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个运动员（佚名）

那一年
在默迪卡的运动场上
短跑过了
标枪过了
接力也过了
万人期待的
最后一个项目
三千米长跑

枪声响了
万人的眼睛
集中在他身上
飞速的双腿
健壮的身躯
发亮的双臂
高昂的头
在炎热的五月天
他的头发带动着风
他背上的五号带动着风
他黑色的钉鞋
急速地擂在跑道上
擂着每一个人的心跳
他把所有的竞赛者
抛在百米之外

加油 加油 加油
穿白衣的男生
穿黑裙的女生
穿黄裤的男生
喊声向着他
掌声向着他
心向着他
拍红了的手掌
喊哑了的喉咙
站酸了的双腿
加上一个快倒塌的看台
这就是他的终点
所有不认识他的
都记得他的名字

那一年
在红山的路上
汽车过了
巴士过了
单车过了
行人也过了
那个跑得最快的人
走得最慢
一个跛脚的人过马路
谁要看
一个跛脚的人过马路
一长一短的双腿
一跛一拐地走动
沉重的脚步
只踏在我的心上
汽车的喇叭向着他
巴士的大灯向着他
脚踏车的铃声向着他
每个人都咒他一声
跛子
他低着头
两肩一歪一斜的
走向黄昏的路

没有人想知道他的终点
没有拍红的手掌
没有喊哑的喉咙
也没有站酸的双腿
认识他的
都忘了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变成了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