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学杂志 2022 年 2月 第 38 卷 第1期 ·3·

·综 述· ·水中尸体研究专题·

水中尸体溺死诊断的回顾与展望
刘超 1，丛斌 2
1. 广州市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 法医病理学公安部重点实验室，广东 广州 510442；2. 河北医科大学法医
学院 河北省法医学重点实验室，河北 石家庄 050011

摘 要：溺死是指由于液体阻塞呼吸道而发生的窒息性死亡。在法医学实践中，判断水中尸体为溺死还
是死后入水，是案件定性的关键。同时，溺死地点推断以及死后淹没时间（postmortem submersion interval，
PMSI）在调查死者身份、缩小侦查范围和侦破案件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基于硅藻检验、分子生物学、影
像学及人工智能等技术，国内外法医工作者们已在死因鉴定、溺死地点推断和 PMSI 等方面进行了研究，并
在法医学应用中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现对上述研究内容进行综述，以便更好地为水中尸体相关研究提供
参考。
关键词：法医病理学；溺死；水中尸体；死亡原因；溺死地点推断；死后淹没时间；综述
中图分类号：DF795.1 文献标志码：A doi：10.12116/j.issn.1004-5619.2021.410625
文章编号：1004-5619（2022）01-0003-11

Review and Prospect of Diagnosis of Drowning Deaths in Water

LIU Chao1, CONG Bin2
1. Guangzhou Forensic Science Institute & Key Laboratory of Forensic Pathology, Ministry of Public Secu⁃
rity, Guangzhou 510442, China; 2. Hebei Key Laboratory of Forensic Medicine, College of Forensic Medi⁃
cine, Hebei Medic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11, China
Abstract：Drowning is the death caused by asphyxiation due to fluid blocking the airway. In the prac‐
tice of forensic medicine， it is the key to determine whether the corpse was drowned or entered the
water after death. At the same time， the drowning site inference and postmortem submersion interval
（PMSI）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investigating the identity of the deceased, narrowing the investi‐
gation scope, and solving the case. Based on diatoms testing， molecular biology， imaging and artifi‐
cial intelligence and other technologies， domestic and foreign forensic scientists have done relative re‐
search in the identification of the cause of death， drowning site inference and PMSI， and achieved
certain results in forensic medicine application. In order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future study of bod‐
ies in the water，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above research contents.
Keywords： forensic pathology; drowning; drowning individual in water; cause of death; drowning site
inference; postmortem submersion interval; review

水中尸体是法医学实践中常见的尸体类型之一。 进行综述，旨在为水中尸体的研究提供参考。

1
判断水中尸体是否为溺死，对案件的定性至关重要。
水中尸体死因诊断技术
同时，由于水中尸体的发现地往往不是实际落水点，
尸体发现时间距离其实际死亡时间往往间隔较长，诸 1.1 理化因子检测
多因素对案件中死者的身份调查、侦查范围的缩小和 溺水过程中，溺液盐度的不同会引起溺水者血液
案件的侦破有着较大的影响。目前，国内外学者们已 被稀释或浓缩，且溺液中的离子进入血液可引起血液
进行了不少关于水中尸体的研究，本文就水中尸体的 中电解质浓度发生变化。MATOBA 等 [1] 发现淡水、海
死 因 诊 断 、溺 死 地 点 推 断 和 死 后 淹 没 时 间（postmor⁃ 水 溺 死 尸 体 两 侧 胸 腔 积 液 中 钠 离 子（Na+）、氯 离 子
tem submersion interval，PMSI）3 个 方 面 的 研 究 现 状 （Cl-）、钙离子（Ca2+）和镁离子（Mg2+）的浓度与非溺死

基金项目：广州市科技计划资助项目（2019030001，2019030012）；公安部科技强警基础工作专项资助项目（2020GABJC38）
作者简介：刘超（1963－），男，博士，主任法医师，主要从事个体识别及死因鉴定研究；E-mail：liuchaogzf@163.com
通信作者：丛斌，男，中国工程院院士，主要从事法医学教学、科研和鉴定；E-mail：hbydcongbin@126.com
引用格式：刘超，丛斌 . 水中尸体溺死诊断的回顾与展望[J]. 法医学杂志，2022，38（1）：3-13.
To cite:LIU C，CONG B. Review and prospect of diagnosis of drowning deaths in water[J]. Fayixue Zazhi，2022，38（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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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之间都有较大差异，可作为诊断溺死和判断溺死
水 体 的 指 标 。 在 此 基 础 上 ，YAJIMA 等 [2] 提 出 了
SUM Na+K+Cl，即胸腔积液中 Na 、K 和 Cl 的浓度总和，可
根据该指标判断是淡水吸入还是海水吸入，该指标在
溺 死 诊 断 中 具 有 较 高 的应用价值。DELILIGKA 等
通过对 76 例尸体（51 例海水溺死，25 例非溺死）心包
液中 Mg 和 Ca 浓度的测定，发现海水溺死组尸体心
2+ 2+
包液中的 Mg 和 Ca 浓度均高于非溺死组，表明该 2 种
2+ 2+
离子可辅助诊断海水溺死。
此外，TSE 等 [4-6]
研究发现，玻璃体液、脑脊液、蝶
窦中的 Na 、K 、Cl 浓度的变化也有助于溺死的法医
+ + -
学鉴定。
1.2 基因及蛋白表达
除了电解质浓度变化，机体在溺死过程中也会出
现相应的应激反应，具体可表现为一些应激炎症因子
及相关蛋白的表达。赵兵等 发现，河水溺死组大鼠
肺组织水通道蛋白（aquaporin，AQP）-4 的表达高于非
溺 死 组 ，同 时 溺 死 组 大 鼠 肺 组 织 的 AQP-1、AQP-4
mRNA 表 达 也 明 显 高 于 抛 尸 入 水 组 ，表 明 肺 组 织
AQP-1、AQP-4 mRNA 及 蛋 白 表 达 增 高 可 对 生 前 溺
死与死后抛尸的鉴别有一定意义。姜美玲等
检测溺死大鼠肺组织和血清中白细胞介素（interleu⁃
kin，IL）-1α、IL-1β、IL-13 mRNA 的 变 化 ，发 现 细 胞
因子 IL-1β、IL-13 mRNA 在溺死大鼠右心室血清中
表达量均有改变，表明其变化与溺死密切相关。
此 外 ，有 关 表 面 活 性 蛋 白 物 质（surfactant pro⁃
tein，SP）-A、趋 化 因 子 配 体 [chemokine（C-C motif）li⁃
gand，CCL]2、CCL7 和 趋 化 因 子 受 体（chemokine re⁃
ceptor，CCR）2、晚 期 糖 基 化 终 末 产 物 受 体（receptor
for advanced glycation end product，RAGE）、AQP-5、
热 激 蛋 白（heat shock protein，HSP）70、AQP-2、精 氨
酸 升 压 素（arginine vasopressin，AVP）等 蛋 白 的 研
究 [10-16]
表明，这些基因及蛋白的表达对溺死诊断均有
一定的帮助。然而，这些基因、蛋白的表达是机体应
激或肺损伤的表现，其他原因的死亡（如机械性窒息
死亡）也可造成其表达量增高，不能被当作溺死诊断
的特异性指标。且当尸体高度腐败时，蛋白质及其表
达基因降解，难以用于溺死诊断。
1.3 硅藻检验
溺 水 过 程 中 ，硅 藻 随 溺 液 被 吸 入 呼 吸 道 进 入 肺
泡 ，穿过肺泡间孔（Cohn 孔）及肺泡毛细血管屏障随
着血液播散至肝、肾等组织器官。溺死尸体肝、肾、肺
组织和水样的硅藻平均含量分别约为 17、15、103 688、
10 488 个/10 g，肺 组 织 的 硅 藻 含 量 显 著 高 于 水 样 和
肝、肾组织，肝、肾组织中发现的中心纲和羽纹纲硅藻
Journal of Forensic Medicine, February 2022, Vol.38, No.1
的比例约为 3∶7，低于肺组织和水样中的 5∶5，肝、肾
组织的硅藻不仅含量低于水样和肺组织，其长径和短
+ + -
径都显著小于水样、肺组织的硅藻 [17]，说明拥有较小
短径的羽纹纲硅藻更容易通过气-血屏障进入内部组
[3]
织。基于光学显微镜观察的研究 [18] 发现，肝、肾等组
织内三分之二的硅藻长径小于 15 μm，骨髓中大多数
硅藻的最大长径小于 20 μm；同时 ，近年来基于扫描
电子显微镜观察的研究 [17] 发现，肝、肾及肺组织内硅
藻 的 平 均 长 径 分 别 为 17.39、16.75 和 19.49 μm，平 均
宽 径 分 别 为 6.06、5.82 和 7.76 μm。 光 学 显 微 镜 和 扫
描电子显微镜得到的研究结果基本相似，说明只有小
型的硅藻能通过气-血屏障进入体循环。气-血屏障
对进入体循环硅藻的数量、种类及大小起到了选择性
作用。
同 时 ，肺 组 织 与 水 样 中 硅 藻 的 数 量 变 化 密 切 关
[7]
联，呈正相关趋势；肝、肾组织中硅藻含量和肺组织、
水样中硅藻含量无线性相关性；而肝组织与肾组织硅
藻均来自通过气-血屏障进入体循环的硅藻，两者的
含量呈正相关 [19]。肺组织的硅藻含量高于肝、肾组织
及水样，其原因是溺水过程中呼吸加深加快，大量的
[8-9]
通过 水吸入肺组织，再加上肺组织气-血屏障对硅藻的选
择透过性 [17]，使硅藻储存、富集在肺组织中 [20]。
死后入水者没有经历溺水的过程，缺乏肺组织对
水样硅藻的富集 [20-22]。因此，在死后入水尸体肺组织
内检测到硅藻含量小于水样中硅藻的含量或者含量
大致相当 [23]，由于溺水过程中肺组织对硅藻有富集作
用 ，肺 组 织 硅 藻 的 定 量 分 析 是 溺 死 诊 断 的 一 个 重 要
指标 [20]。
此外，近年来人工智能技术也逐渐被应用于硅藻
检验。骆巧琦等 [24] 根据硅藻显微图像的形状特点，采
用基于累积直方图的双轮廓叠加图像分割方法，提取
硅藻形态图像，利用基于误差反向传播（back propa⁃
gation，BP）算法的多层前馈网络进行分类，结果表明，
该方法对 11 种浮游硅藻（包括 12 类轮廓）的自动识别
率达到 96.6%。李显鹏 [25]基于深度学习算法对海藻穆
勒矩阵的特征提取和分类方法进行了研究，实现了穆
勒矩阵成像技术和深度学习算法的结合，建立了一套
具有实用价值的偏振大数据分析方法，可充分利用高
维偏振数据所包含的有效信息辅助研究海洋藻类等
具有复杂形态结构的各向异性生物体系。邓杰航
等 [26] 构 建 区 域 候 选 网 络（region proposal network，
RPN）模 块 和 Fast R- 卷 积 神 经 网 络（convolutional
neural network，CNN）目 标 检 测 模 块 ，其 中 RPN 模 块
用于提取图像中存在硅藻目标的区域，初步完成目标
定位，Fast R-CNN 模块可对该区域的目标硅藻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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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属鉴定的同时完成目标精准定位，能够有效识别与 灵敏度高，可同时检测多种溺死相关藻类（如硅藻、蓝
定 位 复 杂 背 景 下 硅 藻 图 像 中 的 多 种 目 标 ，识 别 率 达 藻、绿藻等）。傅润熹等 [36] 针对硅藻 16S rDNA，采用
85%。ZHOU 等 [27] 使用深度学习的 CNN 对硅藻-非硅 PCR 法检测夏冬两季溺死兔器官中的硅藻。LI 等 [37]
藻数据库进行训练，得到了自动化硅藻识别模型，并 通过硅藻形态学以及 18S rDNA，首次建立了长江南
基于此建立了智能的硅藻自动化识别系统。通过“阅 京段硅藻的形态和 DNA 数据库，对硅藻的法医学应
片”比赛，比较该系统与人类专家对硅藻的识别能力， 用具有重要意义。此后，基于硅藻 18S rDNA，ZHAO
发现该系统可达到人类专家的精准度，且耗时较短。 等 [38] 对四川水域、胡蝶等 [39] 对云南滇池水体中的硅藻
随后，同一团队使用该自动识别系统对 10 例溺死尸 种 群 多 样 性 都 进 行 了 研 究 。 JIANG 等 [40] 针 对 中 国 常
体进行硅藻检验证明，该系统在法医学溺死案件诊断 见的 169 种硅藻，研发了一种检测硅藻 18S rRNA 特
中 具 有 可 行 性 ，可 为 未 来 实 现 智 能 化 硅 藻 检 验 奠 定 定基因片段的硅藻微阵列，在溺死诊断中具有一定的
[28]
基础 。 应用价值。
1.4 浮游生物 DNA 检测 早在 2009 年，SUTO 等 [41] 针对溺死者心血样本中
随着分子生物学的不断发展，在不分离菌株的情 的唾液链球菌、血红链球菌以及嗜水气单胞菌 3 种菌
况 下 ，也 可 以 通 过 检 测 浮 游 生 物 基 因 组 特 定 区 域 的 群分别设计了 SL1、SN1 和 AH1 3 对引物，并通过 PCR
DNA 序列进行物种识别。线粒体拥有自身的遗传物 检测方法对 19 例 3 d 内的溺死尸体心血样本进行检
质和遗传体系，线粒体基因的高重排率和低突变率， 测 ，结 果 显 示 所 有 血 样 中 均 检 出 SL-DNA，在 部 分 样
使其可以区分物种。其中，细胞色素 c 氧化酶亚基Ⅰ 本中检出 AH-DNA，表明此法可用于溺死诊断，特别
（cytochrome c oxidase subunit Ⅰ ，CO Ⅰ）基 因 是 藻 在不含传统浮游生物的溺水死亡中更能发挥出重要
[29]
类分子分类研究的主要目标。邓建强等 通过硝酸 作用。
消化镜检法（镜检法）和种属特异性 PCR 检验法（PCR 越来越多的学者将细菌纳入了溺死诊断靶标，如
法）进行硅藻检验，对 KEint2F 和 KEintR 这对 COX-Ⅰ AOYAGI 等[42]使用 PCR 方法检测水中尸体血样中的温
区特异性 PCR 引物应用于法医学溺死诊断的有效性 和气单胞菌 DNA 片段诊断溺死；UCHIYAMA 等[43]针对
进行研究，结果表明，PCR 法比镜检法具有更高的硅 3 种细菌（气单胞菌、弧菌以及发光杆菌）设计了 9 对引
藻检出率，KEint2F 和 KEintR 可作为法医学硅藻检验 物，并使用 TaqMan 实时 PCR 法诊断溺死；RUTTY 等[44]
的特异性 PCR 引物应用于溺死诊断。 采用 TaqMan PCR 法，通过检测尸体器官中是否含有
任意 2 种植物之间其叶绿体基因同源性至少有 气单胞菌、弧菌及发光杆菌来诊断溺死，并可根据检测
30%，同源性越高，其亲缘性关系就越近，因此可以通 到 的 细 菌 种 类 、丰 度 的 不 同 初 步 推 断 溺 死 地 点 。
过检测叶绿体基因对藻类进行分类 。目前常用的 [30]
WANG 等[45]通过二代测序检测溺死和死后抛尸大鼠模
藻 类 叶 绿 体 基 因 有 叶 绿 体 核 酮 糖 -1，5-二 磷 酸 羧 化 型肺、肝、血液、皮肤及溺液等样本中的细菌群落，并基
酶 大 亚 基（ribulose-1,5-bisphosphate carboxylase/oxy⁃ 于不加权主坐标分析（principal co-ordinates analysis，
genase large subunit，rbcL）基 因 和 叶 绿 体 23S rRNA PCoA）方法处理数据，建立了一种新型二代测序诊断
基 因 的 V 结 构 域 UPA（universal plastid amplicon）。 溺死的方法。XIAO 等[46-47] 也分别采用了 PCR-CE、实
针对 rbcL 基因设计特异性引物，彭帆等 [31] 用 PCR-毛 时定量 PCR（quantitative PCR，qPCR）等方法检测溺死
细 管 电 泳（capillary electrophoresis，CE）法 对 35 例 尸 相关器官中的浮游生物 DNA，为溺死诊断提供了更多
体 进 行 检 验 ，总 阳 性 率 高 达 92.6%。 FANG 等 基 于 [32]
方法与思路。
藻类 rbcL 基因提出了 1 种溺死地点推断的方法。刘 1.5 影像学与虚拟解剖
[33]
向东等 针对硅藻 UPA 基因设计通用引物，建立了荧 早在 2005 年，AGHAYEV 等 [48] 首次对一起船舶事
光 定 量 PCR 溺 死 诊 断 方 法 ，在 溺 死 诊 断 研 究 中 具 有 故中的尸体进行 CT 和 MRI 扫描检查，影像学结果除
较 好 的 应 用 价 值 。 VINAYAK 也 发 现 ，叶 绿 体 基 因
[34]
了显示出机械性损伤外，还发现有液体潴留于鼻窦、
标记 psaA-2 能在溺死小鼠样本中（肺、肝、肾、心、脑 胃 以 及 十 二 指 肠 内 ，结 合 肺 组 织 和 左 心 血 液 中 的 硅
及股骨骨髓）以 150 bp 的大小扩增，可作为诊断溺死 藻，给出了机械性损伤作用下溺死的死因诊断，第一
的一种方法。 次 成 功 地 将 影 像 学 与 溺 死 相 结 合 。 在 此 之 后 ，万 雷
rDNA 不同区段所承受进化选择压力的不同导致 等 [49]用多层螺旋 CT 判定 1 例污水泵池内溺死，对于我
了各区段的保守性差异，较适用于生物分类的研究。 国的溺死虚拟解剖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李鹏等 通过相关藻类 16S rDNA 建立的 PCR-CE 法
[35]
如今，溺死虚拟解剖的研究主要是对比分析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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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死亡原因的影像学表现，观察循环、消化及呼 硅藻检验是当前诊断溺死和推断溺死地点的主
吸 系 统 的 影 像 学 表 现 。 2012 年 ，KAWASUMI 等 [50] 用 要方法。利用硅藻推断溺死地点的前提是掌握水域
CT 扫描了 151 具尸体（39 例溺死、112 例非溺死）的上 环境中的硅藻种类分布及丰度差异等区域性特征。
颌窦及蝶窦，比较分析其内部积液情况，发现上颌窦、 为 此 ，国 内 外 学 者 [60-72] 进 行 了 较 多 的 研 究 ，分 析 不 同
蝶窦积液诊断溺死的灵敏度为 97%、特异性为 35%、 水 域 中 的 硅 藻 分 布 情 况 。 如 ZHAO 等 [67] 对 中 国 三 大
准 确 性 为 51%、阳 性 预 测 值 为 34%、阴 性 预 测 值 为 河流（长江、黄河和珠江）水域中的硅藻分布情况进行
98%，表明上颌窦、蝶窦积液与溺死之间存在显著关 了调查，发现舟形藻、菱形藻、小环藻、针杆藻是三大
联，但其较低的特异性则说明该阳性征象不能用于诊 河流中共有且丰度占据优势的硅藻种类，在硅藻含量
断 溺 死 ，其 阴 性 结 果 可 用 于 排 除 溺 死 。 随 后 方 面 ，三 大 河 流 自 西 向 东 均 呈 增 加 趋 势 ；ZHOU 等 [64]
KAWASUMI 等 [51-52] 进 一 步 通 过 CT 检 测 上 颌 窦 、蝶 窦 对长江沿岸五大湖内的硅藻分布也进行调查研究；胡
的积液体积和密度等指标，发现溺死与非溺死、咸水 孙林等对我国主要水域的硅藻进行了更为细致的种
溺死和淡水溺死之间有较明显差异，可作为诊断溺死 类调查，获得了分属于羽纹纲和中心纲的 21 种硅藻，
以 及 区 分 咸 淡 水 溺 死 的 一 种 方 法 。 PLAETSEN 等 [53]
如直链藻、卵形藻、布纹藻及异极藻等藻属，并获得了
对 50 例尸体（41 例溺死，9 例机械性窒息死亡）进行全 清晰的硅藻扫描电子显微镜图谱，填补了法医学硅藻
身 CT 扫 描 后 发 现 ，鼻 窦（98%）、鼻 咽（98%）、口 咽 检验领域无扫描电子显微镜参考图谱的空白 [70]。田
（95%）、气 管 积 液（89%）、胸 膜 液（81%）、心 包 液 露等 [66] 对上海市浦东新区的川杨河进行了调查，也发
（59%）、胃 液（71%）、十 二 指 肠（34%）、空 肠 膨 胀 现了河流各段的差异，并成功应用于实际案例中，具
（31%）是最常见的溺水相关影像结果，与机械性窒息 有较高的精准度。
组 相 比 差 异 有 统 计 学 意 义 ；且 在 淡 水 溺 死 案 例 中 ， 人工智能的发展为溺死地点推断提供了新的方
79% 有 血 液 稀 释 。 GOTSMY 等 对 尸 体 胃 内 容 物 进
[54]
法。周圆圆 [73] 建立了一个硅藻自动化识别系统，并利
行 CT 扫描，发现溺死尸体的胃内容物可出现 1~3 层， 用该系统对上海黄浦江和苏州河 5 个位置的水样及
而 非 溺 死 案 例 中 没 有 发 生 分 层 ，诊 断 溺 死 特 异 性 为 溺死动物模型中的硅藻进行识别分类，衡量大鼠肺内
46.6%，可 以 用 来 排 除 非 溺 死 。 此 外 ，对 溺 死 尸 体 呼 硅藻分布与水样中硅藻分布的相似性，从而推断溺死
吸 系 统 的 研 究 [55-58] 也 发 现 ，肺 部 CT 均 有 特 征 性 的 弥 地点，其正确率可达 80%。CARBALLEIRA 等 [74] 基于
漫性毛玻璃样改变、间质增厚等影像学表现，结合肺 样 本 KL（Kullback-Leibler）距 离 ，对 多 个 位 点 水 体 中
体积及 CT 值变化，可反映出溺死尸体肺部虚拟解剖 的硅藻种类及数量进行了定量及定性分析并构建统
特征性改变，为溺死的法医学鉴定提供诊断依据。 计模型，计算一个实验水域属于已知水域的概率，从
而推断溺死地点。除了硅藻形态学方法，FANG 等 [32]
2 溺死地点推断
采用焦磷酸测序对多个位点的水体和溺死于这些水
溺死地点推断仍是目前法医研究工作中的重点 体中的动物肺组织中的硅藻 rbcL 基因进行测序，并计
和难点，由于水体具有流动性，尸体的发现地点往往 算各个位点中动物模型和水体的测序数据的相关性，
与其落水点不一致。近年来，不少法医学者们开始对 从而推断溺死地点。
水 中 尸 体 溺 死 地 点 推 断 进 行 研 究 。 1998 年 ，万 立 华 与硅藻类似，其他浮游生物也具有区域性特征，
[59]
等 采用扫描电子显微镜-能谱仪对实验兔和实际尸 也可作为推断溺死地点的标志物。有研究 [43] 表明，海
体案例的肺、肝、肾等器官组织切面的异物颗粒进行 水中主要是杆菌属和弧菌属，而淡水中主要是气单胞
研究，通过分析实验兔、溺死尸体组织与可疑溺死地 菌属。在海水和淡水中溺死的尸体内，菌群种类会有
点的异物颗粒元素，寻找与组织器官中异物颗粒元素 较大的差异，KAKIZAKI 等 [75] 采用焦磷酸测序分别对
组成最相似的水域从而推断溺死地点。然而由于其 2 例溺死者血液中的微生物进行检测分析，其中 1 例
在水域中的分布受沿途工业排污的影响，在倡导零污 的检测结果显示有大量的气单胞菌属，与该尸体被发
染排放的当今社会，该法的应用受到了限制。此外， 现时所处于淡水环境相一致，表明溺死于淡水；而另
MATOBA 等 [1-2]
研 究 结 果 均 表 明 ，海 水 溺 死 尸 体 胸 腔 1 例同时有以杆菌属和弧菌属为代表的海水菌群以
积液中的 Na 、Cl 、Mg 等离子浓度远高于淡水溺死。
+ - 2+
及气单胞菌属为代表的淡水菌群被检出，因海水菌群
YAJIMA 等 的方法可将淡水溺死和海水溺死区分开
[2]
的相对丰度远高于淡水菌群，表明该死者是溺死于海
来，但无法确定到某一具体水域，只起到了初步判断 水或半咸水中，该研究进一步证明浮游细菌作为推断
溺死地点水域环境的作用。 溺死地点标志物的可行性。然而，受光照、温度、水体
法医学杂志 2022 年 2月 第 38 卷
pH 值等外界因素的影响较大，浮游生物短期内群落
就可能发生较大的变化，而形成一个区域性特征较为
明显的群落结构正是通过浮游生物推断溺死地点的
基础，故而变化较大的群落结构对溺死地点推断也是
一个较大的挑战，值得研究者们慎重考虑。
3 PMSI 推断
水中尸体 PMSI 是指死者从入水到被发现所经历
的时间，是死者身份查找、溺死地点推断的重要基础。
针对非水中尸体，法医工作者们常采用尸温、尸斑、尸
僵、角膜混浊、超生反应、胃肠内容物消化程度及膀胱
尿量等生理指标来对早期死亡时间进行推测。然而，
对于水中尸体，诸多推断死亡时间的指标，如尸温、尸
斑、尸僵、尸体腐败及白骨化程度等都在一定程度上
失去了其原有的推断能力。如受水流浮力的影响，水
中 尸 体 的 尸 斑 和 尸 僵 往 往 出 现 较 晚 ，甚 至 表 现 不 明
显；受水体和水温的影响，角膜混浊的变化时间也相
对延长；此外，水中昆虫和食肉动物的活动对尸体的
影 响 也 较 大 ，这 些 因 素 的 存 在 都 增 加 了 精 准 推 断
PMSI 的难度。
近年来，法医工作者一直在研究推断 PMSI 的方
法 。 MEGYESI 等 提 出 了 累 积 度 日（accumulate de⁃
[76]
gree day，ADD）这一概念，通过将腐败分值与 ADD 联
用进行 PMSI 推断。MATEUS 等[77]根据 ADD 推断了 6 例
溺 死 尸 体 的 死 亡 时 间 ，准 确 性 较 高 。 在 此 基 础 上 ，
HEATON 等 提出了水中尸体腐败程度总评分（total
[78]
aquatic decomposition scoring，TADS），并 建 立 了
TADS 与 ADD 之 间 的 回 归 方 程 推 断 PMSI。 DE
DONNO 等 研究海水中 68 例尸体资料，验证了该方
[79]
程在推测 PMSI 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对于 PMSI
超 过 30 d 的尸体，方程准确性有所下降。此后，VAN
DAALEN 等 在 TADS的基础上将腐败分值简化至 6个，
[80]
提 出 了 水 中 腐 败 程 度 评 分（aquatic decomposition
scoring，ADS）。2018 年，REIJNEN 等 证实了 ADS 与
ADD 联 合 使 用 可 以 比 较 准 确 地 推 断 淡 水 中 尸 体 的
PMSI。
我国也有根据水中尸体腐败现象推断 PMSI 的研
究。2012 年 ，吴玉锋等 根据 49 例晚期型尸体表现 [82]
出的不同程度晚期死后变化，推断了 18 例溺水尸体
的 PMSI。周国平 则对 150 例不同气温条件和死亡
[83]
时间的溺死尸体的形态改变进行了细致观察，列出了
不同温度条件下，不同形态改变所需的时间，将该方
法应用于实际检案推断 PMSI，效果良好。
此 外 ，还 有 根 据 其 他 指 标 来 推 断 PMSI 的 研 究 。
[84]
如杨亮等 根 据 尸 体 衣 着 、气 象 条 件 等 资 料 确 定 了
第1期 ·7·
2 例 水 中 蜡 化 尸 体 死 亡 时 间 。 BENBOW 等 [85] 采 用 高
通量测序方法，对夏冬两季水中动物尸体外皮质细菌
群落的演替进行检测分析，为 PMSI 推断提供了一个
新 的 思 路 。 HYUN 等 [86] 对 水 下 汽 车 引 擎 盖 和 溺 死 猪
的微生物多样性和群落结构变化进行高通量测序检
测 分 析 ，表 明 采 用 该 技 术 研 究 微 生 物 群 落 对 推 断
PMSI 有一定的帮助。ISHIKAWA 等 [87] 研究了水中尸
体牙釉质表面的硅藻数量、微量元素含量[氧（O）、硅
（Si）、镁（Mg）、钾（K）、铝（Al）、硫（S）]以及牙齿主要成
分[钙（Ca）、磷（P）]，根据其随浸泡时间的变化规律 ，
建 立 回 归 方 程 计 算 PMSI。 同 时 ，DE FREITAS
VINCENTI 等 [88-89] 通过研究用于修复牙齿的复合树脂
（composite resin，CR）和 玻 璃 离 子 水 泥（glass iono⁃
mer cement，GIC）的硬度、粗糙度以及其他性质随浸
泡时间的变化规律，提出推断 PMSI 的方法，可帮助法
医工作者推断浸泡时间。
此外，还有根据水中尸体浮出水面后的昆虫 [90-91]
和 水 生 植 物 [92] 发 育 繁 殖 规 律 、尸 体 内 部 生 化 指 标 [4,93]
（如 玻 璃 体 内 Na+ 、Cl- 及 Mg2+ 等）、微 生 物 膜 [94-95] 以 及
RAGE[96] 等推断 PMSI 的研究，但均存在一定的限制，
在实际应用中并不总是能够发挥出较好的检验效果，
需慎重应用于实际案件。
4 展 望
近年发展起来的以深度学习为代表的人工智能
技术，可在短时间内高效、大量地完成硅藻自动识别，
是解决硅藻定性定量分析的一个重要手段。然而其
准确性及检测速度仍有提升的空间，随着人工智能技
术逐渐成熟，相信硅藻自动识别技术的准确性和检测
速度将会得到大幅度提升，完成不同种属的分类识别。
此外，影像学的不断发展为虚拟解剖提供了一定
的可能。目前，溺死虚拟解剖研究主要集中在溺死者
和其他死亡原因的影像学表现对比分析，较少有关于
[81]
溺死和死后入水的对比研究，这是法医学鉴定实践中
的一项重要任务，也是溺死研究的关键所在。虚拟解
剖技术为溺死研究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水域浮游生物的动态监测和地区性数据库的建
立，是溺死地点推断的基础。现阶段国内外虽已有不
少关于该方面的研究，但国内不同水域的浮游生物数
据库建设进度仍较缓慢。此外，水体浮游生物的发育
繁殖与天气、温度、季节等外界环境影响之间的联系
较为密切，在建设相关数据库时需要将各类外来因素
考虑在内，实现一个长久持续的动态监测，这将成为
法医学领域或水质监测领域中的重点和难点。因此，
今后应加强水域基础研究：
（1）浮游生物的季节性变
·8· Journal of Forensic Medicine, February 2022, Vol.38, No.1

化，湖泊、河流不同区域的浮游生物变化情况，为溺死 Med Pathol，2018，39（3）：242-246. doi：10.1097/paf.

地点推断奠定基础；
（2）结 合 分 子 生 物 学 技 术 ，如 0000000000000397.

PCR、二代测序等，检测多种浮游生物靶基因，丰富现
[5] PAULIS M G， HASAN E I. Electrolytes and bio‐
chemical changes in cerebrospinal fluid in drown‐
有溺死诊断体系；
（3）联合其他学科，如代谢组学、水
ing： Experimental rabbit model[J]. Am J Forensic
质 监 测 ，多 方 法 联 合 应 用 ，提 高 溺 死 地 点 推 断 的 准 Med Pathol，2018，39（3）：236-241. doi：10.1097/
确性。 paf.0000000000000407.
PMSI 推断也是法医工作中的重点和难点。虽然 [6] HAYAKAWA A， TERAZAWA K， MATOBA K，
现在已有根据尸体腐败征象来推断死亡时间的算法 et al. Diagnosis of drowning： Electrolytes and to‐
模型，但在水域、水体中微生物种类、天气温度等因素 tal protein in sphenoid sinus liquid[J]. Forensic Sci
Int，2017，273：102-105. doi：10.1016/j. forsciint. 2017.
的综合作用下，势必会导致该算法模型不能适用于所
02.017.
有的 PMSI 推断。因此在实际检案中，不能完全依靠
[7] 赵兵，姚士强，郝小惠 . 溺死大鼠肺组织 AQP-1、
AQP-4
该算法模型，而要依据尸体征象、案情调查、实地勘察 的 表 达 [J]. 法 医 学 杂 志 ，2016，32（5）：321-325. doi：
等多方面的因素综合判断，从而减小误差。近年来随 10.3969/j.issn.1004-5619.2016.05.001.
着微生物组学的发展，PMSI 的研究有了新的技术手 ZHAO B， YAO S Q， HAO X H. Expression of
段。由于腐败的发生发展过程中，细菌群落具有特殊 AQP-1 and AQP-4 in the lungs of drown rats[J].
Fayixue Zazhi，2016，32（5）：321-325.
的演替规律，仅在特定时间出现和存在的菌属可以用
[8] 姜美玲，
刘志杰， 等 . 淡水溺死大鼠肺组织与血清中
潘静，
于 PMSI 推断，而寻找并加以利用这个具有时间特性
IL-1α、
IL-1β和 IL-13 mRNA 表达[J]. 法医学杂志，
2018，
的菌属研究将成为今后法医学研究的热点。
34（2）：
111-113，
119. doi：
10.3969/j.issn.1004-5619.2018.
水中尸体相关研究内容不断拓展，从传统的尸体 02.001.
解剖到虚拟解剖，从形态学到分子生物学，从硅藻到 JIANG M L， LIU Z J， PAN J， et al. Expres‐
多 种 浮 游 生 物 指 标 ，研 究 的 深 度 和 广 度 不 断 加 深 加 sions of IL-1α， IL-1β and IL-13 mRNA in lung
宽。以硅藻为主的溺死诊断技术已在法医学实践中 tissue and serum of rats drown in fresh water[J].
Fayixue Zazhi，2018，34（2）：111-113，119.
取得显著效益。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水中尸体相关研
[9] 姜美玲，郭文平，赵晋芳，等 . 大鼠溺死后肺组织与血
究将会取得更多重要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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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6-30）
（本文编辑：张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