则是遍布欧洲各地雄伟而肃穆的教
堂。而中世纪的宗教神学几乎主宰了所有的精神领域，甚至哲学
成了宗教神学的婢女。可以说，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像宗教这样，
贯穿到了社会生活中的几乎所有的领域。毫无疑问，宗教对英语
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首先，现代英语的形成就与宗教改革运动和
《圣经》的英译密切相关。
现代英语形成于十六、十七世纪。当时文艺复兴运动正席卷
欧洲大陆。各国人文主义者纷纷起来以古希腊、罗马文化中的人
文精神为武器，向中世纪的宗教神学发起猛烈进攻，号召人们冲破
神学思想的禁锢，充分发挥人的自身力量。在这场运动的冲击下，
人们的民族意识开始觉醒。英国的人文主义者对拉丁语作为学术
语言的状况越来越不满意，纷纷开始用英语从事写作。在这之前，
现代英语的前身———中古英语还很不规范，只是一些不统一的土
语方言。而英国的学术语言是拉丁文，在学校里学习的正规语言
也是拉丁文。人文主义者埃利奥特爵士（Sir Thomas Elyot）号召人
360
们像希腊人用希腊语写作，罗马人用拉丁文写作那样，拿起笔来用
自己的民族语言———英语来讨论学术问题。另一著名人文主义者
托马斯・莫尔则用英语写成了《理查德三世本纪》及其他著作。同
时，研究希腊、罗马文化的古典学者开始将古希腊、罗马作品译成
英文。这些人文主义者及古典学者的努力对规范、统一英语，促进
中古英语向现代英语转变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过他们的工作只
局限在学术及文学等领域内，对整个社会的影响还极为有限。真
正促使中古英语过渡到现代英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事件之
一则是 1611 年《钦定圣经译本》
（Authorized Version）的出现。
《钦定圣经译本》是在欧洲宗教改革大背景下出现的。宗教改
革的代表人物德国的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认为，罗马天主教
维护其统治的手段之一是利用对《圣经》的解释权。当时的《圣经》
均为拉丁语写成，普通老百姓读不懂，只有依靠罗马天主教的教士
来传达《圣经》的旨意。路德认为，每个人都可以直接从《圣经》中
聆听上帝的声音，而不必通过罗马天主教会。因此，在宗教改革运
动的促进下，欧洲各国开始将《圣经》译成自己的民族语言。在英
国，
《圣经》的翻译工作也开始较早，在《钦定圣经译本》问世之前便
出现过其他译本。如威廉・廷代尔（William Tyndale）所译的《新约
全书》
（1525）和《旧 约 全 书》五 卷（1529），以 及 后 来 科 弗 代 尔
（Coverdale）在英国首次发行的圣经全译本（1537）。但它们的影响
均不及后来的《钦定圣经译本》。不过，荜路蓝缕，它们毕竟为后者
的巨大成功做了铺垫和准备工作。
《钦定圣经译本》出版于 1611 年，它一问世便在社会上产生了
广泛的影响。《译本》用优美、简洁的散文写成，部分地方运用了韵
律，
读起来朗朗上口，富有音乐感，堪称无与伦比的杰作。全书包
括《旧约》和《新约》两部分。它的出现不仅进一步确立了规范而统
一的英语，而且大大拓宽了它的使用面，使这一规范的语言从狭小
的学术、文艺领域走了出来，进入广大社会的千家万户之中。《译
361
本》的成功奠定了现代英语的基础。除《译本》外，还应该提及的是
另一本英语宗教著作《通用祈祷书》
（The Book of Common Prayer and
Application of the Sacraments），它同《译本》一样深入人心。这两本书
在社会上流传极广，不论是受过教育还是没受过教育的人都深受
其影响。斯威夫特（Swift）在 1712 年回顾这两本书时说，它们“成
为我国语言的标准，尤其是对一般人民”。①
《译本》和《祈祷书》所用的英语，朴素、清新、精练、优美，具有
很强的表现力。有人统计过这两本书里所用单词，总数虽只六千
五百多个，但却表达了极其丰富的内容。这种语言还具有一种典
雅、
高贵的气质，因而一直被当作英语的典范。十七世纪以来，英
美人便世世代代从这两部书里汲取养分。美国总统林肯的演讲以
其言简意赅、深刻优美著称，他的文学装备便是一本《钦定圣经译
本》；诗人惠特曼的新韵律也是从《译本》中受启发而得来的。
如上所述，现代英语在发展初期便与宗教文化结下了不解之
缘。正是由于宗教改革运动与《圣经》英译的有力促进，现代英语
才最终得以形成。

《钦定圣经译本》的出现，进一步扩大了基督教在英语国家的
影响力。它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将基督教的基本教义、信仰和伦理
观念传播到这些地区的每一角落，对民族文化心理的形成起到了
很大的作用。同时，
《译本》对英语的影响也极为深刻。它不仅奠
定了现代英语的基础，而且为英语输入了新鲜血液，增添了大量的
习语、格言、典故词、派生词等，从而丰富、发展和完善了这一语言。
首先，
《译本》在广泛流传中形成了大量的习语（idioms），这些

① 费尔南德・莫塞《英语简史》，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0。

362
习语鲜明生动，成为现代英语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甚至有人说，读
一本英语书而不发现直接源于圣经的说法是很难的了。例如出自
《译本》的习语：the still small voice（良心的声音），of the earth earthy
（世俗之至），to lick the dust（被杀、屈服），to live on the fat of the land
（生活奢侈），clear as crystal（清楚极了），a mess of pottage （眼前小
利），等等。还有许多口语中的常用习语也出自《译本》。
其次，
《圣经》中有大量的格言。这些格言在《译本》中译得典
雅工整、韵律极美，加之内容隽永深刻，已经妇孺皆知，成为日常用
语的一部分。特别是一些劝善戒恶的格言，如： “Hatred stirreth up
strifes : but love covereth all sins .”
（恨挑起争端，爱宽容过错。 ）“The
lip of truth shall be established for ever : but a lying tongue is but for a
moment.” （口吐真言，流传百世；舌说谎话，只存片时。 ）
“There shall
no evil happen to the just : but the wicked shall be filled with mischief.”
（好人不招灾，恶人祸难逃。
）正是由于《圣经》在基督教世界中的权
威地位，源于《钦定圣经译本》的格言往往具有特殊的力量。它们
在书面语及口语中经常出现，形成了一种民间的道德观念，在一定
程度上影响着人们的行为规范。除了上述伦理道德方面的内容
外， 其他方面的格言也比比皆是。如： “Man proposes，but God dis-
poses.”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In the multitude of words there wan-
teth not sin : but he that refraineth his lips is wise .”
（缄言为智，多言必
失。 ）“As a jewel of gold in a swine’s snout，so is a fair woman which is
without discretion .”
（女人貌美无识，有如金环套于猪鼻。
）
再次，英语中有许多词来源于《圣经》中的典故，但人们往往已
经忘记了它们的出处，只用其象征意义。例如：scapegoat（替罪羊）
一词，出自《旧约・利末记》。在犹太教赎罪日这天，大祭司举行赎
罪祭奠。先杀两只公羊，然后将双手按在另一只羊头上，述说自己
和众人所犯之罪，并表示这一切罪过都应该由这只羊承担，言毕便
将其 弃 之 于 旷 野，说 明 众 人 之 罪 已 由 此 羊 负 去。 因 此，现 在
363
scapegoat喻指代人受过者，称为“替罪羊”。再如，dove（鸽子）一词，
出自《旧约・创世纪》。上帝降洪水灭世。挪亚造方舟避难，大水泛
滥一百五十天后渐退，挪亚放出乌鸦探测洪水是否已退，然而乌鸦
一去不归。后又放出鸽子，七天后飞回，口衔橄榄绿叶，挪亚知洪
水已退。此后西方便把鸽子和橄榄枝作为和平和希望的象征。经
常出现的典故还有，Judas（犹大），出自《新约・约翰福音》，意为叛
徒；Babel tower（巴别塔），出自《旧约・创世纪》，意为空想的计划；
mammon（玛门），出自《新约・马太福音），意为利欲或贪婪，有时还
将其人格化，作为财神之名。《钦定圣经译本》中的这些典故词，早
已融入了英语之中。
另外，还有一些源于《钦定圣经译本》及宗教史的词，从原来的
宗教意义中逐渐派生出新的词义，从而变成了英语日常词汇。如：
iconoclasm 一词，原指八、九世纪时拜占庭帝国反对基督教的圣像
供奉运动，现在已演化成对传统观念进行攻击或嘲弄。 manna 一
词源于《旧约・出埃及记》，当摩西率领以色列人出埃及时，在旷野
绝粮，此时天降食物，众人取而食之，称之为“manna”。现在 manna
一词指不期而遇的东西，令人精神振奋的东西。类似的词还有：
单词 原义 派生意义
purgatory 炼狱 暂时的苦难
deluge 上帝降的大水 洪水
sanctuary 祭献上帝的场所 避难所
incarnation 道成肉身 化身，体现
creature 上帝创造的有形 生物
无形的事物
这些单词的原始意义只用于宗教范围内，而它们的派生意义
则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广泛使用，因此它们的派生意义更活跃，使用
频率更高。
最后，
《译本》在翻译过程中博采众家之长，吸取了许多有益的
364
养分。例如，希伯莱语里有一种表达最高级的形式，① 《译本》加
以采纳，此后这种形式一直保留在英语中。如：the king of kings
（王中之王），the holy of holies（最神圣的地方），等等。古英语中一
些富有生命力的词语也凭借着《译本》而流传了下来。如：travail
（分娩），wine-bibber（酒徒），maw（肚子、胃），jeopardy（危险），stricken
in years（上了年纪）等。有些单词通过《圣经》的翻译还具有了新的
意义。如第二人称单数（thou，thee，thy）和第三人称单数现在时词
尾的-eth，原先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由于《译本》和《祈祷书》的
传播，获得了一种具有崇高、神圣的附加意义，并且有了一种独特
的韵味，提高了单词的表现力。
词汇在历史和时代的演变中是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的，有的
旧词消亡了，有的新词产生了。但上述源于《译本》的习语、格言、
典故词和派生词等等，同基本词汇一样，都具有极大的稳固性，几
个世纪以来始终活于英语之中。而且其中有大量词语，在表达上
使人富于联想，言有尽而意无穷，具有一种文学的语体色彩。《钦
定圣经译本》同古希腊罗马神话、莎士比亚戏剧一样成为英国文学
语言宝库中的重要源泉。

基督教是西方特有的一种宗教，对于没有这种宗教背景的中
国人来说，在进行跨文化交流的时候，常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障
碍。宗教，从其严格的意义来说，代表的是一种伦理观念，而伦理
观念是维系一个社会生存的重要基础，因而也是特定文化的核心
部分。宗教在世世代代的流传中，积淀在民族文化的底层，成为较
难把握的一部分。一般来说，文化有表层和深层两个层面。在跨

① 《圣经・旧约》原文最早为希伯莱文。

365
文化交流中，表层文化交流比较容易进行，因为它只涉及文化的物
质方面；而深层文化则较难沟通与交流，因为它涉及人们的精神生
活，包括价值标准、心理习惯、思维方式、观念定势等。比如，外国
人很容易接受火药和火药制造出来的鞭炮，而对中国人用鞭炮迎
神祝福的观念，则不能理解和体会。语言也是这样，对于表层文
化，我们几乎可以对等地把铁路、电报、计算机、宇宙飞船等译成中
文，不会产生什么误解。而对于深层文化的内容就并不是那么简
单了，仅仅通过翻译是不够的，还要对特定的文化背景有所了解，
这样才能更深入地理解原文所表达的真实含义及感情色彩。宗教
属于深层文化，因此，如果不具备基督教的基本知识，在利用英语
进行跨文化交际时就难免遇到一些障碍。下面举几个方面的例子
来说明。
1. 容易产生望文生义的错误 英语中有许多单词、短语表
达特定的宗教意义。不了解这一背景，只按字面理解，就会产生错
误联想。例如，End of the World（世界末日），对中国人来说，看到这
几个字很容易理解为，大难临头、人类即将毁灭的恐怖时光。然而
对西方人来说，它并无恐怖之意，而只表示伸张正义的时刻。“世
界末日”之说来源于基督教，是其基本教义之一。它表示有朝一日
现世将最后终结，所有的人都将接受上帝最后审判：好人升天堂，
坏人下地狱，魔鬼入火湖。所以当西方人说“End of the World”时，
指的是如中国人所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
到”之意，同“灾难”毫无共同之处。再比如，Doctrine of God，
“doc-
trine”有“教训、训诲”之意，所以这个短语很容易理解成“上帝的教
诲”。其实 Doctrine of God 是基督教神学的基本学说之一，专门论
述上帝的存在、位格、本性等内容，意思为“上帝论”。
2. 翻译的局限 英语中有许多涉及宗教活动、仪式等的词
汇，它们都代表特定意义，简单对译成汉语，往往不能传达该词的
全部含义。例如：Holy Communion，中文译成“圣餐”。“圣餐”是什
366
么？往往很难把握，也不容易想象。 Holy Communion 实际上是天
主教堂的一种仪式。在教堂做礼拜的高潮时刻，神父将一小块面
饼放入跪着的教徒口中。这种仪式源于《圣经・新约》，耶稣在最后
的晚餐中将饼和酒分给众信徒，称其为自己的血肉。再如，对于基
督教的神职人员，中文均译成神父、牧师或教士，但实际上不同教
派，不同教堂神职人员的称呼不同。天主教中可以用 father，priest，
clergyman。 priest 协助主教管理教务，通常为一个教堂负责人；fa-
ther 为其尊称。而 clergyman 则是领受过神品，担任教会职务人员
的统称，包括主教、神父和教士。基督教的神职人员则应称 pastor，
minister，preacher。 pastor 主持宗教仪式，管理教务，一般为专职人
员；minister 与 pastor 意义相近；preacher 则已不太使用。英国国教
的教堂主持则称 vicar。
对于这类词，翻译只能起一个辅助的作用，不能完全解决问
题。
因为所谓翻译，总要找出一个对等词。如果两个文化系统中
没有相同或相近的对等物（或概念），就只能将概念移植。移植过
来的概念要通过文化的“阐释”，即对该词所代表的特殊文化现象
加以解释。这样才能弥补翻译的不足。
3. 不了解象征意义 英语中有大量的典故源于《钦定圣经
译本》，这些典故在西方已家喻户晓，成为日常用语。但对于不了
解这些典故及其象征意义的人来说，则往往不知所云。如：David
and Goliath（大卫和歌利亚），它指的是以弱胜强。据《旧约》记载，
大卫是一牧童，在与地中海巨人歌利亚交战中用弹弓将巨人射死，
后来当了 希 伯 莱 人 的 国 王。以 后 这 一 典 故 便 流 传 下 来。 thirty
pieces of silver（三十块银币），指出卖别人而得到的钱财。它出自
犹大为了三十块银币将耶稣出卖的典故。 a kiss of death（死吻），指
表面友好实际上坑害人的行为。此语来自犹大出卖耶稣时以吻耶
稣为暗号，让犹太教当局把耶稣抓走。类似的例子还有，olive leaf
367
（橄榄枝）———和平，crown of thorns （荆棘环）———谦卑克已，whited
sepulchre（白色石墓）———伪君子，golden calf（金犊）———金钱崇拜，
snake（蛇）———魔鬼，apple（苹果）———诱惑。这些典故多数是些常
用词，有时难以意识到它们的象征意义，因此容易引起误解。如果
“Oh，that is an apple .”若是只知“apple”为苹果，很可能会出
有人说：
错。语言学家利奇（Geoffrey Leech）在其《语义学》一书中曾将词义
分为七种，其中第五种是“联想意义”（reflected meaning）。许多典
故便是利用单词的“联想意义”传达其特殊的含义。
4. 宗教词汇多 英语作为基督教民族的一门语言，其中有
大量的宗教专门用语，它们涉及面极广，囊括社会生活的各方面和
上层建筑的很多领域。不了解这些词语往往影响对文章的整体理
解。如美国的《芝加哥论坛报》在一篇评论英国产业演变时，将英
国工业 发 展 的 迟 缓 归 结 为“低 教 会 派 的 道 德 观”① （evangelical
moralism）。低教会派为英国的一个教派，强调信仰，不注重仪式，
作者在这里以此批评英国人只注重所谓绅士风度，不屑于做买卖
而弄脏了手的状况。美国《新闻周刊》把四年一次的总统就职仪式
形容为“美国民主的主要圣礼”② （the central sacrament of American
democracy）。“圣礼”是基督教一项重要礼仪，它借助一种可见的形
式赋予领受者、以不可见的基督的“宠爱”和“保佑”。这里作者以
宗教中的“圣礼”喻指美国总统制为民主制度的一项重要形式，以
及就职典礼的严肃庄重。在英文的报刊杂志中这种借用宗教词汇
的情况随处可见。
总而言之，英语中的宗教因素往往容易成为理解上的一个障
碍。这不能单靠学习英语本身来解决，而应辅以一些必要的文化
学习，特别是宗教文化的学习。这样，才能相得益彰，既认识了宗
教文化，又深化了英语的学习，从而达到准确、娴熟地使用英语来

① Chicago Tribune，June 12，

1983。
② Newsweek，Jan . 26，1981。

368
进行跨文化的交际。

长期以来，语言学界比较重视语言本身交际功能的研究，而对
语言与社会文化千丝万缕的联系则未能给予充分的重视。这不仅
影响人们对于语言本质的全面认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对
语言文化背景的探讨，影响了对语言的深入理解和掌握。造成这
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其一是斯大林语言观的影响。斯
大林说：
“语言是工具、武器、人们利用它来互相交际，交流思想、达
到相互了解。
”① 这一论断一直主导着人们对语言本质的认识，因
而很容易使人们陷入狭隘的“工具观”。二是语言学一直把研究语
言本身当作重点，只研究语言的语音系统、结构系统等，研究的对
象也只是索绪尔（de saussure）所说的 language（语言），而不是 speech
（言语）。三十年代至六十年代风行一时的结构主义，以及后来乔
姆斯基对所谓“理想的听话人—讲话人”（the ideal hearer-speaker）
的语言能力研究，也都撇开了语言的社会环境和文化的关系背景。
这种状况直到六十年代才发生了变化，重心渐渐从孤立的语言形
式的研究，转到在社会环境中探讨语言形式，将语言与文化联系了
起来。当代语言学家从哲学上对语言提出了新的看法，他们认为
思想之“事”与语言之“器”并不存在什么本质区别，因为语言本身
就是人类储存经验信息和概念的图式。学习语言就是学习一套概
念系统、一种思想方法，因而我们必须从学习语言而认识思想。②
在这里，语言与文化的关系在哲学的高度上得到了认识，对于语
言学的 研 究 是 一 个 新 的 推 动。 还 有 一 些 学 者 对 跨 文 化 交 际

① 斯大林《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问题》，人民出版社，1953。
② 参见阿尔斯顿《语言哲学》，三联书店，
1988。

369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作了深入细致的研究。如汉威（Han-
vey）明确提出要通过了解民族的历史传统、心理状态和哲学思想
来达到理解其文化的目的。并将跨文化的交际分成四种不同的过
程，其中最后阶段应达到 empathy 的程度，即感情的完全溶入，也
可以说是“神入”。①这种境界也称之为 transspection，即将自己完全
溶化在对方的文化背景里，完全以对方的文化看待其语言。当然
这种境界是极难达到的，但这毕竟是理解异文化的语言的必由之
路。
因此，探讨语言与文化的联系，特别是与某一文化现象的具体
关系很有必要。本文正是在英语与宗教文化的关系这一侧面作了
一点探索。

参考书目

Peter Trudgill，Sociolinguistics : An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 and Society，

Resources Centre，1983
D. A. Wilkins，Linguistics in Language Teaching ，Richard Clay （The Chaucer
Press）Ltd. ，1978
The Bible（Authorized Version），The Bible Societies

———选自《浙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5 年第 3 期

① 参见 Hanvey， R. G. ，Cross-cultural Awareness in Toward Internationalism : Readings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ed. by Elise C. Smith and Louise Fiber Luce，1979，Newbury House
Publishers，Inc.

370
作者简介

曹青，副教授，1958 年生于吉林省长春市。 1977 年考入东北

师范大学外语系，1982 年春获学士学位。曾在国内数所高校任
教。后赴英留学，获英国伦敦大学应用语言学硕士学位。现旅居
国外，从事跨文化与传播学研究。先后在英国曼彻斯特都会大学，
诺丁汉大学，克莱里顿学院等高校任教。多次在英国、美国、韩国
等国际会议上宣读跨文化研究论文。在国内外发表的主要论文
有： “Discourse，Ideology，and Power :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Report-
ing of Handover of Hong Kong in British and Chinese Printed Media”，
“英语与宗教文化”，
“源于《论语》的成语与中国传统文化”等。出
版著作多种。

371
 姓名的翻译与跨文化交际
Translation of Names and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潘炳信
Pan Bingxin

内容提要

文章认为，姓名与社会文化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它折射文化特点及人
们的价值观念；在跨文化交际中，交际者双方在姓名问题上采取求同的做法
更便于交际的顺利进行。在姓名求同上存有两种倾向：或趋同于异文化，或
以自己的文化为中心；两种求同倾向可以同时并存。就面对面的跨文化交际
而言，在异文化中如何处理自己的姓名是个策略问题。人们对外国人姓名持
何种态度对跨文化交际具有一定影响。对大学生的抽样调查结果表明，外国
人来中国后在姓名问题上采取入乡随俗的态度会给中国人以好感并受到欢
迎。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I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it is a strategy for communicators to adopt appro-

priate foreign names so as to facilitate communication . The feedback to foreign names
will exert some influence o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A questionnaire was completed
372
by Chinese students at a large university in North China in 1997，to find out what their
responses to foreign names are and how foreign names affect intercultural communica-
tion . Most students believed that the Chinese names adopted by English speaking people
are easier to remember and convenient to use . The students held that those foreign people
with Chinese names are friendly to Chinese culture，willing to have a good understand-
ing of both Chinese people and their culture，and willing to contact Chinese people .

一 引言

姓名是用来指代社会成员的符号，在人际交往中占据着举足
轻重的位置。不管这种符号形式如何变化，其基本功能是相同的。
交际过程一开始，交际者首先遇到的问题往往是需要了解对方的
姓名，以便交际正常进行。比如，在称呼、介绍、问候语中，姓名是
必不可少的；离开姓名，人际交往则几乎无法实现。
当今世界变得越来越小，国际不同文化间的交际不断增加，越
来越多的人需要经常与异文化的人们进行面对面的交际或需要到
异文化中去生活或工作，姓名在跨文化交际中的意义及影响也逐
渐显露出来，受到人们的关注。为使交际畅通，在特定的环境中使
用某种文字的姓名是一个交际策略问题。运用好这个策略可能有
助于交际的正常进行。
在姓名的翻译问题上，国内有过不少论述。关于汉语姓名的
英译，我国政府于 1978 年正式规定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我国人名
罗马字拼写法的统一规范。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许多经常与外国
人士接触的中国留学生、出国的访问学者、台湾和港澳同胞在自己
的姓名英译上各有不同的作法。范仲英主张根据译语的表达习惯
采用先名后姓的顺序（范仲英： 1990）；卫纯则主张遵循名从主人及
约定俗成的原则（卫纯：
1991）。有人指出，中文拼音姓名不宜充当
英文姓名，把拼音姓名充当英文姓名的作法不科学，也不切合实
373
际，主张按照英文的语法习惯起英文名，要鼓励使用英文名。姓的
译法也应该鼓励使用英文里现有的姓，或另以英姓，或使用拼音姓
（谢培光：
1996）。还有人批评某些商家打着“合资”的招牌，不仅把
自己的公司、企业、产品通通换上洋名，甚至连自己的姓名也全部
“洋化”，形成语言文字污染（曾艳波：1997）。
不同文化中的人们对姓名的态度以及重视程度会有所不同，
而同一文化中的人们对跨文化交际中的外文姓名问题也会持有不
同的看法。如何对待“洋名”，值得探讨。本文主要以英汉语言为
例，从跨文化交际的角度讨论外文姓名问题。

二 姓名与文化差异

由于语言文化上的差异，不同文化中的姓名各有特点。比如，
各民族的命名方法及其历史渊源都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姓名与社
会文化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且可以折射文化、折射人们的价值
观念；透过姓名这一窗口，我们可以对社会与文化有所了解。
姓名需借助于语言来标记，而语言又是文化的一部分。因此，
姓名各要素的不同也反映了文化上的差异。首先，不同文化中的
姓名在语音形式上存在着相当明显的差异；其次，姓名中音节数目
也各不相同；至于英、汉两种语言里姓和名的数量，虽然人们统计
的数字相去甚远，但可以肯定地说，英语里的姓大大多于汉语，而
名却大大少于后者。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不同文化间的差异。
再如，传统汉文化里的成员不但有姓、名，而且还有字、号；英
语里则通常有 given name（教名）、middle name（中名）、family name
（姓）。汉族人的姓、名排列方式与欧美各民族就有很大不同；姓名
的表现形式可归结为三个模式，而汉族与欧美各民族则分别代表
着两个不同的模式（楼光庆：
1985）。英、汉两种文化在这些方面均
形成对照。
374
 尽管姓名是符号，但它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在中国汉文化
里，
取名是相当讲究的。以三个字的姓名为例，第一个字是姓，第
二个字一般按辈份选取，第三个字才是名；而在用字的选择上又有
许多说法，有时令人颇伤脑筋。这与欧美各民族也存在着不同程
度的差异。
就特性而言，英、汉语言中的姓名各有优点：汉语姓名简洁划
一，通常由三个字或两个字组成；英语人名则分男性和女性，一般
一看名字便可知其是男是女。从跨文化交际角度着眼，二者各有
优势和劣势。

三 跨文化交际中的姓名求同

既然姓名在交际中必不可少，而且不同文化中的姓名又各有
特色，那么在跨文化交际时又该采取怎样的策略呢？首先，姓名求
同是必然的，因为它直接受到交际工具———某种语言的限制。一
般说来，在决定使用某种语言为交际工具之后，交际者一方的姓名
大都需要用交际语言中的近似音取而代之。如果交际者双方的语
言在语音系统上差别太大，经过音译的姓名必然在某些方面作出
让步，以适应另一种语言的语音系统。比如，英语里的 Smith 在汉
语里是“史密斯”，此名在英语中原本一个音节，到了汉语中却成了
三个；又如，汉语里的“赵志坚”虽然可以用汉语拼音转写成 Zhao
Zhijian，但是在讲英语的人士念来，无论是字音还是声调都会发生
很大的变化。交际者不会对此过多地介意，但由此造成的结果是，
读出来的姓名既不属纯粹的甲文化，也不属纯粹的乙文化，而处于
一种具有“洋味”的折中状态。这种折中实质上就是跨文化交际中
求同的具体表现。
其次，跨文化交际中在姓名上采取求同的作法也是必要的。
跨文化交际的渠道多种多样，从语言符号系统的结构着手分
375
析，
我们姑且把跨文化交际粗略地划分为以口头语言为工具的交
际（O 式交际）和以书面语言为工具的交际（W 式交际）。
在 O 式跨文化交际中，姓名是一串专门的有声符号，而符号
又有简单和复杂之分，也有熟悉和陌生之别。倘若这串符号中有
些并不存在于用来交际的语言，不为另一交际者所熟悉，这些陌生
的符号自然会给交际带来一定困难。
从语音上讲，外国语言中的某些音素既不易听清，又不易发
准，因而难以记忆。就音节数目而言，如果外国人的名字太长，记
忆起来就比较吃力。比如，超过四个音节的姓名对讲汉语的人来
说就有相当的难度，因为它不符合汉语姓名的模式；中国人的姓名
一般只有两三个音节，但对外国人来说，仍不好记忆。在姓、名排
列方式上的不同也会给交际带来困惑，
“许莉”用汉语拼音标记是
Xu Li，大多数英美人士常常搞不懂此人到底姓 Xu 还是姓 Li。美
国之音播音员就曾经称中国驻联合国常驻代表黄华为 Mr . Hua
（范仲英：
1990）。所以，对音译姓名的认可与接受只是在一个层次
上的求同；然而，为交际更便利，自然会产生更深层次上的求同。
有人指出，交际者之间相似点，比如身份、种族、性别，以及双
方文化共同点有多少，在某种程度上对交际开始阶段能否顺利进
行会产生一定影响（Gudykunst : 1992）。而交际者双方的共同点越
多，最初的交际就越便利。交际者身在某一社会群体及其文化圈
内时，倘若姓名也趋同于此社会群体成员，交际者便会享受到一些
便利。由于姓名本身就是文化的标记，交际者双方使用同一文化
中的名字，会使他们觉得在某些方面共享某一文化的特征，可使交
际者之间的心理距离缩小。
譬如，中国人的姓名用汉语拼音转写之后是很容易辨认的。
美国一电话公司就专门雇用了从中国大陆过去的雇员，给她的工
作是从电话号码簿上查找在美华人的姓名，然后用汉语打电话，争
取华人用户。美国这家电话公司以及雇员都有效地利用了姓名这
376
一文化标记。
张晓武在美国当律师开业时，先用中文做广告。后来他发现，
入乡不随俗，确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他需要避免名字在客观上
带给他的不利，合到大事务所后，由于客源方面的原因，以后对外
做广告，英文打 BECKER POLIAKOFF，P. A. ，中文仍打“张晓武”的
牌子（张晓武、李忠效：1994）。看来，人们习惯于根据姓名判断一
个人的社会群体成员身份，而不同社会群体成员之间的心理距离
要大于同一社会群体成员。

四 跨文化交际中的姓名策略

在跨文化交际中对姓名的处理上大致有两种倾向：一是姓名
趋同于异文化，一是趋同于自己的文化。持前一种态度者，在异文
化的语言中有自己的名字。比如，来中国工作或学习的外籍专家
学者、教师、留学生中，不少都有汉浯名字。 Kevin Polpeter———包克
文；Benjamin Gregg———桂 杰 敏；M. A. K. Halliday———韩 礼 德；
Annette———艾星；加拿大留学生“大山”这个名字在中国可以说是
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而知其英文姓名者恐怕寥寥无几。华人移居
国外，或在国外工作，取洋名字的大有人在。李登科的英文名字是
Timothy Lee；又如：程国宏——— Henry Ching；陈坚贞——— Edith Chan
等等。其实，跨文化交际一旦开始，取“洋名”的需要，或带“洋味”
的姓名就产生了。
持后一种态度者，在对待异文化的人名上，往往以自己的文化
为中心，希望对方趋同于自己文化的命名方式和习惯。在我国工
作的外籍教师给自己的中国学生取外国名字的例子比比皆是。比
如，管姓 王 的 同 学 叫 做 King，把“绍 安”叫 做 Shean， “尚 莲”叫 做
Shella；有 的 干 脆 把 某 个 学 生 叫 做 Tom Mary Cyndirella 等 等。当
， ，
然，中国老师为外国学生取汉语名字也不乏其例，且在情理之中。
377
 在人名翻译上，国内有过关于汉化问题的讨论。《飘》
（Gone
with the Wind）中的“郝思佳”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代表了一些译者
的倾向。虽然翻译界对姓名翻译问题上有些共识，不赞成汉化，但
在实际翻译中，尤其是在通俗读物中，汉化的影子到处可见，译名
不统一的问题也还远远没有解决。在某些场合，外籍足球教练史
莱普纳就曾被亲切地称作“史大爷”。 Lewis 这个名字有人译为“路
易斯”，也有人将其译为“刘易斯”；英国戏剧作家莎士比亚偶尔被
称作“莎翁”，这恐怕也是受了汉文化的影响。

五 洋名的异文化中的反馈

个人间的跨文化交际在姓名的选择使用上一般认为是交际者
自己的事情，是取纯粹的音译名还是取“协和式”译名，应遵循“名
从主人”的原则。但是，中国人对外国人取“洋名”的态度如何呢？
为此，我们于 1997 年 9 月对有机会与讲英语的外国人士接触的大
学生以问卷形式进行了抽祥调查。
方法 被调查者为河北师范大学学生 268 名，其中，英语专业
三年级学生 102 名，刚刚入学的一年级学生 77 名和非英语专业一
年级（物理系）学生 89 名；此次调查共收回有效问卷 267 份，男生
59 人，女生 208 人。问卷里的问题（见附表）分四类：
1）对外国人中
文姓名的反馈。2）对外国人取中文姓名的态度。3）对这些外国人
有关中国人及中国文化的判断。4）取外文姓名与话题的关系。
结果 调查结果用下表表示

378
 问题
序号 5 4 3 2 1 答卷总数 总分 平均分

Ⅰ . 对外国人中文姓名的反馈
1. 52 89 79 34 13 267 934 3.50
2. 49 91 62 47 18 267 907 3.40
3. 23 73 77 59 33 265 789 2.98
4. 31 103 65 54 14 267 884 3.31

Ⅱ . 对外国人取中文姓名的态度
5. 35 82 126 16 7 266 920 3.46
6. 14 26 65 106 53 264 634 2.40

Ⅲ . 对这些外国人有关中国人及中国文化的判断
7. 13 39 60 107 46 265 661 2.49
8. 26 111 52 50 22 261 852 3.26
9. 18 119 88 31 10 266 902 3.39
10. 27 149 57 23 8 264 956 3.62

Ⅳ . 取外文姓名与话题的关系
11. 10 52 83 98 20 263 723 2.75
5 代表绝对肯定 4 代表肯定 3 代表中立态度 2 代表否定 1 代表绝对否定

讨论 第一部分问题的目的是想了解学生对外国人中文姓名
的直接感受和态度。问题 1 表明，多数学生认为外国人取中文姓
名便于记忆，151 人（53%）予以肯定回答，47 人（18%）持否定态
度，平均分为 3.50，在这一部分最高，问题 2 表明，多数学生认为外
国人 取 中 文 姓 名 便 于 称 呼，140 人（52%）予 以 肯 定 回 答，65 人
（24%）持否定态度，平均分为 3.40。问题 3 表明学生在对这些外
国人是否产生亲切感上意见很不一致。 96 人（36%）肯定，92 人
（35%）否定；
77 人（29%）持中立态度。此项平均分为 2.98。问题
4 表明半数学生（134 人）愿意使用他们的中文姓名，持相反观点的
379
68 人，占四分之一。愿意使用的原因主要有：感觉亲切友好顺口
顺耳，方便易记，便于交流，表示尊重；不愿使用的原因主要有：使
用英文名字更自然，表示尊重，使他们感到亲切。
第二部分问题旨在了解中国学生对外国人取中文姓名这一做
法的态度。问题 5 的结果表明，117 人（44%）予以肯定回答，23 人
（9%）持否定态度，126 人（47%）持中立态度，平均分为 3.46。对
此表示赞成的人数远远多于持反对态度者，而接近半数的学生则
认为选择使用什么样的姓名属于交际者自己的事情，不愿就此表
态。问题 6 表明，多数学生（159 人，占 60%）对外国人取中文姓名
不感到好奇，持相反态度的有 40 人（15%），平均分为 2.40。
在第三部分中，对问题 7 给予肯定回答的 52 人（19.6%），否
定的 153 人（58%），说明学生并不认为这些外国人对中国文化有
所了 解。 对 问 题 8，肯 定 回 答 者 137 人（52%），否 定 的 72 人
（28%）；大部分学生认为取中文姓名的外国人对中国文化怀有好
感。问题 9 表明，
137 人（52%）认为这些外国人愿意同中国人接触
或交往。问题 10 表明，176 名学生（67%）认为这些外国人愿意了
解中国人和中国文化，否定回答 31 个（12%），平均分为 3.62。
在第四部分中，问题 11 表明，认为取中文姓名会使话题增加
的学生有 62 人（24%），持相反观点的 118 人（45%）。但是 58 名男
学生中 有 23 人（40%）予 以 肯 定，205 名 女 生 中 却 只 有 39 人
（19%）。这说明取中文姓名在话题上对男生会产生更大的影响。
此次调查总的结果表明外国人来中国后在姓名问题上采取入
乡随俗的态度会给中国人以好感并受到欢迎。因此，这样做对跨
文化交际具有一定积极的影响。

六 结语

姓名并不是简单的符号，人们在对待自己姓名的问题上会持
380
有截然不同的态度、采取不同的做法。它反映了人们意识深层的
价值观念和文化心理，可看到人们思想观念和心理方面的变化。
在进行跨文化交际时，不同文化中姓名所载信息不同，在如何处理
跨文化交际中的姓名问题上，对姓名有个统一的理解和一致的选
择标准将十分有益于跨文化交际。对待别人应该强调名从主人，
对待自己则应以入乡随俗为首要的原则。如果交际者对此能够达
成共识，交际者双方所在的文化圈将对用来交际的语言作出选择，
同时也对交际者的“洋名”予以限定。在 O 式跨文化交际中，交际
者一方在姓名上采取趋同的态度对交际的顺利进行会产生积极的
意义。在 W 式跨文化交际中，对姓名可作不同处理；但姓名的翻
译要达到何种程度上的求同？它对交际又会产生何种影响？如何
做到译名统一？这些问题值得进一步探讨。

参考文献

Gudykunst，William B. : Communicating with Strangers 2nd ed. New York:

McGraw-Hill，Inc. 1992 .
范仲英： “谈谈中国姓名的英译问题”，载《中国翻译》1990 年第 5 期第 38
页。
张晓武、李忠效： “我在美国当律师”，载《十月》1994 年第 1 期第 5—49
页。
卫 纯：“姓名翻译问题浅见”，载《中国翻译》1991 年第 6 期第 36 页。
楼光庆：“从姓名看社会和文化”，载《外语教学与研究》1985 年第 3 期第
14 页。
谢培光：“中文拼音姓名有宜充当英文姓名”，载《人民日报・海外版》
1996.11.1。
曾艳波：“语言文字污染现象之我见”，载《中国教育报》1997 . 7 . 29。
郑宝倩：“人名结构与社会历史文化的关系”，载《语文研究》1992 . 1。
关世杰：《跨文化交流学》，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5。

381
附表：
关于外国人取中文姓名的调查表
（1）姓名：
（2）性别： 男（ ） 女（ ）
（3）专业： 英语专业（ ） 非英语专业（ ）
（4）在大学学过几年英语： 0—1 年（ ） 2 年以上（ ）
说明：一些英美人士既有英文姓名，又取了中文姓名，例如：韩礼德，包克文，
很像中国人的姓名。请根据这一事实对下列问题作答，谢谢合作。

【对以下问题，如果答案是绝对肯定，请在 5 上划圈；如果绝对否定，在 1 上划
圈；
如果答案是肯定，请在 4 上划圈；如果是否定，在 2 上划圈；如果持中间
态度，在 3 上划圈。
】

Ⅰ . 对外国人中文姓名的反馈
1. 您是否觉得他们的中文姓名更便于记忆？ 1 2 3 4 5
2. 您是否觉得他们的中文姓名更便于称呼？ 1 2 3 4 5
3. 他们取中文姓名，您是否因此对他们产生一些亲切感？ 1 2 3 4 5
4. a）如与他们交谈，您是否愿意使用他们的中文姓名？ 1 2 3 4 5
b）为什么？ 请扼要说明理由：

Ⅱ . 对外国人取中文姓名的看法
5. 您对他们取中文姓名表示赞成吗？ 1 2 3 4 5
6. 您对他们取中文姓名感到好奇吗？ 1 2 3 4 5

Ⅲ . 对这些外国人有关中国人及中国文化的判断
7. 他们取中文姓名说明他们对中国文化有所了解，
您认为是这样吗？ 1 2 3 4 5
8. 他们取中文姓名说明他们对中国文化有好感，
您认为是这样吗？ 1 2 3 4 5
9. 他们愿意同中国人接触或交往，
您认为是这样吗？ 1 2 3 4 5
10. 他们愿意了解中国人和中国文化，
您认为是这样吗？ 1 2 3 4 5

Ⅳ . 取外文姓名与话题的关系
11. 您是否因此觉得跟他们有更多的话题要谈？ 1 2 3 4 5

382
作者简介

潘炳信，1952 年出生于河北威县，1976 年毕业于河北师范大

学外语系，
1977 年底开始在外语系从事英语教学工作，1980 年到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教师进修班学习，主修英美文学和教学法。
1985—1988 年在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攻读英语语言学，获硕士
学位。1991—1992 年曾以访问学者身份应邀到美国德瑞克大学任
教，讲授“中国文化”等课程。现为河北师范大学外语系副教授，硕
士研究生导师，兼任中国跨文化交际研究会理事、河北师范大学教
学委员会委员。先后发表有关语言和语言教学方面的论文近二十
篇，翻译了《庞德》、参译《剑桥语言百科全书》、编写《英语口语》等
著作七种。

通讯地址： 050016 河北师范大学外语系

383
 从跨文化角度看英语异形诗的汉译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The Translation of Strangely-Shaped Poetry

郭建民 黄凌
Guo Jianmin Huang Ling

内容提要

古今中外的异形诗，大部分追求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统一。有些英语异形
诗可以译成汉语，不少人在这方面作过成功的尝试。但有些英语异形诗很难
译成汉语，主要原因在于两种语言文化之间的差异，这些异形诗只能通过其
自身的语言文化去欣赏。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Most of the strangely-shaped poems in English can be translated into the Chinese
language，and some Chinese translators have succeeded in doing so . But a few
strangely-shaped poems are so difficult to translate that they can be counted as untrans-
latable，due to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language cultures . These can only be appreciated
through the culture in which the language is formed .

384
 一

不论是中国还是外国，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有形状怪异的
诗出现，英美人多称为 open form 的诗，我们在这里统称为异形诗。
如何把英语异形诗译成汉语，不少翻译工作者在这方面作过成功
的尝试。但是不能否认，人类思维方式的个性亦即语言的个性，导
致某些异形诗的不可译性或抗译性，这些诗只能从原文通过其自
身的文化去欣赏。
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有人进行过写异形诗的尝试。公元五世
纪，
波斯出现了一种祭坛诗，其形式依内容而定。在希腊，很早也
有田园诗人开始写一种图案诗，根据内容排成几何形状或翅膀、
蛋、梭镖等。《希腊诗选》里可以看到这种诗，如一首排成斧形，还
有一首排成了卵形。文艺复兴时期异形诗又得到发展，最典型的
代表是赫伯特，其中最著名的诗是《祭坛》和《复活节的翅膀》。近
代欧美诗坛上出现的具体诗（又称实体诗或立体诗），实际上是图
案诗的发展。法国诗人阿波利奈尔有一首写哭泣的诗，字母排列
宛如流淌的泪水洒落在纸上。他的另一首写雨的诗把文字排列成
长长的斜线，象征下落的雨。图案诗的现代代表人物，要推美国诗
人卡明斯。他是画家，也是诗人，写了很多奇特的诗，自称为画诗，
也有视觉诗、象形诗之称。他被认为是写图案诗最成功的人。在
此前后，还有不少人致力于异形诗的写作，如美国的霍兰德，澳大
利亚的詹德尔，英国的戈姆林格、摩根、托马斯、麦高夫、芬利、芬奇
等。此外，语言诗、音响诗、打字诗、电脑诗或机器诗等，也属于异
形诗之列。有些诗人更是标新立异，甚至用铁等耐久材料来创作
可以触摸的诗，这该算是一个新的类别。

385
 二

英语异形诗的汉译，不少人作过尝试，现先以赫伯特的上述两
首诗为例。《祭坛》的语言内容和版式设计表示信徒的虔诚。赫氏
笔下的祭坛由破碎的心用泪水粘合而成。图形以诗行的音节数或
音步数为基础。这首诗，黄杲火斤先生的译文如下：

主啊一个破祭坛是您的忠仆，
用一颗心筑起又用泪水粘固：
它各个部分像由您建造，
匠人的工具哪里能碰到。
也只有人的心
才无比地坚硬，
除了您没有谁
有力量叫它碎。
所以我这硬心
凭它的各部分
合成了这形状，
把您的名颂扬：
所以倘若我有幸得安宁，
这些石块将不停传颂您。
但愿哪我有作您牺牲的福分，
愿您接纳这祭坛而使之神圣。

译者力图再现原诗的内容与形式，进行了可贵而成功的探索。
虽然原诗里的大写单词无法译出，但这不伤大雅。
《复活节的翅膀》一诗酷似云雀的双翼，象征人类精神和道德
上的堕落与进步。下面仍是黄先生的译文：
386
 造人的上帝给人丰裕生活，
但愚蠢的人把它丧失。
就因为日益堕落
最后竟至于
极落魄；
让我像
宛转的云雀
和你呀同上天堂
并歌唱今日你的胜利：
于是堕落更促我奋飞向上。
我尚未成熟便已开始忧愁；
而你还用病痛和羞耻
把罪孽如此惩处，
最后我终于
极消瘦。
哦请让
我同你一起
把你这胜利分享；
因为我倘把翼附于你，
痛苦磨难更促我奋飞向上。

最初这首诗（英文原文）是横排的，后来的一个版本中改成竖
排，其形状恰如正在翱翔的云雀。
以上两首诗的汉译不仅整洁美观，而且以极其清新的书面形
象反映了原作在图形和音律上的特点。类似这种图形的诗，如卡
明斯的《蜂鸟》：

387
 i
never
guessed any
thing（even a
universe）might be
so not quite believab
ly smallest as perfect this
（almost invisible where of a there of a）here
of a
rubythroat’s home with its still
ness which really’s herself
（and to think that she’s
warming three worlds）
who’s ama
zingly
eye

《野牛比尔》：

Buffalo Bill’s
defunct
who used to
ride a watersmooth-silver
stallion
and break onetwothreefourfive pigeonsjustlikethat
Jesus
he was a handsome man
and what i want to know is
388
 how do you like your blueeyed boy
Mister Death

荷兰德的《汽车钥匙》：
Ｏ ｗｉｔｈ ｗｈａｔ ｋｅｙ
ｓｈａｌｌ Ｉ ｕｎｌｏｃｋ ｔｈｉｓ
ｈｅａｒｔ Ｔｉｇｈｔ ｉｎ ａ ｃｏｆｆｅｒ
ｏｆ ｃｈｅｓｔ ｓｏｍｅｔｈｉｎｇ ａｗａｉｔｓ ａ
ｊａｂ ａ ｃｌｉｃｋ ａ ｓｈａｒｐ ｔｕｒｎ ｙｅｓ ａｎ
ｏｐｅｎｉｎｇ Ｏｕｔ ｗｉｔｈ ｉｔ ｔｈｅｎ Ｌｅｔ ｉｔ
ｐｏｕｒ ｉｎｔｏ ｆｏｒｍｓ ｉｔ ｍｏｌｄｓ ｉｔｓｅｌｆ
Ｍｕｃｈ ｌｉｋｅ ａｎ ｅｓｃａｐｅ ｏｆ ｄｒｅａｍｉｎｇ
ｐｒｉｓｏｎｅｒｓ ｔａｋｉｎｇ ｓｈａｐｅ ｏｕｔ ｉｎ ａ
ｒｅｌｅｎｔｉｎｇ ａｉｒ ｉｎ ｂｒｉｇｈｔ ｖｏｌｕｍｅｓ
ｕｎｉｍａｇｉｎａｂｌｅ ｅｖｅｎ ａｍｉｄ ａｎｔｅｒｉｏｒ
ｂｌａｃｋｎｅｓｓｅｓ ｌｅｔ ｍｉｎｅ ｒｕｎ ｏｕｔ ｉｎ
ｔｈｅ ｓｕｎｎｙ ｒｏａｄｓ Ｌｅｔ ｔｈｅｍ ｂｅ
ｒｅｌｅａｓｅｄ ｂｙ ｍｏｄｕｌａ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ｐｏｉｎｔ ｂｙ ｂｅｎｄ ｏｆ
ｌｉｎｅ ｔｏｏ ｔｉｎｙ ｆｏｒ
ｐｌａｎｎｉｎｇ ｏｕｔ ｂａｃｋ
ｉｎ ｈｏｐｅｆｕｌ ｄａｒｋ
ｔｉｍｅｓ ｏｒ ｐｌａｃｅｓ
Ｈｏｗ ｔｏ ｈｏｌｄ ｏｎ
ｔｏ ａ ｐａｒｔ ｆｌａｔ
ｏｒ ｗｉｄｅ ｅｎｏｕｇｈ
ｔｏ ｇｒａｓｐ ｗａｓ
ｎｏｔ ｔｏｏ ｈａｒｄ
ｆｏｒｍｅｒｌｙ ａｎｄ
ｐａｔｔｅｒｎｅｄ
ｅｄｇｅｓ ｃｕｔ
ｔｈｅｍｓｅｌｖｅｓ
Ｗｈａｔ ｍｉｄｇｅｔ
ｆｏｒｍｓ ｓｈａｌｌ
ｆａｌｌ ｉｎ
ｌｉｎｅ ｏｒ
ｒｏｗ ｂｅｙｏｎｄ
ｔｈｉｓ ｗａｌｌ
ｏｆ ｓｅｌｆ Ａ
ｋｅｙ ｃａｎ
ｏｐｅｎ ａ ｃａｒ
Ｗｈｙ ｎｏｔ ｍｅ
Ｏ ｌｅｔ ｍｅ
ｇｅｔ ｉｎ

389
斯温森的《石间流水》：

都可以这么译。
麦高夫的诗作《40———爱情》别具一格。这首诗很像一个网球
场，一道垂线把场地从中分开，正在打球的夫妇二人被分在两边。
直线两旁的音节数相等，念时宛如两人在打网球。网的尽头，标题
像裁判员站在那里。一般认为，这首诗指西方社会中年夫妇彼此
之间总像有无形的墙存在。我们将这首诗试译如下：
40———爱情
中 年
夫 妇
在 打
网 球
游 戏
完 后
他 们
回 家
球 网
仍 在
他 们
之 间

中译文虽然比原诗多了一行，但因每行两边都只有一个汉字，
很像打网球的一来一往，比英文里的双音节单音节参差不齐以及
重读音节轻读音节轻重不一更具美的效果。
390
 美国《诗刊》杂志 1991 年 3 月号发表了几首别致的视觉诗，其
中《餐桌上的旋转圆盘》我们试译如下：

餐桌旋转圆盘上饭盘菜碟一个又一个桌子四周
饿疯的手
在
圆盘
上贪婪地
抢吃抢喝
圆盘很不
乐意
不愿很快转动
便懒洋洋地把时光消磨

这首诗的形状，很像餐桌上可以旋转的圆盘，内容也与旋转圆
盘有关，原文文字平易直朴。
除图案诗之外，某些打字诗和音响诗可以译成汉语。打字诗
源自美国诗人奥尔森，他认为可以用打字机作诗。英国诗人里德
尔的《贮蜜罐》用打字机造成字母 b 的间隔和重叠，制作了无数蜜
蜂围着一个蜜蜂飞转的生动形象。吉布斯的《林荫大道》也是用打
字机写成的，诗文共二十六行，每行由三个单词组成，两边是 tree
（树），中间夹着 street（街道）一词。他的另一首《箴言》，上下二十
五行，左右十三个词，全由 tree（树）一词组成，最中间嵌了个 wood
（林），生动地表现了“见树不见林”这个谚语。戈姆林格的《寂静》、
摩根的《蜂巢》等，虽常被归在图案诗一类，但与打字诗差别不大。
一些模仿自然界声音的诗，被称作音响诗。以上这些诗，若译成汉
语，大部分没有多大意思，但个别可能立意新颖。如《箴言》，根据
汉语的特点，我们改译成上下左右各十三字的方阵，最中央是个
391
“林”字：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林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上述这些诗，我们暂称为普通异形诗，这些诗可以译成汉语，
已译出的几首，力图较完美地再现原诗形式和内容的美。

以卡明斯的某些画诗为代表的一些诗，能使人产生极特殊的
视觉效果，有的还有动感，这些诗大量使用拆词、嵌词、合词、迭词，
任意使用大小写，随便用标点符号，将单词颠倒排版，或者甚至是
在画图画，等等。我们暂将这些异形诗称为“极端”异形诗，若要汉
译则很难表达出原文的妙处。比如《孤单》一诗，原文集图形美、音
韵美于一体，作者将“孤单”与“一叶落下”分别拆开又将后者嵌进
前者之中，诗中的英文字母给人一种一片树叶飘落而最后落地从
动到静的过程，从而加深了孤单与寂寞的感受。有人将该诗译成：

392
 寂 寞
寂
（一
片
口
十
阝
人
土
土
也）
寞 ！

译者的努力是值得称许的。但我们认为，译文中夹了些汉字
偏旁，又有完整的汉字。偏旁和汉字都能使人产生其他联想，似乎
有点不伦不类，除图形外，汉译几乎没有传达出原文的美。
再如《旧报纸》一诗，英文是：

insu nli ght

o
verand
o
vering
A
onc
eup
ona
tim
e ne wsp aper

若依样画葫芦勉强译成：

393
 阝 日 光 下
翻
飞
飘
落
一
张
过
期
的
扌 及 纟 氏

大概中国读者或者不知所云或者味如嚼蜡。
又如《蚂蚱》一诗：

r-p-o-p-h-e-s-s-a-g-r
who
a）s w（e loo）k
upnowgath
PPEGORHRASS
eringint（o-
a The）: l
eA
！p :
S a
（r
rIvInG . gRrEaPsPhOs）
to
rea（be）rran（com）gi（e）ngly
，grasshopper；

394
作者将英文蚂蚁一词的拼写排列改动三次，并用大小写字母相间
以表现动态，整个诗的排版像一个跳来跳去的昆虫，最后才给出了
正确拼写。
另如《猫》，该诗描写猫的各种动作，如跳跃、摆动、滚动、飞跑
等，但诗的排列却是静态形象———一只端坐的猫（正面）：

（im）c-a-t（mo）
b，i；l；e
FalleA

ps！ fl
OattumblI

sh！ dr
IftwhirlF
（Ul） （lY）
&&&

这些诗我们也试译过，其效果跟上面两首一样。
还有，芬利的《池塘》，全诗共三节，每节两行，每行三个单词，
第一、三节是“苹果”一词的拼写，各重复六次，每二节是倒印的“涟
漪”一词，也重复六次，从英语拼写看，
“涟漪”同时又像是“苹果”的
倒影，其诗其形颇具艺术性：

395
 apples apples apples
apples apples apples

elppir elppir elppir

elppir elppir elppir
apples apples apples
apples apples apples

他的《荷兰的地平线》，很像一幅多风车的画，而诗人又戏称为
“耳朵”：

青年诗人查尔斯的《具体的猫》，看起来恰似一只正在行走的猫：

396
多尔的《无题》，更是不言自明：

397
 芬奇的《太阳诗》也很特别。这首诗共八行，第一行是字母 o，
下边七行是含有 o 的单词，表示太阳的形状、颜色、温度等，从上到
下每个单词中的 o 对成一条竖线，以突出太阳的圆的形象。他还
把最后一个词里的第二个 o 去掉，以表示这个词的本意：

o
hot
or ange
r ound
the sun is old
y e ll o w
a t om i c
h o ll w

我国学者黄修齐先生用英文写过一首异形诗，
把英文字母自上
而下排成竖行，
形状像飘落的雨丝，曾发表在英国的文学刊物上。
像这样的诗，要译成汉语恐怕极其困难。
英语里的“极端”异形诗为什么不能译成汉语？
人类思维内涵的共性产生两种语言内涵的可译性，人类思维
方式的个性亦即语言的个性导致两种语言的不可译性或抗译性。
英文由字母组成单词，所以可将字母拆开，任意排列，或交替使用
大小写，或者采用其他手段，以达到特殊效果。本文所列举的卡明
斯的诗，是较为典型的代表。卡明斯等人在诗歌形式中加入了某
种个人化的因素，使他们的这种诗达到了极致。这代表了英语的
个性。与西方民族用多音节词汇去进行思维相此，中国汉族用单
音节方块字语言进行思维，且汉语方块字又是表意文字，可以进行
自由排列组合，所以才能产生像《盘中诗》、
《璇玑图诗》这种极品。
汉语作为象形文字，能取得特殊的视觉效果。这就是汉语的个性。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英美诗人羡慕汉语方块文字的表意作用，如美
国诗人埃兹拉・庞德，也有些诗人受汉字的启发而进行创作，如卡
398
明斯一首诗的开头“mOOn Over tOwns mOOn”，其中大写的“O”象征
月亮。中英语言里有种种无法衔接的地方，存在着许多难以克服
的障碍，这就是奈达所讲的语言文化差异。由于中英文各受其所
属语言文化背景的制约，有时很难在另一种语言里找到相同的艺
术形式、思想内蕴和美学品质，即我们无法在两种语言文化之间进
行换码。当然，这种实践层面上的不可译性是相对的，有的学者将
此称为再创造的零度。
诗歌翻译是一种跨文化的信息交流与信息交换活动。诗歌翻
译的本质是再现原诗的美学特质。由于中英文的文化内涵相去甚
远，所以有些英语异形诗（顺便说一句，从严格意义上讲，本文的
“极端”异形诗及语言诗、音响诗、打字诗等不能算作是诗，美国学
者肯尼迪也这样认为），正如汉语的异形诗及其他特殊语言形式一
样难以传递。

参考文献

1. George McMichael，Anthology of American Literature，New York : Macmillan

Publishing Company，1985 .
2. Michael Meyer，The Bedford Introduction to Literature，New York : St. Martin s
Press，1987 .
3. X. J. Kennedy，Literature : An Introduction to Fiction ， Poetry， and Drama ，
Boston: Little，Brown and Company，1979 .
4. 朱永生：“语符变异与诗歌欣赏”， 《外国语》1989 年第 3 期。
5. 黄修齐：“卡明斯‘画诗’的沿革及其语言技巧”， 《外国语》1990 年第 6
期。
6. 黄杲 ： “从英语‘象形诗’的翻译谈格律诗的图形美问题”， 《外国语》
1991 年第 6 期。
7. 田菱：“翻译学的辩证逻辑学派”， 《外国语》1992 年第 6 期。
8. 黄凌：“英中异形诗探析”， 《兰州大学学报》1993 年第 4 期。
9. 黄修齐：“具体诗：发展与技巧”， 《学海采珠》中卷，成都科技大学出版
社， 1995 年版。
399
作者简介

郭建民，
1941 年生，河南省孟津县人。1964 年毕业于西北师
范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 1990 年曾作为高级访问学者在美国 Geor-
gia College 进修讲学半年，现任兰州商学院国际贸易系英语教授，
兼任甘肃省翻译工作者协会代会长，甘肃省语言文字学会副会长，
甘肃省外国文学学会理事等职。已出版专著《英语谚语研究》，与
黄凌合编《汉英谚语词典》，参编《英汉商业大辞典》；发表文学作品
译文二十余篇，包括斯蒂文森的《奥拉拉》，毛姆的《中断的爱情》，
桑萨姆的《巴士姑娘》等；发表论文近四十篇。
1948 年生，甘肃省榆中县人。1970 年毕业于西北师
黄凌，女，
范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1985 年调兰州商学院国际贸易系任教。
英语副教授。参加编写工具书等二部，发表论文十余篇，主要有
“小说对话的等值翻译”、
“英中异形诗探析”等。

通讯地址： 730020 兰州商学院国际贸易系

400
 谈翟理思英译《三字经》
On H . A. Giles’English Translation of
San Zi Jing，a Classic Chinese Primer

郭著章
Guo Zhuzhang

内容提要

把中国传统蒙学名著《三字经》译成英文，是一种跨文化交际。文章共分
简介翟理思，
《三字经》及其翟氏英译，和翟氏英译《三字经》的几点启示三大
部分。文中大多内容令当今不少读者感到耳目一新。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he thesis consists of three parts :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Herbert Allen Giles，A com-
ment on San Zi Jing and its English translation by Giles，and the valuable enlightenment
the translators today can gain from his translation . The most of the thesis content is new
to the reading public in translation circles .

本文分三部分：一、简介翟理思，二、
《三字经》及其翟氏英译，
三、翟氏英译《三字经》的几点启示。

401
 一

翟理思虽是世界闻名已久的英国汉学家，但现今一般读者对
他却知之甚少，因此有必要对他作一简短介绍。
翟氏英文全名为 Herbert Allen Giles，时下标准汉译为赫伯特・
艾伦・贾尔斯，他本人译之为翟理思或翟理斯，至今仍为我国译界
所沿用。
翟氏一生对中国和中国文化有着不倦的兴趣。这不仅表现在
他的事业和家庭上，而且更重要地表现在他关于中国文化的研究
和译介的著作中。
翟氏生于 1845 年，卒于 1935 年，九十年的一生中，他生活在
中国的时间约三十年。二十二岁来华至五十二岁继威妥玛（Sir
Thomas Francis Wade）为 剑 桥 大 学 汉 文 教 授 前 这 段 时 间 内，他 先
后在北京、武汉、厦门和宁波等处服务于英国外交界：任英国驻华
使馆翻译学生、领事馆翻译、副领事和领事等。他的三个儿子都生
在中国，亦 为 英 国 驻 华 外 交 官 或 汉 学 家：长 子 翟 比 南（Bertram
Giles 伯特伦・贾尔斯 1874—1928）生于汉口，先后任驻华使馆翻译
学生、驻南京领事、驻济南总领事、中英交收威海卫委员会英方首
席委员和驻南京总领事等；次子翟林奈（Lionel Giles 莱昂内尔・贾
尔斯 1875—1958）亦生于中国，
1900 年进大英博物馆图书馆负责东
方书籍，研究汉学，写有关于中国的文章，曾译《孙子兵法》和《论
语》等书为英文，并编有《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按字母顺序的）索引》
（An Alphabetical Index to the Chinese Encyclopaedia ）；三 子 翟 兰 思
（Lencelot Giles 兰斯洛特・贾尔斯 1878—1934）生于厦门，先后在北
京、长沙、福州和天津等城市任英国驻华官员、副领事和总领事等
职，死于天津，曾记有关于义和团运动的日记，后人将其日记整理
出版，名《北京使馆被围日记》
（The Siege of the Peking Legations : A
Diary）。
402
 由于翟理思长期生活在中国，利用其任外交官之便，广泛接触
中国上层人士和高知阶层，潜心汉学研究，对中国文化，包括历史、
哲学、民族、宗教、语言、艺术，尤其儒学及文学均有高深造诣。他
对中国古诗的英译，被英国著名传记作家兼评论家利顿・斯特雷奇
（Lytton Strachey）誉为“一代最佳译作”
（“The best that this generation
has known”），他在中国译界也被多数学者公认为中国古诗英译的
一代宗师或译派代表人物。他的编著包括：
《中国概要》
（Chinese
Sketches），
《历 史 上 的 中 国 及 其 他 概 述》 （Historic China ，and Other
Sketches），
《中国的共济会制度》 （Freemasonry in China），
《华英字典》
（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古今姓氏族谱》 （A Chinese Biograph-
ical Dictionary），
《中国绘画史导论》 （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Chinese Pictorial Art），
《中国和满人》 （China and the Manchus）， 《中国
和汉人》 （China and the Chinese），
《儒家学说及其反对派》 （Confu-
cianism and Its Rivals），
《中国的文明》 （The Civilization of China ），
《有
关远东问题的参照词汇表》 （A Glossary of Reference on Subjects Con-
nected with the Far East），
《关于鸦片的一些事实》 （Some Truths About
Opium）及《中国文学史》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等书。此外，
他还有大量译作：除古汉诗英译外，还把《聊斋志异》、 《洗冤集录》、
《佛国记》和《三字经》等书译为英文，这四本书分别为文学、法医
学、旅游地理学和传统蒙学等学科的名著，被中外学术界视为颇有
价值的典籍。从这些著作和译作可以明显看出：翟理思不仅著述
等身，而且对中华古典文化作品颇具慧眼，具有很强的鉴赏力，因
此其著作，包括译品，也具有很高的质量和学术价值。

《三字经》是宋朝以来最有影响的蒙养书之一。笔者 1994 年
为熊杰平、刘全福等合编的《新编趣味英语》
（New English for Fun）
403
一书所写的序中的几句话，可以作为对《三字经》的概括介绍：
“就
《三字经》而言，全书不过两千字，却内容丰富，涵盖面极广，其中只
有三百来字就概括了五千年华夏历史的基本进程。儿童读之，可
以很快学到不少知识，学识颇多的成人也不见得能够完全懂其内
容，此‘诚蒙求之津逮，大学之滥觞也。
’因此，它被誉为‘袖里通鉴
纲目’，
‘若能句句知诠解，子史经书一贯通’之‘千古一奇书’”。此
书之所以如此重要和富有价值，是因为，正如周谷城先生所说，虽
然《三字经》不必为王应麟所撰，而且《三字经》也不一定只为村夫
牧子诵读，但当地普通人所受的教育，以及他们通过教育而形成的
自然观、神道观、伦理观、道德观、价值观、历史观，在这类书中，确
实要比在专属文人学士的书中，有着更加充分而鲜明的反映。
从翟氏所写英译《三字经》的英文前言，可以看出他对上述重
要性有着清楚的了解。说到《三字经》对于有志学习汉语，希望能
够理解中国文化思想的外国人来说，翟氏认为，其重要性简直可以
说无论如何估价都不会过分。从前言还可以看出，为了尽量译好
《三字经》，翟理思进行了大量的研究，特别是对原作多种版本、原
作者、原注者和世界各国对《三字经》的不同译本，进行了严肃认真
的研究。他认为在他之前大约六百年间难以数计的版本中，被学
界多数人认为为宋人王应麟所撰、清人王相所注的《三字经》应为
标准本（texlus receptus）。他对原作研究得出的看法经得住时间的
考验，在今天看来，仍然不失为正确。他之所以要重译《三字经》，
于 1910 年出版新英译，是因为他经过大量研究得知，他之前业已
出现的各种译本均不能令人满意。例如：他在前言中提到美国人
裨治文（Bridgman）1835 年的英译本档次偏低，不会被后人长久记
忆；
他本人 1873 年的译本当时还算差强人意，可到二十世纪初已
不合时宜； 1879 年，意大利人晁德莅（Angelo Zottoli 安杰洛・佐托
利），在其《中国文化教程》 （Cursus Literaturae Sinicae）一书中包括了
《三字经》译本，可惜仅仅是汉语和拉丁语之对照；1892 年，曾来中
404
国传教，担任香港政府学校视察的德国人艾德（Ernest John Eitel 埃
内斯特・约翰・艾特尔）在《中国评论》
（China Review）杂志上发表了
自己的英译文，翟氏认为这是他所知道的最拙劣的英译，应在被禁
之列，绝不应允许它在中英文学习者中谬种流传，误人不浅。因此
他在前言最后一段说到他希望自己的英译能优于前人，以不负其
使命感和学者责任心。
翟氏英译《三字经》正文包括四部分：英译文（每行），每字之直
译，
每字注音及四声（之一）标记和逐字之详细注释。现照录翟氏
对《三字经》正文开头十二字的英译如次，读者诸君对翟氏译文的
基本情况，就会一阅便知。

}
1. 人 之 初
Jen 2 chih 1 ch’u 1 Men at their birth
Man arrive beginning
Jen is a picture of the object，— Shakespeare’s forked radish . Like all
Chinese characters，it is the expression of root idea，humanity，
collectively and individually；and its grammatical functions vary
in accordance with its position in a sentence and the exigencies of
logic . The context，lines 3 and 4，here calls for a plural .
Chih originally meant to issue forth as grass from the ground；and by
extension，to meet，to arrive at . It has come to be used conven-
tionally as a sign of the possessive case，a particle of subtle influ-
ence，and a demonstrative pronoun；also，from its shape，
= zigzag.
Chu is composed of 刀 tao knife as radical，and 衣 i clothes （衤
in combination），and is said to derive its meaning from the appli-
cation of a knife or scissors to a piece of new cloth .
405
 }
2. 性 本 善
Hsing 4 pén 3 shan 4 are naturally good .
Nature root good
Hsing is composed of 心 hsin heart as radical（忄 in combination）and
生 shéng（line 297）as phonetic . It means the moral nature，dis-
position，temperament，with which man is endowed at birth . Heart
is used as being the seat of the moral and intellectual faculties .
Pén is composed of 木 mu a tree（line 66）as radical，and a horizon-
tal line to indicate locality. It is much used in the sense of funda-
mental，original，native，etc . . See line 68 .
Shan was originally composed of 羊 yang sheep （line 77） and 言
yen words（line 118） doubled . The latter portion has been cor-
rupted，and the character is now classed under radical 口 kou
mouth（line 263）. It is noteworthy that sheep enters into several
characters referring to excellence，duty，property，etc . See line 14 .

}
3. 性 相 近
Their natures are much
Hsing 4 hsiang 1 tchin 4 the same；
Nature mutual near
Hsing see line 2 .
Hsiang is composed of 目 mu eye（line 262）as radical and 木 mu
tree（line 66），and originally meant to peer，to scrutinise . It is
explained in the Canon of Changes （line 135） as inability to
see through trees，hence to look at；which may be compared
with the derivation of lucus a non lucendo . In this sense it is
406
 now read hsiang 4 . Read hsiang 1 ，it means mutual，reciprocal；
but it is often a complementary particle of very elusive value，
signifying direction towards anybody or anything.
Chin is composed of 斤 chin an axe-head，a Chinese pound weight
（= 1 1 /3 lb . av. ，probably adopted from the weight of the
axe-head）as phonetic，and the contraction of an obsolete word
走 cho（辶 in composition） meaning to go on and stop as
radical . The latter is commonly seen in characters dealing with
movement，and is popularly known as the walking radical .

}
4. 习 相 远
their habits become widely
2
Hsi hsiang ty an 3 different .
1

Practice mutual far

Hsi is composed of 羽 yù feathers as radical and 白 pai white，
and seems to have been associated with young birds practising
flight .
Hsiang see line 3.
YÜan is composed of the walking radical and a common phonetic . It is
not an authorised rhyme to shan in line 2，but is sufficient to
produce the jingle which is such an important aid to memory.
［Lines 3 and 4 are the ipsissima verba of Confucius，and form
the chief dogma in Confucian ethics . It was vigorously upheld by
Mencius（line 9），and opposed by HsÜn K uang（line 172） of
the 3rd cent . B. C. who held that the nature of man is radically
evil，and also by Yang Hsiung（line 172）who taught that it is
neither one nor the other but a mixture of the two. ］

407
 从上引英译至少可以知道：1. 英译文 Men at their birth are nat-
urally good . Their natures are much the same；their habits become widely
different. 可谓信达且雅，语言地道，不失为相当理想之译文。说译
文信，是因为它传达了原义与风格，符合王相和至今各权威注家的
诠释；说其语言达雅地道，自属不言自明，识英文者一看便有同感，
并非仅仅因为译者是以英语为母语之大雅人。 2. 译者给每字的
注音和声调标记 1，
2，3 或 4，虽准确无误，符合汉语标准音，但所用
他参与创立的威氏拼法未免有欠科学，很难助读者读准字音，和用
数字表示回声的方法，对于今日广大译者来说，已显然不足为训
了。3. 至于每字的英文直译，对于中英读者均无必要，原因至少
有二：一是汉字多有多义和多用现象，二是用在一个上下文的每个
字只有一个字义。若选错了原文字义，即使给出的直译完全正确，
也无法避免误导，无济于读者正确理解原作与译文。 4. 翟氏对每
个汉字所作的英文注释，主要基于公认的权威著作汉朝许慎所著
集古文经学训诂之大成者《说文解字》和清人王相的《三字经训
诂》，可谓广征博引，考证认真和治学严谨，因此具有很高的学术价
值，对少数专门研究家大有裨益。但考虑到普及和成千上万的中
外广大读者，特别是考虑到把中华文化广泛传播到世界，这一部分
大可被置于可删之列。此部分之所以可以删除，是因为其注释或
失之繁琐，或失之牵强，或失之过于艰深，或易于引起争议，或失之
于脱离《三字经》正文，无益于读者大众正确理解原著。
观微可以知巨，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但豹身一斑和其他之斑
基本相似。同样地，上述的几点亦可反映出翟氏《三字经》英译之
一般或曰全貌。

翟理思这位英国一代汉学大师离开这个世界虽早逾半个世
408
纪，但他在英译《三字经》中的种种作法，至今对译人仍具有启示作
用和指导意义，或者说，翟氏译法的成功之处已被他之后卓有所成
的译家实践所证实。其启示作用，归纳起来，主要是：
1. 作为译法，应因原作与读者而宜：
《三字经》，从前面的简介
可以看到其明显的特色：它言简意赅，文化知识含量极为丰富，三
字为一行或语言单位，这一特色要求译者逐行翻译，在使用直译、
意译相结合译法的同时，对丰富的背景、文化知识应作认真注释；
《三字经》英译读者不同，译法应有所区别，注释的方法亦应不同；
《三字经》通篇基本上是隔行押韵，可以朗朗上口，便于记忆，具有
极强的音韵之美，这一特色若在英译中得以保持，又要忠实传达其
原文含义和文化信息，可以说是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兼得，翟氏只好
舍鱼而取熊掌———原文之含义，同时采用补偿办法———逐字注音
和标出声调，以助（译文）读者领略原作音韵美之特色。
2. 作为译者，特别是学术价值高、文化含量多之经典著作之
译者，应具有多方面的必备条件：除精通原语与译语、学识渊博、严
谨认真的译风、负责的译德和选择原作的慧眼之外，最重要的是要
研究先行。缺乏充分的研究，要成功译出《三字经》这样的作品，几
乎是不可能的。
3. 作为译品，不管它一时多么成功，正如鲁迅、茅盾诸位大师
早已论述的，都需要有重译本、复译本或新译本。这是因为不仅
“歌谣文理，与世推移”，而且任何语言和读者对作品的审美鉴赏情
趣亦与世推移。翟氏本人深知此理，他 1873 年出版过《三字经》英
译，但不到四十年后的 1910 年，他对自己的原译已不满意，故作重
译。作为一代最佳译作的 1910 年译本，在今日的我们看来，其某
些译法已显不合时宜。今日出版《三字经》英译，我们自然应保留
其成功之处，修订其不足之处，力使新译最为今日读者所喜闻乐
见，最大限度向世人传播原著之中华文化思想与信息。

409
参考书目

1. Giles，Herbert A. ，translated and annotated，SAN TZU CHING 三 字 经，

Elementary Chinese，New York : Frederick Ungar Publishing Co. ，1963（Republished
Revised Second Edition）.
2. 王应麟：《三字经》，长沙，岳麓书社出版发行， 1988 年。
3.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译室： 《近代来华外国人名辞典》，北
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1 年。
4. 许渊冲：《中诗英韵探胜》，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2 年。
5. 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 （一卷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年。
6. 熊杰平、刘全福、冯国新等： 《新编趣味英语》 （New English for Fun），武
汉，武汉大学出版社， 1994 年。

410
作者简介

郭著章，1941 年出生于河南省虞城县，1966 年毕业于武汉大

学外文系，留校任教英语专业至今，现任英文系教授、校学术委员、
武汉市译协副会长、华中经济技术外语学校名誉校长和中国英汉
语比较研究会副会长等。 1980 年 3 月始在澳大利亚留学二年，
1994 年 10 月至 1995 年 5 月在美国进行汉学研究。主要成果包
括：主编、著、译之书《汉语成语英译手册》、
《英汉互译实用教程》、
《汉英对照〈千家诗〉》和《唐诗精品百首英译》四本；发表于《外国
语》和《中国翻译》等十多种杂志上的文章三十余篇。根据其第二
本书写成的 104 讲“翻译讲座”讲稿从 1988 到 1992 连续五年先后
由湖北人民广播电台和深圳广播电台以每周四次播放。

通讯地址： 430072 武汉大学英文系

411
 社会文化因素对翻译
教材的影响 ①
Social and Academic Factors in the
Development of Translation
Textbooks in China

张美芳
Zhang Meifang

内容提要

在中国，翻译课是大专院校外语专业学生的必修课。翻译教材在教学中
作用重大。根据笔者最近研究的资料，
1949 年以来在中国出版的翻译教材达
八十多种。从整体上看，这些教材大致可分为三大类：1. 按词法、句法编纂；
2. 按意念功能编纂；
3. 运用翻译新理论编纂。第一类教材沿用传统的编法，
与传统英语语法和传统英语教学法一脉相承；第二类教材中有的是编者的经
验之谈，有的是根据实际所需而编；第三类教材则打破了传统教材的编写体
系，运用翻译新理论探讨翻译过程中的问题。
本论文主要讨论第一类和第三类教材，选用张培基等编著的《英语翻译
（1980）和柯平编著的《英汉与汉英翻译教程》
教程》 （1993）作为分析研究对

① 本文的资料源于笔者目前所进行的博士论文研究项目。在此特别鸣谢我的两
位导师，香港浸会大学周兆祥博士和黎翠珍教授。

412
象。张氏教程以词法、句法为基础，而柯氏教程则打破了传统教材的编写模
式，引进符号关系的三个方面（语义关系、句法关系、语用关系）探讨翻译过程
中的问题，同时注重文化因素对原文的理解以及对译文的影响。本研究结果
显示，社会文化及政治因素对翻译教材有很大影响。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Translation textbooks have a significant role in tertiary education in a vast country

like China where translation is a compulsory subject for all foreign language majors . Ac-
cording to the writer s recent research ，there are over 80 different translation textbooks
published on the mainland of China since 1949 . These textbooks can be classified into
three categories :（1）those based on the assumptions of the grammar-translation teaching
approach ， （2）those based on the notional / functional approach and （3） those based on
new translation theories .
The present paper focuses on two translation textbooks i . e . yinghan fanyi jiaocheng
by Zhang Peiji and others，and yinghan yu hanying fanyi jiaocheng by Ke Ping . The
former is mainly based on the grammar-translation method while the latter introduces the
three aspects of semiotics，i . e . syntactics，semantics and pragmatics，in describing the
translating process and pays more attention to cultural factors in understanding the source
language and translating into the target language . The results of the research show that
translation textbooks are greatly influenced by prevalent social as well as academic factors
of the time .

一 引言

在我国内地，翻译课一直是外语教学的组成部分，翻译教材设
计与编写自然而然地受到外语教学大纲的原则支配，同时也受到
当时的社会政治、经济、教育和文化的影响。因此，我们研究翻译
教材的同时，如能把视点从教材本身扩大到影响其形成的社会环
境，对影响翻译教材发展的各种因素有多一些了解，将会有助于翻
译教材的不断改进与发展。
413
 我国地大人多，内地的高等院校就有 1 000 多所。翻译课是
外语专业学生的必修课，非外语专业的学生也要做大量的翻译练
习或上一些翻译课，因此翻译教材的需求量极为庞大。然而，对翻
译教材的研究与实际需求极不相称。根据笔者的调查，自 1980 年
至 1997 年 12 月，与翻译有直接关系的《中国翻译》
（前为《翻译通
讯》）仅载过六篇专论翻译教材的文章。从《外国语言研究论文索
引 1949—1989》
（高等学校外语学刊研究会，1992）和《外国语言研
究论文索引 1990—1994》
（高等学校外语学刊研究会，1996）提供的
资料统计，在全国各种刊物上刊登的关于翻译教材的论文也只有
十三篇。在《翻译研究论文集》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4）、
（罗新璋，1984）、
《翻译论集》 《翻译新论》 （杨自俭、刘学云，1994）、
《中国当代翻译百论》
（杜承南、文军， 1994）等几部有代表性的论文
集里，甚至见不到论述或探讨翻译教材的文章。这说明人们对翻
译教材建设还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目前社会上需要越来越多的翻译人才，而大量的翻译人才要
靠专门培训，培训需要教材，教材的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教学
的质量。因此，非常有必要对现有的翻译教材进行检阅分析，不但
要分析教材本身的特点与素质，更要联系教材产生的历史背景，才
能了解到现在有什么样的翻译教材，为什么会出现现有的翻译教
材。通过分析，我们还可以根据目前社会的需要和各种因素去预
测翻译教材的发展路向。
本论文将纵览所收集到的自 1949 年至 1997 年在内地出版的
翻译教材，从整体上按出版时期、教材种类、理论流派三个方面作
粗略的分类，进而分析这些教材的特点及其理论基础，然后再联系
这些教材产生的历史背景，探讨影响其发展的社会文化因素。这
里说的“社会文化因素”指的是社会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等因素；
“翻译教材”是指正式出版、供教学或自学之用、以讲述翻译技巧为
主的专著，纯翻译理论著作不包括在内。
414
 二 翻译教材回顾

（一）出版时期与涉及范围
出版时期如按年代（例如五十年代、六十年代等）划分，会显得
干脆利落。然而本文讨论的是“社会文化因素对翻译教材的影
响”，因此笔者还是决定按我国的不同历史阶段划分：1949 年—
1965 年为解放至文革前时期；1966 年—1976 年为文革时期；1977
年—1989 年为改革开放前段时期； 1990 年以后为改革开放深入发
展时期。

图表一：
1949 年以来出版的翻译教材：出版时期与涉及范围

综合性基 口译 科技翻译文学翻译商贸翻译
总数
础教材 教材 教材 教材 教材
1949—1965 3 0 0 0 0 3
1966—1976 0 0 0 0 0 3
1977—1989 32 3 22 2 2 61
1990—1997 29 11 2 1 4 47
总数 64 14 24 3 6 111

图表一所说的综合性基础教材，指的是以训练学生的语言能
力和翻译基本功的教材，其内容一般不限定某一范围。为了简化
分类，笔者将医学翻译教材（共三种）归为科技翻译教材类，并把导
游翻译教材（共二种）归为商贸翻译教材类。
表中所列是根据笔者目前（1998 年 3 月止）所收集到的资料
统计分类的结果。1949 年至 1997 年，我国内地出版的翻译教材至
少有 111 种，其中综合性基础教材占大多数，共 64 种（57.7%），口
415
译教材 14 种（12.6%），科技翻译教材 24 种（21.6%），文学翻译教
材 3 种（2.7%），商贸翻译教材 6 种（5.4%）。
如果按出版年代计算，1949 年解放至文革前的 1965 年，正式
出版的翻译教材只有 3 种（2.7%），文革十年期间的记录是 0，文革
结束后的 1977 年到八十年代末，
13 年间共出版了 61 种（54.9%），
1990 年到 1997 年共有 47 种（42.3%）。
在所有翻译教材中，除综合性基础教材外，还有两类教材特别
引人注目：一是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末所涌现出的科技翻译
教材，二是在九十年代加速问世的口译教材和商贸翻译教材。这
些翻译教材的数量反映了不同时期对不同的翻译人才的需求。

（二）三类不同特点的翻译教材
笔者在研究中发现，现有的翻译教材无论是编写形式还是内
容特点，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外语教学法和翻译理论的影响，因此将
所收集到的教材按其特点分为三种流派：以词法、句法为纲的“词
法、句法流派”；以专题、翻译功能为基础的“功能流派”和以当代翻
译理论为基础的“新译论流派”。

图表二：三种流派翻译教材

词法、句法 功能流派 新译论流派

总数
流派翻译教材 翻译教材 翻译教材
1949—1965 1 2 0 3
1966—1976 0 0 0 0
1977—1989 43 18 0 61
1990—1997 17 24 6 47
总数 61 44 6 111

416
 图表二显示，
“词法、句法流派”翻译教材数量居第一位，共 61
种（54.9%）。“功能流派”居第二位，共 44 种（39.6%）。“新译论
流派”为数最少，只有 6 种（5.4%）。如果根据出版年代来分析，似
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文革后至八十年代末是“词法、句法流派”
翻译教材的全盛时期，进入九十年代，这一类教材已开始减少，而
“功能流派”翻译教材却一直保持平稳的发展趋势。“新译论流派”
翻译教材却是在九十年代才突起的异军。下一节试分析这三类翻
译教材的特点和影响其形成的文化因素。

三 三类不同特点的翻译教材分析

（一）
“词法、句法流派”翻译教材
“词法、句法流派”翻译教材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传统翻译教材，
其主要特点是：1. 注重语法分析及翻译对比；2. 用演绎法比较系
统地讲解语法规则，并通过大量练习来巩固所学到的规则；3. 句
子是教学的基本单位，句子和句子之间互不相关；4. 强调翻译的
准确性。
最早出现的以词法、句法为基础的翻译教程是陆殿扬编著的
（1958）。该教程曾“先后在上海圣约翰大
《英汉翻译理论与技巧》
学和北京军委会外国语文学校应用；1956 年冬由高等教育部批准
作为大学英语系翻译教材，公开出版”
（陆，1958：1）。该教程分上、
下两册。上册主要是对英汉词法、句法进行对比，指出标准译法；
下册着重介绍翻译的六种原则：删略、增益、重复、转变、颠倒、否
定。各章有各种练习，书后附有练习的参考答案。
有学者认为，陆殿扬的教程“较具规范、有内涵、有特色。着重
语法比较，成为了此后三十年港、台、大陆各地大部分翻译论著的

417
楷模”①。此说挺有道理。翻开任何一种词法、句法流派翻译教
材，都可以看到大同小异的按词法、句法为纲的编排。
“词法、句法流派”翻译教材的另一代表作是张培基等人编著、
由国家教委指定为全国通用教材的《英汉翻译教程》
（1980）。该教
程与陆殿扬教程一脉相承。其整体布局是：翻译的基本原理—英
汉语言的对比—英译汉常用的方法和技巧—各章设翻译练习—书
后附练习参考答案。
翻译的基本原理包括简要地介绍我国的翻译史、提出翻译的
标准、阐释翻译的过程和提出对翻译工作者的要求。“英译汉常用
的方法和技巧”分上、中、下三部分，是全书的重点。上篇主要介绍
各种词类的翻译法，其中包括词义的选择、引申和褒贬；词类的转
换；增词；重复；省略；正反和反正表达法等等。中篇着重句子以及
长句的译法。下篇主要涉及习语、似声词、外来词语等翻译的处理
方法。
陆氏《教程》和张氏《教程》都明显地体现了前面提到的词法、
句法流派翻译教材的特点：重对比、系统地讲述语法翻译、独立的
句子为翻译单位、强调翻译的标准是“忠实”、
“通顺”
（Faithfulness，
smoothness）②。
七十年代末及以后出现的大量的科技翻译教材，大多数是以
词法句法为基础编纂，有的看上去甚至跟普通的英语语法书无大
异。例如黄凯编著的《科技英语结构与翻译模式》
（1987），按英语
的“主、谓、宾、表、定、状为主线，全面阐述了各种典型结构的构造
形成及其连结句子的规律”
（前言：p . 1）。
以传统语法为纲的翻译教材与传统英语教材有很多共同之
处，因为其理论基础都是语法翻译法。在我国，语法翻译法一直是

① 见周兆祥， “现代中国翻译论著评介”， 1987 年香港“当代翻译研究会”论文。

② “Faithfulness”and“Smoothness”是陆殿扬对鲁迅提出的“信”与“顺”的翻译。此
译法后来一直被人引用来作为“信” “达”或“忠实” “通顺”的译文。

418
外语教学的一种主要方法。尽管六、七十年代的外语教学曾采用
过结构主义语言学派所主张的“听说法”，八十年代后引进了“功能
法”、
“交际法”，语法翻译法受到不少人的批评，但迄今语法翻译法
在我国大陆的外语教学中，尤其是在大学英语（即公共英语）教学
中，仍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然而，随着我国中、小学英语教学的普及，中学生英语水平不
断提高，大学生的英语起点也随之提高。以传统英语语法模式编
写的翻译教材在很大程度上与外语语法教材重叠。另外，此类教
材的翻译单位基本上是独立的、互不相关的句子，脱离了上下文和
语境的句子翻译很难判断是否正确。在实际的翻译工作中，即使
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句子也是与语境有不可分割的联系的。如果训
练学生的目的是巩固语法知识和提高语言能力，此类翻译教材还
有很大的使用价值。但如果其目的是训练学生成为专业译员的
话，有必要对此类教材进行一番改革。

（二）
“功能流派”翻译教材
本文所说的“功能流派”翻译教材包括了以下几类教材：1. 以
语言的功能为重点，以交际为目的的（例如口译）教材；2. 根据社
会需要的（例如商务、外贸、旅游）翻译教材；3. 为了学习者需要的
（分专题讲述翻译中常见的难题难点的）教材。所有具备这些特点
的翻译教材都被本文归类为“功能流派”翻译教材。
“功能流派”翻译教材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功能教学法的影响。
功能教学法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开始在英国教学领域中兴起
的一种教学法，八十年代开始传入我国。有人把这种教学法称为
“功能法”，也有人称之为“意念 / 功能法”或“交际法” （Richards &
Rodgers，
1986 :65-66）。这种教学法的最大特点是重视语言的功能，
重视语言在实际生活中的应用，把培养学生的语言交际能力作为
教学的根本目的。英国语言学家威尔金斯（D. A. Wilkins）的《意念
419
大纲》
（Notional Syllabuses，1976）一书被认为是意念功能途径教学
大纲的代表作。
威尔金斯认为，教学大纲有多种，但大致可分成两类：综合类
和分析类。综合类型的教学大纲是把语言分成不同的部分，然后
一部分一部分地进行教学。学习过程是循序渐进地吸收各个部
分，直到整个语言结构。在设计这种教学大纲时，一个完整的语言
体系被肢解成语法结构清单和有限的词汇项目（Wilkins，1976 : 1-
2）。前面所述的词法、句法翻译教材属于此类。
分析类型的教学大纲是以语言行为为单位，按语言功能来编
排，对语言项目没有严格的控制。语言成分并非视作逐渐积累的
建筑材料，多种语言结构在一开始就可能出现。重要的语言结构
可以从所出现的语篇中分离出来，供学生集中分析学习，这个过程
就是分析的过程。在分析类型大纲中，语言的结构是从属于语言
功能的（Wilkins，
1976 : 2）。本文所说的功能流派翻译教材属于此
类。
（1）内容由教学的目的所决
“功能流派”教材的主要特点是：
定，通常是选择人们实际应用中的语言；
（2）一本教程中有多个单
元，其编排是以语言功能为依据，而不是以语法为依据。
由于“功能流派”教材的内容决定于学生交际的需要，不同类
型的学生有不同的需要，这就决定“功能流派”教程的多样性和没
有固定的模式。威尔金斯也承认这一点。他说，语法大纲已从描
写语法中获得一个框架；但是设计功能意念大纲时，却没有现成的
模式可参考。因此，以意念大纲编写的教材，其语言形式一定是多
种多样的。编者可能从众多的语言形式中选择其中一些供学生分
析学习，但是这些语法的出现是没有固定的顺序的。因此，意念大
纲可认为是分析途径的一个范例（Wilkins，
1976 :19）。
“功能流派”翻译教材的编者们在编写教材时，并不一定会意
识到自己是沿用意念功能的途径或分析途径，但他们的著作中或
420
多或少地体现了意念功能的精神。这种精神从王逢鑫的《汉英口
译教程》和郭颐顿的《商务英汉翻译教程》中可见一斑。下面是节
录于两书目录中的部分内容：

王逢鑫著《汉英口译教程》

第一课
课文： 一位法国留学生的故事
功能技巧：年龄表示法
人名表示法
第六课
课文： 吸烟与健康
功能技巧：建议表示法
劝告表示法

郭颐顿等《商务英汉翻译教程》

Unit 1 Re: Asking For Sample （事由：

索取样品）
Unit 2 Inquiry On Motorcycles （关于摩托车的询价）
Unit 5 L/C Amendment （信用证修正）
Unit 9 Direct Purchase System （直接购买法）

王氏教程共分 18 课，每课的课文是有关某一主题的对话，课文后
的“功能技巧”部分涉及概念项目（时间、空间、数量等）、情态项目
（肯定、否定等）和交际项目（劝告、询问、判断、请求、建议、感谢问
候等）。像郭氏教程这样的实务翻译教材一般是以交际项目为基
础进行编排的，如“订购”
（请求）、
“求职”
（请求）、
“索取样品”
（询
问；请求）、
“道谢”、
“致歉”等是一些常见的单元题目。以上所列举
421
的正是威尔金斯认为最能体现意念功能精神的语言项目。
功能流派翻译教材的主要目的是培养学生运用语言进行交际
的能力。培养运用语言进行交际的能力是所有现代语言教学的主
要目的。同时，
“翻译即交际”已是很多中外学者的共识。翻译教
学的目的是培养学生的翻译技能，也即是培养跨语交际的能力。
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和与外界的交往越来越频繁，可以预料，这类
有针对性、目的明确、注重实用性的翻译教材会越来越受欢迎。

（三）
“新译论流派”翻译教材
进入九十年代后，一种既不同于“语法流派”也不同于“功能流
派”的翻译教材问世，即是本文所称的“新译论流派”翻译教材。此
类教材的最大特点是把当代翻译研究领域中的一些理论引进翻译
问题的讨论中。
究竟什么是当代翻译理论呢？
一般认为，当代翻译理论始于六十年代中期。但是对于当代
译论包括哪些方面的内容，这个问题至今尚未有一致的说法。奈
达（E. A. Nida）认为，当代翻译理论涉及诸多个不同的领域，其中包
括“语言学、心理学、社会学、文化学、交际理论、文学批评、美学和
（1993：155—156）。杰恩兹拉（E. Gentzler）在《当代翻译理
符号学”
论》一书中认为，从六十年代中期开始发展至今日的翻译研究可分
为五个学派：
“（1）美国的翻译工作坊；
（2）科学的翻译理论；
（3）初
期的翻译研究；
（4）多元系统与翻译研究；
（5）结构主义”。（ibid :2）
巴斯纳特（S. Bassnett）则认为 ①，当代翻译研究在每个时期都
有不同的主题。六十年代中期至七十年代中期，研究的主题是“对
（equivalence）；七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中期，研究的重点是译
等”
本（target text）；八 十 年 代，人 们 开 始 重 视“文 化 研 究”
（cultural

① 引自 Susan Bassnett 于 1998 年 3 月 13 日 在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演 讲“Translation

Approaches”。

422
studies）；到了九十年代，人们争论的是译者该“显身” （visibility of
the translator）还是该“隐形”
（invisibility of the translator）的问题。
西方的当代译论虽然在六十年代中期已经出现，但直到八十
年代初才被引进我国。1983 年由中国对外出版公司出版的《外国
翻译理论评介文集》可说是这方面的开路先锋。该文集收集了“我
国一些教授、专家、学者介绍英国、美国、苏联以及德国等外国著名
翻译家和理论家若干代表性的评论与编译文章”
（“出版说明”），其
中王宗炎的“纽马克论翻译理论和翻译技巧”、谭载喜的“翻译是一
门科学———评介奈达著《翻译科学探索》”和包振南的“开拓翻译理
论研究的途径———介绍卡特福德著《翻译的语言学思想》”等几篇
文章后来一直得到读者的引用。此后，一些学者相继翻译、编译或
节译了奈达、卡特福德、纽马克、威尔斯、巴斯纳特等西方翻译理论
家的著作。因此，这几位翻译理论家的理论在我国大陆地区比较
广为人知，他们的一些理论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引进了九十年代出
版的翻译教材中。
引进了当代译论的教材与传统翻译教材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
是对翻译标准的厘定和对翻译过程的阐释。我国传统的翻译标准
是严复提出的“信达雅”，八十年代初出版的张培基等著《英汉翻译
教程》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意思大致相同的“忠实”和“通顺”标准，这
种提法得到很多人的认同和借用。而“新译论流派”翻译教材的编
者们在学习吸收西方译论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说法”。例如
在奈达的“动态对等”或“功能对等”翻译原则的基础上，柯平在《英
汉与汉英翻译教程》中提出的翻译原则是“争取原文和译文最大限
度的等值”；陈宏薇在《新实用汉译英教程》中提出“意义相等、功能
相似”；范仲英的《实用翻译教程》提出“使译文读者能得到与原文
读者大致相同的感受”。
传统翻译教材对翻译过程的阐述主要围绕“直译”
“意译”之
争，翻译技巧通常离不开从陆殿扬教程开始提出的“删略、增益、重
423
复、转变、颠倒、否定、肯定”等，主要着眼于语言形式的转换。新译
论流派翻译教材在探讨翻译的技巧时也离不开这些语言的转换模
式，但不同的是，这些翻译教材的编者们试图运用相关学科的理论
来阐释翻译的过程。在讨论翻译过程时，他们的视点并不停留在
语言的形式上，而是拓宽到语言环境、语言的功能和社会文化等方
方面面。柯平的《英汉与汉英翻译教程》也许能让我们对此流派教
程有所了解。下面是该教程“目录”中的部分内容：

柯平著《英汉与汉英翻译教程》

第二章 翻译的语义学
第一节 意义的概念
第二节 三类符号学意义
一 指称意义
二 言内意义
三 语用意义
第五节 翻译质量标准：符号学的翻译原则
一 前人提出的翻译原则
二 符号学的翻译原则
第三章 翻译的过程
第一节 理解
一 理解的精确
二 受言内因素支配的理解
三 受言外因素支配的理解
四 文化因素

柯氏教程不再遵循传统翻译教材的编排模式，而是分“绪论”、
“翻译的语义学”、
“翻译的过程”、
“错误分析”四章。该教程的主题
424
是翻译的符号学，重头戏是第二章和第三章。第二章“翻译的语义
学”分析三类符号学的意义：指称意义、言内意义、语用意义；第三
章“翻译的过程”探讨了受言内因素支配的理解、受言外因素支配
的理解以及文化因素对翻译的影响。作者介绍了西方的符号学理
论，用符号学的观点提出翻译的质量和标准问题，并结合实例，从
言内、言外各因素论述了翻译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他还在此
基础上研究了翻译过程中传达阶段使用的变通和补偿的各种手
段。“错误分析”部分也是结合实例，研究了言内因素、言外因素造
成的误解错译。有学者认为柯平在“推陈出新方面迈出了可喜的
步伐。
”①
另一本较有代表性的新译论流派教材是陈宏薇的《新实用汉
译英教程》。该教程是“用社会符号学翻译法，根据奈达的社会符
号学翻译观，吸收了韩礼德关于语言的社会符号性的论述及克雷
斯的社会符号学理论，以再现语言的意义（指称意义、言内意义、语
用意义）与功能（信息功能、表情功能、祈使功能、美感功能、酬应功
能、无语言功能）为目的，探索翻译的规律”
（陈宏薇，
1996：
2）。
翻译教材是社会文化的产物，是翻译理论研究的结晶，也是实
际需要的反映。下面按时间顺序探讨一下社会政治、经济、教育、
文化等各种因素对我国内地翻译教材发展的影响。

四 社会文化因素对翻译教材的影响

（一）1949 年至 1965 年（解放到文革前时期）

从图表一可以看到，从 1949 年解放到文化革命前的 1965 年，
公开出版的翻译教材只有三本。陆殿扬的《英汉翻译理论与技巧》
是五十年代唯一一套公开出版的翻译教程。当时我国解放不久，

① 参看顾延龄“简评柯著《英汉与汉英翻译教程》”，载《中国翻译》1993 /3：
34。

425
无论是在政治体制还是在教学和教材方面尚未形成一套完整的体
系，各方面都是以苏联为榜样。因此书中的内容自然要适应当时
的政治潮流，如“向社会主义迈进”
（上册，p . 90）；
“我们要从社会主
义进到共产主义” （上册，p.72）；
“祝中苏友谊日益亲密” （上册，p .
160）；
“以苏联为首的和平阵营万岁” （上册，p . 170）；
“让我们在经
济建设上向老大哥苏联看齐” （下册，p . 160）；
“我们必须学习苏联
的先进经验”
（下册，p . 247）等政治口号随处可见。马克思、列宁、
毛泽东、周恩来等著名人物的语录也占了不少篇幅。
中国外语教学研究会前副会长付克在回顾这一段历史时说，
“这一阶段基本上是用从报纸上选出的政治论文和译文作教材，强
调思想性和战斗性。但当时对思想性的理解过于狭隘片面。认为
加强思想性就必须学习许多政治术语和词汇，结果忽视了生活题
材和语言特点。对教材的科学性、系统性注意不够，忽视对语法、
句型、词汇和其他语言现象的安排，语言质量降低。……对教材实
用性和理解也很狭窄，过分强调配合当前形势，致使内容经常变
（付克，
动” 1984）。

（二）1966 年至 1976 年（文革时期）

文化革命十年间，在内地所出版的书籍中，翻译教材完全是空
白一片。其实在六十年代初，中共中央曾作出批示：
“教材建设工
作是促使高等学校教学秩序稳定和教学质量提高的重要环节之
一，
各级党委必须重视这项工作”①。同时，还成立了全国教材编
选工作办公室，准备加快教材的建设工作。可是，1966 年文化革
命的开始及其暴力性的发展使刚刚制定的外语教材编写方针被摧
残殆尽，不少教材编写计划也因此而夭折。

① 参阅《中国外语教育要事录》第 67 页。

426
 （三）1977 年至 1989 年（改革开放前期）
文化革命结束后的 1977 年至 1989 年，也即是在我国实行改
革开放政策的前段时期。在这十三年中翻译教材大量涌现，其中
综合性基础翻译教材和科技翻译教材最多，各为 33 种和 22 种。
这一时期有两种重要的因素催促翻译教材的问世。其一，这个时
期恢复了高考招生制度。并将学制由文革期间实行的三年制恢复
为文革前的四年制。大学生人数增多，学习期限延长，所需的教材
也随之大量增加。其二，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人们开始认识到我
国在经济和科技上与先进国家的巨大差距，急切希望了解及引进
外国的先进技术。于是，科技翻译教材应运而生。
这个时期出版的翻译教材除了数量上的急增外，在思想内容
上较为陆殿扬的教程有很大不同。在选材方面，有的“几乎全部是
直接从外国报刊和书籍上原封不动地照录”①。这种变化是与当
时的政策息息相关的。1981 年，教育部外语教材编审委员会定出
了教材编写的新原则：要实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并鼓
励教材的编写者选用反映我国以及所学语言国家的学校、家庭、社
会生活、风土人情等方面的文章以及人物传记、历史地理、国际政
治、科技小品等题材 ②。在这些原则的指引下，我国内地翻译教材
建设的确进入了一个百花齐放的时期。
这一时期我国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闭关自守到开放改
革，人们在发展经济、更新技术、开拓未来的道路上探索着前进，因
此翻译教材也有探索的特点。有不少是自称为《初探》、
《浅谈》、
《初步》之类尝试性的作品。究其原因，除了由于社会的急需，编者
们仓促应付外，翻译教学无大纲可循也是重要的原因。
八十年代也是翻译研究工作迅速发展的年代。由于文化大革
命，内地的翻译理论研究曾一度中断，国内学者对国外的翻译理论

① 见倜西、董乐山、张今编《英译汉理论与实例》前言。
② 参看《中国外语教育要事录》第 175—206 页。

427
研究的进展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文化革命结束后，尤其是在八十
年代初开始实施开放改革政策之后，社会对翻译的需求日益增多，
翻译研究工作也随之迅速恢复并不断发展，对西方当代翻译理论
的评介与研究更是盛况空前。这些研究成果在九十年代的一些翻
译教材中开始体现出来。

（四）1990 年以后（改革开放深化时期）
迈进九十年代，我国改革开放政策进入了深化的阶段，整个社
会经过了八十年代的热情与噪动之后慢慢地变得沉稳起来，人们
变得更加善于思考，工作也更加扎扎实实。九十年代出版的翻译
教材也日趋成熟，其表现有以下几点：
（1）教材名称变得正规。这个时期出版的大多数教材是以“教
程”、
“技巧”、
“手册”等为名，极少见到过去那种经验式、漫谈式、初
探式的书名。
（2）教材内容发生质的变化。八十年代及以前出版的翻译教
材，虽然以独立的教材形式出版，但从整体上看仍然是附属性的，
是外语教学的一种手段，其主要目的是培养学生的语言能力。因
此重点是双语的比较、语法分析和辨义修辞。而九十年代以后出
版的翻译教材中已有相当一部分明确表示，翻译课应当是一门独
立的课程，
“目的就是培养和提高学生的实际翻译能力”。为了提
“有必要对翻译的规律作一番研究和探讨”①。
高翻译教学的质量，
（3）口译教材和商贸翻译教材加速问世。在九十年代问世的
翻译教材中，口译教材数量比例大大增加。笔者共收集到十四种
口译教材，其中十一种于九十年代出版，而六种商贸翻译教材有四
种产于九十年代。这反映了随着中国大陆开放改革政策的深入发
展，内地与外界的交往越来越频繁，和外国的贸易越来越多。

① 见范仲英《实用翻译教程》第 1 页。

428
 （4）引进西方当代译论。不少有开创精神的学者开始把西方
的当代译论和相关学科理论引进翻译教材中去。除本文所说的
“新译论流派”教材外，九十年代以来出现的其他一些教材，即使沿
用的是传统的编写体系，也或多或少地引用了西方翻译理论家们
的某些论说。如冯树鉴在其《实用英汉翻译技巧》一书的第一讲中
讲到翻译的定义时，引用了奈达的话：所谓翻译，是指从语义到文
体 在 译 语 中 用 最 切 近 而 又 最 自 然 的 对 等 语 再 现 原 语 的 信 息。
”
（p . 3）王治奎等人在其《大学英汉翻译教程》中引用了奈达关于形
式对等与动态对等的论述。新译论流派翻译教程更是从内容到编
排形式都有较大的突破。
不过也应当看到，由于大陆的资讯不够发达。图书资料不够
充裕，与外界的交流也不多，因此人们容易把几十年前出现的理论
当成是最新的或是最全面的理论（例如奈达在 1964 年提出的“动
态对等”理论）。另外，虽然有不少学者注意到当代翻译研究的最
新动态（例如解构主义理论），但是，能否把所有的理论都引进翻译
教材，如何将其引进，都是有待解决的问题。

五 结语

我国自 1949 年解放以来，翻译教材建设可说是从无到有，从

品种单一到种类多样，从作为外语教学的附属教材开始向独立的
翻译课程教材演变，从重实践轻理论到开始重视实践与理论相结
合，
从闭关自守的中国式教材发展到开放式的引入西方译论及相
关学科理论的翻译教材……这种种变化既反映了中国在过去四十
多年的社会变迁，也凝聚了千千万万学者的汗水与智慧。
翻译教材的模式和内容受社会政治、经济、外语教学大纲、教
学法、学生的外语水平、翻译理论研究成果等诸多方面的因素的影
响，同时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我们不能期望有一部能适用于
429
各个时期不同需要的永恒的翻译教材。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化，
翻译教材也要顺应社会的潮流才能找到立足点。“新译论流派”翻
译教材的编写者们无疑是在教材改革方面，尤其在引进相关学科
理论方面率先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二十世纪末以及即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都将是信息爆炸的时
代，在堆积如山的资料面前，翻译工作者们不可能再像前辈们那
样，有充裕的时间去推敲原文中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在大多数
情况下，尤其是翻译信息资料的时候，也没有必要将原文的每一个
字每一句话都忠实地翻译也来。有时译文与原文的目的也未必一
样，
例如原文的目的是要在读者中造成影响而译文是让读者了解
（或是相反），译文的措词造句就应与原文有所不同。因此，指导学
生根据不同的情况采用节译、编译、改写等不同的翻译策略已变得
越来越有必要。
过去人们做翻译，大多是凭自己的兴趣去做。而如今，无论是
专业翻译，还是业余翻译，凭兴趣做翻译的已越来越少，绝大多数
人是受人委托而做翻译。要让委托人满意，翻译者就得要根据译
文的用途和使用对象采取相应的翻译对策。“翻译工作者接受一
份工作，首先要做的就是像公关公司的人员接受委托时那样决定
策略，即是说按照客户的意愿、背景、条件，设计出最理想的翻译方
法。（全译、节译、改编，还是跨媒介的重写？
）这个步骤往往是一项
翻译任务成败的关键”
（周兆祥，1997 : 25）。实用翻译对策是现在
与将来在培训译员中不可忽视的问题，也是我们的翻译教材应该
面对的问题。

430
References

Baker，Mona. 1992 . In Other Words— A Coursebook on Translation . London :

Routlege.
Bassnett，Susan. 1980 . Translation Studies . London: Methuen.
Bell，Roger T. 1991 . Translation and Translating : Theory and Practice . London
and New York: Longman Group UK Limited.
Biguenet，J. ，R. Schulte，eds. 1989 . The Craft of Translation .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Chan Sin-wai. 1993 . A Glossary of Translation Terms . Hong Kong : The Chinese
University Press
—1995 . A Topical Bibliography of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aion . Hong Kong: The
Chinese University Press.
Chan Sin-wai，David E. Pollard，eds. 1995 . An Encyclopaedia of Translation .
Hong Kong: The Chinese University Press.
Dollerup，Cay，Annette Lindegaard，eds. 1994 . Teaching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 2 . Amsterdam/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Gentzler，Edwin. 1993 . Contemporary Translation Theories .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Gile，Daniel. 1995 . Basic Concepts and Models for Interpreter and Translator
Training . Amsterdam/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Graham. Joseph F. ，ed. 1985 . Difference in Translation . Ithaca and London :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Halliday，M. A. K. 1973 . Explorations in the Functions of Language . London :
Edward Arnold.
Halliday，M. A. K. Ruquaiya Hasan. 1989 . Language，Context ，and Text : Aspects
of Language in a Social-Semiotic Perspective .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Hatim，Basil，Ian Mason. 1990 . Discourse and the Translator . London: Longman.
—1997 . The Translator as Communicator .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ge.
Moore，C. N. ，L. Lower，eds. 1992 . Translation East and West : A Cross-Cultural
Approach . Honolulu，Hawaii: University of Hawaii.
Newmark，Peter. 1981 . 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 . Oxford: Pergamon.
—1988 . A Textbook of Translation . London: Prentice Hall International（UK）Ltd.
—1988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ation : Retrospect and Prospect.”In Applied
Linguistics in Society . ed. Pamela Grunwell.
—1993 . About Translation . Clevedon /Philadelphia /Adelaide : Multilingual Matters
431
Ltd.
Nida，Eugene A. 1964，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 . Leiden: E. J. Brill.
Nida，Eugene A. ，William D. Reyburn. 1981 . Meaning across Cultures .
Maryknoll，New York: Orbis Books.
Nida，Eugene. A. 1982 . Translating Meaning . San Dimas，California : English
Language Institute.
—1986 .“A Functional Approach to Problems of Translating”in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Studies， 86-3 . 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 Press.
—1993 . Language， Culture and Translation . Shanghai :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al Publishing House.
Picken，Catriona，ed. 1985 . Translation and Communicaton . London : Aslib. The
Association for Information Management，Information House.
Richards，Jack C. ，Theodore S. Rodgers. 1986 . Approaches and Methods in
Language Teaching .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Schulte，R. ，J. Biguenet，eds. 1992 . Theories of Translation . Chicago and London :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Snell-Hornby， Mary. 1988 . Translation Studies— an Integrated Approach .
Amsterdam/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Steiner，George. 1975 . After Babel — Aspects of Language and Translation .
London /Oxford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Venuti，Lawrence. 1995 . The Translator 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 .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Weber，Wilhelm K. 1984 . Translators and Interpreters . Englewood Cliffs，New
Jersey: Prentice Hall Regents.
Widdowson，H. G. 1983 . Learning Purpose and Language Use . Oxford: OUP.
Wilkins，D. A. 1976 . Notional Syllabuses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Wilss，Wolfram. 1982 . The Science of Translation : Problems and Methodstrans .
Tubingen: Gunter Narr.
Wu，Jiashui. 1994 .“Task-Oriented and Comprehensive Training of Translators and
Interpreters”，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 : Bridging East and West . ed. R. K. Seymour
& C. C. Liu. Hawaii: University of Hawaii.
陈宏薇， 1996， 《新实用汉译英教程》，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
杜承南、文军，
1994，
《中国当代翻译百论》，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
范仲英，
1994，
《实用翻译教程》，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冯树鉴，
1995，
《实用英汉翻译技巧》，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
432
 付克，
1984，
“对我国外语教材的一点看法”，载《外语教学与研究》1984 年
第 2 期。
高等学校外语学刊研究会，
1992，
《外国语言研究论文索引 1949—1989》。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6，
高等学校外语学刊研究会， 《外国语言研究论文索引 1990—1994》。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顾绍熹，
“1984，我国英语语法教学的过去和现在”，载《外国语》1984 年第
4 期。
顾廷龄，
1993，
“简评柯平著《英汉与汉英翻译教程》”，载《中国翻译》1993
年第 3 期。
金 ，
1989，
《等效翻译探索》，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87，
黄凯， 《科技英语结构与翻译横式》，广州：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
柯平，
1993，
《英汉与汉英翻译教程》，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李良佑、张日升等，1988，
《中国英语教学史》，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
社。
刘宓庆，
1990，
《现代翻译理论》，江西：江西教育出版社。
陆殿扬，
1958，
《英汉翻译理论与技巧》，北京：时代出版社。
1984，
罗新璋， 《翻译论集》，北京：商务印书馆。
四川外国语学院高等教育研究所，1993，
《中国外语教育要事录》，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谭载喜，
1984，
《奈达论翻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94，
“试论翻译学”，载《翻译新论》，湖北教育出版社。
倜西、董乐山、张今，
1984，
《英译汉理论与实例》，北京出版社。
王逢鑫，
1992，
《汉英口译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5，
王治奎、温洪瑞等， 《大学英汉翻译教程》，山东大学出版社。
杨莉藜，
1993，
《英汉互译教程》，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
杨自俭，
1994，
《翻译新论》，湖北教育出版社。
张培基、喻云根等，
1980，
《英汉翻译教程》，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周兆祥，
1997，
《专业翻译》，香港：商务印书馆。
1983，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外国翻译理论评介文集》，北京。

433
作者简介

张美芳，女，
1977 年毕业于广州中山大学外语系。毕业后留
校任教。1981 年 9 月至 1982 年 7 月在香港大学英文系进修英国
文学与翻译课程； 1984 年 2 月至 1986 年 7 月在中山大学在职修读
硕士研究生课程，并取得结业证书。1992 年升为副教授。1996 年
2 月至今在香港浸会大学攻读翻译博士学位，博士论文题目是《中
国大陆翻译教材的发展路向》，研究范围涉及翻译理论史、外语教
学史、应用语言学、语义学、语用学、文体学、社会语言学、阐释学、
篇章语言学、以及当代翻译研究领域中的各种理论流派。主要著
作有： 1990，
《大学英语听说教程》 （主编）。 1990，
《致富学一日通》
（二 人 合 译）。 1992，
《英 语 写 作》（主 编）。 1994，
《阅 读 备 考》。
1997，
《图说香港电影史》 （译著）。 1997，
《实用英语学习词典》
（合
著）。1997，
《翻译学———关系繁多的综合性学科》， 《语文研究群言
集》。

通讯地址：香港九龙塘香港浸会大学翻译学研究中心

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