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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沐晞

《周易》占筮实践中的政治意蕴

《周易》作为一部哲学经典，涉及到了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社会
生活等各个方面。其中的政治思想为封建君主确立封建社会建立初期的统治提
供了思想基础，在中国封建社会政治思想史上起到了奠基作用。各种重要古籍
中都提到《周易》的占筮实践，我们可以从这些筮例中细细品味《周易》的政
治思想，它的感受政治内涵和意蕴。

首先，“《易》不可以占险”是《左传·昭公十二年》所载筮例中的主要易学
观念，“险”在这里的意思是凶险，不是风险。这里所说的“《易》不可以占
险”主要是针对政治秩序中的德性而言的，所谓“易不占险，筮必配德”。该
则筮例通过鲁国季平子的家臣“南蒯叛筮”的故事说明：南蒯作为家臣而要叛
主，事先用《周易》进行占筮，占筮得到的结果是《坤》之《比》，以变爻占
曰“黄裳元吉”。南蒯认为是吉兆，而鲁大夫惠伯则认为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他说“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也就是说，要用《易》进行占筮从而获
取天启，如果是关于忠信之事就会成功，若不是的话则必败无疑。他进一步对
黄、裳、元分别作了解释，他说：“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饰也。元，善之
长也。” 黄，代表的是「中」的颜色，裳是卑下的服饰，元是美善之大者。 1
而南蒯作为家臣要背主，是在破坏既定的政治秩序，对于鲁大夫惠伯来说，南
蒯这种行为是无德之举，所以惠伯又说：“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
其饰。事不善，不得其极。外内倡和为忠，率事以信为共，供养三德为善，非
此三者弗当。”言外之意是说，“黄裳元吉”对于南蒯的无德之举而言是“占
险”之辞，他当不起这样的爻辞。

这里惠伯借助于《坤》卦的爻辞提出了一个守护既定政治秩序的三德原则：中
忠、下恭、事善，也就是忠、信、极。 2当然，此处的既定政治秩序是一种符合
理想的政治秩序，也是符合天道秩序的合法政治。三德是实现和维护理想秩序
的必备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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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记载“南蒯叛筮”筮例浅析 [OL. 2022.12.02]
https://zhuanlan.zhihu.com/p/433348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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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高峰,谢金良.《周易》占筮实践中的政治美学意蕴[J].上海文化,2020,(12):90-97+126.
另外，《左传•襄公九年》中记载的筮例，更是凸显了道德的重要政治价值和意
义。鲁襄公的祖母穆姜在住进东宫（冷宫）之前曾经用《周易》进行占筮，遇
《艮》之《随》。随卦表现了泽随雷声而震动，有出走变动的趋势，筮官就劝
说穆姜逃走，而穆姜则说：

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也。亨，
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
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今我妇人，而
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
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
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

穆姜认为，她做不仁不义之事不能叫“元”；干涉国政使人民不得安宁不能叫
“亨”；害了自己不能叫“利”；不在其位而谋其事，不可谓贞。不具备这四
种德性，“筮虽吉，非也”（《左传·昭公十二年》），这就是《周易•系辞
传》 所说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事实也的确如此，穆姜后来一直到逝世
也再没有出东宫。这里穆姜道出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理想的政治权力拥有者就
必须具备元、亨、利、贞四种德性，这四种德性也是拥有合法政治权力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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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对于穆姜来说，最为重要的德性是持守正道从而“靖国家”，也就是维护
合法政治秩序。

需要注意的是，该则筮例对《周易》卦爻辞的本义进行了重新解释。我们会发
现在这重新解释的过程中，其意义发生变化的根本原因是政治，也正是这种政
治层面的重新阐释，不仅形成了新的易学观念，而且还使得易学观念进一步与
政治叠合。而这种易学观念和政治合体的“巫术政治”行为，就更使得其中的
道德观念具备了宗教信仰层面的崇高感和神圣感。

这种道德和政治的叠合，在《国语》记载的一则筮例中得到充分体现。该则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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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将美德直接跟“得国”联系在一起，筮例一开始就列举了晋悼公的多种美德：
“立无跛，视无还，听无耸，言无远。”除此之外他还具有如下美德：“言敬
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义必及利，言智必及事，
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辩，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和，言让必及敌。” 悼公洞
悉人性，洞察人心，用其长而避其短。具备这一系列的美德无疑使得晋悼公成
为完美的权力拥有者。筮例最终通过将德、梦、筮三者关联起来并称之为“三
袭”，从而使得这些美德与梦、占筮所获得的神启相通。这样一来，政治权力
阶层的美德就变成了天命及其合法性的前提，或者说政治权力阶层拥有美德就
是它合乎天命的一部分，如此便完成了道德和政治的缝合与对接。

综上，在上述《周易》占筮实践中，易学的政治观念在实行过程中主要通过对
占筮结果的解释来表达当时人们对政治权力主体合法性的根本追求：即德性的
追求，并最终将这种德性提升到了天命信仰的高度。
参考文献
[1] 《左传》记载“南蒯叛筮”筮例浅析 [OL. 2022.12.02]
https://zhuanlan.zhihu.com/p/433348138
[2] 樊高峰,谢金良.《周易》占筮实践中的政治美学意蕴[J].上海文化,2020,
(12):90-97+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