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F-16「蝰蛇」飛行員：震撼人心的現代空戰回憶錄》

(美) 丹 · 漢普頓著
王威譯
出版社：台海出版社，2010 年。

我最後一次檢查了座艙里的情況，然後準備在距跑道 2 英里、高度 500 英尺的地方記下標記點。我打

開着陸燈，前方除了褐色的暴風雪外幾乎什麼都看不見，於是我迅速又關掉了燈光。右側的地面上
有暗淡的白光，我抬起夜視儀觀察，那應該是空軍基地里的黃色燈光。我稍微修正了一下航線，對
準跑道，準備迎接隨時可能出現在眼前的地面。
跑道出現了。
「『羅馬人』……發現跑道的時候通報。允許降落。」
「75 號收到……我後面還有 9 架飛機等待降落。」
「塔台收到，隨時待命。祝你好運。」他補充說道。
突然，前方 1 英里處出現了不斷閃爍的燈光，於是我控制戰機將抬頭顯示器上的鑽石狀符號對準了
燈光的源頭。在距離跑道半英里的地方，我已經可以確定跑道入口和跑道中線，已經足夠我們用了。
我把鑽石符號放在了跑道中大概 1000 英尺的地方，操縱杆上的拇指向前推，開始進行標記。F-16 的
計算機發揮了神奇的作用，我得到了一串綠色的小數字，上面有標記點的經緯度和海拔數值。
我增加推力，略微抬起機頭，然後關掉了減速板。當戰機加速爬升時，我收起了起落架，然後按下
了咪高峰按鈕。
「『羅馬人 75』復飛。阿里，我們會留在這個頻率中，我們有 10 架戰鬥機會在此降落。」
「阿里收到。」
爬升過 5000 英尺後，我打開了空對空雷達，並用甚高頻電台聯繫僚機。
「全體『羅馬人』，收到請回話。」
正常情況下，標記點可以通過數據鏈進行分發，但我在爬升的時候向他們口頭匯報了坐標信息，他
們也都記了下來。
我緊緊地注視着我的僚機，並朝海關方向飛去，心中祈禱千萬別被友軍在伊拉克邊境線上部署的
「愛國者」導彈給擊落。在 19000 英尺的高空，我通過夜視儀看到綠白相間輪廓的僚機。我搜索着
左側和右側的空域，看到編隊里的其他的戰機在不同的地方盤旋着。
「所有『羅馬人』，聖誕樹……聖誕樹……」「聖誕樹」的意思就是把飛機像聖誕樹一樣點亮。
開着航行燈和防撞燈的 F-16 在夜空里非常顯眼，我應該早點兒用這個辦法的。不過之前我們在戰區，
不能打開機外燈光。
「全體『羅馬人』……我們即將從海關過關。每支編隊間隔 2 分鐘，並保持 2 英里的間距。航向 0—
8—0，速度 250 節。保持這兩組數據到距跑道 10 英里、高度 3000 英尺的最後進場定位點，降落跑道
3—0 左。」
我停了一下，好讓他們記下這些內容。「在 10 英里處減速到 160 節，進入下滑道。」
我在上面列出了幾個關鍵點，讓編隊里的每架戰機都這麼飛，這樣他們就不會超過前面的戰機。雖
然空對空雷達可以讓他們很好地保持隊形，不過還是容易出岔子，所以最好交代清楚。現在每個人
都以同樣的速度接近機場，下一步被稱為最終進近修正，每個人都要減速到同樣的空速，然後放下
起落架。最後，他們會緩緩地接近跑道，在截獲下滑道後開始下降。
「通知所有『羅馬人』，在 3 英里的時候減速到最終進場速度，隨後聯繫阿里塔台。」
他們做到了，全部 9 個人，毫無疑問，跟戰鬥機飛行員一起飛行是件很輕鬆的事情。
「阿里塔台全部收到。」啊，多麼敏銳的管制員。
「『羅馬人 3』—正在下降。」
我看了一下，那正好是我下降後的 2 分鐘。雖然我對這些飛行員不了解， 但是我們都用同樣的語言
溝通，也掌握着相同的技能，否則要這麼準確地執行我的命令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下一支編隊開始下降時，我離阿里大概 12 英里，並且準備開始轉向跑道降落。當距離為 10 英里時，
我收小了油門，打開減速板，放下起落架。隨着戰機的速度迅速下降，我關掉了減速板，稍微地給
了一點兒油門，將速度保持在 180 節。
「『羅馬人 1』，10 英里，起落架放下。」
我知道天上還有 9 雙眼睛正盯着自己的顯示器，並計算着位置和時間。塔台回答說：「收到，『羅
馬人』，繼續，風向 2—8—0，風速 30 節。」他沒有說能見度，而我也沒問。
我集中精力駕機保持 180 節的速度進入進近航線的中心點，如果我墜毀在跑道上，那我身後的戰機
可就都別想着陸了。距離大約 8 英里的時候，我的抬頭顯示器上的儀表着陸系統（ILS）指示符在緩
緩下降，只要追着它，我就可以一直保持在合適的下滑道上。我低頭檢查了下機械儀表，它顯示的
和抬頭顯示器的一樣。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聚精會神地繼續降落。
離跑道只有 5 英里，除了飛舞的黃沙，還是什麼都看不見。我繼續收油， 減速到 160 節，並且不斷
地在儀表着陸系統指示符和雷達高度表之間掃視。
「阿里，『羅馬人 1』，距離 3 英里，起落架放下，準備低空進場。其他『羅馬人』會全跑道着
陸。」
「塔台收到……你確認還會回來？還有其他地方能夠降落嗎？」
「確認，『羅馬人 1』會最後一個着陸。」
是這樣的，我暫不着陸，如果一架僚機進場失敗或者儀表出現故障，那我還可以用指尖編隊把他們
帶回跑道上。方才我在離跑道 2 英里、高度 700 英尺的地方沒能看見任何東西。但不到 20 分鐘前，
我尚且能在這個位置看見跑道。很明顯，天氣越來越差，儘管我對他們很有信心，但我現在必須選
擇最保險的做法，畢竟我們幾乎無路可走了。
跑道就在那兒！機頭前出現了一團微弱的燈光，我將身體前傾，想儘量確定那是不是跑道的燈光，
我又看了一眼儀表着陸系統的指示符，雖然稍微偏左了一點，但毫無疑問，前面就是跑道。我控制
着機頭朝跑道方向繼續飛行，直到燈光從我的身下消失，並能夠看到跑道頭。
我把油門向前推，抬起機頭，關閉減速板，在離地 100 英尺的時候放下起落架並按下咪高峰按鈕。
「『羅馬人 1』在距跑道 1 英里、高度 300 英尺處目視跑道。『羅馬人 1』結束進場。全體『羅馬
人』都在跑道頭待命。」
「3 號收到。」
「5 號收到。」
「7 號收到。」
「9 號收到。」
當我衝過跑道頭時，看見一輛閃爍着黃燈的白色皮卡正停在地面上準備給我們帶路。我收起起落架，
並開始給發動機補油，然後爬升。當地面漸漸又從我眼前消失時，西北方已經形成了一堵黑色的沙
牆，亂流變得更強烈了。我檢查了一下燃料，還有 5500 磅。
3 號剛剛通報他放下了起落架，那麼 4 號應該是跟着他也準備最終進近了。後來我又聽到 7 號說開始
下降，所以 5 號和 6 號應該在他們中間的位置。我駕機左轉與跑道平行朝東南方向飛去。距離跑道
5000 英尺的時候，我加速到 250 節，並盯着空空雷達。雷達顯示有兩架飛機在我的左側，正朝西南
方向飛行，這肯定就是 5 號和 6 號準備開始最終進近了。所以那兩架與我垂直、在我前方 10 英尺的
戰機就是 7 號和 8 號。
「『羅馬人 9』……下降中。」
我駕機向右轉 30 度，繼續使用雷達搜索 9 號和 10 號的位置，但我找不到他們，也許是因為高度差得
太多，或者角度比較大。不過這沒關係，我繼續留在 1500 米的高度向前飛行，這麼做可以讓我與 9
號和 10 號拉開足夠的間距。最後，跟我想的一樣，當我駕機轉回東側時，他們在我前面 16 英里的地
方。
一架接一架地，我聽到塔台確認他們安全降落，全部一次完成，沒有人復飛，看來我這半天沒白忙
活。我壓低機頭下降到 1500 英尺的高度，摘下氧氣面罩，搓了搓臉上的胡茬，活動了下頸椎。空調
把座艙吹得很暖，我的眼皮開始打架。為了保持清醒，我把空調的風量往下調了一檔。我已經累壞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