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者 2019.

01 学教育
DOI:10.16692/j.cnki.wxjyx.2019.01.059

小说《药》中华老栓人物形象的分析
曹方勃

内容摘要：华老栓的形象具有典型意义，他矛盾、愚昧、冷漠。而他的这些特质是有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的：
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顽固的封建思想加上并未深入的革命思想，都是酿成其悲剧的主要原因。我们应该看到，
社会环境只要不改变，以华老栓为代表的底层劳动人民的悲剧就不会终结。
关键词：
《药》 华老栓 底层劳动人民

鲁迅先生于一九一九年在 栓低三下四点头哈腰“他一手提 华小栓也不会落得早逝这样一个

《新青年》上发表了著名的短篇小 了茶壶 一手 恭恭敬 敬的坐着；笑 悲惨结局。可以说，是华老栓的愚
说《药》，对 当时动荡的社会有着 嘻嘻的听。”这是他对当权者卑躬 昧直 接的加 速了华小 栓的 死 亡 。
深刻的反映。《药》中塑造了许多 屈膝的表现。“一手交钱，一手交 他的“救子”变成了“杀子”。
精彩的人物形象，其中以华老栓 货！”随着康大叔的一声怒吼，对 值得一提的是，鲁迅先生在
这位底层劳动人民的形象尤为突 当权者的惧怕、卑微使华老栓“缩 给华老栓华小栓起名时都用了
出，时至今日，华老栓身上所具有 了一半”，那种底层人民的胆小， “栓”字，取“拴住，塞住”之意，这
的性格特质依然值得人们研究和 懦弱一下子 从他身 上迸发出来 ， 也从侧面向大家表述了华老栓扎
探讨。 “老栓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 根心中的愚昧与迂腐。
华老栓是《药》中的主 人 公， 给他，却又不敢接他的东西。” 最后，华老栓是一个冷漠的
一方面，他有着鲜明的人物特质， 这种对内，对外截然不同的 人，这不仅是对陌生人的冷漠，也
另一方面，这种人物特质是当时 态度正是由华老栓这种在家庭和 是对革命的冷漠。面对儿子，他是
广大底层劳动人民的“典型代 外部矛盾的地位造成的。这使得 无微不至的关爱：生怕儿子因为
表”。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些性格特 他既没有享受到家 庭的温暖 ，也 自己的打扰而致使病情加重： “小
质，才酿成了后来爱子惨死的悲 没有得到外人的尊重，虽然他根 栓……你不起来，小栓，你睡了
剧。 据对象不同而变换态度，但他的 吧”；为 了他的儿 子，他 不惜 花重
首先, 华老栓是一个矛盾的 随机应变并不能改变其悲剧的命 金购买人血馒头；面对康大叔，他
人，他有着对内和对外的双重身 运，他最终还是失败的。 则是过分的恭敬和献媚，他不在
份——
—对内他是一家之主有着绝 其次，他又是一个愚昧的人。 乎年龄的影响，只要是对他有帮
对的权威，给小栓看病拿人血馒 他盲目相信权威，竟然相信“一个 助的人，他都会了解对方的喜好，
头就是由他一手操办，华大妈和 血馒头就能治好痨病”这样荒谬 投其所好，毕恭毕敬。而面对与他
华小栓只是在一旁配合。从华大 的话，而且对骗了他的康大叔深 素 不 相 识 的 陌 生 人——
—夏 瑜 ，他
妈那带着询 问 的语 气 （
“小栓 的 信不疑，在得到馒头后， “ 他仿佛 却十分冷漠，在得知人血馒头的
爹，你就去么？” ）到小栓无条件的 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收获 来源是革命者之后，也丝毫不在
服从，都无时无刻不体现出华老 许多幸福。太阳也出来了……”在 乎，一方面，是因为牺牲的革命烈
栓的权威。华小栓即使看到那一 他看来，像康大叔这样手握权力 士夏瑜与他毫无关系，只要对他
碟乌黑的人血馒头从而产生诧 的人，怎么会骗人？即使小栓吃了 没有影响，他是不会关心这些外
异，但听到华大妈的一声： “ 吃下 人血馒头后仍旧咳嗽不止，他在 人的；另一方面，他并不理解革命
去罢，—病便好了。”
—— 后还是几 康大叔一句又一句的“包好包好” 的真正含义，他不理解夏瑜为之
口吞下，没有丝毫反对。文中并没 中依然深信不疑。正是这样的愚 奋斗的理想，在华老栓的眼里，或
有过多描写华老栓在家庭中的权 昧才导致自己的孩子小栓病情恶 许夏瑜只是一个闹事的疯子。夏
威，而是用几句“你给我罢 ”， “得 化，一步步走向死亡。纵观全文， 瑜为了群众而死，但是这些人却
了”这样简单的，带有命令式的话 有一点无可否认，那就是华老栓 并不理解他。这是夏瑜的悲剧，更
语来暗示华老栓的家庭地位。因 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只是爱的方 是“华老栓”们的悲剧。
为华老栓是处理家庭事务的“决 式不对，他没有选择在小栓染病 “华老栓 ”们的这 种 冷 漠 ，是
策者”，华大妈，华小栓只是“参与 后请医生来看方抓药，而是选择 面对新事物的拒绝与抵制,是面对
者”，对家庭事务的发展起不到决 了他认为正确的“封建迷信”。他 革命的麻木与惧怕。“哀其不幸，
定作用，所以才有了华老栓一人 想用他那 愚昧的爱 来拯救小栓 ， 怒其不争”是鲁迅先生对这群“华
购买人血馒头，让小栓吃下这样 结果只能是徒劳的。虽然小栓得 老栓”们最中肯的评价。而这种冷
荒谬的事情发生。对外，他却是一 的是“痨病 ”，在当时 还 是一 个 绝 漠，导致了革命者夏瑜的不幸牺
个任人宰割的底层劳动人民 ，面 症，但是华老栓如果能懂得一些 牲，同时，也导致了华老栓自己的
对给他人血馒头的康大叔，华老 科学常识，采取正确的解决措施， 悲惨人生,这是华老栓的可悲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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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也是他遭受苦果的必然因素。 人数、时间上的积累之多使得新 众的无知，引导他们仇恨革命者，

华老栓的矛盾、愚昧和冷漠 思想和理念难以战 胜封建 迷信 。 欺骗他们，使群众诸如华老栓等
造成了其悲惨的命运。而他的悲 虽然有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对旧 人吃革命者的人血馒头。华老栓
剧并不是他主观 的个人意愿，我 思想的冲击，但这些先进的思想 因为无知被像康大叔这样的别有
们也不能把这些悲剧，简单的归 并未深入到底层 的 人民心 中，人 用心的反革命者利用,帮助其对抗
为他个人的性格缺陷。无疑，他的 们仍然处于愚昧 的 思想之 中，就 革命者,吃革命者的“人血馒头”。
这些特质，是有着深刻的社会历 这样被牢牢地禁锢在封建迷信之 华老栓是可怜的，也是可悲
史原因的。 中，难以逃脱。因此，康大叔的几 的。造就他性格的成因与悲惨的
首先华老栓是小农经济背景 句“包好，包好 ”就使老实本分 的 结局，不仅在于自身，更在于黑暗
下自给自足农民的典型代表。农 华老栓相信“人血馒头能治病”这 社会的影响。
民种地收获，只需以家庭为生产 一谎言，并且还深信不疑，这才导 华老栓是底层劳动人民的缩
单位。男性耕作，女性织布，这种 致了华小栓的死亡。 影，他那矛盾、愚昧、冷漠的性格，
简单而又繁劳的生产方式，在中 对 比 鲁 迅先 生 的生 平 经历 ， 造成了他人生的悲剧。他的形象
国大地上延续了 上千年之久，直 不难发现华小栓因吃人血馒头而 具有典型性，代表着当时无数深
到华老栓这一代，仍然保留着其 导致病情加重，最后不幸去世，这 受封建迷信思想所荼毒的人。他
无法改变的弊端。在这种自给自 一剧情与鲁迅先生的童年经历有 的性格特点与所造成的悲惨人生
足的经济模式下，以华老栓为代 着密切的联系。鲁迅先生的父亲 有着密切的联系,像华老栓这样的
表的一群无需对外进行过多联系 周伯宜就曾患上了肺结核，也就 人还有很多,他们的不幸遭遇是有
的劳动人民，只需一年辛苦的耕 是华小栓所患的“痨病”。在《父亲 共性的, 性格特点也是有共性的。
耘就足以养活自己一家的人。正 的病》 中，鲁迅先生是这样描述 这些底层的劳动人民，可怜又可
因这样，才导致他们与外界的交 的：“ 父亲的水肿 是 逐日利 害，将 悲。在这种大环境下，底层人民受
流越来越少，因为在他们看来，交 要不能起床。”为此鲁迅还请了 到封建思想和封建势力的双重迫
流并不重要，与其进行这些“无 “名医”为父亲治病 ，然而正是因 害, 生活的悲惨实际上是必然的。
用”的交流，还不如少说一点话， 为这些所谓的名医和他们开的那 是封建迷信影响了华老栓的性格
多耕一亩地，多一点口粮更加现 些奇怪的药方，诸如“原配的蟋 塑造，愚昧，冷 漠的 性格 ，也导致
实。关心政治也不重要，唯有能够 蟀”，
“ 旧鼓皮做的药丸”，才导致 了华老栓的悲惨人生。如果不去
吃饱，能够健康的活下去才是他 了鲁迅父亲周伯宜的病情被耽 尝试改变这种迫害,像华老栓这样
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更为重要 搁，最终乱吃药吃死了这一悲惨 的人会永远存在下去。这正是鲁
的是小农经济以家庭为生产单 结局。这与华小栓乱吃人血馒头 迅先生所呼吁的,也是华老栓这一
位，男性主要从事比较耗费体力 而死的情节极其相似，由此可见， 人物形象存在的意义与作用。
的耕作，而女性只需从事相对轻 这种剧情上的安排是有鲁迅先生
松的织布，这样一来，男性的家庭 的童年烙印的，从华老栓与鲁迅 参考文献
地位就体现了出来，由于男性从 先生一家的不幸遭遇可以看出封 ［１］鲁迅．鲁迅全集［Ｍ］．北京：作家出
事工作是养活整个家庭的主要收 建迷信 并不 是一 两 个人的 迷信 ， 版社，２００５．
入来源，所以男性赢得了其他家 而是绝大多数人的迷信。 ［２］刘勇，邹红．中国现代文学史［Ｍ］．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０．
庭成员的尊重，家庭地位的提升 最 后 也 是最 重 要的 一 点是 ，
［３］徐雯瑛．论鲁迅对革命“界限”问题
也使其掌握了话语权，这也能够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革命思想 的思 考—— —以鲁迅小 说《药》中的三组 人
理解华老栓在家里是处于一个决 实际上并没有深入到广大底层群 物关系为例分析［Ｊ］．名作欣赏，２０１８（２４）．
策者的地位，但是由于小农经济 众的思想生活中去。没有人理解 ［４］何蔚．论鲁迅小说中人物形象的悲
的闭塞与不发达使华老栓成了一 革命者夏瑜所 做事 业的意义，康 剧性［Ｊ］．青年文学家，２０１６（３２）．
［５］马卓昊．探讨鲁迅小说中的人物类
个双面人物,即对内有着绝对的权 大叔还一心只想着从夏瑜身上捞
型——
—以《彷徨》 《呐喊》为例［Ｊ］．商丘职业
威,对外则卑躬屈膝，任人宰割，这 点好处，嘲笑他： “ 不想活了，关在 技术学院学报，２０１６，１５（０４）：７５－７６．
是封建社会的缩影，鲁迅先生巧 牢里，还要劝牢头造反。”新的科 ［６］陈占彪． “五四”一代知识分子观
妙的把2000多年来的社会阶层状 学思想不足以对抗封建思想的荼 研究［Ｄ］．复旦大学，２００７．
况浓缩在华老栓一人身上，造就 毒，诸如“德先生” “ 塞先生”这样 ［７］冯巍．《药》中之“药”—鲁迅—— 《药》
的现代解读 ［Ｊ］． 辽宁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了他多元的性格与悲剧的人生。 的口号还未深入到人民群众中
２００１（０３）．
其次，封建迷信思想也是造 去，清政府和民国政府的反动统 ［８］朱忠梅．《药》，鲁迅自我的隐秘与
成华老栓的悲剧的一大重要影响 治深深压迫着当时的人民，使华 超越［Ｊ］．语文教学通讯，２０００（２４）．
因素。封建思想最大的弊端，不仅 老栓这样的人还保留着阶级压 ［９］曾华鹏，范伯群．论《药》—鲁迅 ——
是使华老栓盲目信任一些旁门左 迫，尊卑有序的落后观念。这就使 小说研究之一［Ｊ］．文学评论，１９７８（０４）．
道，还使他拒绝接受新的科学的 得华老栓对比自己年轻的康大叔
（作者单位：陕西省西安市五环中学）
观念。因为这不是华老栓一个人 毕恭毕敬，着实让人可悲。同时，
的迷信，是当时绝大多数像华老 这也助长了像康大叔这样的当权
栓一样的人的迷信，封建迷信在 者嚣张的气焰，使其利用周围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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