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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照悲歌-全責照護工作手冊照顧服務員訓練教材-詹翔霖副教授

一群不一樣的殺人犯。不是天生心狠手辣,或者作奸犯科的惡徒;相反地,他
們從無前科,可能是家中最有責任感的那個人,照料因病倒下的至親。

「照顧殺人」如何止息
2022-05-16 02:28:53 聯合報 / 記者蕭白雪、許詩愷、周妤靜、梁玉芳/專題報導

疲累的照顧者 臉書透露「大家解脫」
去年疫情正熾時,長輩優先打疫苗,家屬憂心副作用。在臉書的照顧社團中,
疲累的照顧者寫著:「我要趕快推我媽去打,最好一針下去,大家解脫。」同
是天涯「照顧」人,大家知道他是氣話,看來仍是驚心。

為數件照顧殺人案辯護的法扶律師周信宏指出,被告常是承擔最多照顧責任的
人,其他家人只偶爾探望,但是「悲劇發生,法律責任是最苦的人在扛」。

悲劇到了法庭 看不到疊加的創傷
「社會要怎麼支持真正盡心盡力的人,讓他們有喘息和求救的可能?」曾是照
顧者的周信宏說,法官不會去問,一個七十歲老人如何帶八十歲的伴侶出門洗
腎;照顧悲劇到了法庭,只看事件當下加害者是不是心神喪失、有無辨識行為
與責任能力,很難看到整個照顧歷程中疊加的壓力與創傷。周信宏建議,應如
同「金融法庭」、「智財法庭」,設立「照顧法庭」,讓法官對長照有一定的
專業認知。

當這個人走了 要找出制度缺什麼
律師賴芳玉認為,比照「家事法庭」,由心理師、社工、律師等專家擔任「程
序監理人」,協助評估家庭困境;也效法香港「死因法庭」,除了找出為何死
亡的法律責任,更要「找出制度缺了什麼,讓這個人死了」。

「長照 2.0 上路四年後,最需要補強的是重度照顧需求」,家庭照顧者總會秘


書長陳景寧強調,殺人事件多發生在重度階段,現行長照 2.0 的居服或日照無
法滿足兩小時翻身一次、插管等重癱病人的需求。「七級以上重度失能者,國
家必須提供機構選項」,長照 2.0 居服每月最高補助三萬六千多元,若能再補
幾千元,家庭就能負擔機構費用;目前政府針對機構服務,一年只補助六萬元,
是長照 2.0 居服等最高補助的七分之一,太不公平,且對減輕重擔是杯水車薪。

補充講義-詹翔霖老師
https://www.visionproject.org.tw 當孝子成了一座照顧孤島
七分鐘,這是吳文佑從停車場走上高屏溪舊鐵橋橋墩的時間。監視器畫面中,
他的腳步毫不猶豫,不曾徘徊、停歇。五十三秒後,吳文佑用繩索自縛頸部,
俐落爬上鐵橋欄杆,往下一跳,生命終結。

此刻停車場裡的轎車後座,正躺著他親手勒斃的父親遺體。

至案發當天,他已辭職在家照顧久病老父兩年餘,鄰居未曾聽過他喊苦。「萬
惡的罪業我來承擔。」這是吳文佑放在家中的紙條內容,這場命案僅歷時三十
二分鐘。前十分鐘開車,最後十分鐘走路、上吊,至於中間的十二分鐘,監視
器僅拍到吳文佑進入轎車後座。

據承辦員警回憶,當天傍晚分局先是接下吳文佑遺體,再找到轎車上的吳父,
並循線回到吳家,接著發現遺書。他們透過證物與勒痕研判,吳文佑上吊使用
的麻繩,與用來勒斃父親的,極可能是同一條。

員警說,當人上吊,雙腳騰空那一刻,全身重量只剩繩索撐著,「是很堅決的
死法。」

這起發生於二〇一九年的雙殺命案震驚社會,讓平靜的高屏溪舊鐵橋公園,一
度成為新聞焦點。

甚麼原因?迫使五十五歲的他走上絕路

台北護理健康大學長照系教授陳正芬感嘆,若照顧者因「愛」拒絕外界介入,
容易累垮自己,「親力親為」觀念必須改變。這些長照弒親、家暴當事人動手
之前,早已滿身創傷,不知該如何抒發,「求助的訊號很弱,很隱晦」。

陳正芬指出,照顧會隨時間越發困難,當老人更衰老、需求更高,照顧者的負
荷便愈加沉重,可能超過極限而不自知,這重擔絕不是一個人就能撐過。

身心障礙聯盟秘書長洪心平也說,「許多照顧者在沒有準備之下,就被迫站上
照顧位置」,他們既沒有經驗,毫無頭緒,更缺乏時間去思考策略,壓力瞬間
就來了。一站上「照顧者」位子,平均是八年抗戰。
在無人知曉的冬日傍晚 父子告別

吳父有攝護腺肥大、高血壓,又因車禍不良於行。吳文佑當了數十年泥水匠,
粗工導致退化性關節炎。但兄弟姊妹都在外成家,單身的他自然成為「照顧孤
島」,拖著腳照顧病父。行動不便的兩人只在老舊透天厝一樓生活,睡在客廳,
傍廚房而居。

高齡八十的在地鄰長形容吳文佑:「真的是很老實、孝順的囝仔」。吳父生病
前,老鄰長常和他坐在巷口泡茶。吳父逐漸老衰,偶爾拄著拐杖亂跑,讓兒子
尋上半天;有時則拒絕出門,吳文佑必須連哄帶吵,抱著老父上車,才有辦法
就醫。

「大家都知道照顧老人很辛苦,我也問過吳文佑要不要找看護?他都拒絕,覺
得照顧爸爸是他的責任。」鄰居婦人和吳家小孩同輩,一起長大。提起往事,
她懊悔當時應多勸勸吳文佑。

綜合多位鄰居說法,大家都看過吳文佑盡力陪伴父親,卻幾乎沒聽過他喊苦。
就連吳家子女返鄉,吳文佑也堅強地要手足「別擔心」,他可以的。
當年協助調查的里長尹平成只說:「他們一家都盡力了。」親戚會定期來探望,
也會給生活費,「怎麼知道會這樣?」他感嘆:「大家都不敢再提這件事;一
下走兩個人,活著的家人有多痛,你能想像嗎?」

如今父子雙亡,眾人只能靠監視器畫面推理「到底發生甚麼事?」。吳文佑離
開後座,走上鐵橋之前,是否對父親說了什麼話?他是否如往常,擁抱父親直
到最後一刻?真相已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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