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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淙泠若

迷失
外面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十二月份的梅塞一直很冷，一切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
大多数人不会在这时出门。而国王街尾的谢尔顿酒店显得有些水泄不通，数百个衣冠
楚楚的宾客等在八楼最大的会客厅外。楼下大门外十二辆宾利排成两列，仿佛在等待
着什么。
坐在桌边的男人正盯着窗外，雨点劈里啪啦地打在他身边的玻璃上，天空好像是从一
口脏兮兮的染缸里拽出来的一样，夹杂着深灰色和苔绿色的云。“我的小狐狸要结婚
了，” 他站了起来，“走吧，该去送送她了。” 他理了理西装，走出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啊，我明明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本该是一个晴天的啊。结果我们刚出门就乌
云密布，我昨天才买了这条裙子。” 一个站在装饰气球边上的女生向边上的人抱怨着，
她的浅紫色荷叶边短礼服沾上了几点灰色。她身边的女人仿佛是她的母亲，她看了一
眼女儿，满眼都是“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一大早就和你说过了要带一把伞，我亲
爱的，马上就十点了，再等半个小时，我们就能去享受大餐了。我要等不及吃那份芝
士蛋奶酥。” 她看了一眼手表，咂了咂嘴。
突然一只强壮的手把母女俩推到了边上。还没等二人开口，一个穿着黑色羊驼呢西装
的男人从走廊的一端走向另一端。他就是边伯贤，林崇欢的继父。今天就是林崇欢结
婚的日子，但边伯贤铁定不是来道喜的。去年，林崇欢的母亲因为肺炎过世了。临终
前，她给林崇欢和乔余敛订了婚约，因为她觉得乔余敛不仅富有、出身名门，而且很
实诚——也就是说，老。林崇欢和他差了不止 15 岁。连边伯贤都比乔余敛小几岁。既
然女儿答应了母亲，边伯贤和乔余敛就不遗余力地筹备婚礼。
现在，林崇欢正像一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镜子前面，任由女佣给她更衣上妆。“我
为什么要答应母亲？我才 20 岁，我嫁给那个乔老秃子后能干什么？在他又老又有霉味
的房子里溜达？和他共用一间卧室？给他生孩子？我那时真是糊涂啊！” 她一边想着，
一边伸出手，够到了桌上的一个天鹅绒的首饰盒。一只光彩夺目，流光溢彩的钻石手
镯静静地躺在里面。这是继父给林崇欢结婚前最后的礼物。
说起作为自己继父的边伯贤，林崇欢不敢承认这份感情。虽然是名义上的继父，但因
为两人也就差了十多岁，边伯贤一直被女儿当作哥哥来对待。然而，自从自己的妻子
生病之后，林崇欢没有注意到边伯贤看自己的眼神开始发生了变化。
正当一切都尽然有序地进行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一股雪松的气味和门外的寒冷被
吹进了更衣室。林崇欢打了个寒噤，知道是边伯贤来了。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林崇欢
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他，无助和期盼随着晶莹的泪水
涌了出来。边伯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她揽进怀里。林崇欢闻到了他衬衫上浅浅的
薄荷的气味，用头发蹭了蹭边伯贤的胸口。接着，她又把头抬起来，遇见了他那双多
情的绿眼睛。房间里的二人都没有说话，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壁炉里燃烧的噼啪声。林
崇欢紧紧地抱着边伯贤，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啊，一阵幸福的暖流流过她的全身，躲
在细跟婚鞋里的脚趾都是暖暖的。
边伯贤的手不停地在林崇欢的腰间和背上游走着，又熟练地把发间的夹子轻轻取下，
紧接着捧起林崇欢略施粉黛的小脸，轻轻地用双唇靠了上去。“你会来吗，我的小狐
狸？”，他边吻边问道，他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光。“可是”，还不等林崇欢回答，
边伯贤又吻了上去，用舌头灵巧地在撬开她的牙齿，略带烟草和威士忌味道的舌尖轻
轻地吮吸着。林崇欢的舌头被吸得发麻，不得已用手掐了掐边伯贤的胸口。“那婚
礼”“去他的婚礼，我还不知道你不喜欢乔老头子？” 林崇欢的脖子一扭，向右躲过
了边伯贤的吻，犹豫着说道：“那母亲呢，我已经答应了。”边伯贤用指尖玩着林崇
欢卷卷的头发，咬着她的耳朵说：“但我不会愿意看你哭鼻子，对吧，我的小狐
狸？”
林崇欢听了，推开了边伯贤，慢慢地走到桌边，戴上了盒子里的那只手镯，换下婚纱，
从里间拿出黑色的貂皮外套，披在身上。她再次抬起头看边伯贤——她已经下定决心。
边伯贤带她走到了一只衣柜前，打开了门，一条窄窄的通道显露了出来。“我一个月
前就做好了。”他拍着柜门说道，“请吧，我的林崇欢。”
婚礼开始了，乔余敛一番慷慨激昂的示爱，等到新娘上场的时候，乔余敛才意识到新
娘不见了。他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进到了更衣室里，发现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发现镜子
上有一个 B，边上白色的地毯上躺着一只断了的口红——那是乔余敛送给林崇欢的订婚
礼物。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艳阳从重重乌云中显现，外面一片圣光似的洁白。边伯贤
和林崇欢站在邮轮的前端，咸咸的海风随意的吹着二人的头发。香槟味的吻和海上渐
落的夕阳一样，是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