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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cial Observation · 社会观察

以农村保障房为路径的宅基地三权分置法理
脉络与实现路径
——基于“诸暨模式”的考量
■ 邱昊(浙江工商大学法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摘要]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不仅带来了城市的繁荣, 将借鉴耕地分权制度实行“三权分置”,但和耕地“三
也一并滋生了一系列农村宅基地“一户多宅”“农民住房 权分置”不同,农村宅基地“三权分置”中的“三权”
难”等次生问题。近些年来,在全国实行宅基地“三权分 指的是宅基地的所有权、资格权、使用权,主要目的是
置”的浪潮中,一系列通过机制体制改革从而对宅基地所 活用农村宅基地,实现原有宅基地的财产性转化与二度
有权,农户资格权、宅基地使用权的还权赋能的举措不断 赋能。在以上一系列政策指引下,浙江诸暨创新提出的
涌现。浙江诸暨以“集体小区”为路径,借农村保障房体系 “新型农村集体小区模式”(下称诸暨模式)成为探索
为路径的宅基地退出机制,既合理遵循了“等价补偿”的 宅基地优化利用,创新农村宅基地退出制度,缓解农村
市场机制,也在优化了宅基地退出机制的同时放活“宅基 宅基地紧张问题的新路径与新方法。
地使用权”,赋予宅基地“三权分置”以新的生命力,激活 一、诸暨模式的制度建构与预设实践径向
农村沉睡资产,助推乡村振兴战略的向前迈进。 2018年8月2日,浙江省诸暨市人民政府为进一步
[关键词]宅基地;三权分置;宅基地使用权;农村保 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
障房体系;集体小区 意见》,探索农村宅基地“三权分置”实施办法,建
立健全科学的农村住房保障体系,正式出台了《诸暨
引言 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推进农村保
农村土地要素作为我国农民安身立命的根本保 障性住房建设工作的实施意见》(诸政办发【2018】
障,一直以来受到中央的高度重视,有关农村土地的 62号,下称“实施意见”)。从此,诸暨市在全国范
[1]
改革也在近些年来如火如荼 。在户均宅基地面积不 围内率先推行以农村集体小区为模式的新型农村保障
断下行的背景下,大量农村住房困难户正面临着“没 性住房建设工作,逐步解锁“农村保障房体系”与宅
房住”的困境,对我国农村保障房体系升级、宅基地 基地“三权分置”模式的新思路与新方法。
制度优化更新提出了更加迫切的要求。传统的宅基地 作为诸暨市于2018年就着手实施的新型农村保障
制度因城乡社会结构变化、城乡空间结构演化和社会 房项目,集体小区以“农村住房困难户”为目标群
体制改革深化等原因面临着日益突出的挑战。如何探 体,通过“集中建房、统一安置”解决农村居民住房
索建立新的“农村保障房体系”、优化升级传统宅基 紧张问题,为当今全国户均宅基地面积呈下行颓势、
地使用机制,是我国推进乡村振兴战略进程中不得不 农村宅基地极度紧张的时代背景下的“中国之治”提
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供了新思路与新方法。不同于以往“农村居民进城落
在这种双重困境下,中央政府未曾停止寻求创新 户购置经济适用房”的主流农村保障房政策,集体小
农村保障房体系与宅基地优化使用制度的新路径与新方 区在村庄附近腾挪建设用地,运用“国有自建”“代
法。2018年1月15日,国家最新提出,针对农村宅基地也 建回购”两种方式建设集花园、商圈、球场等基础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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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观察 SOCIAL OBSERVATION

施健全的集中式社区达到集约土地资源,提供适合附 对向流转
近农户居住的优质住房的目的,迎合传统乡土观念 作为诸暨市人民政府迎合国家宅基地“三权分
“安土重迁”的同时也最大程度地维护其原有生活环 置”举措所推出的农村保障房项目,集体小区的产权
境与文化风貌。其具体运行模式可归结如下。 问题自然应当在三权分置的背景下展开讨论,相关实
(一)准入:以户均宅基地面积为唯一标准 践也应契合三权分置相关理论意蕴。诸暨市集体小区
实施意见对集体小区购买准入条件作出了明确规 主要通过“置换”手段实现宅基地使用权的活化与流
定:当地住房特别困难的,经过有关部门计算核实后 转,其具体运行模式如下文所释。
人均住房面积不足50㎡的农户;自愿无偿拆除部分闲 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下称农户)在取得集体
置宅基地后人均住房面积不足50㎡的农户;原有房屋 小区购买资格前需要填写自愿放弃宅基地申请资格申
遭遇自然灾害或者遭遇意外事故后,房屋被鉴定为D 明书,声明自愿注销原有宅基地使用权证后,由村集
级危房,户主自愿拆除房屋受损部分且注销权证后人 体统一备案,协同当地行政机关核实农户具体住房面
均住房面积不足50㎡的农户;原有房屋遭遇自然灾害 积情况,并对符合住房红线的农户发放购房资格。获
或者遭遇意外事故后,房屋被鉴定为会影响公共安全 得购房资格的农户资格将由各村统计,并一并汇总至
的C级危房,户主自愿拆除房屋受损部分且注销权证 镇政府。后经资格审查,摇号选房以及农户完成款项
后人均住房面积不足50㎡的农户。 交付、房屋交付后,农户原有宅基地所有权证将由村
由此可见,诸暨市集体小区作为农村保障房项 集体回收,原有的宅基地使用权证也将被注销,再次
目,其规划建设仍围绕“保障周边农村住房困难户有 回归村集体所有。
房可住”展开。集体小区受到了众多村民的追捧,倘 作为以“置换”手段活化当地宅基地资源、促进
若不对其购房准入资格设置门槛与严格的审查制度, 宅基地使用权、深化农村宅基地三权分置改革的试点
大量农户的集中式申请不仅会使房屋指标难以完全落 举措,诸暨市集体小区以农村住房困难户为目标群
实到真正的住房困难户,更会加剧农村土地产权市场 体,通过建设价格低廉的农村保障房吸引农户让渡原
的混乱。对此,诸暨市人民政府严格制定住房红线, 有宅基地使用权,并与此同时以较低廉的价格换取质
并同时准许农户通过多种途径达到住房红线,解锁集 量优良的已规划建设完成的集体小区产权。在这个过
体小区住房购买准入资格。在农户购房准入资格的审 程中,农户们原有的宅基地被村集体回收,自己也可
核方面,村集体经济组织、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市 通过相应低廉的价格换取集体小区内一套质量上乘的
人民政府多方主体联动,协同落实上报、核准、复 保障房的产权。通过农户原有宅基地使用权与集体小
查、备案等必要工作,确保购房指标分发无误,使当 区住房产权的对向置换,宅基地使用权在此过程中也
地农村住房困难户“有房可栖”,购房指标真正流向 得到了激活与流转。总而言之,诸暨市集体小区建设
最为需要的人。 通过承袭宅基地三权分置政策,分散宅基地所有权、
(二)择房:按户分配随机摇号 使用权、资格权,依托现阶段农村住房紧张问题的时
经过农户申请、资格审批、资格确定等流程,当 代背景,通过集体小区的推行与农户对向交换原有宅
地住房困难户在接收到集体小区购房资格并确认购买 基地使用权与集体小区住房产权,深化宅基地使用权
后往往会进入择房阶段。在该阶段,农户除可决定相 流转的同时既帮助了村集体回收整合稀缺宅基地资
应户型外并没有自主选择权,其购房资格伴随其他同 源,重构乡村土地格局,也同时保障农村住房困难的
质指标一并进入数字化系统,通过系统统一摇号分配 农户的住房安全,切实提升居民幸福感。
确定住宅,一户一宅,随机分配。摇号结果在确定后 二、诸暨模式的法理脉络与三权分置意蕴
通过向村民公示方式予以公布,在这之前相应农户并 作为我国乡村振兴战略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大力
未有相关自决权。 推行宅基地三权分置既是优化我国农村现有土地资源
(三)置换:原有宅基地使用权与保障房产权的 格局、唤醒沉睡土地资源、增加村集体与农民经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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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之举,也是保障农民安居乐业,不至于因土地被侵 (三)活权:促进宅基地使用权的腾挪流转
占而流离失所的民生大计。诸暨市大力推行的集体小 正如上文所言,集体小区以农村保障房建设项目
区虽然以农村保障房体系为主干,在运行模式与实效 为路径促进农户原有宅基地使用权与集体小区保障房
上都与我国现有宅基地三权分置政策底层逻辑相互契 使用权的对向流转,经流转后的宅基地回归村集体所
合,而其法理脉络具体体现在以下方面: 有(但农户仍可选择保留或拆除原有房屋)。在回收
(一)确权:明确宅基地所有权归属 整合相应盘活的宅基地资源后,此部分宅基地的活
[2]
由于村集体经济组织法律意蕴的模糊性 ,一直 化将进一步缓解城市化进程下农村住房紧张的问题,
以来,“农村土地由村集体所有”的法律观点并未真 在这些宅基地面积上的经济建设(如民宿、康养、电
正深化进广大农户的内心。而在集体小区选址、建 商、文旅)与拆迁都将更加顺畅无阻,最终实现村民
设、资格分配、统筹规划的过程中,村集体一直以各 安居乐业与村落经济增长的良性循环,原有的宅基地
种姿态活跃在各个流程中:村委会代表村集体经济组 资源也将得到经济利益上的活化,在过程中不断进行
织统筹相关宣传、资格审核工作,统一回收管理农户 腾挪流转,最终促进集体经济组织的经济效益提高。
原有宅基地使用权证,帮助解释相关政策并对回收的 三、结语
农户原有宅基地统一管理等工作均由村集体经济组织 在宅基地日趋紧张的现实困境中,如何实现宅基
开展,在这个过程中,村集体起到的象征意义进一步 地供需平衡,缓和人地矛盾成为各地政府应全力推进
被显化,“宅基地是村集体的”这一观念也伴随着村 的民生实业。此种语境下,宅基地三权分置的改革浪
庄本位主义进一步植根各个农户心中,宅基地所有权 潮提供了解决此矛盾的新型路径。诸暨市在全国创新
归属也在此过程中被不断确定。 提出的以农村保障房为路径的宅基地三权分置也在实
(二)固权:保障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资格权 践中彰显了其特有的优越性。经过分析,诸暨模式与
与村集体经济组织法律意蕴模糊相似,宅基地资 宅基地三权分置底层逻辑相契合,其实现路径也被实
格权作为伴随宅基地三权分置所衍生并得到广泛使用 践印证为可行 [5]。未来,我们仍需实时关注其改革成
的法律用语 [3],其内涵并未得到学术界统一确认。结 效,为推行乡村振兴战略助力赋能。
合当地有关实践与相关理论学说,笔者认为此处的宅
基地资格权应是一种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身份的象征, 参考文献:
其与宅基地使用权相互分离,同时兼顾交易流通和身 [1]陈卓,卜妍.探索农民视角下宅基地退出路径[J].
份,使得农民更好地对于集体的土地进行利用、收益 中国集体经济,2022(13):16-19.
[4]
,享受到更多的福利保障。诸暨市集体小区试点区 [2]苟正金.我国宅基地制度变革的道路选择与反思
域有关农户通过原有的、紧张且稀缺、住房条件的宅 [J].江汉论坛,2017(4):140-144.
基地使用权与新生的、质量上乘的、条件优渥的集体 [3]韩文龙,谢璐.宅基地“三权分置”的权能困境
小区保障房产权相互交换,实质上正是“农民更好地 与实现[J].农业经济问题,2018(5):60-69.
对集体地土地进行利用获取福利保障”的一种体现, [4]王京卉.“三权分置”背景下农村宅基地流转的
其运行模式的支撑正是对相应农户宅基地资格权的确 困境和法律规制[J].农村实用技术,2022(3):3-5.
认。值得一提的是,有当地农户特别提到集体小区在 [5]齐杰.“三权分置”视域下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
当地宣传之时早已声明,置换集体小区住房后,相应 的现实困境与路径研究——基于浙江省丽水市的实践
农户原有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不变,村民待遇以及身 [J].乡村论丛,2021(2):108-116.
份不变,土地承包权和集体资产分配权不变、计划生
育政策不变等事项,种种对村民身份的确认声明也可 作者简介:邱昊(2002.7-),男,汉族,河南新
作为当地保障相应农户宅基地资格权的体现。 县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宪法与行政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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