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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03.
009

SOUTHEAST ASIAN STUDIES 　　　　　　　　　　　　　　　　东南亚研究 　2002 年第 3 期

抗战时期的郁达夫与南洋
《星洲日报·晨星》
莫嘉丽
( 暨南大学语文中心 　广 州 510632)

[ 关键词] 郁达夫 ;抗战时期 ;星洲日报·晨星 ;文化活动 ;文学创作

[ 摘 　要] 郁达夫于 30 年代末的抗战时期, 曾在新马一 带生活, 并从事 文化 、 文学创 作活动 。 在 新加坡 时期, 曾任 多
个报刊杂志的主编, 尤以在 《 星洲日报·晨星》 的活动最为活跃 。 他以报纸为园地 , 培养了 大批文学青年, 强化了当地的华
文文学创作与抗战文学的开展 。 在不同的历史 、 文化背景下, 郁达夫呈现出与 20 年代的忧郁 、 伤感 、 颓唐截然不同的精 神
风貌与创作 。
[ 中图分类号] G214　　　　　 [ 文献标识码] B　　　　 [ 文章编号] 1008 -6099 ( 2002) 03-0051 -05

　　抗战时期, 郁达夫与许多中国文人一样, 在南 目的时认为, 他们不仅有避难的, 寻求生计的, 一

洋从事文化活动 。 般意义上为个人转换环境的, 也有专为寻找南洋写
中国文人南渡, 是一种较为特别的历史现象 。 作材料的, 更有抱着发展海外文艺 、 专事海外救亡
[ 2]
南洋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与社会环境, 往往成为遭难 宣传目的而至的 。 林氏在此专指在南渡前已成名
者的隐匿之地 。 康有为 、 梁启超的避难南洋, 是较 如郁 达夫 、 或重返 中国后成名 如高 云览之
早的例子 。20 世纪 初, 便有许 多文化人到新 马一 “中国作家” 的状况, 但所言 “南渡目的” 也适用
带, 从 事 报业 、 教 育 业 。 据 统 计, 自 1901 年 至 于大多数的中国南渡文人 。 发展海外文艺 、 从事海
1920 年间, 新加坡先后出现的 11 家华文报纸, 有 外救亡宣传工作, 实际上成为当时的南渡文人, 特
[ 1]
7 家的总编辑或主编是聘请中国报人担任的 。 这 别是那些著名作家的共同目标 。 而这一时期活跃于
些报人, 往往兼具文化人与政治家的身份, 大多具 马华文坛的, 也以从中国南渡的作家 、 文人, 以及
有浓厚的政治色彩, 以政治而 不是文学为办 报目 一大批文学青年为主 。 林万菁在研究中之所以对在
的 。“五四” 以后, 中国的文人因遭国难而南渡的, 新家坡出现的 “中国作家” 做严格而狭义的界定,
有几 个较 为集中 的时 期 :1927 年大 革命 失败后, 是因为他意识到 :“如果凡从中国来的会写作的都
[ 3]
大批知识分子被迫南渡 ;1937 ～ 1941 年, 抗日战争 算中国作家, 则算来好比恒河沙数, 绝难研究” 。
时期, 华中 、 华南各沦陷区的许多作家 、 文化人出 香港大学前校长王庚武教授在他 的 《 马华文学导
逃而至新马等地 ;1946 ～ 1949 年内战期间, 又有不 论》 中指出, 马华文学中 30 年代稍后的日子大部
少文人流亡海外, 其中一部分人也避地南洋 。这三 分的作品都是那些被驱出境 ( 此指中国国境) 的教
[ 4]
个时期, 是中国文人结集而至南洋的最为集中的时 员 、 和新闻工作者所写的 。 方修在 《马华新文学
期, 其中又以抗日时期为最 。 史稿》 第 11 章 “马华新文学繁盛期的作者与作品”
从 1927 年至抗战时期, 在上述的历史条件下, 中, 以 11 节的编幅点名介绍了铁抗 、 叶尼等 43 位
出于各种目的, 中国文人云集新马, 彼地一时成为 他认为是抗战文学时期的重要作者 。若细加考察,
文化据点, 他们因此成为推动当地抗战文学的主要 便可发现, 其中的 21 位可以确定是中国的南渡者,
力量 。新加坡作家林万菁在谈及 “中国作家” 南渡 另有 6 位 以上的的本地作 者曾赴中国升 学 。 但这

[ 收稿日期] 2002 -04 -11

[ 作者简介] 莫嘉丽, 暨南大学语文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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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位作者, 并未包括该书另辟专章介绍的郁达夫 、
胡愈之 、 王任叔 、 扬骚 、 王纪 元 、 金山 、 沈兹九 、
王莹等在马华抗战文学中起重要作用的中国著名作
家 、 文人, 也 未包括如张 楚琨 、 杜 边 、 刘思等 30
年代中后期南渡, 同样在马华抗战文学中有重要活
动的作家 。上述的南渡文人, 有的是在新马活动了
数年之后回到中国的, 如叶尼 、 胡愈之 、 高云览 、
扬骚 、 王任叔 、 王纪元 、 张楚 琨 、 金山 、 王莹等 ;
有的南渡之后定居新马各地, 并长期在马华文坛中
从事文学活动而 成为马华作家的, 如铁抗 、 李润
湖 、 刘思等一 大批人 。 但 在当时, 无 论是哪一 类
人, 他们都是带着中国文学的观念 、 素养进入马华
文坛的 。 这些观念与素养, 不仅在当时推动了马华
文坛的发展, 而且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 对马华
文学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
从中国到新马的作家文人, 主要通过主持文学
刊物 、 文学副刊, 发起与推动文学运动 、 从事文学
创作活动, 来开展以文学形式为主的抗日救亡宣传
的 。 其中以郁达夫 、 胡愈之 、 叶尼 、 王纪元 、 王任
叔 、 铁抗等人影响最大 。
战前的马华文学, 以报纸副刊为主要的文学阵
地 。 当时出版业尚未兴起, 几乎所有的文学作品 、
文学评论 、 文学理论探索文章, 都在报纸上发表 。
因此, 华文报纸副刊起着引导文学舆论 、 文学倾向
的重要作用 。华文报章本来就是阐扬中华文化 、 启
发海外侨众 、 凝聚海外同胞的工具, 此时更成为全
面宣传抗日救亡的主要喉舌 。 “战前的新马华文报
章, 对侨民认同于中国政治意识的孕育与茁壮, 扮
[ 5]
演了催化的角色” 。抗战时期, “新马华文报章更
是全面投入中国的政治旋涡, 在激励当地华人的爱
[ 6]
国情绪上, 发挥了巨大的催化作用” 。 当时报纸
的文学副刊, 也起着同样的作用 。 而这些有影响的
报刊的主持人, 有许多是中国 著名的作家与 文化
人。
当时南渡新加坡的郁达夫,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
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
人们所熟悉的郁达夫, 是创造社 时期那个 以
《沉沦》 、 《南迁》 、 《春风沉醉的晚上》 等小说闻名
的才子型感伤作家 。 他所关注的, 是时代苦闷的情
绪, 颓废 、 忧郁 、 自我 、 自怜 、 绝望 、 麻醉乃至戕
害自己, 是小说主人公的底色, 也是作者心灵的 、
甚至是经历的写照 。 有评论者认为, “ 把郁达夫的
[ 7]
小说连起来读, 基本上就是他的一条生活轨迹 。 ”
· 52 ·
这种底色, 也是郁达夫性格气质的基本色调 。 这样
的感伤作家, 在需要激情与勇气, 需要积极与斗志
的时代, 如何自处 ? 又如何肩负起启发民众 、 激励
民众的重任 ?
郁达夫于 1938 年底抵达新加坡 。 抵达南洋之
后的郁达夫, 所呈现出来的精神气度, 的确迥然不
同 ———他以积极的面貌出现在新加坡文坛, 并成为
新马华文报纸文学副刊的 执牛耳者, 时代的吹鼓
手 。郁达夫先后共主编过 11 种报纸副刊和文学杂
志, 其中的 《晨星》 为 《星洲日报》 的副刊, 是这
一时期的文学重镇 。
其时, 对新马华侨社会影响最大的两种华文报
章分别是胡文虎创办的 《星洲日报》 与陈嘉庚创办
的 《南洋商报》 。《星洲日报》 在抗战时期曾专门聘
请中国著名的报人俞颂华任主编 。该报设有两个副
刊 :日 版副 刊 《晨 星》 及 晚报 副 刊 《 繁 星》, 在
1939 年 1 月至 1941 年 12 月这三年里, 它们均由郁
达夫主编 。
《晨星》 是当时的重要文学副刊, 与 《南洋商
报》 的副 刊 《狮 声》 、 槟 城 的 《 现 代日 报》 副刊
《前驱》 齐名 。《星洲日报》 的另一个星期文艺副刊
《文艺》 、 《星槟日报》 的 《文艺半月刊》 的编务,
也于同年 同月, 交由郁 氏负责主编 。 除这四种以
外, 他还主编过 《繁华日报》 、 《星洲日报半月刊·
星洲文艺栏》 、 《星洲日报》 之小型画册 《星光画报
·文艺栏》 、 《星洲日报星期刊·教育》 、 《大华周报》 、
[ 8]
《华侨周报》 等 ;还为纪念 《星洲日报》 创刊十周
[ 9]
年编辑 《星洲十年》 。 “最多同时编 8 种, 最少时
也有 3 种 。所 有这些都并非挂 名, 而是要 自己动
手”
[ 10]
。 郁达夫还于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 在人员
短缺 、 情况危急之下, 毅然代理 《星洲日报》 社论
主笔, 短 期 内 写 下 数 十 篇 充 满 鼓 动 性 的 社 论 。
“1940 年 8 月 3 日至 10 月 25 日, 有 30 篇, 1941 年
[ 11]
8 月 6 日至 10 月 22 日写了 20 篇” 。
郁达夫到新加坡的原因比较复杂, 既有避开战
乱之意, 也有因家变之危而换环境的原因 ;但有一
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他 期待着在那里 开展文学活
动 。郁氏在接任 《晨星》 等刊时, 分别发表了数篇
“接任启示”, 表示他希望 “在海外建立一座文化中
继站” 的目的和愿望 :“《晨星》 这一块小园地, 若
能在星洲, 在南洋各埠, 变作光明的先驱, 白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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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宰, 那岂不更是祖国之光, 人类之福 ?” “希望在
本刊的这一角小园 地, 而培植 出许多可以照 耀南
[ 12]
天, 照耀全国, 照耀全世界的大作家来”
夫在此时漂洋过海, 心怀从事海外抗日宣传, 发展
南洋文学的愿望, 受新马华侨的爱国热情感动, 此
愿望日益热切, 因而寄予极大的希望 。 接任约一个
月之后, 他对当地普遍较底的文化状况有所了解,
即着手有针对性地进行补救工作 。 在他于当年 2 月
2 日给上海作家戴平万的约稿信中有这样一段话 :
“南洋的侨胞, 个个都赤忱为过, 看
他们的那一 种热情, 那一种肯 牺牲的 精
神, 真要使人下泪 。 所可惜的, 是一股风
气未开, 知识灌输, 还不能普遍, 所以他
们只知道盲目的爱国, 拼命的牺牲 。若使
他们更多一点知识, 更有一番组织, 则抗
战的础石, 就可以由南洋的侨胞团体来筑
起了 。
“我到新加坡来, 是为了帮 《 星洲日
报》 编副刊 ;心里的打算, 就想替南洋的
知识青年, 介绍一点国内文艺界的作品,
与将南洋青 年的创作, 介绍一 点到国 内
[ 13]
去 。”
这封信后来公开发表于上海的 《申报》 “自由
谈” 栏目, 应视作郁氏的办报宗旨 。针对当地华侨
社会文化水平的低下, 当地青年的不少来稿写作面
窄 、 内容空泛, 作品水平不高的现实问题, 郁达夫
除了在 《希望于投稿诸君者》 、 《编辑者言》 、 《再告
投稿诸君》 等专稿中一再要言 不烦地申明刊 物性
质, 指导投稿者创作以外, 还在与青年的交往中给
予具体指导, 可以说, 他这一时期作了大量的文学
创作普及指导性工作 。此外, 为促进交流, 他还经
常去函向中国国内有影响的作家约稿 。 在上述致戴
平万的信中, 倘有这样的内容 :
“现在, 香港 ( 托适夷与戴望舒) 、 新疆 ( 托茅
盾) 、 延安 ( 托成仿吾) 、 重庆 ( 托郭沫若) 等处,
都已写信去要求他们写东西, 收集稿件了 ;只有上
海一方面, 还没有托人 。 我想请你为我多收集些稿
[ 14]
子寄来, 我也可以供给你些稿子和材料 。
” 而充满激情的战斗生涯 。从这一天起, 至 1942 年 2
这一时期, 艾芜 、 萧红 、 楼适夷 、 柯灵 、 陆丹
林 、 姚雪垠 、 许广平 、 冯雪峰 、 姚蓬子 、 老舍 、 汪
静之 、 徐悲鸿 、 茅盾 、 黄药 眠 、 欧阳 山等中 国作
[ 15]
家, 都曾应达夫之约, 为 《晨星》 撰写过稿件 。
。 郁达 也有虽未约稿, 却转载中国作家现成的作品的, 如
郁达夫曾在 《华侨周报》 转载著名作家许地山的小
说 《铁鱼的鳃》, 以对 “散处在南岛的诸位写作者,
[ 16]
示以一种模范的意思 。” 。
郁达夫所做的这一切传播与交流, 对十分渴望
了解 、 学习中国文学的马华作者, 是相当可贵的 。
郁达夫凭借自己在中国文 坛的力量, 广罗名家之
作, 不仅是一般意义上 的扩大当地文 学青年的视
野, 为当地文学作者直接地从中国作家的作品吸取
养分, 提供新 鲜的范 本 ;而 且, 在 当时, 中 国作
家, 特别是中国著名作家, 在马华文坛的影响力极
大, 他们的精神号召力与作为范本的作品辐射, 对
沟通中国与新马两地文学 、 促进尚未成熟的马华文
学的发展, 特别是促进当时的抗战文学以及加强马
华文学界的凝聚力, 无疑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
郁达夫的文学精神, 吸引了当时马华文坛的一
大批作者, 如铁抗 ( 郑卓群) 、 老蕾 、 王君实 、 张
曙生 、 戴淮君 、 李词佣 、 白蒙 ( 艾蒙) 、 漂青 、 白
荻 ( 黄科梅) 、 刘思 、 清才 、 李冰人 、 蓝孔影 、 文
之流 ( 苗秀) 、 金石声等 50 多位, 他们都是当时的
《晨星》 较为固定的作者, 而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刚
从中国南渡的知识分子, 从而形成一股新生而又强
[ 17]
大的文学力量 。 1939 年 的 《晨 星》 成为马华抗
战文学初期最有特色的文学副刊 。
郁达夫在担任繁重的副刊主编工作的同时, 还
投入巨大的精力到创作上 。 而且, 在此时, 他的创
作题材与作品风格, 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曾被称
为 “感伤颓废” 文人的郁达夫, 一扫前期的感伤飘
零 、 消极灰暗, 而以乐观主义战斗者的身份出现,
写出一篇篇激昂慷慨的檄文 。 这一时期的郁达夫,
表现出的激情与高度乐观情绪, 与国内同时期文学
界亢奋 、 激昂以及因对抗战的艰巨性 、 抗战文学的
[ 18]
复杂性认识不足而涌现的 “廉价的乐观主义” 情
绪相一致 。 接任 《晨星》 的第一天, 他就以意气风
发的政论 《估敌》 一文, 开始了他在新加坡热烈的
月初被迫离开即将沦陷的新加坡而流亡印尼, 郁达
[ 19]
夫发表了 400 多篇 政论 、 杂文与 散文 。 郁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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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年代所编的 《 郁达夫海外 文集》 收录了 其中的
200 余篇 。郁达夫这时期主要有政论文 、 杂文 、 散
文, 以及相当大份量的文艺杂论, 而停止了曾奠定
他文学史地位的小说创作 。他以文学副刊为阵地,
一方面鼓动新马的抗日救亡运动, 一方面充分发挥
他在马华文学界的引领作用, 极力发展马华文学 。
他以一篇篇汪洋恣意 、 充满锐利的洞察力的政论分
析时事与形势, 抨击敌人的要 害, 鼓舞抗日 的士
气 。 他在报刊上为文呼吁举行各种救亡活动, 以乐
观的精神感染与鼓动着整个南洋华社, 不遗余力地
作一个时代的催鼓手 。他倡导积极的 、 现实的创作
倾向, 形成良好的创作园地, 极力推动马华的抗战
文学 。大量的文艺杂论, 大多是他针对新马华侨社
会的文化状况, 针对他在审稿的过程中所发现的问
题而写的 。 这些文艺杂论, 内容广博, 现实性强,
且浅白易懂 。其中有介绍中国文坛现状的, 如 《抗
战以来的中国文艺的动态》 、 《抗战建国中的文艺》 ;
有谈论文学的表现形式的, 如 《战时文艺作品的题
材与形式等》 、 《略谈抗战八股》 、 《关于抗战八股的
问题》 、 《事物实写与人物性格》 、 《写作闲谈》 、 《报
告文学》 等 ;也有及时总结战时的文学现象的, 如
《战后敌我的文艺比较》 、 《抗战两周年敌我的文化
演变》 、 《马华剧运的进展》 等 。为开拓文学 、 文化
视野, 郁达夫 更是经常注意介 绍国际文学文 化动
向, 既将异国的文学观念引进马华文坛, 也将开放
地接纳世界文学 、 把马华文学置放于更为广阔的背
景下发展的观念, 带到马华文坛, 他当时在报刊上
发表的 《 英法文坛近事》 、 《犹太人的德国文学》 、
《奢斯笃夫的去世》 、 《奢儿彭论文集》 、 《纪念柴霍
夫》 等, 即是这方面的文章 。 马华文学界将文学副
刊的编辑视为 “文学的导师”, 很显然, 郁达夫无
愧于这个称号, 他自觉地承担起导师的责任, 从最
基础处引导马华文坛中的青年作者从事抗战文学 。
当时的苗秀 、 王君实 、 铁抗 、 倩子 、 冯焦衣 、 温梓
川等, 都曾得到 过郁达夫直接 的 、 无微不至 的指
导, 他们正是在郁达夫的直接引导 、 帮助下, 成为
抗战文学中坚的 。
郁达夫的文学活动, 实际上形成了一个以 《晨
星》 为核心的抗日文学中心, 它与 《狮声》 《前驱》
的副刊联袂而成为马华抗战文学的主要阵地, 并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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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到最 后一刻 1939 年底, 欧洲战 争爆发 后,
原有的繁荣一时的 30 余种文艺副刊, 不得不告停
刊, 只余上述 3 种, 与 1939 年末在新形势下新办
的不足 10 种副刊, 在殖民统治者的高压政策下顽
强地生存 、 战斗 。 1942 年 2 月 4 日, 在日军兵临新
城的危殆之下, 郁达夫与绝大多数南渡的抗日文人
一样, 被迫撤离 新加坡 。 2 月 8 日, 《星洲日报》
[ 20]
即告终刊 。 郁达夫于 1938 年 12 月 28 日抵达新
加坡, 即一直从事 抗日文学活动, 直至 1942 年 2
月新加坡沦陷 前才撤离至印尼的苏门 达腊西部避
难, 他不得不隐名埋姓地与日本人周旋, 同时停止
了所有的文学活动 。但终于 1945 年 8 月底 ( 一说 9
月 17 日) , 被日本宪兵在苏门达腊秘密杀害 。
纵观郁氏的文学生涯, 以忧郁感伤而始, 积极
乐观而终, 或者说, 他的两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生阶
段, 呈现了不同的精神面貌 ;他的小说与杂文, 分
别为人们提供了不同精神风格的文本 。我们需要追
问的是, 这并非文体不同使然的迥异, 背后隐匿了
怎样的驱动因素 ? 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结是什么 ?
这看似矛盾的两极, 其实是交织在作者的爱国
热情与充满激情的浪漫性格上的 。
郁达夫的爱国情绪, 是时代的情绪, 是处于半
封建半殖民地屈辱地位的中国人的共同情感 。 作者
的一 系列 感伤 小说, 写 于 20 年代, 其 时正 是在
“五四” 精神冲击下, 爱国热情高涨的时期 。 贯穿
于郁氏前期小说的, 正是个人命运与祖国命运紧密
相连的主题 。 《沉沦》 中的主人公忧郁, 伤感, 放
纵而自弃, 却在自杀前喊出时代的心声 :“祖国啊,
祖国 ! 我的死是你害 我的 ! 你快 富起来, 强起来
吧 ! 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 !” 。强烈的渴望
祖国强大而不得的爱国之情, 是他的小说中几乎所
有伤感主人公精神苦闷的根源 。 由于这些小说以抒
发焦虑 、 苦闷 、 颓唐的主人公的心绪 、 情感为主要
手法, 因而在感情色彩上, 呈现出忧伤的暗色调,
这些色调 的沉重, 蕴涵 的是激越 、 曲 折的爱国情
结, 体现出时代的强烈声音 。抗战时期, 亦正是民
族爱国热情高涨时期, 这一时期, 郁达夫停止了他
以抒情为特征的小说创作, 选择了时效性非常强的
文体, 以政论 、 杂文的形式, 表达他不变的情怀,
以文字为武器, 实现报国抱负 。 去国的情绪, 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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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奈 、 伤感, 而是开辟 一片新天地 的兴奋 、 乐 乐观主义中, 这都表现了我们年轻的现代文学的不

[ 21]
观, 以及战胜侵略者的信心 。 前期郁达夫之所以苦 成熟性和现代 文学工作者的不成熟性的一面 。
”
闷, 是因为找不到祖国的出路 ;后期的乐观, 是由 在国外的郁达夫, 甚至将他的乐观坚持到了最后的
于作家感到民族的命运已经见到了曙光 。苦闷与乐 时刻 。 与他同在新加坡从事抗战文字工作的胡愈之
观, 都是诗人强烈的爱国情感和民族使命感使然 。 说 :“诗人的气质使他倾向于用感情支配行动, 对
[ 22]
郁达夫的政论, 同样表现出他作为一个抒情小 朋友, 对同胞, 甚至对敌人 … …” 他对敌情的分
说家的激情才气, 激越情感 。 他对抗战的乐 观分 析, 在情感上, 基于以鼓舞南洋华侨为己任的赤子
析, 正是他天性的浪漫, 与国内抗战初期由于对战 之心, 基于敌人必败, 中国人民一定要同仇敌忾,
争的艰巨性 、 持久性估计不足而表现出的 “廉价乐 共同抗战的理想, 基于正义必胜的理所当然 。
观” 情绪相契合的结果 。 有评论家分析抗战前期国 郁达夫在南洋的文学活动, 对马华青年作者的
内文学创作的乐观趋向时, 一方面肯定了作家听从 指引 、 培植, 所倡 导的形成的文 学观念, 文学精
时代 、 民族的召唤, 唱出时代最强音, 另一方面, 神, 为推动马华文学所做的巨大贡献, 以及积极的
又理性地指出 :“ 我们的作家又如此陶醉在廉价的 抗战活动, 一直为新马人民所记取 。

[ 注 　　释]
[ 1] 吴庆棠 : 《 新加坡 华文 报业与 中国》 第 3 章, 上 [ 13] 出处同上 。
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1997 年 1 月版 。 [ 14] 出处同上 。
[ 2] 林万菁 :《 中国作家在 新加坡 及其影 响》 第 2 章, [ 15] ( 日本) 铃木正夫 ;《 苏 门答腊 的郁达 夫》, 李 振
新加坡万里书局 1978 年 12 月版 。 声译, 第 15 页 。
[ 3] 同上书第 142 页 。 [ 16] 郁达夫 : 《 敬 悼许 地山 先生》 , 见 郁风 编 《 郁 达
[ 4] 原文为英文, 中文语义转引 自林万菁 《 中国作 家 夫海外文集》 第 463 页 。
在新加坡及其影响》 第 6 页 。 [ 17] 新马文 史 家方 修 在 《 马华 文 学 史稿》 下 卷 第 1
[ 5] 崔贵 强 : 《 新 马 华 人国 家 认 同 的 转 向 :1945 ～ 章第 1 节论 及 《 晨 星》 时, 认为郁 氏接 任后 的 《 晨 星》 作
1959》, 厦门大学出版社 1989 年版, 第 17 页 。 者可分两类 : “ 一类 是 具有 浓厚 的形 式主 义倾 向的 新老 作
[ 6] 同上书第 18 页 。 者 ;另一类是刚从中国 南来 或当 地新进 的较 有朝气 的青 年
[ 7] 钱理群等 :《 中 国现代 文学三 十年》 第 97 页, 上 作者 。”
海文艺出版社 1987 年版 。 [ 18] 钱理群等 : 《 中国 现代 文学 三十 年》 第 448 页,
[ 8] 该报为英国情报部主办的华文报 。 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7 年版 。
[ 9] ( 日本) 铃木正 夫 :《 苏 门答 腊的郁 达夫》 , 李 振 [ 19] 郁风编 : 《 郁达夫 海外 文集·序》, 作者刘 尊棋 。
声译 。 上海远东出版社 1996 年 6 月第 1 版, 第 17 页 。 见该书序第 4 页 。
[ 10] 郁风编 :《 郁达夫海外 文集·编 后随笔》 , 三联 书 [ 20] 郁风编 :《 郁达夫海外文集》 , 第 25 页 。
店 1990 年 12 月版, 第 695 页 。 [ 21] 钱理群等 :《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 第 448 页 。
[ 11] ( 日本) 铃木正夫 :《 苏 门答腊 的郁达夫》 , 李 振 [ 22] 胡愈之 : 《 郁达 夫的流 亡和 失踪》 , 香港 咫园 书
声译, 第 10 页注释 1 。 屋 1946 年版, 第 32 ～ 33 页, 转引自林万菁 《 中国作家在 新
[ 12] 原载 1939 年 2 月 15 日上海 《 申报·自由 谈》, 转 加坡及其影响》 第 48 页 。
引自郁风编 《 郁达夫海外文集》 第 512～ 513 页 。

[ 责任编辑 :骆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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