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Ｏ１３年 ｌ１月　 西北 师 大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ＮＯＶ．２０ｌ
　３　

第 ５０卷 第 ６期　 Ｊｏｕ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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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Ｏ　Ｎ Ｏ．６　

元代 “色 目人 ＂与 二 等人 制　

胡 小 鹏　
（西 北 师 范 大 学 西 北 少 数 民族 教 育 发 展 研 究 中 心 ，甘 肃 兰 州　 ７３００７０）
　

［摘 要 ］ 蒙元 文献 中 的 “色 目人 ” 一 词 虽 然 是 汉 语 ， 但 在 用 于 族 群 划 分 时 是 相 应 的 蒙 古 语 词 汇 “合 里 （
ｑａｒ
ｉ）” 或　
“合 里 ・亦 儿坚 （ｑａｒ
ｉ　ｉ
ｒｇｅ
ｎ）” 的译 语 。 因此 ， “色 目人 ” 一 词 所 涵 盖 的 对 象 在 蒙 古 语 世 界 与 汉 语 世 界 并 不 完 全 一 致 ，
　
其 边 界 是 动 态 的 ，有 一 定 的 模 糊 性 。蒙元 政权 的 多 民族 政 策 ，从 根 本 上 讲 ，是 蒙 古 至 上 主 义 ，即 蒙 古 （国 人 ） 与非 蒙　
古 （ “合 里 ”） 的二 等人 制 ， 四等 人 制 是 细 化 的 说 法 ，汉 文 化 意 识 在 其 中起 了一 定 的作 用 。
　
［关 键 词 ］ 元 代 ；色 目人 ；二 等人 制　
［中图 分 类 号 ］
　 ［文 献标 识码 ］ Ａ　 ［文 章 编 号 ］ １００１
　９１６２（
２０１３）０６—００５６—
０４　

历来 治元 史者 多把 “四等 人制 ”看作 是元代 政　 《华 夷译 语 ・人 物 门》：

　
治 、制 度 和社 会 的 特 征 。根 据 元 史 学 界 的 一 般 提　 汉 人　 乞 塔 惕　 ｑｉ
ｔａｄ
　

法 ，元 朝 把 治 下 人 民 划 分 为 蒙 古 人 、 色 目人 、 汉　 鞑 靼　 忙 豁　 ｍｏｎｇＴｕｌ
　

人 、南人 四等 ，并 根 据 其 所 处等 级 在 为 官 、刑 罚 、
　 回 回　 撒 儿 塔 兀 勒　 ｓａｒ
ｔａＴｕｌ
　

禁令 、赋 役等 方 面做 出与之相 应 的政策 或规定 。这　 《续 增 华 夷 译 语 ・人 物 门 》：

　
西 番　 土　 惕 ｔ
６ｂｅｄ　
种利 用 民族差 异进 行统 治 的思 路是 元朝 多 民族 政策　
女 直　 主儿 察 惕　 Ｊｕｒ
ｅｅｄ
　
的基础 。
　
高丽　 莎 笼 哈　 ｓｏｌ
ｕｎｇ　３
＇ａ　
所 谓 四等 人 制 中 的 蒙 古 、汉 人 、南 人 所 指 明　
高 昌　 委 兀儿　 ｕｙｉ
Ｔｕｒ
　
确 ，只有 “色 目人” 的概念 、语 源一直 存在模 糊 之　
船 田指 出 ，在这 些词 汇表 中可 以找到 蒙古 （
达　
处 。 据 研 究 ， “色 目 ” 一 词 ， 至 少 从 初 唐 以 来 已 累　
达 ）、汉 人 （
汉 儿 ）、 南 人 （蛮 子 ） 和 与 之 相 对 的 蒙　
见于 官私 文献 ，意为 “各 色名 目”，延 及宋 元 ，“色　
古词语 ，却 找不 到 “色 目人 ” 和与之 相对 的蒙古 ｆ
可　
：
目” 一 词 作 为 形 容 词 使 用 相 当 普 遍 。宋 初 以 来 ，
　
语 。在蒙 古 史 料 中 可 见 到 畏 兀 儿 、钦 察 等 各 个 民　
“色 目人” 已作 为 一个 专 名 词 出现 ，指 的是 姓 氏 生　
族 、部族名 ，但 还未 见到把 这些 广泛 的诸 族总括 起　
僻 的所 谓 “杂姓 ” 人 物 。忽 必 烈 时 期 ， “色 目人 ”
　
来 的记述 。拉施 特 《史集 》、《马可波 罗游 记 》等非　
开始 作为 中亚 胡 人 之 专 名 。
②近来 日本 学 者 船 田善　
汉语 史料也 是如 此 。他还特 别分 析 了元代 江南 的户　
之 提 出 了新 的 看 法 。船 田善 之 否 认 “四 等 人 制 ” 的　
籍分 类方式 —— 色 目人户 大类下 包括 蒙古 人户 、畏　
存 在固，强调 应考 虑蒙古 人 和 色 目人 到 底是 如 何 看　
吾 户 、契 丹 人 户 、 回 回人 户 、 河 西 人 户 ，并 不 存 在　
待 色 目人 的 概 念 或 范 畴 的 。 根 据 他 的研 究 ，在 同 时　
人 们心 目中的蒙古 、色 目、汉 人 、南人并 列 的分类　
代 的蒙古语 史料 中是 找不 到相 当于 色 目人 的词 汇或　
方 式 。 因此 ，他 认 为 不 但 “色 目人 ” 一 词 源 于汉　
概 念 的 。他 列 举 了 元 明 时 期 的 蒙 汉 对 译 词 汇 表 中 的　
语 ，而且 这个 概 念也 只存 在 于汉 语 中 。 “色 目人 ”
　
民族 及类似 民族 的词语 来说 明这 一点 。如 《事林 广　
的词语及 蒙古 人 、色 目人 、汉 人 、南人 的划分 只 是　
记》续集卷 八 《蒙古译 语 （至元 译语 ） ・人事 门》：
　
存 在于汉语 世 界 即通 用 在 汉族 之 中 ， “色 目人 ” 就　
达 达　 蒙 古　 ｍｏｎｇＴｕｌ
＋ ｄａｉ
　
回 回　 散 甲 （里 ）答 歹　 ｓａｒｔ
ａｑ＋ ｄａｉ
　 是 汉族 的认 知世界 的产物 ④。
　
女 真　 主 十 歹　 Ｊｕｒ
ｃｉｄｅｉ
　 元代 是否 存在 “四等 人制 ”，学 术界 仍在争 论 。
　
汉 儿　 扎 忽 歹　 ｊ
ａｑｕｄａｉ
￣ｊａｕｑｕｄａｉ
　 本 文想要 说 明的是 ，元代 文献 中的 “色 目人 ”一词　
蛮 子　 囊 家 歹　 ｎａｎｇｇｉ
ａｄａｉ
　 虽 然是汉 语 ，但在 用于族 群划 分 时是相 应 的蒙古语　

［收 稿 日期 ］ ２
０１３
　１０
　０８
　
［作 者 简 介 ］ 胡 小 鹏 （
１９５
８一 ），男 ， 山东 济 南 人 ，法 学 博 士 ，西 北 师 范 大学 教授 ，博 士生 导 师 ，从 事 元 史及 民族 史研 究　
５６　
词 汇 “合 里 ・亦 儿 坚 （ｑａｒ
ｉ　ｉ
ｒｇｅｎ）” 的译 语 ，所　 之外 ，即四夷 。
” 《蒙 古政 教 史 》云 ： “自方 五色 之　
以 ，“色 目人 ” 一词 及 其 所 涵 盖 的对 象 并 非 如船 田　 族 者 ，系青 蒙古 、红 汉 、黑藏 、黄 撒儿 塔兀 勒 、 白　
君 所言 仅仅 是汉 语世 界 的产物 。
　 高丽 五族 。异 部 四族 者 ，系朱 格 台 、女 人 国 、左 胸　
我 们先 来 看 看 蒙 古 语 文 献 中 “合 里 ・亦 儿 坚　 有 眼 之 国 、具 狗 头 者 之 国 四 种 族 。” 道 润 梯 步 注 释　
（
ｑａｒｉ
　ｉ
ｒｇｅｎ）” 一 词 的用 法 。
　 《蒙 古 秘 史 》卷 ３第　 说 ，“五 翁格 （
ｔａｂｕｎ　ｕｎｇｇｅ）” 即 “五 色 ”，泛 指 成　
１２８节载 ， “众 人 共 商 量 着 ，对 帖 木 真 说 ，立 你 做　 吉思 汗蒙 古 大帝 国 所 属 之 诸 民族 而 言 ，
　 “四合 里　
皇 帝 ，你 若 做 皇 帝 呵 ，多 敌 行 俺 做 前 哨 ，但 掳 得　 （ｄｏｒ
ｂｅｎ　
ｑａｒ
ｉ）” 之 “合 里 ”，泛 指 本 民族 以外 的 各　
（
异 国 、异 部 落 ） 美 女 妇 人 ， 并 好 马 都 将 来 与　 民族 或部落 ，“五 翁格 ” 和 “四合 里 ”是 形 态 和读　
你 ”⑤。这 段 话 括 号 里 的 异 国 、异 部 落 一 词 ，在　 音 不 同 的同义词 ，指 成 吉思汗 的蒙 古大 帝 国所 辖 之　
《蒙 古秘史 》总 译 中被 省 去 ，原 文作 “合 里 ・亦 儿　 诸族而 言。
⑨在 现 代 蒙 古 语 中 ，表 示 “陌 生 人 ”、
　
格 纳”，旁注 日 ： “邦 ，百 姓 的”。道 润 梯 步 《新 译　 “外 国 人 ”、
　 “外 国 的 ” 一 词 ，读 作 “ｘａｒ
ｉ” 或　
“

简注（
蒙 古秘 史 ）》解 释 说 ： “合 里 ・亦 儿坚 ” 即外　 ｘ Ｅ；
ｒ”
， 音 义均 与 《蒙古 秘史 》 中的 “合里 （ｑａｒ
ｉ）”
　
人之 意 ，这 里是指 自己部族 以外 的各部 族或 外 国人　 一

词 吻合⑩。
　
而言 ⑥。札奇 斯 钦 译 注 本 和 余 大 钧 译 注 本 均 译 作　 以上事 例有 两点 启示 ：
　
“外 邦 ”。“合 里 ” 的复 数 形 式是 “合 邻 ”， 《蒙古 秘　 第 一 ，元代 的 “色 目人” 一词 作为 中亚胡 人 之　
史 》卷 ４第 １
２９节载 札木 合 因为成 吉思 汗手 下射 杀　 专 称 ， 应 源 自 对 蒙 古 语 “合 里 ・亦 儿 坚 （ｑａｒ
ｉ　
了其 弟 绐察 儿 ，“领着 他一 种并 十 三部”，要 与成 吉　 ｉ
ｒｇｅ
ｎ）” 一词 的汉 译 。按 照 上 引 《蒙 古秘 史 》 的体　
思厮 杀 。十 三部 原文 作 “哈儿 班 、忽儿 班 、合邻 ”，
　 例 ，本 部落 之外 的部 落或 非蒙 古种族 名称 后 多缀有　
旁译 “十 、三 、部”，札奇 斯钦 注 日 ：“ｋｈａｒ
ｉｎ是 各　 “合 里 ”或 “合邻 ”一 词 ， 以与 本 部 落 或 蒙古 （国　
各独 立 的部 族 ，也 有 部 属 之 意 。”这 十三 部 是 独 立　 人 ）相 区别 。元代 文 献也是 如此 ，不 过是 缀 以 “色　
于札 木合 所 在 的札答 阑 部之 外 的。 《蒙 古秘 史 》续　 目”一 词 ，如 《元 典 章 ・兵 部 》载有 军器 库管 理条　
集卷 １第 ２６２节 载 蒙 古 军 征 “迄 北 康 邻 等 十一 部　 例 ：“行 省 、行 院 、行 台 的路 分 里达鲁 花赤 畏吾 儿 、
　
落”，原 文作 “康邻 、乞 ｂ察兀 惕、 巴只吉 惕、斡 鲁　 回回色 目官人 每依 例提 调管 者 ，交蒙 古军 人每看 守　
速惕、马 札 剌惕、阿 速惕、撒 速惕、薛 儿 客 速惕、客　 者 ，……没 蒙古 军官 城子里 交达 鲁花 赤畏 吾儿 、回　
失 米儿 、孛 剌 ＪＩ
，Ｎ Ｎ惕、额 迭 、哈儿 班 、你 刊 、阿　 回色 目官人 每 收拾人 库 里 提调 者 么 道 。
”⑩ 《宪 台通　
亦 马黑 、合 邻 ”， 即康 里 、钦 察 、俄 罗斯 、阿 速 等　 纪 》载 ： “南 北 二 十 二 道 肃 政 廉 访 司 ，纠 弹 诸 路 ，
　
“十一 部 落 、外 邦 百 姓 ”⑦。 《蒙 古 秘 史 》续 集 卷 ２
　 不 为 不 重 ，其 为 头廉 访 使 当选 圣 上 知 识 、根 脚 深　
第 ２７５节 载 拔都 西征 收服 了俄 罗斯 、钦 察等 十一 种　 重 、素 有 名 望 正 蒙 古 人 ，其 次 汉 人 、 回 回诸 色 目　
国 土百姓 ，原文作 “合儿班 、你刊 、合 邻 、亦儿 格　 人 。钦 依 已奏准 世祖 皇 帝 圣 旨体 例 ，相 参 选 用 。
”＠　
泥 ”，旁 译 “十 、一 、邦 、百姓 行 ”。札 奇斯 钦译 注　 比较 二 者 的用 法 ，都 是 非 蒙 古 种 族 的 后 缀 ，汉 语　
本作 “使 十 一个 外 邦人 民人 于正 轨 ”。可 见 这 里 的　 “色 目人 ”原 意指 姓 氏生 僻 的 “杂姓 ” 人 物 ，这 时　
“合邻 ・亦 儿 格泥 ”指 俄罗 斯等 十一 国百 姓 。《蒙 古　 用 来指 称非 蒙古人 ，是 蒙古 语 “合里 ” 的译语 。只　
秘史 》卷 ９第 ２１８节 又载 ，成 吉思 汗询 问 司厨汪 古　 是 目前 尚没 有看 到直 接 的蒙汉 对译史 料 。
　
儿要 何等 赏 赐 ，汪古 儿 禀 告 说 ， “赏 赐 教 拣 呵 ， 巴　 第 二 ，蒙古 国时期 的草 原政 权实 行 的是二 等人　
牙 兀 惕 姓 的兄 弟 每都 散 在 各 部 落 里 有 （Ｂａ
ｙａ’ｕｄ 　 制 ，元 朝时 期仍沿 袭 这一传 统 ，并被 细化 为 四等人　
ａｑ— ａ　ｄｅ’ ｕｕ　ｍ ｉ
ｎｕ　ｑａｒｉ
　ｑａｒｉ
　ｔｕｔｕｍ — ｔｕｒ
　ｂｕｒａ　ｔａｒａ　 制 。成 吉思 汗建 立 大蒙 古 国后 ， “合 里 （
ｑａｒｉ
）” 是　
ｂｕｉ
￣），我 欲要 收集着 ”。这里 的各部 落一 词 ，原文　 与 “国人” （ｍｏｎｇＴｕ１
）相 对 立 的称 呼 ，为 蒙古 人　
作 “合里 合 里 （ｑａｒ
ｉ　ｑａｒ
ｉ）”，旁 译 作 “部 落 部 落 ”，
　 对 其统 治下 非蒙 古各 族 群 的称 呼 ＠，相 当于 元代 文　
指 非 巴 牙 兀 惕 姓 的 其 他 部 落 ， 这 应 是 “合 里　 献 中的 “诸 国人 ”、 “色 目人 ”。从 历 史 上看 ，国 人　
（ｑａｒ
ｉ）”一词 的另一 种 复 数 形式 。明 清 时期 的蒙 古　 与非 国人 的 二 等 人 制 是 胡 族 政 权 最 基 本 的政 治 架　
文献 《蒙 古 源流 》、《蒙古 黄金 史纲 》、《黄史 》等 都　 构 ，如 后赵 以羯 胡为 国人 ，南 凉 以鲜 卑 为 国人 。比　
称成 吉 思 汗 乃 总 领 五 色 之 国、 四 方 之 邦 之 上 天 之　 较 典 型 的是 拓跋 鲜卑 联盟 ，其 政权 族性 结构 为 ：帝　
子 。此 “五 色 四夷 ”拉 丁 文 译 写 为 “ｔ
ａｂｕｎ　ｕｎｇｇｅ
　 室 十姓 ＋ 内入诸 姓 十四方诸 姓 ，其 中帝 室十姓 是血　
ｄｏｒｂｅｎ　
ｑａｒ
ｉ”，《大 黄册 》 的一种 解释 是 “勃儿 帖 赤　 亲 核心 部落 ，内人 诸 姓是较 早 加入拓 跋部 落联 盟 的　
那 之 后为 青 蒙古 ，其余 者 ，一 称 白高丽 ，二 称黄 回　 各 族部 落 （包括 姻 亲 部 落 ），四方 诸 部 则 是 与拓 跋　
回，三称 红汉 人 ，四称 黑 党项 ，此 五者 即 五色 ，此　 鲜 卑保 持朝 贡或依 附 关系 的各 族部落 。后 二者 是依　
５７　
参 加拓 跋鲜卑 联 盟时 间的早 晚将 内 附各 族作 进一 步　 “合 里” 用法 的启 示 外 ，还 可 在 文 献 中得 到证 明 。
　
的划分 。而最基 本 的族 群 政治结 构仍 是 国人与非 国　 《元 典章 》记 载说 ：“也 可札 鲁 花赤 俺 根底 与文 书 ：
　
人 ，最 早 的 国人 即拓跋 鲜 卑血亲 核 心部落 ，非 国人　 ‘
根 脚里 成吉 思皇 帝 时分 立 札 鲁 花 赤 呵 ，诸 王 、驸　
则泛称 “乌丸”，《魏 书 ・官 氏志 》解 释说 ： “其 诸　 马 、各怯 薛 歹 、各 爱 马蒙 古 、色 目人 每 奸 盗 、诈　
方杂 人来 附者 总谓之 乌 丸 。” 《资治 通 鉴 》卷 ９６东　 伪 、婚 姻 、驱 良等 事交 管来 。至元 二十 二年 ，汉 人　
晋成帝 咸 康五年 条改 作 “代 人谓 它 国之 民来 附者 皆　 有 罪过 呵 ，也 交 俺 管 来 ’。
”。。可见 ，最 初 蒙 古 国治　
为乌 桓 ”。随着 时 间的推 移 ， “国人 ” 与 “非 国人 ”
　 下 的人 民只分 为蒙 古 、色 目人 二等 。至元 以后 ，才　
（乌 丸）＠的界 限不断 发 生变 动 ，内入诸 姓 、四方 诸　 有 汉人一 类 。
＠又 如 《元 典 章 》卷 １８ 《户部 四 ・婚　
姓也 分 阶段逐 步融入 国人 之 中 。拓 跋鲜卑 的族 性政　 姻 ・婚 礼 ・嫁娶 聘财 体例 》载 ：“诸 色 人 同类 自相　
治结 构对 我们理 解 蒙古 国成立 过程很 有借 鉴 意义 。
　 婚 姻 者 ，各从 本俗 ，递相 婚姻 者 ，以男 为主 ；蒙古　
按 照北方 草原 民族 的传统 ，本部 落之 外 的部落　 人 不在 此例 。”⑩这 里也是 将诸 色人 与蒙古 人对举 。
　
被称 为 “合 里”，在 成 吉 思 汗 家 族 兴 起 的 过 程 中 ，
　 忽必烈 建立元 朝后 ，其政 治 中心从 草原 向汉 地　
草原 社会 的游 牧 民 ，按 照他们 与成 吉思汗 家族 的关　 转 移 ，政治体 制 中汉文 化 因素 增 多 ，二 等人制 开 始　
系远近 ，分别 被划 人 “国人 ” 与 “合 里 ” 的范 畴 ，
　 细化 ，从 “合 里 ” 中 ，依征 服时 间的早 晚 ，细分 出　
早期 的 “国人 ”依 次从尼 鲁温 蒙古 扩展 到迭列 列斤　 了汉人 、南人 ，于是有 了所谓 四等 人制 的说法 。需　
蒙古 ，后 期 的国人则 扩展 到 “现今 称为蒙 古” 的各　 要 指 出的是 ，“色 目人 ”作 为 蒙古 语 “合里 ” 的译　
部 。不 同历 史 阶 段 划 分 在 此 范 围之 外 的 部 族 则 为　 语 ，两 者在 各 自的语境 中 内涵并 不 完 全一 致 ， “合　
“合 里”。
　 里 ”是 广义 的 “色 目”，指 所 有 的 非 蒙 古 人 ，狭 义　
成 吉思汗 统一 各部建 立 大蒙古 国之后 ，大漠南　 的 “色 目人 ”则 排除 了汉人 、南 人 ，这 其 中也有 汉　
北原 来 各 有 名 称 的 部 落 、 氏族 ，作 为 蒙 古 国 的百　 人 、南 人 自外 于 色 目人 的文化 立 场 的因素 。正 因为　
姓 ，都 以蒙古 自称 ，统一 的蒙 古 民族共 同体 开始形　 色 目的范 围有广 狭之别 ，所 以有 元一代 色 目的概 念　
成 。对 此 ，《史 集 》有 很 好 的描 述 ： “由于 ［他 们］
　 始终不 太 明确 。典 型 的例子有 两个 ，一 是大德 十一　
极其 伟 大和受 尊敬 的地位 ，其 他突 厥部落 ，尽 管种　 年 ， 山 东 宣 慰 司 申 ： “未 审 何 等 为 色 目人 ？ 么 道 。
　
类 和名称 各不 相 同 ，都逐 渐 以他们 的名 字著称 ，全　 申明降来 。” 中书省覆 之 日 ：“除 汉儿 、高 丽 、蛮 子　
都被 称 为塔 塔 儿 ［鞑 靼 ］。这 些 各 种 不 同 的 部 落 ，
　 人外 ，俱 系色 目人有 。
”⑩二 是延 祜 四年 ，有 女 直 人　
都认 为 自 己的伟 大 和 尊 贵 ，就 在 于 跻 身 于 他 们 之　 犯 罪 ，济 宁路官 不知应 适用 色 目或汉人 之法 以为裁　
列 ，以他 们 的名字 闻名 。正如 现今 ，由于成吉 思汗　 判 之标 准０。蒙思 明据 此 认 为 ， “此 则 色 目一 辞 之　
及 其宗族 的兴 隆 ， 由于他 们是 蒙古 人 ，于是各 有某　 用 以代 表 西 域 及 欧 洲 各 等 种 族 者 ，乃 由 习惯 之 运　
种名 字和 专称 的 ［各 种］ 突厥 部 落 ，如 扎 剌 亦 儿 、
　 用 ，非 由法 文之规 定之 明验也 。
蚴　
塔塔 儿 、斡亦 刺惕 、汪古 惕 、客列 亦惕 、乃蛮 、唐　 不 仅 色 目人 与 汉 人 的 边 界 模 糊 ， 随 着 时 间 的 推　
兀惕 等 ，为 了 自我 吹嘘起 见 ，都 自称为蒙 古人 ，尽　 移 ，色 目人 与蒙古 人之 间 的边 界 也在模 糊 ，这种 模　
管在 古代 他们并 不 承认这 个名 字 。”
⑩　 糊 与二 等人制 观念 不无 关系 ，如元 廷将 有 品级官 划　
与 蒙古名称 的扩大相 对应 ，合 里 ・亦 儿坚 的所　 分 为 色 目、汉 人 之 二项 ＠，在此 ，色 目、汉 人 分 别　
指也 有所 变化 ，随着 成吉 思汗 统一 蒙古高 原 ，以前　 包 括蒙 古 、南 人 。 《元 史 ・世 祖纪 十 》 载 至元 二 十　
的 “合里 ”都融 合 为 “国人 ”，现 在 的 “合 里” 随　 一

年 ，“定拟 军官格 例 ，以河 西 、 回回 、畏 兀儿等 ，

　
着蒙 古部 族 的融 合 ， 已外 延 至 蒙 古 高 原 以 外 的 地　 依 各 官品充万 户府 达鲁 花赤 ，同蒙古人 ；女 直 、契　
区 ，并 且 随着蒙 古征 服 的进程 ，分 为三个 层次 ，即　 丹 同汉 人 。
” 也是做 了同样 的划分 。科举 方 面 ，“蒙　
成吉 思汗 征服 的对象 （
蒙 古灭金 之 前所征 服 的西域　 古 、色 目人 作 一 榜 ，汉 人 、南 人 作 一 榜 ”
＠。显 示　
诸 国与西 夏），窝 阔 台汗 至 蒙 哥 汗征 服 的 对 象 （金　 蒙 古人 逐渐视 色 目人 为 国人 。这 种分类 既 符合蒙 古　
朝统 治 的汉 地 、吐 蕃 ），忽 必 烈 征 服 的南 宋 。元 王　 人 二 等 人 制 的 观 念 ，也 符 合 汉 人 、南 人 的 主 位 意　
朝后 来 在 “国人 ”／“合 里 ” 二 等 人 制 的基 础 上 ，
　 识 。而 强调 色 目独 特 性 ，要 求 “严族 属之 分 ” 的 ，
　
将全 体 臣 民划 分 为 蒙 古 、色 目、汉 人 、南 人 的 作　 主要是 汉人 ，正 如欧 阳玄 在 其奏 议 中所说 ： “精 铨　
法 ，虽 说 也受 到 了金 朝按 女真 、渤海 、契 丹 、汉儿　 选 之本 ，在 于严族 属之分 ，以尊吾 国人 ；略 岁月 之　
四等 次第 用人 的启发 ，但 似乎还 是根 源于 鲜卑 以来　 考 ，以拔其 才用 。今之 女真 、河 西 ，明有 著令 ，而　
的漠 北 旧制 。
　 自混 色 目 ；北庭族 属邻 于 近似 ，而均 视蒙 古 ，乘 坚　
说蒙 古 国 是 二 等 人 制 ，除 了上 述 “国人 ” 与　 驱 良，并列 通 显 。盖 我 国 人 天性 浑 厚 ，不 自标 榜 ，
　
５８　
愚 恐 数 百 年 之 后 ，求 麟 趾 之 公 姓 ，不 可 复 别 异　 的漠北 传统 ，并 没有 法 律 的 明文 规 定 。 “色 目人 ”
　
矣 。”＠看来 ，蒙古 人 的族属 意识 尚不如 汉族 士人 。
　 是 对 蒙古语 “合里 ”的汉 译 ，但 两者在 各 自的语 境　
综 上 所 论 ，元 代 多 民族 政 策 的本 质 是 蒙 古 人　 中 内涵并 不 完 全 一致 。蒙 古 人 （国人 ）／非 蒙 古 人　
（国人） ／４Ｆ蒙古 人 （合里 ） 的二等 人制 ，源 自古 老　 （合 里） 的边界 是动 态 的 ，有 一定 的模 糊性 。
　

［注　 释 ］
　

① 蒙 思 明 ： 《元 代 社 会 阶 级 制 度 》，上 海 世 纪 出 版 集 团 ，
　 ４１页 ，浙 江 古 籍 出版 社 ，２００２年 。
　
２００６年 。 竺 沙 雅 章 著 ，吴 密 察 译 ： 《征 服 王 朝 的 时 代　 ⑩ 美 国 学 者 杰 克 ・威 泽 弗 德 在 《成 吉 思 汗 与 今 日世 界 之　
（宋 ・元 ）》 第 １５２页 ，台 北 ，稻 香 出版 社 ， １９９８年 。
　 形 成 》 （温 海 清 、 姚 建 根 译 ，重 庆 出 版 社 ２００６年 ） 第　
② 参 见 周 良霄 ：《札 记 二 篇 ・色 目说 》， 《元 史 论 丛 》第 六　 ８２页 说 ：“蒙 古 帝 国 内所 有 的 非 蒙 古 王 国 都 被 称 为 哈 里　
辑 ，中 国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 ，１９９７年 。
　 （Ｋｈａ
ｒｉ），哈 里 来 自于 ‘黑 ’ （ｂｌ
ａｃｋ） 这 个 词 ，并 且 暗　
③ 当前 日本 元 史 学 界 倾 向 于 从 新 的 视 角 理 解 元 代 历 史 ，
　 含有 姻 亲 的 意 思 ”。这 段 话 的 前 一 句 是 正 确 的 ，后 一 句　
他 们 认 为要 深入 了 解 元 朝 政 策 或 元 代 社 会 ，以 蒙 古 人 、
　 则 有 误 ，他将 表 示 “外 人 ” 的 “ｑａｒ
ｉ” 与 表 示 “黑 ” 的　
色 目人 一 汉 人 、南 人 的二 项 对 立 关 系 为 切 人 点 是 不 确　 “ｑａｒａ” 两个 词 搞 混 了 。
　
切 的 。船 田 善 之 的 研 究 反 映 了这 一 动态 。
　 ⑩ 据郑 张 尚芳研 究 ，
　 “乌 丸 ” 之 “乌 ” 上 古 音 为 ｑ
ａａ，
　
④ 船 田善 之 ： 《元 朝 治 下　 色 目 人 ｃ
：，）
　 》， 《史 学 杂　 “丸 ” 上 古 音 为 ｇｗａａｎ，与 “合 里 ” （ｑａｒｉ
） 音 相 近 （参 　
志 》第 １０８编 第 ９号 ，１９９９年 。
　 见郑 张 尚 芳 ：
　 《上 古 音 系 》，上 海 教 育 出 版 社 ， ２００３
　
⑤ 额 尔 登 泰 、 乌 云 达 赉 校 勘 ： 《蒙 古 秘 史 校 勘 本 》， 内蒙　 年 ）。鲜 卑 语 与 蒙 古 语 有 渊 源 关 系 ，二 者 音 义 一 致 ，可　
古 人 民 出版 社 ，１９８０年 。以 下 引 文 均 出 自该 版 本 。
　 能为同一词汇。
　
⑥ 道 润 梯 步 ： 《新 译 简 注 ＜蒙 古 秘 史 ＞》 第 ９１页 注 释 ② ，
　 ⑩ ［
波 斯 ］ 拉 施 特 著 ，余 大 钧 、周 建 奇 译 ： 《史 集 》 第 １
　
内蒙 古 人 民 出版 社 ，１９７９年 。
　 卷 第 １分 册 ，第 １６６页 ，商 务 印 书馆 ， １９８３年 。
　
⑦ 余 大 钧 译 注 ：《蒙 古 秘 史 》，河 北 人 民 出 版 社 ，２００１年 。
　 ⑩ 《元 典 章 》 ４９ 《刑 部 》卷 １１“剜 豁 土 居 人 物 依 常 盗 论 ”。
　
⑧ 这 句 话 引 用 了 照 那 斯 图 先 生 的 译 文 ，参 见 照 那 斯 图 ：
　 ⑥ 所 谓 成 吉 思 汗 时期 的 “色 目人 ”，应 该 不 是 原 话 ，而 是　
《关 于 “不 兰 奚 ” 的 蒙 古 文 对 应 形 式 ｂｕｒ
ａｌｑｉ及 其 相 关　 后 来 对 蒙 古 语 “合 里 ” 一 词 的 汉 译 ，正 如 蒙 思 明 所 分　
问 题 》，《中 国史 研 究 》２０１０年 第 ４期 。
　 析 的 ：“则 太 祖 之 世 已 用 此 一 辞 耶 ？然 此 恐 后 人 追 述 者　
⑨ 萨 囊 彻 辰 著 ，道 润 梯 步 译 校 ： 《蒙 古 源 流 》 卷 ５注 ⑥ ，
　 所 加 ，非 必 原 用 者 也 。”
　
内蒙 古 人 民 出版 社 ，１９８０年 ；朱 风 、贾 敬 颜 译 ：《蒙 古　 ⑩　 沈 仲伟 《刑统 赋疏 》 载 至元 八 年 条 画 ：“诸 色 目人 同类　
黄 金 史 纲 》第 １７页 注 释 ③ ，内 蒙 古 人 民 出 版 社 ，２００７
　 自相 昏姻 者 ，各从 本 俗 法 。
” 多 一 “目” 字 。
　
年 ；格 日乐 译 注 ：《黄 史 》 卷 ５注 释 Ｅ６
］， 内 蒙 古 教 育　 ⑩ 《元 典 章 》 ４９ 《刑 部 》 卷 之 １１ “流 远 出军 地 面 ”。
　
出 版 社 ，２００７年 。
　 ④ 《元 典 章 》 ４９ 《刑 部 》 卷 之 １１“女 直 作 贼 刺 字 ”。
　
⑩ 孙 竹 主 编 ： 《蒙 古 语 族 语 言 词 典 》 第 ３３２页 ，青 海 人 民　 ⑨ 《元 代 社 会 阶级 制 度 》第 ４３页 。
　
出 版 社 ，１９９０年 。
　 ③ 《元 典 章 》 ７《吏 部 》卷 １“官 制 一 ・内外 职 官 员 数 ”。
　
⑩ 《元 典 章 》 ３５ 《兵 部 》 卷 之 ２ “达 鲁 花 赤 提 调 军 器 库 ”。
　 ⑧ 《元史 》 卷 ８１《选 举 志 》。
　
⑩ 赵 承 禧 编 撰 ，王 晓欣 点 校 ： 《宪 台 通 纪 （外 三 种 ）》，第　 ④ 《圭 斋 集 》 卷 １２。
　

Ｔｈｅ　Ｓｅｍ ｕ　Ｐｅｏｐ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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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任 编 辑　 周 蓉／校对　 古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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