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７ 年 ５ 月 高 等 教 育 研 究 Ｍａｙ，

２０１７
　　　　　　　　　　　　　 　　　　　　　　　　　　　
第 ３８ 卷 　 第 ５ 期 Ｊｏ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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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８　Ｎｏ． 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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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流大学的学院治理
与高等教育创新
——— 对剑桥大学教育学院院长杰夫 · 海沃德教授的访谈

谢　凌　凌
（广西财经学院 管理科学与工程学院，广西 南宁 ５３０００８）

编者按：“双一流”建设是当前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重要政策议题，但学界对“世界一
流”大学或学科的内涵、评估与建设等 核 心 问 题 仍 在 探 索 之 中。 对 杰 夫 · 海 沃 德（
Ｇｅｏ
ｆｆ　
Ｈａｙ－
ｒｄ）教授的访谈主要围绕世界一 流 大 学 的 学 院 治 理 问 题 展 开，话 题 涉 及 剑 桥 大 学 教 育 学 院
ｗａ
的治理架构、运行机制、学院文化营造、师资管理 与 人 事 政 策、大 学 创 新 与 创 业，及 其 对 中 国 高
等教育的看法与建议。学习世界一流大学学院治理 的 经 验，对 中 国 大 学 及 学 科 的 发 展 无 疑 具
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关键词：世界一流大学；学院治理
Ｇ６４７　 文献标志码：
中图分类号： Ａ　 文章编号：
１０００－４２０３（
２０１７）
０５－０００１－０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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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２０１７－０２－１０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 １２ＣＧＬ０９０）、广 西 高 校 优 秀 中 青 年 骨 干 教 师 培 养 工 程 （
ＧＸＱＧ０２２０１４０５１）、广 西 重
点学科“管理科学与工程”建设经费（桂教科研〔 ２０１３〕１６ 号）
作者简介：谢凌凌（ １９８１－ ），男，湖南凤凰人，广西财经学 院 管 理 科 学 与 工 程 学 院 副 研 究 员 ，管 理 学 博 士，英 国 剑 桥 大 学 教
育学院访问学者，从事高等教育管理研究。
·１·
 世界一流大学的学院治理与高等教育创新

　　 一流的大学哺 育 一 流 的 学 科，一 流 的 学 科 成 就 要讨论学院学术研 究 方 面 的 关 键 议 题 （如 重 大 研 究
一流的大学。学院 作 为 大 学 的 重 要 组 织 载 体，是 学 项目的遴选）；教学委员会负责学生学习和教师教学
者聚集的空间、学科 运 行 的 实 体 和 大 学 教 育 学 术 生 事务相关规程的研拟，如课程的设置、评估及教学质
产的基地。无论是 在 一 流 大 学 的 建 设 中，还 是 在 一 量的保障等；教师委 员 会 则 享 有 政 策 制 定 的 最 终 决
流学科的形成中，以 及 在 对 学 者 的 有 效 激 励 与 约 束 策权，负责议决其他三个委员会的决议案，并提交上
上，学院都是关键纽带，因为它是学科生长和大学发 一级的人文与社会 科 学 学 院（
Ｓｃｈｏｏ
ｌ　ｏ
ｆ　Ｈｕｍａｎ
ｉｔｉ
ｅｓ
展的基石，甚至 是 高 等 教 育 创 新 的 驱 动 主 体。 剑 桥 ａｎｄ　
Ｓｏｃ
ｉａｌ
　Ｓｃ
ｉｅｎｃ
ｅｓ）① 理 事 会 （
Ｓｃｈｏｏ
ｌ　Ｃｏｕｎｃ
ｉｌ）备
大学是全球公认的 世 界 一 流 大 学，教 育 学 科 是 其 优 案。四者互有分工，密切协同，总体上构成一种扁平
势学科之一，在全球范围内享有盛誉。基于此，笔者 化的结构，既有助于促进委员会之间的交流和互动，
利用在剑桥大学访 学 的 契 机，先 后 四 次 采 访 了 该 校 又可保证学院预 期 管 理 目 标 的 达 成。 此 外，学 院 还
教育 学 院 院 长 杰 夫 · 海 沃 德 （Ｇｅｏ
ｆｆ　 ｒｄ）教
Ｈａｙｗａ 设有一个相对独立 的 学 位 委 员 会，主 要 负 责 对 学 生
授。海沃德教授曾 在 牛 津 大 学 获 得 学 士、硕 士 和 博 学习成绩的审核和 学 习 效 果 的 评 价，以 确 保 所 授 学
士学位，是英国教育学会、欧洲教育学会和美国教育 位的含金量。
学会会员。 其 学 术 生 涯 始 于 牛 津 大 学 和 利 物 浦 大 在这 些 委 员 会 之 外，学 院 还 设 置 了 一 些 管 理 性
学，曾担任利兹大学教育 学 院 院 长，并 于 ２０１４ 年 １０ 或学术性小组（ ｏｕｐ），前 者 如 本 科 生 管 理 小 组、硕
Ｇｒ
月任剑桥大学教育 学 院 院 长 至 今，目 前 还 兼 任 学 校 士生管理小组、博士生管理小组等，它们主要负责相
领导 力 学 习 中 心 主 任。［１］海 沃 德 教 授 的 研 究 领 域 涵 应类型学生的日常 事 务；后 者 是 按 学 生 的 学 术 兴 趣
盖学习迁移、职业教育培训的政策与实践、社会弱势 组建的小组，这样的小组一共有 ５ 个，学院所有的学
群体教育等，在高等 教 育 理 论 研 究 和 大 学 管 理 实 践 者（
Ａｃａｄｅｍｉ
ｃ　Ｓ
ｔａｆ）都 会 加 入 其 中 的 一 个。 这 些 学
ｆ
方面卓有建树。通 过 对 他 的 深 入 采 访，了 解 剑 桥 大 术小组会定期举行活动，每个学术小组设主席一名，
学教育学院的架构 与 运 行，尤 其 是 其 对 师 资 管 理 与 由上述四个委员会中的委员担任。这种制度安排的
大学创新的洞见，可 以 为 我 们 多 角 度 理 解 “双 一 流” 初衷，是希望能够实 现 学 院 上 层 管 理 结 构 和 基 层 师
政策提供有益的 借 鉴。 为 此，笔 者 通 过 梳 理 访 谈 资 生学术组织的有效 链 接，既 强 化 对 基 层 学 术 组 织 的
料，提炼观点，以期能引起学界对国外领先同行的关 支持，又确保学院决策中枢对师生学术活动的了解，
注，为推进我国“双 一 流”建 设 的 本 土 行 动 注 入 国 际 这也是学院当前治理结构的一个重要特征。
经验。 当然，一 个 较 为 庞 大 的 院 系 也 会 面 临 着 内 部 沟
通等挑战，故在各委 员 会 和 学 术 小 组 之 间 建 立 有 效
一 、教育学院的治理与经费配置 的沟通渠道就显 得 尤 为 重 要。 例 如，如 果 学 院 要 制
定未来五年的发展 战 略，战 略 规 划 委 员 会 就 会 进 行
笔者：您 可 以 介 绍 目 前 学 院 治 理 结 构 的 总 体 情 初步讨论，并将具体事宜转交给研究委员会、教学委
况及其特点吗？ 员会甚至学术小组，由它们继续深入讨论，讨论的结
海沃德：现 在 的 剑 桥 大 学 教 育 学 院 （
Ｆａｃｕ
ｌｔ ｏ
ｙ　ｆ 果会提交至战略规 划 委 员 会，以 此 确 保 每 个 人 都 能
Ｅｄｕｃ
ａｔｏｎ）是由 原 剑 桥 大 学 教 育 系 （
ｉ Ｄｅｐａｒ
ｔｍｅｎ ｔ
　ｏｆ 参与这个决策过 程。 当 然，教 师 委 员 会 负 责 最 终 决
Ｅｄｕｃ
ａｔｏｎ）、教育研 究 院 （
ｉ Ｉｎｓ
ｔｉｔ
ｕｔ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
ｔｉｏｎ）和 策。通常我们会在 达 成 共 识 的 基 础 之 上 做 出 决 定，
哈默顿学 院 （Ｈｏｍｅ
ｒｔｏｎ　
Ｃｏｌ
ｌｅｇｅ）于 ２００１ 年 合 并 而 但有些情况下将不 得 不 采 取 投 票 表 决 的 方 式，不 过
成。这三个机构的 使 命 不 尽 相 同，所 以 三 者 融 为 一 至今还未发生过这 种 情 况，往 往 是 通 过 说 服 彼 此 来
体的过程充满挑战。我担任剑桥大学教育学院院长 达成共识，经共识而非投票来形成最终决策。
已经 １８ 个 月 了，总 体 感 受 是 学 院 处 于 不 断 变 化 当 笔者：请 重 点 介 绍 一 下 教 育 学 院 的 经 费 来 源 及
中，尤其是在学院治理结构上淡化等级关系，管理结 相关的经费配置机制。
构越来越扁平。目 前 学 院 有 四 个 重 要 的 委 员 会：战 海沃德：目前教育学院的经费来源非常有限，大
略规划 委 员 会 （
Ｓｔｒ
ａｔｅｇ
ｉｃ　
Ｐｌａｎｎ
ｉｎｇ　
Ｃｏｍｍｉ
ｔｔｅ），研
ｅ 部分经费来自学校 的 公 共 性 研 究 拨 款 （来 源 于 政 府
究 委 员 会 （Ｒｅ
ｓｅａ
ｒ ｃｈ　Ｃｏｍｍｉ
ｔｔｅｅ），教 学 委 员 会 对大学的研究拨款）和学生学费收入。然而，学校并
（
Ｌｅａｒｎ
ｉｎｇ　
ａｎｄ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ｅｅ）和 教 师 委 员 会 不是直接给教育学 院 拨 款，而 是 通 过 人 文 与 社 会 科
（
Ｆａｃｕ
ｌｔ ｒｄ）。战略规划委员会的任务是讨论学
Ｂｏａ
ｙ　 学学院等专业 学 院 （ ｌ）进 行 分 配，这 其 中 涉 及
Ｓｃｈｏｏ
院未来五年的发展 目 标 及 发 展 战 略；研 究 委 员 会 主 一个“大 学 金 库”（Ｕｎ
ｉｖｅ
ｒｓｉ
ｔ Ｃｈｅ
ｙ　 ｓｔ）的 概 念 及 相 应
·２·
 世界一流大学的学院治理与高等教育创新

的“资 源 分 配 机 制 ”（Ｒｅ
ｓｏｕｒ
ｃｅｓ　
Ａｌｌ
ｏｃａ
ｔｉｏｎ　
Ｍｅｃｈａ－ 这项政策变化给教育学院的管理和财务带来了很大
ｎ
ｉ ＲＡＭ）。大学 依 据 院 系 的 学 生 及 工 作 人 员 数
ｓｍ， 的影响。为此，我们 不 得 不 制 定 一 个 财 务 恢 复 计 划
量，以及如何满足学生的教学需求等方面的考量，将 （
Ｆｉｎａｎｃ
ｉａｌ　
Ｒｅｃｏｖｅ
ｒｙ　Ｐａｎ），以实现收支平衡。
ｌ
资金分拨到各专业 学 院，专 业 学 院 再 同 其 下 的 各 学 外界 认 为 教 育 学 院 十 分 卓 越，这 是 因 为 我 们 付
院、科系进行协商，然后确定后者的预算。 出了巨大的努力，其 中 的 一 条 就 是 保 持 高 水 平 的 教
在教 育 学 院 预 算 确 定 后，所 有 工 作 人 员 的 工 资 学。我们在学生反 馈 中 得 到 的 评 分 很 高，因 为 我 们
都从其中支出。由于这些经费主要来源于学生的学 聘请的教师都尽职尽责。学院里没有只做研究的教
费和公共性质的研 究 拨 款，所 以 必 须 加 强 道 德 方 面 授，所有的教授都需要上课，而且剑桥也不允许我们
的考量和必要的 监 管 与 问 责。 在 学 院 层 面，必 须 确 聘请不上课的研究人员。但同时我们也有顶尖的研
保经费分配和使 用 的 公 开 透 明。 作 为 院 长，我 也 是 究人员。在学院招 聘 新 教 师 的 时 候，应 聘 者 需 要 同
首席财务官，负 有 管 理 资 金 之 责。 如 果 学 院 资 金 管 时具有优秀的教学和研究才能；在评选教授的时候，
理或使用出了问题，那么我就必须为此负责，承担相 要确保当选者既是 优 秀 的 教 师，也 是 在 世 界 上 享 有
应的法律责任。另一方面，作为院系一级领导，我的 声望的学术领军人物。如果找不到符合标准的应聘
权力其实很有限，要想完成工作，就需要花费大量时 者，那我们宁愿不招收新成员。
间和精力与学校各 方 进 行 沟 通 协 商，特 别 是 一 些 事 在学 院 治 理 方 面，我 们 会 和 人 文 与 社 会 科 学 学
务的关键步骤和过程还要经过本学院所有人的同意 院理事会成员进行 多 次 交 谈，同 时 在 教 育 学 院 内 每
并得到所有人认可 ［
２］
，否则一旦出现分歧，就很容易 年也至少开三次全 体 大 会，以 保 证 包 括 保 障 人 员 在
产生矛盾。 内的所有教职员工 有 定 期 的 交 流，从 而 确 保 学 院 重
笔者：就教育学院的治理而言，您认为现在学院 大事务能得到充 分 的 沟 通 和 科 学 的 决 策。 因 此，这
主要面临 着 哪 些 挑 战？ 你 们 又 有 何 应 对 之 策 或 构 些问题的有效应对必须有赖于全院教职员工的充分
想？ 研讨和集体智慧，必须借助于共同治理的体制机制。
海沃德：目前教育学院面临着巨大的外部压力。
现在政府 要 求 大 学 逐 渐 退 出 职 前 教 师 培 训 课 程 项 二 、学院的师资管理与人事政策
目。这种办学领域 的 缩 减，将 会 导 致 学 院 在 招 生 人
数方面的不确定性，我 甚 至 不 知 道 明 年 会 招 到 多 少 笔者：在招聘教师方面，学院是怎样吸引全球的
ＰＧＣＥ② 学生。三 年 前 我 们 可 以 自 己 决 定 招 收 学 生 高水平学 者 的？ 在 这 个 过 程 中 如 何 坚 守 大 学 的 使
的数量，但现在招收规模由政府来决定。并且，招生 命？
又直接攸关学院的愿景与使命及未来五年的发展规 海沃德：教育学院聘用两种学者：第一种是大学
划。显见，政府政策 的 变 化 促 使 我 们 不 得 不 思 考 这 教官（Ｕｎｉｖｅｒｓ
ｉｔ Ｔｅ
ｙ　 ａ
ｃｈｉ
ｎｇ　Ｏｆ
ｆｉｃ
ｅｒ，ＵＴＯ），包 括 讲
类培训项目的 未 来 走 向。 如 果 终 止 职 前 教 师 培 训， 师（
Ｌｅｃｔ
ｕｒ ｒ）、高 级 讲 师 （
ｅ Ｓｅｎｉｏｒ　Ｌｅ
ｃｔｕｒ
ｅｒ）、教 授
那用什么来替代它？［３］这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大问题。 （
Ｒｅ ｒ）、讲席教授（
ａｄｅ Ｐｒｏ
ｆｅｓ
ｓｏｒ），就如中国大学体系
我们 的 发 展 愿 景 十 分 明 确，作 为 剑 桥 大 学 这 样 里的 讲 师、副 教 授、教 授。 他 们 签 的 是 长 期 合 同
一所世界著名学府 的 一 部 分，教 育 学 院 必 须 追 随 本 （
Ｐｅｒｍａｎｅｎ
ｔ　Ｃｏｎ
ｔｒａ
ｃｔ），其 职 责 包 括 授 课、研 究 和 管
校创造优秀学术成果的使命，努力提高学术水平，并 理；第二种 是 教 学 助 理 （Ｔｅａｃｈｉ
ｎｇ　Ａｓｓｉｓ
ｔ ｔ），只 签
ａｎ
通过产出优秀的 学 术 成 果 来 影 响 社 会。 当 然，我 们 订授课合同，每年需要上课 ２２０ 天。
也做到了这一点，剑 桥 大 学 教 育 学 院 是 世 界 上 最 好 在招 募 学 者 的 时 候，我 们 首 先 考 虑 世 界 一 流 学
的教育学院之一，因为我们的研究水平非常高，教学 者，通常他们已经发表了许多成果，获得过一次及以
水平也不错。我们 还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影 响 了 社 会，尤 上的大型研究项目经费，尤其是作为教授，其研究水
其是通过职前教师培训项目为社会培养了很多优秀 平要得到国际性认可。每一份工作大概会有六七十
的教师。但现在，这一使命受到了政府政策的挑战。 个候选人，我们会制定一套淘汰标准，将候选人数缩
政府不再希望由大 学 来 培 训 教 师，而 希 望 由 中 学 来 小到四人，然后对其进行面试。在面试过程中，候选
承担培训工作。从 目 前 状 况 来 看，受 训 教 师 接 受 培 人会先到学院，回答学院教师的问题，后者会把意见
训的时间有三分之 二 的 部 分 是 在 中 学，只 有 三 分 之 反馈给任命委员会，由委员会做出最后决策。
一的时间在大学。 若 其 培 训 不 再 由 大 学 承 担，像 我 如果 是 应 聘 大 学 讲 师，那 将 由 一 个 任 命 委 员 会
们教育学院就会面 临 招 生 人 数 和 收 入 方 面 的 锐 减。 组织面试，该委员会由副校长指派一名代表主持，由
·３·
 世界一流大学的学院治理与高等教育创新

６－７ 名 资 深 学 者 组 成，其 中 ５ 人 来 自 本 院，其 余 来
自外系。评价标准是教学、科研和领导力水平，委员
会会根据应聘者的 教 学 经 验 和 科 研 经 验 做 出 决 定，
至于是否需要领导力，取决于应聘职位的具体要求。
同时，这些应聘者也需要有人推荐，因而在任命教师
的时候，我们需要 审 查 许 多 资 料 如 推 荐 信、简 历、系
内反馈等。在面试 结 束 后，任 命 委 员 会 将 讨 论 是 否
聘任以及聘任的 顺 序。 如 果 应 聘 教 授 职 位，那 么 程
序会有些不一样。 因 为 教 授 由 大 学 任 命，不 由 院 系
任命。任命 委 员 会 此 时 称 作 选 举 理 事 会 （
Ｂｏａ
ｒｄ　
ｏｆ
Ｅｌ
ｅｃｔ
ｉｖｅ
ｓ ），其主席是由一位作为资深学者的代理 副 究型大学来说，出高 价 在 全 球 吸 引 优 秀 人 才 未 必 会
校长（
Ｐｒｏ　
Ｖｉｃ
ｅ　Ｃｈａｎｃ
ｅｌｌ
ｏｒ）担 任。 选 举 理 事 会 一 般
有 １０ 名成员，其中 包 括 ３ 名 来 自 外 系 的 资 深 学 者。
这只是剑桥的招聘模式，其他学校有所不同，但应该
与此类似，即初级学者的任命决定由院系做出，高级
学者的任命由学校做出。
我们对 教 学 助 理 （
Ｔｅａ
ｃｈｉ
ｎｇ　
Ａｓｓｏｃ
ｉａｅ）的 招 聘
ｔ 学生带来完美的上 课 体 验，但 有 限 的 财 力 是 实 现 这
要求是学术水平 高 超、教 学 质 量 优 异。 他 们 不 由 任
命委员会面试，而 是 由 课 程 管 理 人 员 （
Ｃｏｕｒ
ｓｅ　
Ｍａｎ－
ｒ）面试，以 确 保 其 可 以 胜 任 这 份 工 作。 受 聘 后，
ａｇｅ
他们不能从事研 究，只 能 教 书，但 这 也 带 来 了 矛 盾：
学院的一些教学助理认为自己也可以做研究并获得
相应的薪酬，但根据合同规定，他们不能这样做。
不同国家的大学，其行为方式不一样。在英国，
大学是独 立 于 政 府 的。 剑 桥 吸 引 到 的 应 聘 者 水 平
高，大学的筛选 标 准 也 严 格 得 多。 我 有 一 条 简 单 的
经验可以分享：如果我们不确定应聘者是否胜任，就
不会任命他们以教职，而是重新开始筛选。
剑桥大学如 何 吸 引 学 者？首 先 学 校 要 有 声 誉，
剑桥在国际上的声 誉 非 常 好，并 且 高 水 平 学 者 也 会
吸引其他高水平学者来此。我们既然无法在薪酬上
和美国或德国的某 些 大 学 竞 争，就 只 能 首 先 寄 望 于
通过大学的声望、历 史 来 吸 引 学 者。 但 剑 桥 的 生 活
成本很高，住房价格昂贵，这给我们吸引顶尖学者带
来了困难。对此，学校现在正努力筹集大笔款项，以
提高学者的薪酬水平。
吸引学者是搜寻全球精英的一部分。如果一所
学校想要吸引各个 领 域 的 精 英，那 就 一 定 要 从 世 界
各地招募人才。因为其他大学也在通过提供丰厚的
薪水和我们竞争，我们除依靠学术声誉吸引之外，也
高度重视提供更 具 竞 争 力 的 薪 酬。 我 认 为 “学 术 资
本（
Ａｃａｄｅｍｉ
ｃ　Ｃａｐ
ｉｔｌ）”说的就是这种现象。 全世界
ａ 否愿意来面谈。学院确实出现过老师想要离开的情
的大学都在从世界 各 地 吸 引 优 秀 人 才，尤 其 是 高 水
平大学希望保持或提升自己在世界大学排名中的地
位。比如当前中国的大学都很热衷于提高自己的排
·４·
名，要实现这个目 的，就 要 吸 引 到 最 好 的 研 究 人 员，
即那些有实力获得诺贝尔奖的学者。这些人并不多
见，散布在世界各地。要吸引他们，就要大幅度地提
高薪酬水平。此外，我 认 为 研 究 项 目 和 资 金 对 学 科
发展也极其重要。对于某些学科，例如哲学系，人们
可能会觉得不需要 为 其 科 研 项 目 提 供 经 费，但 研 究
工作也是需要付 出 时 间 的，时 间 就 是 金 钱，因 此，仍
然需要为那些从事研究的人提供资金。
这种高薪聘用高端学者的做法会不会侵蚀大学
的使命呢？［４］这 取 决 于 大 学 本 身 的 类 型。 对 一 所 研
扭曲大学的使命，因 为 它 需 要 最 好 的 研 究 人 员 来 开
展高质量的研究 工 作。 但 对 于 教 学 型 大 学 来 说，这
样做就会扭曲大学 的 使 命，因 为 这 将 使 学 校 把 太 多
的资源集中在学 术 明 星 身 上，从 而 造 成 浪 费。 剑 桥
大学试图兼顾二者，既希望提高科研能力，也希望给
一目标的主要挑战。有些应聘教授职位的学者以为
他们可以成为（不用 上 课 的）研 究 型 教 授，这 是 不 行
的。剑桥大学注重教学，所有的教授都需要上课，这
也是学生所希望 的。 我 自 己 会 带 硕 士 生，并 为 我 院
的副博士项目和其他的硕士项目开课。虽然有些学
者的确是只和学校 签 了 研 究 协 议，但 那 是 因 为 他 们
获得了很多研究经费，需要管理研究中心，没有太多
的时间去教学。然 而 在 教 育 学 院，所 有 学 者 都 需 要
上课，否则就等于我 们 是 拿 学 生 支 付 的 学 费 进 行 研
究，却不能让这些学生从顶尖研究者那里学到知识。
总之，我 认 为 学 术 资 本 主 义 不 会 自 发 地 促 进 功
利主义，也 不 一 定 会 侵 蚀 洪 堡 所 倡 导 的 人 文 主 义。
我认为，对不同学者的价值加以区分是可行的，有些
学者的价值可能 会 更 大 一 些。 比 如，斯 蒂 芬 · 霍 金
就是一个天才，自然永远都比我的名气大。
笔者：对于学院有意向引进的校外优秀学者，学
院会怎么怎样进 行 接 洽？ 如 果 有 老 师 想 离 职，学 院
又将如何处理？
海沃 德：如 果 有 一 个 教 职 空 缺，搜 寻 委 员 会
（
Ｓｅａ
ｒｃｈ　
Ｃｏｍｍｉ
ｔｔｅ）将讨论是 否 招 聘。 在 决 定 招 聘
ｅ
之后，我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争取这个学者。
因为剑桥是一所国 际 化 的 大 学，所 以 我 们 会 从 世 界
各地吸收人才。比如，新加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
们会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空缺职位的情况，询问其是
况，对此，我们会尽 最 大 的 努 力 挽 留 明 星 学 者，但 如
果有些人因为高估 自 己 的 价 值 而 要 离 开，我 们 也 只
能放行。
 世界一流大学的学院治理与高等教育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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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是 不 是 可 以 认 为 学 院 有 一 个 非 常 人 性 化
的人事管理政策？
海沃德：关于 人 事 政 策，我 只 讨 论 大 学 教 官，不
讨论 教 学 助 理。 学 校 没 有 遣 散 协 议 （Ｒｅｄｕｎｄａｎｃ
ｙ 学生的培养质量，希 望 学 生 可 以 获 得 关 键 的 个 人 素
Ａｇ
ｒｅ ｔ），也就 是 说，我 们 不 会 因 为 人 员 赘 余 而
ｅｍｅｎ
解雇教师。但学校 规 定 有 退 休 年 龄，即 除 非 有 特 殊
情况，一个教师在 ６７ 岁时必须退休。这样就可以吸
引年轻的学者来校工作。不像在美国和除了牛津以
外的其他英国大学，学 校 里 有 非 常 多 七 八 十 岁 的 老
教师，因为这些学校没有规定退休年龄，教师可以选
择一直工作。
教育 学 院 制 定 了 一 个 内 部 晋 升 制 度，每 年 开 放
一次申请。 那 些 希 望 得 到 提 升 的 教 师 必 须 在 每 年
１０ 月提交正 式 申 请，经 过 一 系 列 委 员 会 的 讨 论，结
果会于次年 ６ 月公布。比如今年学院有四名同事得
到了晋升，他 们 就 是 从 去 年 １０ 月 开 始 写 申 请 材 料
的。 当 然，要 想 得 到 晋 升，就 需 要 满 足 非 常 高 的 标
准，而且竞争也非常激烈。另外，教师每年自动提薪
一次，直到薪酬达到该级别工作的最高水平为止，这
大概需要 ５－６ 年的 时 间，提 薪 的 名 义 是 “生 活 成 本
提高”，幅度是 １％ 。
三 、大学的创业与创新
笔者：您怎么理解大学的创新？在教育、管理和
研究当中，您认为哪个是创新的最大动力？
海沃德：在我 看 来，大 学 的 创 新 （
Ｉｎｎｏｖａ
ｔｉｏｎ）有
三种模式：一种是个人或小团体的创新创业。例如，
有些学者一直在将自己的学术成果商业化。他们一
般通过分拆公司（
Ｓｐｉ
ｎ－Ｏｕ
ｔ　Ｃｏｍｐａｎｙ）将 项 目 的 研
究成果做成产品出售，并积累起财富，有些学校也因
此获得了回报。在英国，一方面，校方越来越支持这
样的活动，有很多学 校 通 过 建 立 内 部 机 制 支 持 学 者
创业或对外提供咨 询 服 务；另 一 方 面，在 过 去 ２０ 年
中，高等教育愈发被政府看作是一种竞争优势，政府
官员认为高等教育应培养出更多的高技能人才并使
其从事更高效、报酬更丰厚的工作。 还有部分政府 ［
５］
官员提出，学术研究要产生影响，一些成果甚至应进
行商业化。个人利益动机的驱使以及校方和政府的
支持，共同促成了这 种 将 学 术 成 果 商 业 化 的 “硅 谷”
模式。当然，和美国相比，英国在学术成果商业化方
面还有很大的差距。譬如牛津大学在科研商业化上
面就举步维艰，而剑 桥 虽 然 有 很 多 利 润 颇 丰 的 创 业
公 司，但 其 在 英 国 算 是 个 例 外。 不 过，需 要 指 出 的
是，剑桥大学并没有特别制定针对创业的政策，学校
只希望教师尽力取得最好的研究和教学成果。
第二 种 是 在 人 力 资 源 上 的 投 资，目 的 是 使 学 生
更具有创业精神。在过去 ２５ 年里，政府更加关注大
质、重要的技能，即 使 不 能 成 为 创 业 者，至 少 也 要 在
就业市场中获 得 一 席 之 地。 如 在 ２００１、
２００２ 年，苏
格兰政府就提出一 项 计 划，通 过 成 立 创 业 俱 乐 部 等
方式培养大学生 的 创 业 精 神，提 高 其 创 业 技 能。 在
这个问题上，我认为，虽然我们设计出了越来越多的
项目来实现培养创 业 者 的 目 的，但 最 重 要 的 还 是 授
课教师将创业精 神 融 入 教 学 中 去。 当 然，创 业 精 神
是否能被培养，还没有确定的答案。
第三种是对 教 学 方 法 的 创 新。 例 如，现 在 在 线
课程越来越多，即录制授课内容上传至互联网，学生
在线收看后参加研讨会，很多教师也开始试验“翻转
课堂”等新的教 学 法。 有 些 人 认 为 教 学 方 式 方 法 的
创新可以使教育更 有 效 率，但 实 际 上 这 些 做 法 也 会
让教育成本变得更加昂贵。
正因 为 这 些 创 新 形 式 的 存 在，大 学 本 身 也 越 来
越具有创业者的 精 神 与 气 质。 例 如，越 来 越 多 的 大
学设立了海外分校，这 背 后 都 弥 漫 着 政 府 工 具 主 义
政策的影响。大学还鼓励开展各种形式的创新或创
业，以期通过创新增加收入，用以更新设备和校舍。
至于 最 大 的 创 新 动 力 的 问 题，我 认 为 当 然 是 研
究。没有研究就没有创新，创新基于新想法的诞生，
只有研究才能创造出新的想法。管理可以支持或阻
碍研究，最好的支持方式就是减少阻碍。另外，通过
立法来支持创新型研究是很困难的。
笔者：您 是 否 认 为 教 师 发 表 学 术 论 文 就 代 表 着
某种创新呢？在学 院 里，您 或 者 其 他 领 导 如 何 激 励
或支持学者开展创新性的研究工作？
海沃德：我不认为发表论文就是创新，也不会用
论文作为创新的 指 标，论 文 只 是 研 究 成 果。 很 多 时
候，发表论文是一类保守的活动，因为你需要满足期
刊的发表要求，大部分论文都很无聊，只是在证实你
已经知道的东西。
我完 全 不 会 考 虑 去 评 估 学 者 的 创 新 性，创 新 性
是一个难以操作 化 的 概 念，没 办 法 去 测 量 它。 我 们
在合理的范围内关 注 学 者 的 研 究 情 况，主 要 是 为 其
提供必要 的 支 持。 我 的 工 作 不 是 告 诉 别 人 该 做 什
么，而是帮助他 们 做 自 己 想 做 的 事 情。 我 有 时 候 会
针对同事们的研究 主 题 与 其 谈 话，我 会 从 获 得 资 金
的难易、研究成果的 丰 硕 程 度 等 角 度 出 发 建 议 他 们
换个角度考虑自 己 的 研 究 主 题。 因 此，我 不 是 作 为
一个管理者迫使人 们 进 行 创 业 创 新，他 们 本 身 就 有
·５·
 世界一流大学的学院治理与高等教育创新

这个能力 ［６］，我只是对他们的教学和研究给予支持。
笔者：如何通过教育推动创业创新？
海沃德：这是个很难的问题，目前也有很多针对
这个问题的研究。一些人认为可以通过教育的方式
使人成为创业者。我们很难对创业者精神下准确的
定义，以我的经验 来 看，要 培 养 创 业 者 精 神，需 要 三
个要素的结合：第 一 个 是 技 能，包 括 交 流；第 二 个 是
撰写商业计划的技 能；第 三 个 是 成 功 创 业 者 作 为 导
师的榜样 作 用，他 们 会 分 享 自 己 独 特 的 成 功 经 验。
由于很多参加创业培训的学生都有商业研究的教育
背景，而非物理学家或化学家，因而在培养创业者精
神的过程中，我们对创 造 性 （
Ｃｒｅ
ａｔｉ
ｖｉｙ）不 是 特 别 关
ｔ 同他们进行对话 和 交 流。 因 此，我 认 为 英 国 南 部 拥
注。在我面试他们 的 时 候，他 们 通 常 会 表 达 出 创 业
的意愿，但是缺乏想法。我认为，重要的不是要有全
新的想法，而是如何用不同的方式运作现有的事物，
因为我们没办法教会别人产生“好的想法”。
笔者：有很多 观 点 认 为，物 理、化 学 等 学 科 的 创
新是在实验室中 完 成 的，而 教 育、艺 术、音 乐 等 学 科
不是在实验室中能 创 新 出 来 的，您 怎 么 看 待 这 种 区
别？
海沃 德：我 们 在 谈 及 创 新 的 时 候 总 会 赋 予 这 个
词以经济上的意义，即 创 新 意 味 着 我 们 创 造 出 可 以
在市场上售卖的东西；谈及创造性的时候，我们需要
认识到所有的学者 都 具 有 创 造 性，这 是 他 们 成 为 学
者的普遍特点。从事艺术、音乐、建筑的学者尤其具
有创造性，但这 并 不 意 味 着 他 们 具 有 创 新 性。 创 新
能力意味着一个人 具 有 扎 实 的 研 究 功 底、人 际 交 往
能力，同时又要拥有独特的思维方式。
笔者：大学的 创 新 是 政 府 政 策 扶 持 的 重 点。 但
是现在很多大学开 始 自 发 创 新，这 包 括 社 会 创 新 和
市场创新，政府 在 其 中 的 作 用 可 能 会 不 断 减 弱。 英
国在这方面的情况是怎样的？
海沃德：如果政府给学费设置上限，那么学校只
有想办法创造新的收入来源。这表明政府是可以迫
使组织变得更加外向（
Ｏｕ ｒｄ）和 创 新 的。 因 而 我
ｔｗａ
认为政府 可 以 通 过 政 策 制 定 引 导 组 织 承 担 创 新 任
务。在过去 １０ 年中，政府针对大学在创新生态系统
中的作用制定了 很 多 政 策。 因 此，我 们 在 讨 论 大 学
创新的时候不能脱 离 宏 观 的 创 新 生 态 系 统，包 括 地
方政府、企业的支持等，正是这些支持使得大学和企
业的集聚成为可 能。 同 时，大 学 不 仅 在 产 生 全 新 的
想法和做法方面很 重 要，而 且 在 培 养 既 有 知 识 又 有
管理公司技能的毕 业 生 方 面 也 很 重 要，这 使 得 大 学
位于这种生态系 统 的 中 心。 例 如，斯 坦 福 是 “硅 谷”
的核心，新罕布什尔 州 和 康 涅 狄 格 州 的 生 物 技 术 公
·６·
司以哈佛为中心，加 州 南 部 的 生 物 技 术 公 司 以 加 州
大学圣地 亚 哥 分 校 和 圣 巴 巴 拉 分 校 为 核 心。 在 英
国，需要发挥大学在区域生态系统中的作用。
笔者：如果剑桥大学不在剑桥郡的话，创新创业
情况会怎样？
海沃德：我认为地理位置是很重要的，假如剑桥
在北约克 郡 的 话，我 们 可 能 不 会 取 得 这 样 的 地 位。
如果人们之间的距离 （离 伦 敦 的 距 离）较 近，就 会 形
成很强的集聚效 应。 比 如，从 利 兹 去 伦 敦 要 ２．
５小
时，从剑桥去伦敦 则 只 要 ４５ 分 钟，我 从 利 兹 搬 到 剑
桥，就是因为想离伦敦的政府决策者更近一些，方便
有最多企业型产出 的 大 学 并 非 偶 然，当 然 这 并 不 是
说像曼彻斯特大学 这 样 的 学 校 就 缺 乏 创 新，他 们 的
分拆公司也很成功。虽然地理位置对创业成功很重
要，但学校也要有强大的研究实力，如果你来自以教
学为主的大学，那么创业是很困难的。
笔者：这就是不同学科创新的差异所在，现在世
界上很多大学非常 注 重 自 身 的 排 名，这 其 实 也 和 学
科密切相关，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海沃德：我们也关注大学的排名，因为这对学生
很重要。但说实话，剑桥的名声太大了，人们无论如
何都想来这里求学。我们学院在教育学领域名列世
界前五，因此，我们 不 会 太 在 意 排 名，也 不 会 试 图 去
影响排名 结 果，而 是 致 力 于 提 高 科 研 和 教 学 水 平。
并且任何一位牛津或剑桥的副校长都不会整天钻研
如何提高大学的排 名，虽 然 我 明 白 排 名 在 其 他 一 些
国家非常重要。
现在我们面临的主要挑战是政府政策所带来的
混乱局面，其中有三 个 重 要 的 政 策 都 充 满 模 糊 之 处
和不确定性：第一个是职前教师培训政策的变化，这
给我们学院造成很大的影响；第二个是学费，具体来
说就是，和研究生学费不同，我们无权决定本科生的
学费数额，这个 由 政 府 决 定。 当 前 政 府 规 定 是 每 年
９０００ 英镑，但实际上我们投入每 个 学 生 上 的 远 不 止
９０００ 英镑。现在政府同意我 们 提 高 本 科 生 学 费，前
提就是保证相当高 的 教 学 质 量；第 三 个 是 教 学 精 英
框架（
Ｔｅａ
ｃｈｉ
ｎｇ　
Ｅｘｃ
ｅｌｌ
ｅｎｃ
ｅ　Ｆｒ ｒｋ），这 个 政 策
ａｍｅｗｏ
框架至今没有公布细节，例如衡量教学质量的方法，
而这一点是很重要 的，因 为 教 学 质 量 是 我 们 尤 其 看
重的东西，对于我们 招 生 尤 其 是 海 外 招 生 具 有 重 要
意义。
在学科设置 上，剑 桥 大 学 是 很 传 统 的。 虽 然 在
部门 设 置 上 学 校 对 学 院 （
ｆａｃｕ
ｌｔｙ）和 学 系 （
Ｄｅｐａ
ｒｔ－
ｔ）加以 区 分，但 它 们 本 质 上 都 是 学 科。 学 校 有
ｍｅｎ
 世界一流大学的学院治理与高等教育创新

历史系、社会学系、物 理 系 这 些 传 统 科 系，没 有 设 置 和职业院校，这是一种很明智的做法，因为中国需要
传播研 究 系 （
Ｄｅｐａ
ｒｔｍｅｎ
ｔ　ｏ
ｆ　Ｃｏｍｍｕｎ
ｉｃａ
ｔｉｏｎ　
Ｓｔｕｄ－ 大量的创新型人 才，同 时 也 需 要 大 量 的 技 工。 可 以
ｉ
ｅｓ）或是后殖民主义理论系（ Ｄｅｐａ
ｒｔｍｅｎ
ｔ　ｏ
ｆ　Ｐｏｓ
ｔｃｏ－ 指出的是，在未来，中国可能更加需要越来越多具有
ｌ
ｏｎｉ
ａｌ　
Ｔｈｅｏ
ｒｉｓ）等。现在学校逐渐开始进行跨学科
ｅ 创新精神和能 力 的 大 学 毕 业 生。另 外，还 有 一 些 亟
建设方面的工作，例如，在本科生教育中授予联合学 待关注的问题。例 如，目 前 有 很 多 中 国 家 庭 希 望 把
位（
Ｊｏｉ
ｎｔ　
Ｄｅｇ
ｒｅｅ），开设具有跨学科性质的公共政策 孩子送到海外攻读 本 科 和 研 究 生，这 会 带 来 何 种 影
硕士项目。此外，还 设 立 了 跨 学 科 研 究 中 心 和 跨 学 响呢？这些年轻人在西方的大学里形成了不一样的
科研究专题（ ｓ），如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就有
Ｔｈｅｍｅ 价值观，当他们学成回国后，会和国内的文化规范及
两个这样的专题，分别是全球多样性和公共政策，这 社会期待产生碰 撞。 那 么，如 何 驾 驭 并 利 用 他 们 的
些学科都跨越了不同学系的限制。 技能？需要建立并完善怎样的行业结构来利用他们
我们试图让更多的学者跳出自己的学科来开展 的知识才能呢？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成本又由谁来承
研究，但这存在一定困难，因为你首先要学会其他学 担？［７］我 想，这 些 问 题 恐 怕 需 要 认 真 思 考 和 积 极 应
科的专业语言。例 如，教 育 学 院 和 物 理 系 以 及 医 学 对。
系有合作关系，他们 在 描 述 教 学 与 研 究 时 可 能 使 用 笔者：中 国 现 在 正 在 朝 着 建 设 世 界 一 流 大 学 的
不同的术语，理解这些需要时间。另外，我们也需要 目标来建立现代大学制度，请问您有什么建议？
建立一个跨院系资 金 转 移 机 制，即 在 转 移 学 生 的 同 海沃德：在英 国，大 学 是 独 立 于 政 府 的，但 当 前
时完成支持资金的 转 移，否 则 就 没 有 （研 究 和 教 学） 英国政府正在 试 图 重 新 将 大 学 收 归 国 有。 在 中 国，
激励了，因为一个院 系 不 可 能 会 付 出 很 大 的 人 力 成 大学可能更像一 种 政 府 机 关，而 非 独 立 的 组 织。 从
本帮助其他院系 培 养 学 生。 在 这 一 点 上，剑 桥 做 得 逻辑的角度来说，大学是规模非常大的组织，提供了
还不是很完善，但是在不断进步。 很多就业岗位，需 要 有 一 定 的 管 理 结 构。 大 学 需 要
避免院系领导和学校副校长一级之间距离过远。在
剑桥，我和副校长之间的距离很小，我可以直接给他
四 、对中国高等教育的看法
反馈意见，他也 可 以 来 找 我 询 问 院 系 近 况。 中 国 大
与建议
学学生更多，校园更大，因此必须考虑建立具有弹性
和活力的大学 制 度 与 管 理 结 构 以 应 对。 据 我 所 知，
笔者：请问您对中国高等教育有何印象？ 中国的高等教育体 系 在 一 些 关 键 方 面 存 在 着 问 题。
海沃德：根据我阅读的资料（而非经验）来看，中 比如，高等教育 的 目 的 是 什 么？ 如 果 大 学 全 部 是 私
国有一些世界一流 的 大 学，但 相 对 于 中 国 的 人 口 规 有的，那么这个问题只需由大学和学生自己来解答。
模而言，这类大学的数量并不算多；对于更多的中国 但在中国，政府拨款是大学资金的主要来源，政府完
非重点大学而言，可能是由于其师资质量的不足，其 全有正当性提 出 这 个 问 题。 但 其 中 隐 含 的 实 际 是，
教学质量可能不高，研究质量也有待提升。当然，中 政府官员痴迷于将 大 学 建 设 看 成 发 展 经 济、促 进 就
国的高等教育事业 起 步 较 晚，要 让 一 大 批 大 学 毕 业 业的一种手段，而 这 是 一 种 工 具 主 义 的 看 法。 不 言
生成长为 高 水 平 的 学 者 仍 然 需 要 时 间。 从 目 前 来 而喻，这种过于偏狭 的 看 法 不 利 于 高 等 教 育 的 健 康
看，提高教学和研究 质 量 的 确 是 中 国 高 等 教 育 面 临 发展。
的主要挑战之 一。当 然，中 国 科 学 技 术 发 展 已 逐 步 在完 善 现 代 大 学 制 度 的 过 程 中，很 多 国 家 的 政
赶上了世界前沿水 平，整 个 国 家 也 逐 渐 转 变 为 一 个 策制定者都会在全 世 界 寻 找 先 进 典 型 来 学 习，比 如
创新型国家，而不再 是 对 其 他 国 家 的 创 新 成 果 进 行 很多国家学习德国的学徒制。我很想知道中国的政
修修补补（
Ｄｏｃ
ｔｏｒ）。 鉴 此，中 国 需 要 培 养 更 多 的 研 策制定者试图从世 界 各 地 寻 找 什 么 经 验，是 学 习 美
究生。同时，中国的年轻人数量庞大，其中很多人都 国、欧盟还 是 澳 大 利 亚，抑 或 是 试 图 自 主 选 择 未 来
想进入大学学习，以 便 将 来 能 找 到 一 份 稳 定 且 体 面 ５０ 年的高 等 教 育 制 度 发 展 之 路。 我 的 建 议 是 不 要
的工作。这给中国 的 高 等 教 育 提 出 了 挑 战，即 如 何 照抄牛津剑桥的 模 式，因 为 那 样 会 造 成 混 乱。 事 实
满足这种教育需 求，又 需 要 建 设 何 种 大 学？ 是 建 设 上，大学制度建设的 过 程 取 决 于 希 望 效 仿 怎 样 的 教
更多的理工 科 大 学、职 业 大 学，还 是 建 设 更 多 像 清 育模式。我遵循的 是 洪 堡 建 立 的 文 科 教 育 模 式，强
华、北大一样的精英大学？我知道中国在推进“双一 调大学底部的学术 组 织 建 设 及 作 用，其 总 体 特 点 是
流”建设的同时也 努 力 建 设 各 种 理 工 科 应 用 型 院 校 管理扁平化，教授在 学 术 治 理 和 学 院 治 理 中 发 挥 主
·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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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作用。毫无疑问，建 立 大 学 教 育 体 系 需 要 花 费 很 Ｓｃ
ｉｅｎｃ
ｅｓ）、物 理 科 学 与 科 技 学 院 （
Ｐｈｙ
ｓｉｃ
ａｌＳｃ
　 ｉ
ｅｎｃ
ｅｓ　
＆
多时间，需要做很多工作，我认为中国现在正稳步前 Ｔｅ
ｃｈｎｏ
ｌｏｇｙ），其主要 职 责 是 筹 备 本 学 院 的 学 术 事 务 和
财务计划，分配由学校下拨的经费到各科系以及 协 调 各
进。除洪堡的文科 教 育 及 相 应 治 理 模 式 外，另 一 种
机构的工作（参见：伊丽莎白·里德姆·格林著，李 自 修
模式是 商 业 化 （
Ｂｕｓ
ｉｎｅ
ｓｓ－Ｏｒ
ｉｅｎ
ｔｅｄ）模 式，就 是 在 领
译，《剑 桥 大 学 简 史 》，山 东 画 报 出 版 社 ２００７ 年 出 版 ）。
导管理中枢的运 作 下，组 织 自 上 而 下 建 立 起 来。 除
如果说这 ６ 个专业 学 院 是 链 接 学 校 与 科 系 等 学 术 组 织
那些古老大学之外，大 部 分 大 学 恐 怕 都 是 以 这 样 的
的“纽带”的话，那 么 ３１ 个 学 院 则 是 承 担 学 校 日 常 管 理
方式建立的，大学由一系列学院、学系组成。这些基 及服务师生的“中枢”。
层的实体，按纵向层级组成更大的实体，以便于学校 ②　ＰＧＣＥ 指研究生教育证书课程，是 英 国 各 大 教 育 学 院 开
的中、高层领导和管理。通常，一所大学又会以某种 展职前教师教育课程的主要形式，主要是为那些 想 在 英
形式组成一个理事 会 来 作 为 最 终 的 决 策 机 构，负 责 国中小学当教师的 非 教 育 专 业 毕 业 生 提 供 一 种 专 业 转
制定学 校 的 战 略 性 决 策。 伴 随 着 安 然 丑 闻 （
Ｅｎｒ
ｏｎ 化资格证书。ＰＧＣＥ 课程把实 践 与 理 论 培 训 相 结 合 ，一

Ｓｃ ｌ）等事件 的 发 生，人 们 开 始 意 识 到 一 个 大 部
ａｎｄａ 般长达一年。

分成员都来自组织外部的理事会是一种比较好的治
参考文献：
理结构。来自外部（主要是企业）的理事会成员往往
［
１］　 Ｇｅ
ｏｆｆ　
Ｈａｙｗａ
ｒｄ’
ｓ　Ｐｒ
ｏｆｉ
ｌｅ［
ＥＢ／ＯＬ］．［
２０１７－０１－２６］ ．
被称 作 非 行 政 主 管 （Ｎｏｎ－Ｅｘｅ
ｃｕｔ
ｉｖｅ　
Ｄｉｒ
ｅｃｔ
ｏｒｓ），他
ｈ
ｔｔｐ：
／／ｗｗｗ．
ｅｄｕｃ．
ｃａｍ．
ａ ｕｋ／ｐｅ
ｃ． ｏｐｌ
ｅ／ｓ
ｔａｆ
ｆ／ｈａｙｗａ
ｒｄ．
们主要负责监督组 织 内 部 行 政 主 管 的 行 为，以 确 保
［
２］　ＫＩＮＴＩ
　Ｉ，ＨＡＹＷＡＲＤ　
Ｇ．Ｄｅ
ｖｅｌ
ｏｐｉ
ｎｇ　
Ｓｋｉ
ｌｌ
ｓ　ｆ
ｏｒ　
Ｃｏｌ－
不会发生像安然丑闻那样的大规模欺诈案。不少人 ｌ
ａｂｏ
ｒａｔ
ｉｖｅ，Ｒｅ
ｌａｔ
ｉｏｎａ
ｌ　Ｒｅ
ｓｅａ
ｒｃｈｉｎ　
Ｈｉ ｏｎ：
　 ｇｈｅ
ｒ　Ｅｄｕｃ
ａｔｉ
认为这种理事 会 的 体 制 也 应 被 大 学 所 借 鉴。 当 然， Ａ　
Ｃｕｌ
ｔｕｒ
ａｌ　
Ｈｉｓ
ｔｏｒ
ｉｃａ
ｌ　Ａｎａ
ｌｙｓ
ｉｓ［Ｍ］
／／ＷＥＬＬＳ　
Ｇ，ＥＤ－
这样的监督机制是否有效，仍然很值得讨论。 ＷＡＲＤＳ　
Ａ．Ｐｅｄａｇｏｇｙ
　ｉｎ　
Ｈｉｇｈｅ
ｒ　Ｅｄｕｃ
ａｔｏｎ：
ｉ Ａ　Ｃｕ
ｌｔｕ
ｒ－
此外，大 学 的 治 理 体 系 建 设 和 中 国 的 政 治 环 境 ａ
ｌ　Ｈｉ
ｓｔｏ
ｒｉｃ
ａｌ　Ａｐｐ
ｒｏａ
ｃｈ．Ｃａｍｂ
ｒｉｄｇｅ：Ｃａｍｂ
ｒｉｄｇｅ　Ｕｎ
ｉ－
也有着很大的关系，中 国 大 学 里 的 政 党 组 织 就 能 体 ｖｅ
ｒｓｉ
ｔ Ｐｒ
ｙ　 ｅ
ｓｓ，
２０１２．

现这一点。我不太 清 楚 中 国 的 大 学 是 否 有 理 事 会， ［
３］　ＨＡＹＷＡＲＤ　
Ｇ．Ｙｏｕｎｇ　
Ｐｅｏｐ
ｌｅ　
Ｎｏｔ
　ｉｎ　
Ｅｄｕｃ
ａｔｏｎ，Ｅｍ－
ｉ

也不太清楚政党组织在大学治理中扮演的角色。但 ｌ
ｐｏｙｍｅｎ
ｔ　ｏ
ｒ　Ｔｒ
ａｉｎ
ｉｎｇ［Ｍ ］
／／ ＤＡＮＩＥＬＳ　Ｈ，ＨＥＤＥ－
ＧＡＡＲＤ　
Ｍ．Ｔｈｅ　
Ｐｒａ
ｃｔｉ
ｃｅ　
ｏｆＳｕｐｐｏ
　 ｒｔｆ
　ｏｒ　
Ｃｈｉ
ｌｄｒ
ｅｎ　
ａｎｄ
我个人认为设立理 事 会 是 一 种 很 好 的 治 理 结 构，它
Ｓｃｈｏｏ
ｌｓ：
Ａ　Ｃｕ
ｌｔｕ
ｒａｌ　
Ｔｈｅ
ｏｒ Ａｐｐ
ｙ　 ｒ ｃｈ．Ｌｏｎｄｏｎ：
ｏａ Ｒｏｕ
ｔ－
是最终做出决定的 机 构，能 让 你 在 制 定 大 学 发 展 目
ｅｄｇｅ，
ｌ ２０１１．
标的时候倾听外部意见。 ［
４］　ＨＡＹＷＡＲＤ　
Ｇ，ＷＩＬＬＩＡＭＳ　
Ｒ．Ｊ
ｏｉｎ
ｉｎｇ
　ｔｈｅ　
Ｂｉ Ｓｏ
ｇ　 ｃ
ｉｅ－
ｙ：Ａｍ　Ｉ　Ｂｏ
ｔ ｔｈｅ
ｒｅｄ？ ［
Ｊ］．Ｌｏｎｄｏｎ　Ｒｅ
ｖｉｅｗ　ｏ
ｆ　Ｅｄｕｃ
ａ－
（感谢岭南师范 学 院 陈 金 圣 研 究 员 对 访 谈 提 纲 ｔ
ｉｏｎ，
２０１１，
９（２）：
１７５－１８９．
及本文文本的修改！） ［
５］　ＨＡＹＷＡＲＤ　
Ｇ，ＨＯＥＬＳＣＨＥＲ　
Ｍ．Ｔｈｅ　
Ｕｓｅ　
ｏｆ　
Ｌａｒ
ｇｅ
Ｓｃ
ａｌ Ａｄｍｉ
ｅ　 ｎｉｓ
ｔｒａ
ｔｉｖｅ　
Ｄａｔ
ａ　Ｓｅ
ｔｓｔ
　ｏ　
Ｍｏｎ
ｉｔｏ
ｒ　Ｐｒ
ｏｇｒ
ｅｓｓ
ｉｏｎ
注释： ｆ
ｒｏｍ　
Ｖｏｃ
ａｔｉ
ｏｎａ
ｌ　Ｅｄｕｃ
ａｔｉ
ｏｎ　
ａｎｄ　Ｔｒ
ａｉｎ
ｉｎｇ
　ｉｎ
ｔｏ　Ｈｉ
ｇｈｅ
ｒ
①　 剑桥 大 学 不 同 于 一 般 建 制 的 大 学，它 是 由 ３１ 个 学 院 Ｅｄｕｃ
ａｔｉ
ｏｎｉ
　ｎｔ
　 ＵＫ：
ｈｅ　 Ｐｏｓ
ｓｉｂ
ｉｌｉ
ｔｉｅ
ｓ　ａｎｄ　
Ｍｅｔ
ｈｏｄｏ
ｌｏｇ
ｉｃａ
ｌ
（
Ｃｏｌ
ｌｅｇｅ）组成的“学院制”大学，不同的学院有不同 的 制 Ｃｈａ
ｌｌ ｓ［
ｅｎｇｅ Ｊ］．Ｒｅ
ｓｅａ
ｒｃｈ
　ｉｎ　
Ｃｏｍｐａ
ｒａｔ
ｉｖｅ
　ａｎｄ
　Ｉｎ
ｔｅｒ
ｎａ－
度、活动、风格等，学院 的 生 活 主 要 涵 盖 学 生 的 吃、住 和 ｔ
ｉｏｎａ
ｌ　Ｅｄｕｃ
ａｔｏｎ，
ｉ ２０１１，
６（３）：
３１６－３２９．
社交，本科生的部分授课也通过学院进行。学院 制 的 重 ［
６］　 ＨＡＹＷＡＲＤ　Ｇ．Ｖｏ
ｃａｔ
ｉｏｎａ
ｌ　Ｅｄｕｃ
ａｔｉ
ｏｎ　ａｎｄ　Ｔｒ
ａｉｎ
ｉｎｇ
要性还在于，虽然各 学 院 联 合 在 剑 桥 大 学 体 系 下，但 都 ａｎｄ
　ｔｈｅ　
Ｓｃｈｏｏ
ｌ－ｔ
ｏ－Ｗｏ
ｒｋ　
Ｔｒａｎｓ
ｉｔｏｎ［
ｉ Ｋ］／／ＰＥＴＥＲＳＯＮ
是独立运 营 的，有 自 己 的 领 导 机 构、资 产 和 录 取 标 准。 Ｐ， Ｅ，ＭＣＧＡＷ　
ＢＡＫＥＲ　 Ｂ．Ｉ
ｎｔｅ
ｒｎａ
ｔｉｏｎａ
ｌ　Ｅｎｃｙ
ｃｌｏｐａ
ｅ－
剑桥大学 ３１ 个学院下 分 设 了 超 过 １５０ 个 科 系 （
Ｓｃｈｏｏ
ｌ／ ｄ
ｉａ　
ｏｆ　Ｅｄｕｃ
ａｔｏｎ（Ｖｏ
ｉ ｌｕｍｅ
　８）［Ｍ ］．Ｏｘ
ｆｏｄ：Ｅｌ
ｒ ｓｅｖ
ｉｅｒ，
Ｆａ
ｃｕｌ
ｔｉｅ
ｓ／Ｄｅｐａ
ｒｔｍｅｎ
ｔｓ），这些科系大多由学系 和 研 究 机 ２０１０：
３０６－３１１．
构组成，其主要任务 是 组 织 教 学 和 科 研 工 作，科 系 才 是 ［
７］　 ＤＡＶＩＤ　Ｍ，
ｅｔ　ａ
ｌ．Ｉｍｐ
ｒｏｖ
ｉｎｇ　Ｌｅ
ａｒｎ
ｉｎｇ　ｂｙ　Ｗｉ
ｄｅｎ
ｉｎｇ
组织学生学习和研究的组 织。在 科 系 架 构 之 上，还 有 ６ Ｐａ
ｒｔｉ
ｃｉｐａ
ｔｉｏｎ
　ｉｎ　
Ｈｉｇｈｅ
ｒ　Ｅｄｕｃ
ａｔｏｎ［Ｍ］．Ｌｏｎｄｏｎ：
ｉ Ｒｏｕ
ｔ－
个负责统 筹 科 系 的 学 术 学 院 （
Ｓｃｈｏｏ
ｌｓ），也 称 专 业 学 院 ｅｄｇｅ，
ｌ ２００９．
或直属学院（大体相当于中国部分研究型大学设 立 的 学
部），分别 是 艺 术 人 文 学 院 （Ａｒ
ｔｓ　
＆ Ｈｕｍａｎ
ｉｔｉ
ｅｓ）、生 物 （本文责任编辑 　 童志勇）
科学（
Ｂｉｏ
ｌｏｇ
ｉｃａ
ｌ　Ｓｃ
ｉｅｎｃ
ｅｓ）学 院、临 床 医 学 学 院 （
Ｃｌｉ
ｎｉｃ
ａｌ
Ｍｅｄ
ｉｃｎｅ）、人文 与 社 会 科 学 学 院 （Ｈｕｍａｎ
ｉ ｉｔｉ
ｅｓ　
＆ Ｓｏ
ｃｉａ
ｌ

·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