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立老師2022年養性講座

淺談讀論語
梁卓恩

⭕ 希望引起初學者對論語的興趣

⭕ 向有志讀論語者試提幾點建議

⭕ 略談⾃⼰讀論語的經驗

⭕ 與學長們切磋

⼆之⼀
2022年3⽉3⽇

♦ 孔⼦與儒家思想

♦ 論語的成書和版本

♦ 讀論語的準備

♦ 讀論語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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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孔⼦其⼈及時代

🔹 孔⼦名丘，字仲尼，春秋時代魯國陬⾢（今⼭東
曲⾩東南）⼈，⽣於魯襄公廿⼆年，卒於魯哀公⼗六
年（前551年 – 前479年），享年七⼗⼆歲。祖先是宋
國貴族，其五代祖因躲避宮廷糾紛，由宋奔魯並定
居。

🔹 孔⼦⽣平⾒司⾺遷《史記 · 孔⼦世家》。《論
語》多條語錄植入了孔⼦活動的編年中。篇末云：

「詩有之：『⾼⼭仰⽌，景⾏⾏⽌。』雖不能⾄，然
⼼鄉往之。余讀孔⽒書，想⾒其為⼈。適魯，觀仲尼
廟堂⾞服禮器，諸⽣以時習禮其家。余祗迴留之不能
去云。」

仰慕之情，感⼈⾄深。續說：

「天下君王⾄於賢⼈眾矣，當時則榮，沒則已焉。孔
⼦布衣，傳⼗餘世，學者宗之。⾃天⼦王侯，中國⾔
六藝者折中於夫⼦，可謂⾄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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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祟備⾄。

（《孔⼦世家》在⼈名、記事、繫年⽅⾯稍有錯誤，
歷代注家有補正。）

🔹 《史記 · 仲尼弟⼦列傳》列「受業⾝通者」七⼗七
⼈。唐⽞宗開元⼋年（公元720年），塑孔⾨⾼弟
「四科⼗哲」之坐像於孔廟，配享先聖：

- 德⾏：顏淵、閔⼦騫、冉伯⽜、仲⼸

- ⾔語：宰我、⼦貢

- 政事 ：冉有、季路

- ⽂學：⼦游、⼦夏

🔹 孔⼦曾周游列國，即周、齊、宋、衛、曹、鄭、
陳、蔡、楚九個國家，其實不出今⼭東、河南⼆省。
（⽬前無可信史料證實孔⼦到過楚國。）李零於2007
年花了兩個⽉的時間，追隨孔⼦的⾜跡，走了六千公
⾥，原為⼭東電視台講述孔⼦⽣平的⼋集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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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論語》（最後無播出 ）。其腳本及相關的地
圖、照⽚，富歷史、考古、⽂獻資訊，可與《孔⼦世
家》合觀。

⾒⽒著《我們的中國》第⼆編《周⾏天下》
（2016）。

2 孔⼦與儒家思想

🔹 殷周之際劇變，周初設封建，以⺠為邦本，立德
治、禮治，⼀統天下。到春秋之世，周⽂疲弊，禮崩
樂壞，百家爭鳴。孔⼦崇尚周⽂，說「周監於⼆代，
郁郁夫⽂哉！吾從周。」並對古代道德、宗教、⽂
藝、學術⽣活進⾏反思，藉「仁」、「禮」的觀念，
使周⽂⽣命化，創建了儒學。

🔹 孔⼦的思想，以《論語 》為最主要和可靠的材
料。⻄漢揚雄說：「經莫⼤於《易》」， 「傳莫⼤於
《論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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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外，⼤量稱為孔⼦⾔⾏者，⾒於先秦和漢代史書
和儒、墨、道、法家著作中，雖真偽難辨，也應謹慎
利⽤。

🔹 欲初步了解孔⼦的思想，可參考較嚴謹的哲學史著
作。不過，讀《論語》是最直接地認識孔⼦的⽅法，
也是最親切的⽅法。

3 論語的性質、成書、版本

🔹 孔⾨後學在《論語》中記錄了孔⼦、弟⼦和其他
⼈物的⾔⾏。

🔹 《論語》書名⾸⾒於《禮記 · 坊記》。《禮記 ·
坊記》之年代應不晚於漢武帝。兩漢時代，稱謂並不
⼀致。《史記》、《漢書》引 《論語》中的話稱之為
《傳》；也有其他書稱其為《論》、《語》或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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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漢初有《魯論》、《齊論》、《古論》、《張
侯論》四種版本。（出⼟簡本中，未⾒⻄漢之前的
《論語》整書。）

🔹 《魯論語》⼆⼗篇和《齊論語》⼆⼗⼆篇屬今⽂
本。

🔹 漢武帝末，魯共王壞孔⼦宅，從壁中出《論
語》、《尚書》凡數⼗篇，皆古字。《古論語》有⼆
⼗⼀篇。

🔹 ⻄漢安昌侯張禹采《魯論》、《齊論》之善者⽽
為《張侯論》，為世所貴。

🔹 傳世定本即本於《張侯論》，分⼆⼗篇，以《學
⽽篇》始，以《堯⽈篇》終，合共五百多章。定形之
時，距離孔⼦之世已三四百年。

🔹 定本《論語》並非完美，偶有錯字錯簡。朱熹認
為「⼤抵此書後⼗篇多闕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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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歷代注釋

重要的單注本：

🔹 ⻄漢經學家、孔⼦⼗世孫孔安國為《古論》作的
注。

🔹 東漢經學家鄭⽞為《魯論》作的注。

🔹 《張侯論》有包咸注、周⽒注，等等。

漢⼈的註解以訓詁字義為主。魏晉則走向了義理的發
展。此後的歷代注本多不勝數。

第⼀部重要集注本是：

🔹 【魏】何晏：《論語集解》

何晏等⼈集漢魏⼋家對今古⽂《論語》之說，並以⼰
意綜合甚⾄改易。從義理⾓度看，⾸以《易傳》注
《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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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為世⼈重視的集注本有：

🔹 【南朝梁】皇侃：《論語義疏》

集更多⼈的解釋，範圍比何晏⼤了很多，⼜⼤量引⽤
老莊⽞學、王弼、郭象來解釋。

🔹 【北宋】邢昺：《論語注疏》

剪皇侃之枝蔓⽽傅以義理，⼤删道家解釋。

🔹 【南宋】朱熹：《論語集注》

宋朝儒學復興，從北宋⾄南宋，以道學的義理來重新
詮釋《論語》，由⼆程及⾨⼈開始，⾄朱熹集⼤成。
朱⼦之《論語集注》兼顧訓詁、⾳讀、名物，即經求
理，寫了四⼗幾年，可謂千錘百煉。從元代起，朱熹
《四書集注》成為官定的開科取⼠的標準，影響愈
深。

🔹 【晚清】劉寶楠：《論語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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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汲取了清儒樸學的成就，是清代研究《論語》的代表
作。

🔹 【⺠國】程樹德：《論語集釋》

集歷代研究之⼤成，引書⼋百⼋⼗種，共⼀百四⼗萬
⾔，富參考價值。

5 建議⽤書

🔹 孫欽善：《論語本解》（2013）

較精練⽽嚴謹的注本，著重辭語互⾒，有⽩話譯⽂，
適合初學者。

🔹 錢穆：《論語新解》（1963）

近代注本中之名著，以義理為主，多依朱注，也有⽩
話「試譯」，可作進階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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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有⽩話譯本只能作為閱讀原⽂的幫助和提示，
不可作為解釋的依據。《論語》的不少內容，並無確
解，故難有確譯。《論語》語句省略特別多，做成釋
義的困難，不能只照字⾯硬譯。

⼦問公叔⽂⼦於公明賈⽈：「信乎夫⼦不⾔、不笑、
不取乎。」公明賈對⽈：「以告者過也。夫⼦時然後
⾔，⼈不厭其⾔。樂然後笑，⼈不厭其笑。義然後
取，⼈不厭其取。」⼦⽈：「其然。豈其然乎。」
（憲問 14.13）

🔹 重要的參考材料是上述的歷代集注，朱、劉、程
尤為⽅便，但不能完全取代何、皇、邢。

有新意或有新發現的當代著作應數：

🔹 李零：《喪家狗》(2007)

考古及古漢語專家把《論語》系統讀了⼀遍後寫成的
普及讀物，資料豐富，每有新⾒，亦莊亦諧，雅俗共
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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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澤群：《論語札記》 (2003)

⺠間學者精研《論語》，其五百五⼗印⾴的札記，廣
徵博引，勝義迭出，妙趣橫⽣，堪稱奇書。

⼦⽈：「賢哉，回也！⼀簞食，⼀瓢飲，在陋巷，⼈
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雍也
6.11）

李商隱《蝨賦》：「亦氣⽽孕，亦卵⽽成。晨鷖露
鶴，不如其⽣。汝職惟嚙，⽽不善嚙；回臭⽽多，跖
香⽽絕。」剌世道之不公。《韓詩外傳 》說⼦⽈回
「賤⽽如貴」。然則，顏回應不臭。

🔹 楊逢彬：《論語新注新譯》 (2016, 2018)

語⾔學者花了⼗多年時間，運⽤電腦廣查先秦⽂獻，
以審句例，考證了《論語》中近⼆百條疑難詞句，新
⾒迭出。

⼦貢⽅⼈，⼦⽈：「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
（憲問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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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比」（孔安國、朱熹）或「謗」，「⾔⼈
之過」也（鄭⽞）。鄭說是。《論語》、《孟⼦》、
《左傳》、《國語》未有「⽅」作「比」義者。

6 其他參考書籍和材料

經典：

🔹 《詩經》、《左傳》、《國語》、《孔⼦家語》、
《⼩戴禮記》、《孟⼦》、《荀⼦》等。

網絡資源：

🔹 中國哲學書電⼦化計劃 ctext.org

載三萬多部⽂史哲古書全⽂，附檢索功能。

🔹 漢典 zdic.net

含基本字典詞典、《康熙字典》、《說⽂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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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讀論語的⽅法

參考古今學⼈⾃⼰讀、或教⼈讀《論語》的⽅法，應
有啟迪。下⾯且說幾種。

🔹 【北宋】程頤：

「學者須將《論語》中諸弟⼦問處便作⾃⼰問，聖⼈
答處便作今⽇耳聞，⾃然有得。雖孔孟復⽣，不過以
此教⼈。」「須將聖⼈⾔語切⼰，不可只作⼀埸話
說。」

⾒朱熹《論語集注》之《讀論語孟⼦法》。

🔹 【明】張岱：

「余幼遵⼤⽗教，不讀朱註。凡看經書，未嘗敢以各
家註疏橫據胸中。正襟危坐，朗誦⽩⽂數⼗餘過，其
意義忽然有省。間有不能強解者，無意無義，貯之胸
中。或⼀年，或⼆年，或讀他書，或聽⼈議論，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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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雲物，⿃獸蟲⿂，觸⽬驚⼼，忽於此書有悟，取
⽽出之，名⽈，《四書遇》。」

⾒⽒著《四書遇》⾃序。

🔹 錢穆：

須兼顧義理、考據、辭章，讀⼀章得⼀章，不明⽩的
先擱下。不要空說⼤道理，莫不屑於細碎理解⼀字⼀
句⼀章。《論語》幾於每字、每句、每章必有異說，
應平⼼靜氣比較各⾃的得失，不⽤限時全治之。先讀
朱注，再讀何、劉。應把《論語》反到⾃⼰⾝⼼⽅⾯
來真實踐履，親切體會。⼜說：「當得意⽽忘⾔，不
貴拘⽂⽽曲說。」（錢穆）

⾒⽒著《孔⼦誕辰勸⼈讀論語並及論語之讀法》
（1962）。

🔹 關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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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調把握《論語》的整體性，留意語法，注重廣義語
⾔環境及歷史背景和孔⼦⽣平，嘗試得到語錄的真
義，甚⾄⾔外之意。

⾒古棣、戚⽂、周英：《孔⼦批判》中之《論語釋義
⽅法論》（2001）。

🔹 李零：

先通讀全書，參合舊注，梳理⽂義，考證疑難。其次
以孔⼦及其他⼈物為線索，縱讀《論語》，嘗試為各
章定年。復⼜以概念為線索，橫讀《論語》，將全書
歸納為若⼲主題和細⽬，了解孔⼦的思想。最後作⼀
總結，思考知識分⼦的命運。

⾒⽒著《喪家狗》（2007）⾃序。

🕤 第⼀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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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告

⼆之⼆
2022年3⽉10⽇

♦ 凡⼈聖⼈
♦ 君⼦之道
♦ 讀論語苦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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