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策 第 6 策 通路圆满

酸菜

今天是《三十六策》的第 6 策，也是第一章众妙之门的最后一讲，通路圆满。“玄之又玄，
众妙之门”出自老子《道德经》的第一章，我的用意是想打开一扇门让大家体验到科研的玄
妙。只要你能坚持下来，我和老谈就有信心在 40 周教会你们，过半年我们再看一定是沧桑
巨变。36 策的前三策我抛出了医学基础科研的五大恒量要素：疾、型、模、法、标，由疾
入型，再化型为模，表型的背后还有法和标的常识，这些要点需要首先掌握。随后我们在四
五策中讲解了分子和药物这两个变量，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收官的变量——通路。

通路就是基础研究里的信号通路或者信号传导途径，英文叫 Signaling pathway，简称 Pathway。

跟它同义的一个概念是 Signal transduction，信号转导，只要你在文章里看到 signal，signaling
或者 pathway，一般就是指通路的概念。原本的通路是描述在细胞内发生某种反应时，信息
从细胞外到细胞内传递，最终形成生物学效应的过程。我们在基础科研里说的通路内涵已经
扩展了，不限定从胞外传到胞内，只要是信息从一个分子传到另外的分子，一个个传递下去，
就构成了 pathway。那种感觉很像古时长城上的烽火台，逐个燃起狼烟就能把战事的信息传
递到京城，这种信息的串联传播，形式上异曲同工。通路的本质还是分子这个变量，但是它
不是单个的分子，它是一组已知的明星分子集合，而且这些分子之间还有文献报道过确定的
上下游信号传导关系。你可以这么理解，分子是一个个单独的个体，而通路是一个原始的部
落，你要征服它并不需要征服部落里的每个人，只要打败部落里的首领或者最强壮的几个勇
士，其他人自然会诚服。每一个通路都有代表性的 Biomarkers，标，这些明星分子你应该尽
可能多的认识它们，这样只要看到它们就能想到其代表的部落。

上一策我们已经开始接触两个变量组合的逻辑，也就是用一个变量作为另一个变量的一种分
子机制来解释表型现象。在一个研究项目里有且只有一个主变量，另外的都是次要的变量。
就像演戏分主角、配角，主变量用来承担创新的任务，次要变量是为了说明作用机制而存在，
角色分工不一样。因为次要变量总是与主变量的变化有某种调控关系，是随之而动的，所以
我们借用数学函数里面的一个概念，把次要的变量称为“因变量”。主变量一篇文章只有一
个，识别了它能解开很多逻辑上的难点，而因变量可以上下游有多个，多个因变量之间不会
相互独立，它们总是跟主变量一起构成一个信号传递的链条。这一类多变量信号传导的研究，
绝对是基础科研的主流，正是这样大量的分子信息链条构成了复杂的调控网络。网络中最经
典的一些分子集合，上下游有调控关系的，参与各种生物学过程功能比较百搭的，逐渐形成
了 Pathway 的概念。由此可见，通路里的分子曾经也都是各种研究中的变量分子，随着研究
深入，一群分子的关系得到公认，成为了明星分子，这个偶像团队就干脆再取个名字，以团
队的名义活跃在科研界，成了 Pathway。偶尔，其中个别团员也可以自己出个单曲，也就是
说这些明星分子还有人把它作为文章主变量来研究，这种情况下它们还是变量分子。但绝大
部分粉丝，都是追整个团，中间换团员也不影响对这个团的迷恋，这种整体性，就是通路作
为三变量之一，独立存在的意义。

三个变量里，最典型的变量是分子，它是全能的，胜任各种位置，长期占领了各大杂志版面。
而药物呢，偏爱做主角，非主角的戏不演。发现新药，老药新用和耐药逆转，都是以药物做
主变量。唯一分子做主变量、药物做因变量的耐药机制研究，你可以把耐药看作一种表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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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加药视为表型对应模型的一部分，这就跟单变量分子论证没有差异了。通路这个变量又不
一样，天生就是一个用来做机制的变量，属于千年配角。就跟相声里的捧哏一样，一个逗哏
要火，少不了一个好的捧哏的陪衬，好的绿叶那是可遇不可求。为什么通路不做主变量呢？
你想一下如果一个偶像天团去演戏，现在一个团动不动几十号人，观众到底看谁，这个戏的
情节怎么展开？肯定乱成一锅粥了。因为通路分子多，做主变量研究不了，最后就只能当老
二了。分子全能，药物喜欢当输出，而通路喜欢玩辅助，三个变量的这些特性需要大家理解，
有所区别。下面，我们围绕通路这个变量，来学习一些基本的常识。
 
我们知道生物体是个非常复杂的系统，细胞所接受的信号多种多样，按性质来说大致可分为
物理信号、化学信号和生物信号三类。光、热、射线、离子、过氧化物这些都属于外源的物
理、化学信号。人体自身的信号转导主要依赖的是生物信号，包括了来自内分泌系统的激素，
来自神经系统的神经递质，以及通过旁分泌或自分泌产生的细胞因子三种方式。激素的作用
时间长，作用全身性，效应浓度低，而神经递质作用时间短，是局部作用，反应浓度很高。
细胞因子的作用介于两者之间。细胞每时每刻都在接触着来自胞内或者胞外的信号，有人总
结过信号作用于细胞后会有 5 种常见的结局：促进代谢，细胞分裂，细胞分化，细胞死亡，
或者其他——激活某一种特定的细胞功能。这个其他很有灵性，巧妙的避免了概念上发生错
误，特定的细胞功能其实也就是表型。狭义的信号通路是指能将细胞外的分子信号经细胞膜
传入细胞内发挥效应的一系列酶促反应通路。注意两个关键词，从胞外传入胞内通过细胞膜，
以及酶促反应。

广义的信号通路不限于胞外到胞内的信号传递，甚至不限于单个细胞，也包括细胞间的交互
通讯。反正一群分子有顺序地传递信号，有上游有下游，里面是一些明星分子，这就是信号
通路了。从狭义的信号通路定义来理解，信号通路应该有三个基本的构成元件，第一部分叫
配体和受体。细胞外的分子信号一般称为配体（ligand），包括激素、生长因子、细胞因子、
神经递质以及其它小分子化合物等。当配体特异性地结合到细胞膜或细胞内的受体（receptor）
后，细胞内一系列蛋白会依次对下游蛋白的活性进行调节，包括激活或抑制作用，从而将外
界信号进行逐步放大，最终产生综合性的细胞应答。可以表现在基因表达调节、细胞内酶活
性的变化、细胞骨架构型改变或是 DNA 合成的改变等各种不同效应。这些变化也不一定由
一种信号引起的，可以通过几种不同信号组合来产生不同的反应。

经典的通路模型里，信号分子是多肽，它们没法直接穿过细胞膜，只能与细胞膜上的蛋白质
受体结合，这些受体大都是跨膜蛋白，通过构象变化，将信号从膜外结构域（domain）传到
膜内的 domain，然后再与下一级的受体作用，通过磷酸化等修饰化激活下一级通路。信号
转导过程中，上游蛋白对下游蛋白调节主要是通过添加或去除磷酸基团，改变下游蛋白的空
间构象完成的。执行磷酸化功能的是构成信号通路的第二个元件，蛋白激酶（kinase）。蛋白
激酶是一类磷酸转移酶，作用是将 ATP 的磷酸基转移到它们的底物某个蛋白的特定氨基酸
残基上去，从而快速改变下游蛋白的构象。大家记住，激酶是常规信号通路中传递信息的最
主要的蛋白类型。激酶中最主要的两类是酪氨酸激酶(PTK)和丝氨酸/苏氨酸激酶(STK)，各
自有很多亚型。酪氨酸激酶是蛋白激酶中最重要的一个家族，催化结构域识别特异的酪氨酸
残基，比较典型的是生长因子受体——胞外段能够接收信号，胞内有一个或者多个特异性的
酪氨酸残基。当配体与胞外受体结构域相结合时，胞内酪氨酸残基就被磷酸化，产生信号传
导。丝氨酸/苏氨酸激酶中比较典型的是 MAPK，后面我们要讲到。因为大部分信号通路的
关键分子活化状态的标志是磷酸化，那么这种磷酸化毫无疑问可以作为通路的标志物，蛋白
磷酸化是可以被特异性的抗体检测到的，所以做信号通路研究的时候比较常见的数据呈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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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式是用 Western blot 检测通路蛋白和磷酸化蛋白的表达量变化，来表示通路受到影响的情况。
 
第三个信号通路的基本元件是转录因子（transcription factor），也就是对基因转录有调节作
用的蛋白。细胞对信号转导的大部分反应最终都涉及到基因转录的调节，也就是蛋白质与
DNA 的相互识别和相互作用，转录因子是通路的效应器。信号通路里的转录因子又被称为
第三信使，第一信使是胞外的配体，第二信使是配体受体结合后激活的胞内信号分子（小分
子物质），有助于信号向胞内进行传递，比如环磷腺苷（cAMP）、环磷鸟苷（cGMP），Ca2+
等，主要作用就是活化蛋白激酶。第三信使就是转录因子这一类 DNA 结合蛋白了。转录因
子特别重要，一个转录因子可以启动一系列下游蛋白的表达，像开关一样，一直是信号通路
研究中的一个经典分子类型。早在上世纪 80 年代，信号转导的机制已经受到研究人员普遍
关注，经过几十年的积累，已经有比较深入的科学认识。一共有多少条信号通路，我说不清
楚。很多，几百条吧，因为信号通路是人为命名的，研究者们总喜欢创造概念，所以通路永
远发现不完，几个分子一组合，给个名字，就出来个新通路。不同通路间的分子还相互客串，
发生 cross-talk（交互作用），这就使得通路的分支又特别多，在不同的生理或者病理过程中
可能效应的路径会有所不同。咱们医生做科研肯定没必要把通路都背下来，但是一些明星的
通路还是应该稍微有些了解，尤其是通路其中的明星分子成员得认识，否则你读文献的时候
就会产生一些障碍。

关于明星的通路，我在去年讲 36 策时候提出了八个常见的信号通路，有 NF-κB、PI3K/AKT、

MAPK、JAK-STAT、TGF-β、Wnt、Notch、Hedgehog。我要特别提一下，通路有 2 类命名
方式，一类就是上面这些以关键分子来命名的，还有一类是以表型来命名的。用表型命名的
肯定是跟这个表型有明确关系的一群明星分子，这种通路依附在表型的框架下，更多可以看
作“标”的作用。能在基础科研里翻天搅地、引起波澜的正是以分子名称命名的这些通路，
因为它们具有一种属性，百搭！跟很多表型、疾病都有关系，在文章里出场率很高。因为百
搭，只能以分子名称来命名。这一类的通路，把今天我讲到的基本掌握，常识就够用了。这
一版的“通路圆满”讲解中，我认为还应该再加一个通路，Hippo，原因是今年国自然基金
指南里竟然专门提到了这个通路，导致一大波申请人，一夜之间就成了 Hippo 的粉丝。前面
8 个加上 Hippo 一共 9 个通路，9 路神仙。下面我逐一介绍一下基本信息。你们现在不需要
深挖通路的各种调控细节，否则很容易把自己绕晕。应该抓主要矛盾，每个通路知道最关键
的几个标，就可以下文献的海洋游泳了，游的过程遇见了再逐步积累常识。另外还有老谈在
讲 24 型的时候应该会涉及到通路的细节知识。对于初学者而言，在文章里看到了通路的明
星分子，不要误会它们是因变量，应该理解成通路出现了，这些分子是它的标，这一阶段就
OK 了。有学员在学习群里跟我反馈说，老师，能不能把这些常见通路应该检测哪些明星分
子都分门别类总结好？这种需求很有代表性，其实早有准备了。我们的大师兄 Ewen 同学，
已经调制了一道大餐，在下载区有一份通路分子的精美图文总结在那里等你。作品凝结了
Ewen 的心血，同样是学员，这么费心费力的先进带后进，图什么？不过是大家有缘，一起
学习，享受一点分享知识的成就感罢了，Ewen 去年刚来学的时候基本是小白，学过大半年
的已经到了这种境界，大家认真跟上，也差不到哪里去。

1. NF-κB 信号通路

NF-κB（nuclear factor-kappa B）是 1986 年从 B 淋巴细胞的细胞核抽提物中找到的转录因子，

历史很久远了，属于通路里的老大哥。NF 是核因子，κB 是因为它能与免疫球蛋白 kappa 轻
链基因的增强子 B 序列特异性结合，促进κ轻链基因表达，因此得名。NF-κB 是一个真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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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胞转录因子家族，有多个成员，比较出名的是 p65 和 p50，它们结构中都包含一个约 300 个
氨基酸同源结构域。这个高度保守的 domain 能够使得 NF-kB 蛋白形成同源或异源二聚体，
这种结构域也是 NF-κB 与靶基因 DNA 序列的特异性结合区域。 一般情况下，在细胞质中
的 NF-κB 处于失活状态，原因是它的二聚体能与一个抑制蛋白 IkB（inhibitory protein of
NF-κB）结合成三聚体复合物。三聚体形式下，NF-κB 没有活性。在信号通路中，转录因子
是效应开关，属于下游了，那么它的上游信号是什么呢？NF-κB 通路已知的主要上游信号是
肿瘤坏死因子 TNF。TNF 是一种糖蛋白，有两个亚型：TNF-α与 TNF-β。当 TNF 与细胞膜
表面的 TNF 受体结合后，受体发生构象改变并且与胞内的下游分子发生相互作用，招募一
些蛋白，可以将信号传递给 IKK（IkB kinase）激酶。在 NF-κB 通路里 IKK 扮演了非常重要
的角色，尽管上游信号来源有好多条，但是最终都汇集到 IKK。作为激酶的 IKK 能使 IkB
蛋白磷酸化，导致它从三聚体中解离出来，NF-κB 的二聚体就能暴露出核定位序列（nuclear
localization signals, NLS），迅速从细胞质进入细胞核内，与核内 DNA 上的特异序列相结合，
促进相关基因的转录。NF-kB 的下游基因包括 CyclinD1 和 c-Myc 这些与肿瘤密切相关的蛋
白，还有 MMP-9，VEGF 等明星分子。通路的持续激活会导致细胞生长失控，抑制细胞凋
亡的功能，促进肿瘤转移和血管新生，涉及表型很多，比较万金油。我们记住其中的明星分
子有 p65，p50，IKK，IkB。

2. PI3K/AKT 信号通路

PI3K 是一种胞内的磷脂酰肌醇激酶，具有丝氨酸/苏氨酸激酶的活性，大家记住它是个激酶。
PI3K 也是个二聚体，由调节亚基 p85 和催化亚基 p110 构成。PI3K 上游信号一般是生长因
子受体比如 EGFR，引起二聚体构象改变而被激活。活化的 PI3K 产生下一级信号，改变 Akt
的蛋白结构。活化的 Akt 通过磷酸化作用激活或抑制下游一系列底物如凋亡相关蛋白 Bad、
Caspase9 改变，从而调节细胞的增殖、分化、凋亡以及迁移等表型。大家注意，Akt 也可以
激活 IKK，与 NF-kB 通路存在 cross-talk。Akt 激活了 IKK 就能使 NF-κB 从细胞质中释放进
行核转位, 激活下游基因表达。Akt 很重要，磷酸化的 Akt 更重要，所以 PI3K 和 Akt 的总
蛋白以及磷酸化蛋白都是通路的 Biomarker。PI3K/AKT 的下游靶点是哺乳动物雷帕霉素靶
蛋白（mTOR），也是一类丝/苏氨酸激酶，有时候这个通路也叫 PI3K/AKT/mTOR。mTOR
的下游转录因子包括 HIF1α、c-Myc、FoxO 等，都是如雷贯耳的明星分子。这里还要留意一
个大名鼎鼎的抑癌蛋白 PTEN，PTEN 是一个磷酸酶，它与 PI3K 的功能正好相反，可去磷
酸化，所以 PTEN 可减少 Akt 的活化而阻止所有由 Akt 调控的下游信号传导事件，是 PI3K
的负向调节因子。

3. MAPK 信号通路

MAPK 翻译过来是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MAPK），也是一

种丝-苏氨酸蛋白激酶。细胞因子、神经递质、激素等信号都可以激活 MAPK 的激酶活性。
MAPK 通路有三级的信号传递过程，像发射火箭助推点燃一样，它是三级激酶模式：MAPK，
MAPK 激酶（MAP kinase kinase，MEK 或 MKK）以及 MAPK 激酶的激酶（MAP kinase kinase
kinase，MEKK 或 MKKK）。这三种激酶能依次激活，共同调节着细胞的生长、分化、应激、
炎症反应等多种重要的生理/病理效应。MAPK 是通路里最庞大的，具体信号传导有 4 种主
要的分支路线：ERK、JNK、p38MAPK 和 ERK5，文章里经常看到的是前三个，ERK 最明
星，ERK5 相对小众一点。这些分支路线所使用的 MAPK，MEK 和 MEKK 蛋白都是不同的，
所以你会听到有人说 ERK 通路，JNK 通路，或者 p38MAPK 通路，其实都属于 MAPK 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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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大家庭。JNK 和 p38 介导的功能相似，跟炎症、凋亡、生长都有关，ERK 主要管细胞
生长、分化，它的上游信号是著名的 Ras/Raf 蛋白。MAPK 几个通路分支的不同激酶都是它
们的 Biomarker。

4. JAK-STAT 信号通路

JAK-STAT 也是个万金油，跟细胞的增殖、分化、凋亡都有关系，由三个部分组成：接收信
号的酪氨酸激酶相关受体、传递信号的酪氨酸激酶 JAK 和产生效应的转录因子 STAT，通路
的三元件结构很清晰。如果觉得前面几个通路比较麻烦，先搞清楚 JAK-STAT，是一个不错
的学习切入点。许多细胞因子和生长因子通过 JAK-STAT 信号通路来传导信号，这包括白介
素 2、GM-CSF（粒细胞/巨噬细胞集落刺激因子）、生长激素（GH）、表皮生长因子（EGF）、
血小板衍生因子（PDGF）以及干扰素（IFN）等等。这些细胞因子和生长因子在细胞膜上
的受体本身不具有激酶活性，但它的胞内段都跟酪氨酸激酶 JAK 有结合位点。这一点与其
他通路略有不同，很多酪氨酸激酶是细胞膜受体，而 JAK 却是一类非跨膜型的酪氨酸激酶。
当配体和受体结合后可以活化 JAK，使其发生自身磷酸化，活化后的 JAK 再作为激酶磷酸
化下游靶蛋白的酪氨酸残基，实现信号转递。转录因子 STAT 被招募并且被 JAK 磷酸化修
饰后，就形成了活化的状态，活化的 STAT 蛋白以二聚体的形式进入细胞核内与靶基因结合，
调控下游基因的转录。所以在 JAK-STAT 通路中，磷酸化的 JAK 和 STAT 蛋白表达都是重
要的 Biomarker。

5. TGF-β信号通路

TGF 是转化生长因子（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TGF-β信号通路经常会称为 TGF-β/SMAD

信号通路，为什么？因为 SMAD 是 TGF-β信号通路的效应转录因子，就跟 JAK-STAT 中的
STAT 一 样 。 TGF-β 比 较 复 杂 的 地 方 是 接 收 信 号 的 TGF-β 超 家 族 有 几 十 个 成 员 ， 除 了
TGF-β1/2/3，还有明星分子 BMP（骨形态发生蛋白）。这样 TGF-β通路的信号来源配体分为
两类，TGF-β和 BMP。所以说到 BMP 通路其实是 TGF-β通路的一个分支。TGF-β通路和很
多通路也存在 cross-talk。要检测 TGF-β通路活性一般检测 TGF-β、TGF-β的受体、SMAD 或
者是 BMP。

6. Wnt 信号通路

我记得七八年前 Wnt 还只是个小众通路，后面随着上皮间质转化 EMT 研究的热潮，一下子

火了起来，TGF-β和 Wnt 都是对 EMT 的调节是至关重要的通路。Wnt 通路分为经典和非经
典两条路径，一般提到 Wnt 信号通路主要指的是由β-Catenin 介导的经典 Wnt 信号通路。
Wnt 是一类分泌型糖蛋白，通过自分泌或旁分泌发挥作用。接收 Wnt 信号的是跨膜受体 FZD
蛋白家族，随后通过下游蛋白激酶的磷酸化作用影响β-Catenin 的降解；Wnt 激活的时候，
β-Catenin 的降解活性受到抑制，胞浆中稳定积累的β-Catenin 进入细胞核后结合 TCF/LEF 转
录因子家族，启动下游靶基因的转录。所以β-Catenin 是检测 Wnt 是否激活的一个重要
Biomarker。

7. Notch 信号通路

Notch 跟前几个通路比起来算是小众。Notch 跟前面讲的通路模式有两个显著区别：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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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ch 的受体和配体都是膜蛋白，它介导的是两个细胞相互靠近接触之后的活化效应，而不
是由分泌型的蛋白作为配体。第二，Notch 信号途径不是通过激酶磷酸化逐步活化传递信号，
它是 Notch 通过三步蛋白酶切水解，一步一步把有转录调节活性的 Notch 蛋白片段释放出来
实现活化。这个切完的具有核定位信号的 Notch 蛋白片段叫 NICD（Notch intracellular domain）
或者 ICN（intracellular domain of Notch），翻译过来就是 Notch 的胞内结构域。NICD 与转录
因子 CSL 结合，调节下游基因表达。

8. Hedgehog 信号通路

Wnt、Notch 经常和 Hedgehog 放在一起说，因为这三条通路的 cross-talk 非常密切。Hedgehog

通路的配体就是 Hh 蛋白，需要经过一系列加工才有活性。Hedgehog 通路的受体有两种，
一种是 Ptc，一种叫 Smo。这个通路的特点是内部具有反馈调节机制，正常情况下，Smo 是
正向激活转录因子，但另一个受体 Ptc 能抑制 Smo 蛋白活性，抑制下游通路，实现自我调
节。Hedgehog 通路的转录因子是 Gli 蛋白家族，有几种不同亚型，Gli1 是常见的检测对象。
这个通路的配体、受体、转录因子一目了然，没有中间复杂的信号传递过程，主要是注意它
的反馈调节特点。

9. Hippo 信号通路

Hippo 是信号通路中的新宠，最先在果蝇中发现 Hippo 参与调控器官大小发育，后来的研究

发现在哺乳动物的发育过程中有相似功能。现在研究已经证实这条通路还可以调控干细胞自
我更新及组织再生，与癌症的发生也密切相关。Hippo 通路结构也不复杂，由一组保守的激
酶组成，上游的膜蛋白受体感受到胞外环境的信号后，经过一系列激酶的磷酸化反应，最终
作用于下游效应因子 YAP 和 TAZ。YAP/TAZ 具有转录调节功能，能对细胞表型精细调控。
Hippo 通路调控细胞的增殖、分化以及凋亡的机制要么直接作用于这些表型的关键分子，要
么与其他通路发生 cross-talk，Hippo 跟 Notch、Wnt、MAPK 都有交集。通路之间各种交互
影响千万要习惯，分子调控是一种网状的形式，并非线性的，肯定会产生交叉。

这 9 个通路，9 路神仙就算简要过完了，今天的课内容有点多，大家再好好消化一下。通路
这个变量包含大量的标，是积累常识的重点突破内容，看惯了这些通路里面的明星分子，就
熟悉了基础科研的一些套路。通路这个变量的作用，喜欢与分子、药物这两个变量中的任意
一个配对组合，形成一个解答分子机制的问题模式。有了通路这个因变量，一个课题的科学
假设就升级成了某分子或某药物经由某通路调节某种疾病的某个表型，逻辑层次就达到了疾
病、表型、分子和机制 4 个要素。懂得在做机制的时候找通路，你基本就能跨越 3 分的文章
水平。36 策的第二章“去彼取此”，去彼取此的意思是有智慧的人知道如何取舍。掌握了医
学基础科研的框架理论之后，大家面临的接下来的困难是如何选择一个有研究价值的分子，
这个方法论我就会在第二章中给大家讲解，我们下次课见，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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