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问题探索》2017 年第 10 期

贸易自由化与企业出口表现
———基于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视角

黄亚钧，汪亚楠

（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上海 200433）

摘 要： 关税税率下降和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下降，是贸易自由化进程中的两大典型特征。本文对 Melitz
（ 2003） 和 Chatterjee et al （ 2013） 的企业异质性理论进行了改进，着力于研究贸易自由化与企业出口表现之
间的作用机制。我们采用 2000 － 2006 年工业企业数据库和海关数据库的匹配数据，运用 DID 方法实证研究发
现： WTO 的政策效应在 2003 年开始发挥，关税减免对于企业出口表现的作用显著，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提高
了企业出口表现对于关税减免的变化弹性。
关键词： 关税减免；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 企业出口表现； “入世”

一、问题的提出
WTO 政策效应的最直接体现是关税减免，美国
对我国出 口 产 品 征 收 的 平 均 关 税 税 率 由 2000 年 的
39. 06% 下降为 2006 年 的 3. 58% ，下 降 幅 度 超 过 了
90% ，毋庸置疑，WTO 为中国出口型企业营造了较
①
为宽松的营商环境。 实践层面中，全球贸易自由化
进程往往伴随着两大重要特征，关税税率下降和贸易
政策不确定性下降 （ Handley ＆ Limao，2012，2017） 。 与企业 出 口 表 现 的 研 究 不 太 多。Bas （ 2012 ） 使 用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政府积极主动地参与到全球多边
贸易谈判中，目前中国顺利加入 WTO，并正式签署
数十份自由贸易协议，使得我国出口企业面临的贸易
政策不确定性大大下降。 另一方面，“入世” 后中国
②
重要的微观主体，汇率变化、融资约束、政府补贴等
因素都会影响企业出口表现的因素。值得探究的是，
贸易自由化与企业出口表现之间存在怎样的作用机
制？ 本文将基于此展开深入研究。
以 Melitz （ 2003） 为典型的异质性企业理论，被
广泛地 运 用 于 分 析 企 业 出 口 表 现 （ Chatterjee et al，
2013； 余淼杰、王雅琦，2015） ，但围绕贸易自由化
1992 － 1996 年 阿 根 廷 的 制 造 业 企 业 数 据 研 究 发 现，
中间品关税税率下降促进了阿根廷出口企业的出口表
现。该研究结论 也 适 用 于 中 国 现 实。田 巍、余 淼 杰
（ 2013） 和毛其淋、盛斌 （ 2013，2014 ） 研 究 发 现：

对外贸易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数十年来中国出口 中国加入 WTO 后，中间品关税税率大幅下降，使得

贸易总量持续保持 20% 的增速，2010 年中国超越德
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奠定了中国的贸易大国地
位 （ 毛其淋、盛斌，2013） 。一方面，在经济全球化
背景下，贸易自由化得以深化并在众多研究领域发挥
了重要作用，如经济增长、收入分配、企业生产率、 之间的关联关系，这是本文的一大创新点。
产品质量等。另一方面，出口企业作为国际贸易中最
企业出口强度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也影响了企业的出
口决策 （ 出口还是内销） 。本文在 Melitz （ 2003） 和
Chatterjee et al （ 2013） 基础上，放松了关税税率内
生给定的前提假设，推导了关税税率变化与出口表现
值得一提的是，本文创新性地嵌入了贸易政策不

作者简介： 黄亚钧 （ 1953 － ） ，湖南长沙人，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 世界经济； 汪亚楠 （ 1992 － ） ，

女，江西上饶人，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 世界经济与贸易政策。
① 数据来源于 WTO 的 Tariff Download Facility 数据库。
② 目前，中国已经同澳大利亚、瑞士、哥斯达黎加、新加坡、智利、东南亚国家联盟、韩国、冰岛、秘鲁、新西兰、巴基斯坦、
香港、澳门等 13 个国家或地区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多个 “自贸区” 方案也正在洽谈中。来源于 http： / / fta. mofcom. gov. c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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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性的视角来评估中国 “入世” 后关税减免对企 价格和分销成本两部分组成，如下：
业出口产品分布的作用效果。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方面 pi ( φ ) τi ti
pi = + ηi wi （ 2）
的研究比较缺乏，直到 Handley ＆ Limao （ 2012） 提 ei

出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测算方法之后，相关研究才 联立 （ 1） 和 （ 2） 式，可推导出 i 国对 φ 产品
的需求量 q i （ φ） ：
有所增多。Handley ＆ Limao （ 2012，2017） 将贸易政

( p （ φ）e τ t )
－σ
策不确定性指标进行了量化，2000 － 2005 年贸易政 qi ( φ ) = Yi i i i
+ ηi wi （ 3）
i
策不确定性对宏观经济的福利效果得到了体现，中美
其中，q i （ φ） 为 i 国消费者对 φ 产品的消费量，σ
贸易纠纷案件大幅下降，这对美国出口增速的贡献率
为产品替代弹性，满足 σ ＞ 1 。p i （ φ） 表示 φ 产品出
高到 30% 。Feng et al （ 2017） 分析了贸易政策不确
口到 i 国的生产者价格，τ i 表示边际冰山成本，t i 表示
定性对企业出口决策的影响，中国 “入世” 后，贸
i 国 对 出 口 产 品 征 收 的 进 口 关 税 税 率 （ ti = 1 +
易政策不确定性的下降显著地提高了企业出口参与度 ei wi
和资源再配置作用。 tariffrate，t i ＞ 1 ） ，e i 表示名义汇率，E i = 表示实
w
有鉴于此，本文立足于中国 “入世” 的政策背 际利率，η i w i 表示边际分销成本，w i 为进口国 i 的劳
景，针对美国在 WTO 前后对中国出口产品进行了关 动力成本。
税调整，这是一次良好的 “自然实验”，我们就此构 从供给侧来看，我们假设产品竞争力为 θ ，产品
建 DID 计量模型，使用 2000 － 2006 年高度精细化的 w
，相比之下，相比之下，
生产的单位劳动成本为
中美贸易数据，创新性地嵌入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视 θφ
那些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产品，生产成本会低于一般产
角，来分析关税下降对企业出口表现的影响机制。我
品，出口厂商的利润函数和最优化条件为：
们研究发现： WTO 的政策效应在 2003 年开始显现；
中国 “入世” 后，关税减免对企业出口表现的作用 πi ( φ ) = (p i
( φ) －
w
θφ )
qi ( φ ) τi ti － Fi （ 4）
显著且稳健，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显著地提高了企业出
口表现对于关税减免的变化弹性。本文对于理解贸易
 π
 pi
= qi + pi － w
q i
θ φ p i
= 0 ( )
自由化与企业出口行为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二、理论模型
 p i （ θ φ ，t i ） =
σ 1
+ (
ηi Ei
σ － 1 θφ σ τi t i
w ) （ 5）

( σ σ－ 1 ( θ1 τe t ))
－σ
本文对 Melitz （ 2003） 和 Chatterjee et al （ 2013）  q i ( θ φ ，t i ) = Y i w
－σ i i ηi Ei
+
的异质性企业理论进行了一定的改进，本文放松了关 φ i ei

税给定的前提条件，并假设关税是外生的且变化的。 （ 6）
通常情况下，关税税率是由进口国直接制定的，或与 p i （ θ φ ，t i ）
（ 5） 、 （ 6） 式中，容易判断出 ＜ 0，
t i
WTO 成员国协商谈判后制定，单一企业很难影响关
p i （ θ φ ，t i ）
税税率的变动，相反，企业的出口决策很容易受到关 ＜ 0 ，这说明产品价格 p i （ θ φ ，t i ） 是关税税
θ φ
税变化的干扰。有鉴于此，本文侧重于讨论进口关税
q i （ θ φ ，t i ）
税率变化对企业出口表现的影响。 率 t 和核心竞争力 θ φ 的减函数。 ＜ 0 ，表
t i
参考 Melitz （ 2003） 和 Chatterjee 等 （ 2013） ，本 q i （ θ φ ，t i ）
明 q i （ θ φ ，t i ） 是关税税率 t 的减函数； ＞ 0，
文假设进口国 i 的代表性消费者的效应函数为： θ φ

(∫ )
σ
σ－1
σ－1

，σ ＞ 1 （ 1） 表明 q i （ θ φ ，t i ） 是核心竞争力 θ φ 的增函数。
Ui = qi ( φ ) σ
dφ
( σ σ－ 1 ) ( θ1 )
1 －σ
ηi Ei
X i ( φ ) = p i ( φ )q i ( φ ) = Y i w1 －σ +
Chatterjee et al （ 2013 ） 认 为，出 口 企 业 的 产 品 σ τi ti
φ

( θ1 τe t + η e E )
在目的市场销售时，主要面临运输成本 （ τ ） 、分销 －σ
i i i i
（ 7）
成本 （ η i w i ） 、固定成本 （ F i ） ，但作者认为进口国 φ i i

对产品所征收的进口关税 （ t ） ，也是出口企业主要
( )
－σ
E
 η i i2 1 τ i t i + η i E i +
的成本负担之一，本文试图将关税税率引入模型中， X i ( φ )  σ τ i t i θφ ei ei 
=－  ＜ 0 （ 8）
( )
来分析关税变动对出口企业产品决策和产品分布的影 t i
 σ τi 1 ηi Ei 
 θ e θ + στ t 
响。从需求侧来看，φ 产品在 i 国的销售价格由进口 φ i φ i i

107
 X i ( φ ) 是企业出口销售额的表达式，（ 8） 式为关 则中国才得以享受最惠国待遇，此外，中国也与数十
X i ( φ ) 个经济体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稳定的贸易政策有利于
税税率对企业出口额的偏导数，容易判断出
 ti 确立有序的贸易规则，大大降低了贸易政策不确定
＜ 0 ，说明关税税率是企业出口额的减函数，企业出 性。逻辑层面上，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与关税变化之间
口额会随着关税税率的下降而提高。进口国征收的关 联系紧密 （ 如图 1） ，中国加入 WTO 后，那些贸易政
税税率下降，大大降低了出口企业的经营成本，减轻 策不确定性越高的行业，相应的关税税率减免幅度越
出口企业的资金压力，有助于改善企业出口表现和提 大 （ 如纺织服装业） ，而那些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越低
高出口额，这符合理论逻辑。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说 的行业，其关税减免幅度越小 （ 如食品制造业） 。随
1： 着经济全球化和贸易自由化不断推进，贸易秩序得以
假说 1： 进口关税税率下降有利于促进企业的出 建构，使得贸易政策不确定明显下降。Handley ＆ Li-
口表现。 mao （ 2017） 研究发现，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对于外向
关税税率下降和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下降，是贸易 型企业的出口表现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当贸易政策不
自由化进 程 中 的 两 大 典 型 事 实 （ Handley ＆ Limao， 确定性下降时，企业的出口额有明显的提升。据此，
2012，2017） 。理论层面上，贸易政策的不确定性表 我们引入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视角，来提出假说 2：
现为不同贸易国家之间因缺乏贸易秩序而导致的贸易 假说 2： 关税税率下降通过降低贸易政策不确定
摩擦及贸易纠纷 （ 佟家栋、李胜旗，2015） 。自改革 性来促进企业出口表现。
开放以来，中国政府活跃在全球贸易谈判中，中国加
入 WTO 是最具代表性的谈判成果，凭借 WTO 贸易准

图1 关税减免与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关联 ③
三、计量模型与数据说明 出口企业样本。
（ 一） 数据来源 1. 企业数据。首先，我们依据聂辉华等 （ 2012）
本文需要使用到企业数据和关税数据，样本时期 方法，对工业企业数据库进行了清理，清理准则为：
为 2000 － 2006 年，我们仅保留中国对美国的制造业 ①删除缺失值； ②成立年份小于 1949，成立月份小

③ 根据 2002 年颁布的 《国民经济行业分类》，行业代码所对应的行业名称为，13 农副食品加工业，14 食品制造业，15 饮料制造

业，16 烟草制品业，17 纺织业，18 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19 皮革、毛皮、羽毛 （ 绒） 及其制品业，20 木材加工及木、竹、藤、
棕、草制品业，21 家具制造业，22 造纸及纸制品业，23 印刷业和记录媒介的复制，24 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25 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
料加工业，26 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27 医药制造业，28 化学纤维制造业，29 橡胶制品业，30 塑料制品业，31 非金属矿物制品
业，32 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33 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34 金属制品业，35 通用设备制造业，36 专业设备制造业，37 交通
运输设备制造业，39 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40 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41 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
42 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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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 1 或大于 12； ③从业人数小于 8 人； ④总资产小于 为基期，计算出 HS6 位编码产品的关税变化。参考
流动资产、流动 资 产 净 值、固 定 资 产、固 定 资 产 净 Handley ＆ Limao （ 2012，2017） 方法测算贸易政策不
值。其次，高度精细化的海关数据包含法人代码、产 确定性 （ tpu） ，其中 t col2 为美国的斯姆特 － 霍利关税
品编码、出口价 值、企 业 属 性、贸 易 方 式 等 重 要 信 税率 （ Smoot － Hawley Tariff） ，t mfn 为最惠国关税税率，
息，我们将月度海关交易记录加总到了年份层面。再 参数 σ 的取值范围为 ［2，4］，通常取 σ = 3 。

( 11 ++ tt )
－σ
次，根据田巍、余淼杰 （ 2013） 的 方 法，我 们 将 工
tpu ij = 1 － ij，col2
（ 9）
业企业库和海关库进行了合并，得到 204995 个出口 ij，mfn

产品样本。 2. 控制变量。① 汇率，指用直接标价法度量的

2. 关税数据。本文使用了两套关税数据，第一 美元对人民币的兑换价格； ②美国进口需求，用美国
套是产品层面的从价关税 （ ad valorem） ，来自 WTO 进口额与美国 GDP 的比值来表示； ① － ②指标的数
的 Tariff Download Facility 数据库，可用来计算关税税 据来源于 CEIC 数据库。③全要素生产率，我们参考
率的变化； ④ 第二套是 Ｒomalis 整理的 1989 － 2001 年 张军等 （ 2004） 的永续盘存法计算出资本存量，然
美国进口关税数据，该数据库详细统计了，美国对正 后使用 Levinsohn － Petrin 方法来测算 TFP，取对数；
常贸易伙伴国和非正常贸易伙伴国分别征收的产品关 ④企业年龄，指当年年份减去企业开业年份，取对
税税率，这可以用来测算不同细分产品的贸易政策不 数； ⑤政府补贴，指企业所获得的政府补贴与工业销
确定性。⑤ 售产值之比； ⑥融资约束，指利息支出与固定资产之
（ 二） 指标介绍 比； ⑦资本密集度，指固定资产净值年平均余额与从
1. 核心变量。在本文中，企业出口表现用企业 业人数之比，取对数。
出口额来衡量，取对数。进口关税减免，以 2000 年
表1 描述性统计结果

变量 符号 观测值 均值 标准差 最小值

出口额 export 204995 13. 843 1. 801 10. 451
关税减免 dav 193173 － 0. 290 0. 156 － 0. 710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 tpu 201416 0. 590 0. 174 0
汇率 exchange 204995 8. 179 0. 128 7. 972
美国进口市场需求 import 204995 0. 126 0. 011 0. 109
全要素生产率 tfp 201388 6. 850 0. 991 5. 129
企业年龄 age 202813 1. 868 0. 761 0
政府补贴 subsidy 204995 0. 001 0. 002 0
融资约束 finance 204333 0. 034 0. 050 － 0. 003
资本密集度 kl 204622 3. 396 1. 150 1. 256

（ 三） 模型设定 的良好 “自然实验” （ Handly ＆ Limao，2017； Feng

2000 年 10 月，中国正式成为美国的正常贸易伙 et al，2017） 。本文构建了双重差分模型 （ DID） 来
伴国，于 2002 年 1 月 1 日正式生效，美国对中国产 识别进口关税减免对企业出口表现的作用，以及嵌入
品的进口关税税率进行调整和减免，这说明中国在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视角进行深刻诠释，进而验证上
2002 年才正式享受美国的最惠国关税待遇，在加入 文所提出的假说。
WTO 前后，我国出口企业所承担的关税税率存在明 export ijt = α i + β dav ijt ·wto + ρ Z ijt + λ ij + η t + ε ijt
显差异。由此可见，WTO 政策是研究中美贸易关系 （ 10）

④ WTO 关税数据库： http： / / tariffdata. wto. org / ＲeportersAndProducts. aspx

⑤ Ｒomalis 关税数据来源： http： / / www. johnromalis. com / publications /

109
 export ijt = α i + β tpu ijt ·dav ijt ·wto + ρ Z ijt + λ ij + η t 制变量，关税减免与 WTO 的交互项系数均显著为负。
+ ε ijt （ 11） 在第 3 列中，关税税率每下降 1% ，企业出口额将相
其中，export ijt 为企业的出口额； dav ijt 为产品层面 应地增加 0. 134% ，这说明中国入世后，中国企业出
的关税减免； wto 为政策虚拟变量，2002 年之前取 0， 口到美国的产品享受了最惠国关税待遇，进口关税减
2002 年之后取 1； tpu ijt 为产品层面的贸易政策不确定 免显著地提高了企业出口额，改善了企业出口表现。
性； Z ijt 为控制变量； λ ij 为产品固定效应； η t 为年份时 为了精细地观测关税减免对出口表现的动态影响效
间效应； ε ijt 为残差项。我们预期： 进口关税减免对企 果，我们用关税减免* year 的交互项替换关税减免*
业出口表现的拟合系数 β 为负值。 WTO。观察 发 现，关 税 减 免 * year2002 不 显 著，而
四、实证分析与讨论 2003 － 2006 年的交互项拟合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
（ 一） 关税减免与出口表现 企业对于 WTO 政策的反应具有一定的时滞，关税减
我们使用面板数据进行估计，同时固定了企业 － 免对于促进企业出口表现的效应在 2003 年才得以发
产品效应和年份效应。第 1 － 3 列分别加入不同的控 挥。综上分析，假说 1 得到了充分验证。
表2 关税减免对企业出口表现的影响
（ 1） （ 2） （ 3） （ 4） （ 5）
关税减免 － 0. 691 ＊＊＊ － 0. 399 ＊＊＊ － 0. 134 ＊＊＊
* WTO （ 0. 023） （ 0. 022） （ 0. 024）

关税减免 0. 084
* yr2002 （ 0. 089）

关税减免 － 0. 115 ＊＊＊ － 0. 160 ＊＊＊

* yr2003 （ 0. 028） （ 0. 023）

关税减免 － 0. 498 ＊＊＊ － 0. 514 ＊＊＊

* yr2004 （ 0. 035） （ 0. 034）

关税减免 － 0. 335 ＊＊＊ － 0. 345 ＊＊＊

* yr2005 （ 0. 042） （ 0. 041）

关税减免 － 0. 145＊＊ － 0. 172 ＊＊＊

* yr2006 （ 0. 058） （ 0. 057）

13. 656 ＊＊＊ 17. 856 ＊＊＊ 14. 103 ＊＊＊ 19. 910 ＊＊＊ 19. 365 ＊＊＊
常数项
（ 0. 007） （ 0. 287） （ 0. 294） （ 0. 695） （ 0. 667）

企业 － 产品效应 是 是 是 是 是
年份效应 是 是 是 是 是
观测值 193173 193173 187290 187290 187290
F值 917. 69 2504. 90 1384. 64 946. 41 1031. 64
Ｒ2 0. 0100 0. 0765 0. 1128 0. 1154 0. 1153
＊＊＊
注： 括号内的数值为标准误， 、＊＊、* 分别表示在 1% 、5% 、10% 水平上显著。限于篇幅，本文未
汇报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需要的可向作者索要。下表同注。
（ 二） 考虑贸易政策不确定性 免* WTO 交互项的拟合系数均在 1% 水平上显著，我
参考 Handley，Limao （ 2012，2017） ，σ 可以取值 们汇报 σ = 3 的回归结果，考虑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因
2，3，4，通常情况 σ = 3 ，我们利用不同 σ 值所计 素后，关税税率每下降 1% ，企业出口额相应地增加
算出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指标，进行了实证检验，见 了 0. 182% （ 大于基准值 0. 134） ，这表明企业出口表
下表 3。观察发现，σ 取不同的数值时，TPU* 关税减 现容易受到外部贸易环境的干扰，贸易政策不确定性
110
显著地提高了企业出口表现对于关税减免的变化弹 － 2006 年的交互项拟合系数均显著为负，与表 2 结
性。相同的做法，我们用 TPU* 关税减免* year 的交 果一致，说明 WTO 的政策效应在 2003 年才得以发
互项代替 TPU* 关税减免* WTO，试图观测其动态影 挥。假说 2 得到了有力支持。
响效果。TPU* 关税减免* year2002 不显著，而 2003
表3 关税减免与出口表现：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视角

σ =2 σ =3 σ =4

TPU* 关税 － 0. 223 ＊＊＊ － 0. 182 ＊＊＊ － 0. 163 ＊＊＊

减免* WTO （ 0. 043） （ 0. 034） （ 0. 030）

TPU* 关税 0. 071 0. 072 0. 071

减免* yr2002 （ 0. 053） （ 0. 053） （ 0. 057）

TPU* 关税 － 0. 207 ＊＊＊ － 0. 252 ＊＊＊ － 0. 167 ＊＊＊ － 0. 207 ＊＊＊ － 0. 148 ＊＊＊ － 0. 187 ＊＊＊
减免* yr2003 （ 0. 052） （ 0. 042） （ 0. 041） （ 0. 034） （ 0. 036） （ 0. 030）

TPU* 关税 － 0. 718 ＊＊＊ － 0. 745 ＊＊＊ － 0. 599 ＊＊＊ － 0. 622 ＊＊＊ － 0. 547 ＊＊＊ － 0. 569 ＊＊＊
减免* yr2004 （ 0. 058） （ 0. 055） （ 0. 047） （ 0. 045） （ 0. 042） （ 0. 040）

TPU* 关税 － 0. 446 ＊＊＊ － 0. 469 ＊＊＊ － 0. 378 ＊＊＊ － 0. 397 ＊＊＊ － 0. 350 ＊＊＊ － 0. 367 ＊＊＊
减免* yr2005 （ 0. 065） （ 0. 063） （ 0. 053） （ 0. 051） （ 0. 047） （ 0. 046）

TPU* 关税 － 0. 224 ＊＊＊ － 0. 257 ＊＊＊ － 0. 188 ＊＊＊ － 0. 217 ＊＊＊ － 0. 172 ＊＊＊ － 0. 199 ＊＊＊
减免* yr2006 （ 0. 077） （ 0. 073） （ 0. 064） （ 0. 061） （ 0. 058） （ 0. 056）

14. 105 ＊＊＊ 17. 874 ＊＊＊ 17. 694 ＊＊＊ 14. 107 ＊＊＊ 18. 178 ＊＊＊ 17. 957 ＊＊＊ 14. 108 ＊＊＊ 18. 445 ＊＊＊ 18. 184 ＊＊＊
常数项
（ 0. 294） （ 0. 519） （ 0. 505） （ 0. 294） （ 0. 541） （ 0. 525） （ 0. 294） （ 0. 561） （ 0. 544）

企业 － 产品效应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年份效应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观测值 187127 187127 187127 187127 187127 187127 187127 187127 187127
F值 1383. 64 940. 05 1025. 29 1383. 82 941. 23 1026. 51 1383. 95 942. 20 1027. 50
2
Ｒ 0. 1128 0. 1147 0. 1147 0. 1128 0. 1148 0. 1148 0. 1128 0. 1149 0. 1149

（ 三） 考虑企业异质性 显著，在稳健性检验中，本文的两个研究假说也依然
我们分别考虑不同企业所有制和不同贸易方式来 成立。在不同所有制类型中，私营企业对于关税税率
进行稳 健 性 检 验， 见 下 表 4。 我 们 参 考 聂 辉 华 等 变化最为敏感，其次是国有企业，最后是外资企业。
（ 2012） ，用实收资本的比例来定义企业所有制，外 在不同贸易方式中，一般贸易对关税税率的变化幅度
资企业的实收资本比例不低于 25% 。不同子样本对 大于加工贸易。
企业出口表现的拟合系数均为负值，均在 1% 水平上
表4 关税减免与出口表现： 企业异质性

国有企业 私营企业 外资企业 一般贸易 加工贸易

关税减免 － 0. 352 ＊＊＊ － 0. 559 ＊＊＊ － 0. 068 ＊＊＊ － 0. 409 ＊＊＊ － 0. 158 ＊＊＊
* WTO （ 0. 083） （ 0. 054） （ 0. 027） （ 0. 034） （ 0. 036）

TPU* 关税 － 0. 486 ＊＊＊ － 0. 727 ＊＊＊ － 0. 084 ＊＊＊ － 0. 533 ＊＊＊ － 0. 170 ＊＊＊
减免* WTO （ 0. 122） （ 0. 080） （ 0. 040） （ 0. 050） （ 0. 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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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457 ＊＊＊ 16. 559 ＊＊＊ 13. 646 ＊＊＊ 13. 628 ＊＊＊ 13. 287 ＊＊＊ 13. 298 ＊＊＊ 13. 864 ＊＊＊ 13. 853 ＊＊＊ 13. 649 ＊＊＊ 13. 682 ＊＊＊
常数项
（ 1. 639） （ 1. 638） （ 0. 546） （ 0. 546） （ 0. 343） （ 0. 343） （ 0. 385） （ 0. 385） （ 0. 495） （ 0. 495）

企业 －产品效应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年份效应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是
观测值 12081 12065 74492 74447 121340 121226 124559 124476 62261 62181
F值 27. 01 26. 75 541. 86 538. 72 952. 45 951. 69 963. 85 959. 61 347. 63 346. 27
2
Ｒ 0. 0854 0. 0885 0. 1337 0. 1331 0. 1536 0. 1538 0. 1324 0. 1319 0. 1688 0. 1707

五、结论 dustry Ｒeallocations and Aggregate Industry Productivity

本 文 围 绕 Melitz （ 2003 ） 和 Chatterjee et al ［J］． Econometrica，2003，71（ 6） ： 1695 － 1725．
（ 2013） 的企业异质性理论框架，推导出进口关税税 ［5］ Arpita Chatterjee et al． Multi － Product Firms
率与企业出口表现的关系等式。 “入世” 前后，美国 and Exchange Ｒate Fluctuations ［J］． American Economic
对中国产 品 所 征 收 的 进 口 关 税 税 率 存 在 明 显 差 异， Journal： Economic Policy，2013，5： 77 － 110．
“入世” 是 研 究 中 美 关 税 课 题 的 良 好 “自 然 实 验 ” ［6］余淼杰，王雅琦． 人民币汇率变动与企业出口
（ Handley ＆ Limao，2017； Feng et al，2017） 。我们对 2015（ 4） ： 19 － 33．
产品决策［J］． 金融研究，
2000 － 2006 年的工业企业数据库和海关数据库进行 ［7］ Maria Bas． Input － trade Liberalization and
了匹配，得到高度精细化的中美贸易数据，考虑贸易 Firm Export Decisions： Evidence from Argentina ［J］．
政策不确定性因素，运用 DID 方法来评估： 在中国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2012，97： 481 － 493．
“入世” 的政策背景下，关税减免对企业出口表现的 ［8］田巍，余淼杰． 企业出口强度与进口中间品贸
影响效应。研究发现，WTO 的政策效应在 2003 年开 易自由化： 来自中国企业的实证研究［J］． 管理世界，
始显现； 中国 “入世” 后，关税税率每下降 1% ，企 2013（ 1） ： 28 － 44．
业出口额将相应地扩大 0. 134% ； 考虑了贸易政策不 ［9］毛其淋，盛斌． 贸易自由化与中国制造业企业
确定性因素后，关税税率每下降 1% ，企业出口额相 出口行为： ‘入世’是否促进了出口参与？ ［J］． 经济学
应地扩大了 0. 182%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提高了出口 （ 季刊） ，
2014（ 2） ： 647 － 674．
产品分布对于关税减免的变化弹性。 ［10］Ling Feng et al．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and
Exports： Evidence from China’s WTO Accession ［J］．
参考文献：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17，106： 20 － 36．
［1］Kyle Handley，and Nuno Limao． Trade and In- ［11］ 佟家栋，李胜旗．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对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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