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与翻译 2021 年第 3 期

《红楼梦》法译本中医药文化翻译策略探析
——以秦可卿医案为例

赵石楠 1，王治梅 2，李永安 3

（陕西中医药大学 咸阳 712046）
外语学院，

摘 要：通过对李治华法译本《红楼梦》第十回秦可卿医案译文的研究，从中医诊断、病因病机、症候、处方预后等部分分
析译者的中医翻译方法及策略，认为在中医药文化对外翻译策略的选择上，应根据具体情况选择适当的翻译策
略，
为保留源语言的文化内涵，
适当使用富有“异国情调”的异化策略，
同时兼顾目的语读者的文化视野及阅读体
验，采取归化策略作为补充，解决文化缺省引起的误读问题，在准确传递医学信息的同时，更好地传播中医药
文化。
关键词：
中医药文化；翻译策略；中医翻译
H159
中图分类号： A
文献标志码： 1001-0823（2021）03-0065-06
文章编号：

1. 引言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不仅以
其崇高的文学造诣屹立于世界名著之林，更是一部
包罗万象、涉猎极广的百科全书式著作。全书涉及
名句俗谚、诗词歌赋、服饰饮食、园林建筑等， 更不乏
丰富的中医药知识。根据张晓洁（2010）的统计， 《红
楼梦》全书“涉及医药卫生知识共 290 多处、5 万余
字，使用术语 161 条，描写疾病 114 种，中医病案 18
例，方药 45 条，中药 125 种”。书中对诊疗、方剂、推
拿、针灸等都有描写，其中的一些医学理论、疾病过
程、诊断方法和药物知识， 对今天的医事活动还有指
导意义（段振离 2006）。
在《红楼梦》的众多译本中，流传最广的当数牛
津大学教授大卫霍克斯（David Hawkes）和中国翻
译家杨宪益的英译本。在英译本的相关学术研究中
已有学者以中医翻译为主题，如包玉慧等（2014）研
究 了 英 译 本 中 的 中 医 文 化 误 读 现 象 ；邵 英 俊 等
（2016）研究了英译本中医脉症术语的英译；谭昭阳
（2019）从中医基本概念、病症名称、方剂名称等方面
研究了英译本对中医文化负载词的翻译适应选择；
王才英等（2019）从语用翻译观的角度探讨了杨、霍
译本对秦可卿药方翻译的得失。
而在法语界，由华人翻译家李治华及其夫人雅
歌（Jacqueline Alézaïs）翻 译 ，法 国 汉 学 家 铎 尔 孟
（André d’Hormon）校对，1981 年出版的《红楼梦》一
百二十回译本是迄今为止唯一的法语全译本。该译
本受到学术界普遍好评。译者在忠实原文的基础上
注重文化翻译，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外译与传播作出
了重大贡献。国内对《红楼梦》法译本相关的翻译研
究并不多， 主要集中在文化负载词的相关翻译， 如人
名、字辈、诗词、歇后语及方言等。成蕾（2011）探析
了法译本对节气术语的翻译策略；宋健（2013）探讨
了法译本文化负载词翻译策略；李雁（2014）从深度
翻译角度探讨了法译本的文化传递；张琨（2015）研
究了法文全译本人名的翻译效果；张粲等（2018）从
目的论视角探析了法译本道教术语的翻译策略。在
相关研究中， 尚未出现对中医文化翻译的专题研究。
作为传统文化的代表，中医药文化是中国文化对外

基金项目：
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一带一路”
背景下中医基础词汇的汉法双语数据库建设研究（2020K014）；
教育部青年基金资助项目：面向中医药外宣人才培养的汉英短语数据库建设（18XJC740009）。
作者简介：
赵石楠，陕西中医药大学外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中医翻译，
语料库翻译研究。
王治梅，陕西中医药大学外语学院讲师，硕士，
研究方向为中医翻译研究。
李永安，陕西中医药大学外语学院教授，硕士，
研究方向为中医翻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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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法译本中医药文化翻译策略探析
输出的重要部分之一。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指引
下，各语种学者应努力打破语言壁垒， 以名著译本为
依托， 挖掘及研究中医药文化翻译策略， 促进中医药
文化的传播和交流。
2. 归化和异化理论
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首次提出异
化和归化概念，认为异化是指译文特意保留源语的
某些异质性， 对目的语文化规范产生冲击； 归化则是
在翻译时降低源语的陌生性， 制造出透明、通顺的译
文（韦努蒂 2004）。异化和归化策略在具体的翻译
方法上表现多样， 如异化策略通常包括借词法、直译
法、音译法等，而归化策略则通常包括相似法、释义
法、转化法等。
在中医翻译领域，对异化与归化的策略讨论经
久不息。李照国（2019）在论述中医翻译的原则时曾
提出中医翻译应“薄文重医， 依实出华”， 认为中医翻
译不同于文学翻译，应尽量采取异化策略译出原文
承载的医学信息。而李永安等（2020）则认为，中医
翻译应循序渐进地使用异化策略，在西方认可和接
受中医的基本概念时， 再采取较多的异化策略， 这样
更容易被外语读者所接受。随着中医翻译研究的深
入及增强民族文化自信理念的提出，越来越多的学
者意识到中医外译中文化内涵对文化传播的重要性
（王丹 2020），因而更广泛地应用体现文化自信的音
译法、直译法（李成华等 2020）。由此可见，在中医
药文化翻译中多采用异化策略是大势所趋。然而笔
者认为归化和异化策略各有优势，在中医文化外译
的策略选择上不能一概而论，应该结合源语和目的
语的文化背景， 视具体情况而定。
3. 秦可卿医案翻译研究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对中医药文化进行大量描
写，表现出作者丰富的中医药知识储备， 同时也说明
中医药文化在我国历代民众生活中的重要地位。秦
可卿病案出自全书第十回“张太医论病细穷源”，是
《红楼梦》中描写得最完整的病案之一。作者对张太
医的诊断过程描写精彩而完整，极具研究价值。为
进一步充实《红楼梦》法译本的学术研究，同时促进
中医药文化的对外传播和交流，笔者通过分析例句
的方式，从归化和异化角度分析此病案中中医药文
化的翻译策略。
3. 1 中医诊断部分
例（1）：……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
力，右关需而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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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du côté gauche，à un pouce au-dessus
du poignet，le pouls est enfoui et les battements sont
précipités. Quatre pouces plus haut，à la passe médi‐
ane，le pouls est profondément tapi. Du côté droit，à
un pouce au-dessus du poignet，le pouls est à peine
sensible et les battements sont faibles. A la passe
médiane，il est évanescent et les battements manquent
d'énergie vitale…①
张太医初访贾府，未听病情便直接脉诊，显示
了超高的医术。脉诊是中医“望、闻、问、切”四诊法
之一，是通过按触人体脉搏体察脉象变化的切诊方
法。“ 寸” “ 关”“ 尺”是中医脉诊术语，指寸口脉的三
个部分。李译本采取异化策略，详细解释了尺和寸
的 位 置 和 距 离 ，如 将“ 寸 ”翻 译 为“à un pouce au-
dessus du poignet（腕部上方一法寸处）”； “ 尺”翻译
为“Quatre pouces plus haut，à la passe médiane（上
方四法寸，正中静脉处）”。译文中借用了西医解剖
术语 médiane 静脉及计量单位法寸 pouce，此处的归
化策略虽然符合法语读者的习惯，但并未准确译出
医学信息。法寸约合 27.07 毫米，以此为距的释义
并不符合中医脉诊“寸、关、尺”的真实距离。建议
使用音译法译为“cun”和“chi”，这样既保留了中医
传统文化的内涵，也避免因阐释过度引起的文化
误读。
此外，文中“沉、数、伏、细”均为脉象之名，中医
脉象以脉的外在表现特点命名。李译本多使用形容
词直译，对应译为“enfoui、précipité、tapi、sensible”，
力求还原脉象特点，让读者直观感受不同脉象的含
义。当然，在用词上还可以再斟酌，如“enfoui”一词
意为埋藏的， 用来翻译沉脉不够准确。 《中医诊断学》
（张家锡 2007）中对沉脉的解释为“脉来轻取不应，
重按得。” 《汉法医学大词典》 （郑民华 2015）给出的
对应译文为“Le pouls ne répond pas au palper léger ，
mais devient manifeste au palper profond.”为突出“重
按”即“palper profond”，应将“沉”翻译为“profond”，
如此能更好地传递沉脉的含义。
例（2）：……乃心气虚而生火；……乃肝家气滞
血亏。……乃肺经气分太虚。
译文：…parce que le cœur est vidé de son fluide
et s'échauffe. …parce que le fluide du foie se ralentit
et que le sang s’appauvrit…. parce que les poumons
sont，dans une trop grande proportion，vidés de leur
fluide.
 语言与翻译 2021 年第 3 期

心、肝、脾、肺、肾是中医藏象学说理论的基本概 理上的损害，对其不利不好之意，可以替换为“en‐
念， 虽然与现代医学中相应的概念在内涵上有差异， dommager（损害）”。 “ 肝木忒旺”一词蕴含着五行与
但从解剖学和生理学的角度来看，其相同之处还是 五脏的联系。中医理论中的五行学说属于中国哲
比较明显的（李照国 2019）。李译本将这五种概念 学思想的范畴，用来说明万物的起源和统一，是中
译为“cœur、foie、rate、poumon、rein”，这种归化译法 医的独特思维方法（申艳星等 2021），如肺属金，肝
与英译中医术语标准相符，使用意义相近的通用名 属木，肾属水，心属火等，这对外语读者来讲不易理
词翻译中医术语， 便于法语读者接受。 解。因此译者将“木”译为“énergie végétale（植物的
而“心气虚” “ 气滞血亏” “ 肺经气分太虚”中的 气）”，同时用释义法补充“qui travaille le foie（作用
“气”，译者统一译为“le fluide”。fluide 本意为液体， 于肝脏）”，揭示了木与肝的联系，尽管不够准确，但
法语 fluide 的释义为：sorte de courant magnétique et 使读者形成了意义关联，更容易了解中医的思维
énergétique qui émanerait de l’hypnotiseur（催眠者施 方式。
展的神秘气流）， 与中医“气” 的概念相距甚远。早期 例（4）： 这如今明显出一个水亏火旺的症候来。
西方学者习惯将“气” 译为“l’ énergie（能量）”或者“l’ 译 文 ：Nous voici，aujourd’hui，manifestement
énergie virale（生命力）”，此译法虽然表达了“气”作 en présence d‘une affection causée par l’insuffisance
为动力的含义，却没能表达出“气”具有防御、温煦、 des vertus aqueuses et l’ excès des vertus ignées.
气化、固摄等作用（李照国等 2018）。李约瑟将“气” “水亏火旺” 指肾水亏虚心火旺盛。然而此处不
音译为“Qi” （杨帆 2016）， 这种音译形式逐渐成为西 同于上句的肝木， 此处没有五脏对应的词汇做支撑。
方语言中的中国文化通用语，与之相似的还有阴 译者在翻译时采取了异化策略，用直译法将“水”译
（yin）、阳（yɑnɡ）等概念。采取异化音译的方式翻译 为“vertus aqueuses（水的功能）”， “ 火”译为“vertus
中医基本术语， 也是文化自信的一种体现。在“心气 ignées（火的功能）”，虽然译出了字面含义，但无法
虚” “ 肺经气分太虚”中，统一用形容词性短语“être 使读者明白其文化内涵，造成了文化缺省。不妨采
vidé de son fluide”来翻译“气虚”的概念，主语则可 用归化策略范畴中的释义法，将“aqueuses（水）”补
以转换为五脏的任意一种。此种统一的归化策略值 充中医内涵译为“les reins（肾）”， “ignées（火）”换成
得提倡， 特别是在同一篇文章中， 前后概念的统一对 “le cœur（心）”，帮助目的语读者建立起文化关联，
于目的语读者来说更易理解。中医中的“气滞血亏” 进一步了解中医术语的内涵。
指气运行不畅阻滞不通， 导致某些脏腑、经络功能障 3. 3 中医症候部分
碍的病机变化， 并致阴血亏虚（郭霞珍 2012）。译文 例（5）：……应现经期不调，夜间不寐。……必
将“滞”和“亏”用两个对应动词直译为“se ralentir 然肋下疼胀， 月信过期……头目不时眩晕， 寅卯间必
（变慢）”和“s’appauvrir（变得贫乏）”，较准确地表达 然自汗……必然不思饮食， 精神倦怠， 四肢酸软。
出了中医的基础原理，此处的异化策略应用较为 译 文 ：... il doit s‘ensuivre un dérèglement du
成功。 flux cataménial，et des nuits d’insomnie. ...doivent s’
3. 2 中医病因病机部分 ensuivre des douleurs et des tuméfactions sous les
例（3）： 此病是忧虑伤脾， 肝木忒旺。 vertèbres，des retards du flux cataménial ... doivent
译文：Cette maladie a pour causes les chagrins et fréquemment s’ensuivre des vertiges et des éblouisse‐
l‘ anxiété qui rongent la rate，et l’exubérance d’ ments... et quotidiennement，sans cause apparente，
énergie végétale qui travaille le foie. des sueurs entre trois heures et sept heures du matin. ...
从张太医的判断来看，病机为思虑过度，对脾、 doivent nécessairement s’ensuivre des inappétences，
肝造成损伤，最终导致气血亏虚，月经失调。以“忧 un alanguissement des esprits vitaux，une grande mol‐
虑伤脾”为例，中医术语中多有“伤”的概念，如“重 lesse et des fourmillements aux quatre membres.
寒伤肺” “ 愤怒伤肝” “ 湿伤脾阳”等，此“伤”为损害 此段文字是对秦可卿具体症候的描述。张友
之意义。译者将“伤”直译“ronger（侵蚀）”一词不 士在未听病情，直接诊脉的情况下能将具体症候描
够确切，对没有中医文化基础的目的语读者会误读 述地如此细致，足以见其医术之高明。本段作者几
为忧伤和思虑对脾脏造成“侵蚀”，而事实上则为生 乎都采取了归化策略，用法语常用的意义相近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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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法译本中医药文化翻译策略探析

达方式来翻译 具 体 的 症 候 。 如“经 期 不调 ”译为

“un dérèglement du flux cataménial（月 经 失 调）”，
“ 夜 间 不 寐 ”译 为“des nuits d’insomnie（夜 间 失
眠）”， “月信过期”译为“des retards du flux cataméni‐
al（月经推迟）”， “ 不思饮食”译为“s’ensuivre des
inappétences（没有食欲）”等。 “ 寅卯间必然自汗”一
句中， “ 寅卯”作为中国古代地支计时法中的术语，
若要直译则需要向读者解释这一复杂的计时方法。
译者此处选择归化策略，利用转化法对应西方 24
小时计时方法，将“寅卯”译为“entre trois heures et
sept heures du matin（三点到七点间）”，符合法语的
图 2 《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法译版
表达习惯。
虽然中医文化的诊断及病机病理的概念较为 张太医为秦氏开出的药方， 名为《益气养荣补脾
抽象，但症候部分对于任何语种、国家的读者都能 和肝汤》， 共十六味药， 包括十四味中药和两种药引。
够感同身受，因此使用归化策略翻译症候类术语， 从体例上来看， 中文药方有独特的布阵， 包括炮制方
不易造成文化缺省引起的误读，可作为理想的翻译 式和计量配比。法译本采用西文常用书写规范，用
策略。 冒号、括号等表现药方的布阵方式， 符合目的语读者
3. 4 中医处方预后部分 的阅读习惯。从药方名分析， “益气” “养荣” “和肝”
例（6）： 都是动宾短语，翻译时也使用相同语法结构表达对
应 含 义 。 其 中“ 养 荣 ”译 为“régénérer le sang（养
血）”，说明译者对此术语理解正确， 在中医界习惯将
“荣、血” 并称， 处方中的“养荣” 可理解为“养血” 之意
（冯其庸等 1990）。
对于药方部分的翻译，根据药材名、计量配比、
炮制方法进行分类，并以《汉法医学大词典》 （郑民
华 2015）中收录的中药材法语译名作为对比，整理
图 1 《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药方 如下表：

表 1 《红楼梦》秦可卿药方译文对比

炮制
药材 2 法文译名 3 译名 计量 计量译法 炮制方法译法
方法

Ginseng，Radix Ginseng.
人参 Ginseng 二钱 2/10 d’
once / /
（1750）

Rhizoma Atractylodis Macro⁃ Racine d' atractyle blanche grillée dans de la pous⁃
白术 二钱 2/10 d'once 土炒
cephalae（1597） lancéolée sière d’argile.

云苓
Fuling，Poria（1647） Pachyma cocos du Yunnan 三钱 3/10 d'once / /
（茯苓）

Radix Rehmanniae Praepara⁃ Racine cuite de réhmannia lu⁃

熟地 四钱 4/10 d'once / /
ta.（1783） tea

归身 Racine de l’angélique chi⁃

Racine de séséli 二钱 2/10 d'once 酒洗 漏译
（当归） noise（1628）

Racine de pivoine，Radix
白芍 Racine de pivoine blanche 二钱 2/10 d'once 炒 漏译
Paconi Alba（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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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制
药材 2 法文译名 3 译名 计量 计量译法 炮制方法译法
方法

Rhizoma Ligustici Chuanx⁃ 1/10 et demi

川芎 Racine de ligusticum sinense 钱半 / /
iong.（1618） d'once
Racine de l’astragale，Radix Racine d' adénophora remoti⁃
黄芪 三钱 3/10 d’
once / /
Astragali（1674） flora jaune
香附米 Rhizoma Cyperi（1823） Amande de terre 二钱 2/10 d’
once 制 漏译
醋柴胡 Racine de buplèvre macérée
Radix Bupleuri（1611） 八分 8/100 d'once / /
（柴胡） dans du vinaigre
怀山药
Rhizoma Dioscoreae（1759） Igname de Huaiqing 二钱 2/10 d' once 炒 grillée
（山药）
真阿胶 E jiao，Colla Cori Asini Véritable gélatine de peau d 蛤粉 grillée dans de la poudre
二钱 2/10 d'once
（阿胶） （1635） ‘âne du puits de Dong’ a 炒 de coquille d'huître
1/10
延胡索 Rhizoma Corydalis（1841） Racine de corydale 钱半 et demi 酒炒 flambée à l’
alcool
d'once
炙甘草 Réglisse préparée（1869）
Réglisse grillée 八分 8/100 d'once / /
（甘草）
建莲子 Graine de lotus，Semen
graines de lotus du Fujian 七粒 sept 去心 sans leur germe
（莲子） Nelumbinis（1704）
红枣 Jujube（1777） gros jujubes 二枚 deux / /

从表中可以看出， 作者在翻译时追求准确性， 体 “钱”。1 钱大约为 3.125 克，1 盎司大约为 31.1 克（王

现在翻译时多用异化策略。如在翻译多种药材时使 才英等 2019），根据译者的标准，1/10 盎司约 3.11
用“Racine de+植物名”的方式，体现出用药部分是 克，与 1 钱重量基本相当，此译法可以接受。若要进
植物的根茎，有助于西方读者对中药材的理解。对 一 步 追 求 数 值 的 准 确 性 ，可 直 接 用 音 译 法 译 为
比表中的法语译名， 译者较少借助拉丁名， 而多用直 “qian”，并加法语注解标注 1“钱”等于多少克，让目
译法译出植物名称，如“白芍”译为“Racine de piv‐ 的语读者了解并感受中医药独特的计量方式。
oine blanche（白色芍药的根）”，但也有某种药材在 在炮制方法方面，五处用直译法译出，三处漏
无对应译名时译者选择了相似植物，如“香附米”的 译，依次补充如下： “ 酒洗”译为“lavée à l’alcool”；
译文“Amande de terre”在法文中指油莎草的果实， “炒” 译为“grillée”“ ；制” 译为“préparée”。
这和原文便大相径庭。 例（7）人病到这个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
中医有道地药材的说法，强调药材产地。在翻 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
译“云苓、怀山药、建莲子” 时译者均用拼音译出产地 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 就可望痊愈了。
“Yunnɑn（云南）、Huɑiqinɡ（怀庆）和 Fujiɑn（福建）”， 译 文 ：Vous devez comprendre que，lorsqu’un
准确传递了中药文化中道地药材的信息。而“真阿 mal s’est à tel point aggravé，ce n'est plus l'affaire
胶”中的“真”字意为产地正宗，译文“Donɡ'ɑ（东阿出 d'un matin au soir suivant. Quand la patience aura pris
产）”已体现出产地，可删去 Véritable（真实的）一词， ce remède， il faudra voir quelle part sa destinée
避免引起读者的误读， 认为阿胶有“真”“假” 之分，进 réserve encore à la médecine. À mon humble avis，
而对中药的科学性产生怀疑。这种异化策略指导下 pour toute la durée de cet hiver，aucun danger à crain‐
的药方译法， 既保留了中药文化的独特魅力， 又能引 dre. Mais c'est seulement après l’équinoxe du print‐
起目的语读者的兴趣， 是较为理想的翻译方式。 emps qu’ il nous sera permis d' espérer la guérison。
在剂量方面，译者采取了归化翻译策略中的相 这段话是张太医在诊治开方完毕，对病人病情
似法，借用西方计量单位 once（盎司）来翻译中文的 的预后分析。 “一朝一夕” “医缘” 都用归化译法， 选择

· 69 ·
《红楼梦》法译本中医药文化翻译策略探析

法文短语“d’un matin au soir（从早到晚）” “destinée 照 1［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

（命运）” 来翻译， 更利于目的语读者理解。中医讲究 成蕾 . 2011. 论译者在“春夏秋冬”中的困惑——浅析
《红楼梦》李治华法译本中对节气术语的翻译策略［J］. 红楼
天人合一， 重视个人生命体和自然的联系， 因此医者
梦学刊， （06）： 130-145.
在谈到疾病预后的发展过程时，多以节气时令为节 段振离 . 2004. 医说红楼［M］. 北京： 新世界出版社 .
点。
“春分” 属于中国文化独有的二十四节气的概念， 冯其庸，李希凡 . 1990. 红楼梦大辞典［M］. 北京 ：文化
虽然西方文化没有对应概念，但在法语中有借助天 艺术出版社
文学 équinoxe（二分点）概念表达“春分” “秋分”的短 郭霞珍 . 2012. 中医基础理论第 2 版［M］. 上海：上海科

语（成蕾 2011）。译者使用归化策略中的相似法用
学技术出版社 .
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Venuti）著 . 2004. 译者的隐身
“équinoxe du printemps”来翻译“春分”，保留了法语
一部翻译史［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
的习惯用法， 较好地传递了原文信息， 目的语读者容 黎诗薇 . 2013.《红楼梦》法译本翻译策略初探［J］. 红楼
易理解。 梦学刊， （3）： 285-297.
4. 结语 李成华，孙慧明，孙慧 . 2020. 论中医翻译的文化自信
［J］. 中医药导报， （3）： 123-125.
译者李治华在谈到翻译《红楼梦》的过程时曾说
李雁 . 2014.《红楼梦》法译本的“深度翻译”及其文化传
“翻译是一种语言转移到另外一种语言的工作。想
递［J］. 外语教学与研究， 46（4）： 616-624.
要做好这种工作，必须同时精通起点语言与终点语 李永安，曲倩倩，卢琰，等 . 2020. 中医国际形象的翻译
言（李治华 2016）。”李治华与夫人二十七年呕心沥 策略研究［J］. 西部中医药， v. 33（02）：155-157.
血翻译完成的鸿篇巨制， 对中国古典文化， 包括中医 李照国，吴青，刑玉瑞 . 2018. 中医文化关键词［M］. 北
药文化在法国的传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黎诗薇 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
李照国. 2019. 中医翻译研究教程［M］. 上海： 上海三联书店.
2013）。在中医药文化翻译方面， 李译本多采取异化
李治华 . 2016. 里昂译事［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
策略以保持文化特质。然而，中医毕竟是一门医学 邵英俊，陈姗姗，李福东 . 2016. 从《红楼梦》英译本部分
学科， 在翻译时除了对语言的精通， 还要求译者具有 章节看中医脉症术语英译［J］. 当代教育实践与教学研究，
相当的中医药知识和文化素养，尽可能准确地传递 （7）： 126-127.
源语言包含的中医文化信息。从这个方面来看，李 申艳星，王治梅，侯茜，等 . 2021. 文化图式视阈下的中
医文化缺省翻译策略研究［J］.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7
译本也存在不少瑕疵。笔者认为，在中医药文化对
（2）： 302-304.
外翻译策略的选择上，不应将异化与归化看作二元 宋健 . 2013.《红楼梦》法译本文化负载词翻译策略研究
对立的两种翻译策略， 而应将二者视作一元统一、互 ［J］. 法语学习， （06）： 38-43.
为补充的整体策略。为保留源语言的文化内涵，适 谭昭阳 . 2019. 中医文化负载词英译的适应与选择——
当使用富有“异国情调”的异化策略，同时兼顾目的 以《红楼梦》为例［C］//贵州省翻译工作者协会 2019 年年会暨
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
语读者的文化视野及阅读体验，采取归化策略作为
王才英，侯国金 . 2019. 红楼药方杨—霍译：语用翻译观
补充， 解决文化缺省引起的误读问题。如此， 中医翻
［J］. 中国科技翻译， 32（2）： 44-47.
译才能在传递医学信息的同时，更好地传播中医药 王丹 . 2020. 中医语言常用修辞格翻译的异化与归化
文化。 ［J］. 环球中医药， 013（002）： 257-259.
杨帆 . 2016. 历史的脉象——李约瑟的中医文化观［J］.
注释：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27（002）： 105-110.
张粲，王婷婷 . 2018. 从目的论视角探析李治华《红楼
本文例句均来自《红楼梦汉法对照 1》（曹雪芹，李治华
梦》法译本道教术语翻译策略［J］. 明清小说研究，000（002）：
2012）第十回， 页码 404-418。
176-188.
括号里为去除产地、炮制方式后的药材名。
张家锡 . 2007. 中医诊断学［M］. 成都 ：四川科学技术出
表中的法文译名来源于《汉法医学大词典（第 2 版）》
（郑
版社 ； 四川出版集团 .
民华 2015），
数字为页码。
张琨 . 2015. 关于《红楼梦》法语全译本中人名翻译效果
的一些思考［J］. 文教资料， （18）： 34-35.
参考文献： 张晓洁 . 读红楼话养生［M］. 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
包玉慧，方廷钰，陈绍红 . 2014. 论《红楼梦》英译本中的 社 . 2010.
中医文化误读［J］. 中国翻译，
（5）：87-90. 郑民华 . 2015. 汉法医学大词典［M］. 北京 ：人民卫生出
曹雪芹，高鹗著；李治华，雅歌译 . 2012. 红楼梦汉法对 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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