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市公 共 空 间 与社 会 生 活 以 近代 城 市公 园 为 例

城市公共空间与社会生活
— 以近代城市公园为例

李德 英

城 市 空 间是 构 成 城 市 整 体 的重 要 组 成 部 分 ‚
美 国城 市 规 划 学
家奥斯 卡 ·纽 曼 从 人 们 的行 为活 动 和 城 市 形 体
环境 关 系 出发 ‚
将 城 市 空 间分 为私 密 性 空 间 、
半私密性 空 间 、
半公
共性空间、
公 共 性 空 间①。城 市公 共 空 间 是指用于
娱乐 、
人们消 闲、 运 动 的公 共场 所 ‚
主要包 括 城 市 街 道 、
广场 、
公园
、
公 共 运 动 场 以及 其 他 相 应 之 地 。对 中 国近 代 城 市
公共 空 间 的研究 正 在成 为海 内外 城 市社会 研 究 者 共 同感 兴趣 的 问
题②。城市公 园是城市公共 空 间的重要组成部分 ‚
是城市社会 近代
化 的重要标 志之一 。本 文拟从 公 园涵 义 的诊 释 、
城 市公 园 的开辟 、
公 园对城 市社 会生 活 的影 响等方 面对 中国近 代城 市公 园 的发展 、
演变 及其特点作一些 探讨 ‚
从 而展 示 城 市公共 空 间与城 市社 会 发

① 州 汪无少七‚ 。‚ ‚ ‚ 一
② 材。 年第 一期 和第三期 分别发表 了王笛先生 的 《 街市 文化 晚
清 成都 公共 空 间与 城 市 平 民 》 尸 吞 。 户 。 ‚ ‘动 “‚ ‚
‚‚ ￡。
乙 己。‚ 一 和 史明正 先
生的《 从御 花 园 到 大 众 公 园 世 纪 初 期 北 京 城 区 空 间 的 变 迁 》 、。 帅
‘ 子
一 可 ’ 人一。 即
五心 ‚ ‚ ‚ ‚ 一 ‚学 术 月 刊 年第八
期 载 有 熊 月之 先 生 的 《
晚清 上海 私 园开 放 与 公 共 空 间 的拓 展 》。
城 市空 间

展 的互 动关 系 。

一 、“公 园 ”涵 义 之 诊 释

关 于公 园的定 义 ‚
似 乎 已约定 俗 成 ‚
没 有 什 么争议 ‚
但关于 中
国何 时 出现 “公 园 ”这个 词 汇 ‚
何 时开 始 开辟 公 园 ‚尚值 得考究 。以
研究 近代北京城 市公 园而著称 的史 明正先生有这样 的论 断 “公 园
这一 概念 是 于 世 纪 初 期首 次 引人 中国 的 。
公 园一 词 似 乎是 在这

一 时期 新 增 进 汉 语 词 汇 中的 ‚ 世 纪前 的文 化 典 籍 中不存 在这个
词‚这表 明它诞 生 自国外 。之所 以将 直译 为 ‘
公 园 ’‚
是
因为公 园不 同于 ‘
花园’
和‘园林 ’。
公 园意味着公众所有 ‚
大家 皆可
享用 ‚
而花 园和 园林 则 蕴涵着 它是 皇家 或 私人 财产 。”① 此说 似有
根据 ‚
不过 笔者认 为 尚有进 一步商讨 的余地 。
首先‚
作为 。 意 义 上 的 “公 园 ”‚
虽系外来 词 汇 ‚
但
世 纪 以前 的文化典 籍 中并 非不存 在 “公 园 ”这个 词 汇 。早 在 《
魏
书 》《
景穆 十二王 ·任 城 王 传 》
中就 有 这样 的记 载 “ 元 澄 又 明黝
险赏罚 之 法 ‚ ‚
②‚《
表 减 公 园 之 地 以给 无 业 贫 口’ 北 史 ·魏 任 城 王
传》
也有 同样 的说 法 ‚“表 减公 园之地 ‚
以给无业贫 民 ”③。可见 “公
园 ”一 词早 在南北 朝 时期 就 已存 在 ‚
史先 生关 于 “ 世 纪前 的文化
典籍 中不存在这个 词 ”的论 断 ‚
似显粗 略④。当然 ‚
南北朝 时期所谓
“公 园 ”‚
与 近代 意义上 的 “公 园 ”并非具有相 同的涵义 。其 时的 “公

① 史 明正著 ‚ 王业龙 、周 卫 红译 ‚
杨 立 文校 《走 向近 代 化 的北 京 城 — 城 市建设
与社 会 变迁 》
‚北 京 大学 出版 社 年版 ‚
第 页。
② 北齐 魏收 《 魏书 》
第二册 卷一九 中 ‚《 景穆 十二 王列传 第七 中 》《 任城 王 》
‚中
华 书局 版 ‚
第 页。
③ 唐 李延 寿 《
北史 》第 三 册 卷 十 八 列 传 第 六 ‚《
景穆 十 三 王 下 》
‚中华 书局 版 ‚
第 页。
④ 史先 生 在后 来 的文章 中对 此种 说法 有一定修 正 ‚
见《从御花 园到大众公 园
世 纪 初 期北 京 城 区空 间 的变迁 》
。
 城市公共 空 间与社 会生活— 以近代城市公 园为例

园 ”指 的是古代官家 园林 ‚
严格说来 ‚
乃是 皇家 园林 或 园地 而 已 ‚
这
些园林 或 是皇家 的猎 苑 ‚
或 为王公 大 臣休 闲的行 宫 、乡村 别 墅 ‚
是
供皇族 或特权 阶层 娱乐 生 活 和庄 园生 活 的一 片土地 ‚
是 与封 建 等
级和特权 紧密联 系在一起 的 ‚
是权 势 、
地 位 和财 富 的象 征 之 一 。从
这个意义上讲 ‚“公 园 ”这个 词虽然早 已存 在 ‚
但 在 内涵上 与近代公
园的概念却是截然相 反 的 。近代公 园的定 义是 “供群众游乐 、
休息
以及进行 文娱 体 育 活 动 的公共 园林 ’
‚
① 或 者 是 “供 公 众 游 览 之 园
囿 ”②。这种 “公 园 ”最本质 的特点就是公众性 、
平 民性 ‚
是城 市公共
空间和绿地 系统 的重要 组成 部分 ‚
是 一个城 市或地 区从保 守 到 开
明的重要标 志之一 。
其次‚
史先 生认 为 “公 园 ”这一 概 念 ‚
是 世 纪 才 在从 西 方 引
进 中国 的 ‚
其 中 日本 起 了一 种 传 承 的作 用③‚
这一论点也不尽准
确。因为据史先生考察 ‚日本最早 的公 园是东京 的 ‚
它
建立于 年。
据 笔者所见资料记载 ‚
不仅 “公 园 ”这一 概念 ‚
而且
“公园 ”这一实体也早就 于 世 纪 中叶在 中国的上海诞 生 了 。
它于
年诞 生 在 上 海 的英 美 租 界 里 ‚比 日本 的公 园整 整 早 了五 年 ‚
而且 ‚
中国最早 开辟 的公 园 ‚
也不 是从 日本 传 过来 的西 方 式 样 ‚
而
是西方人 自己带来 的西方公 园的模 式 。
西方人 在上海 建立 租界后 ‚
随着 各 国侨 民移 居 租 界 人 口的增
多‚
他们也将西方城市里 的公 园模式 引进 了中国。 年‚
英美租
界工部局在上海苏 州河 与黄浦 江交 界 处 的滩 地 ‚
开辟 了一个 三 十
亩左右的公 园 。 “这是一所 著名 的夏天晚上 的纳 凉地 ‚
因为它 三面
临着黄浦 江 的缘故 。
它 的地 皮原 来 是英 国驻 沪领 事 馆前 面 的涨 滩 ‚
由于泥沙 累积 于 一 只沉 沦 的破 船 片 上 而 逐 渐 升 起 ‚
按照 年

① 《
汉语大词典 》‚汉语 大词典 出版社 年版 ‚ 第 页。
② 台湾 《中文大辞典 》 第一册 ‚ 中华学 术 院印行 年版 ‚第 页。
③ 史明正 《
从御 花 园 到 大 众 公 园 。世 纪 初 期 北 京 城 区空 间 的 变 迁 》
‚第
城市空间

清 咸 丰 四年 洋 径 洪北 首 外 人 租 界 地 皮 章 程 第 五 款推 论 ‚
这种地
方是应该让 给公众用 的 。到 年 清 同治元 年 ‚
上海运动事业
基 金 董 事 会 票 决 划 用 规 银 一 万 两 来 把 这 个 沙 滩 布 置 成 为 公 园。
…… 年 清 同治五 年 工 部局 交 割券 据后 ‚
即用 洋 径洪 中挖起
的泥来 填 平 这 沙滩 而辟 为公 园 ‚
至 年 月 日 清 同治七年
六 月 二 十 日 开 放 。’
‚
① 园 内按 英 国的 风 格 设 计 ‚
有大草坪 、
挺拔的
乔木 、
连 片 的灌 木 和 花坛 ‚
路 边还 安 置 了供 游人 憩 息 的座 椅 。这就
是 中 国最 早 的公 园 — 上 海 外 滩 公 园 。“外 滩 公 园 的原 名 是
‚
所 以从 前 有人 家译 为 ‘
公 家花 园 ” ‚
。②
可 见 ‚中 国 的公 园产 生 于 世纪 年代 ‚ 的概
只是译音 尚不够简洁 ‚
念也随之传人中国‚ 但 “公家花园 ”的意思却
与 “公 园 ”完 全一致 。其 后 ‚
上海 的租 界 当局还 陆续 开辟 了一些公
园‚
都 被 称 为护公 家花 园 ”或 “公 花 园 ”‚以区别 于私 家 园林 。“公 家花
园 ”或 “公 花 园 ”、“工部 花 园 ”、“大花 园 ”‚
这些 “公 园 ”的同义词经常
见诸报端 ‚
上海 的 《
申报 》
时常登 载一些有关 “公 家花 园 ”的报道 。
如
年 月 英 工 部 局 聚会 议 事 ‚
日‚ 讨 论 在 黄 浦 江 附近 的涨滩
开辟 一 个 “公 家花 园 ”‚《
申报 》
都 作 了较 为详 细 的报道 ‚
并对是 否开
辟 公 园展 开 了讨论 ③。 世 纪初 ‚“公 家花 园 ”被 简称 为 “公 园 ”‚
笔
者 见 到 这 一 概 念 的最 早 转 化 是 年 月《
申报 》
的这 样 一 条新
闻 “公 园拓 地 外 大桥瑰 公 家花 园 ‚自去冬 田 衍 字 ‚
笔者 注 工部
局察准上海道袁观察将园外涨滩一方 ‚
填筑石驳 ‚
放充园基 ‚
于干
月 间动 工 ‚
刻 已将 次 工竣 矣 。”④ 很 显 然 ‚
这 条 简 短 的新 闻完成 了从
复合 称谓 “公 家花 园 ”到简单 称 谓 “公 园 ”的过 渡 ‚
其 后 “公 园 ”这一

① 上海通 讯社 编 《 海研 究 资料 》 ‚
上海书店 年版 ‚第 页。
② 同前 。
③ 《工 部 局 聚会 议 事 》
‚《申报 》 年 月 日 以论 英 工 部 议 木 椿 筑 堤 及 造花
园事 》‚《
申报 月 日。
④ 《
申报 肛 年 月 日。
 城 市 公 共 空 间 与社 会 生 活— 以近代 城 市 公 园 为例

称 谓逐渐代 替 “公 家花 园 ”‚
在各 种 报 刊杂 志 中的 出现频 率 也 逐渐
提高①。民国成 立 以后 ‚
这一 概念逐 渐 流 行起 来 。
民国建立 以后 ‚
随着市政运 动 的兴起 ‚
创 办公 园成 为新兴 的市
政 当局 的主要政绩 之一 。在各种 关 于市政 改革 的书籍 中 ‚
有许 多
“公 园 ”的论 述 ‚
可 以反 映这 一 时期 人们 对 公 园这一 新 事 物 的认 知 。
第一 ‚
公 园是城 市 市 民风 尚得 以改进 的重要 场 所 之 一 。
公 园应
是 “炎夏 的纳凉 ‚
妇女 的舒散 ‚
儿童 的嬉 游 ”之地 ‚“公 园与市 民生活
的关系 ‚
非 片言可 以能够道尽 ‚
因市 民寄身尘 嚣 ‚
呼 吸恶浊 ‚
如果没
有绿杨碧草 ‚
清泉小 山 ‚
使市 民藉此可 以洗 涤俗虑 ‚
接触 自然 ‚
则流
弊之所 及 ‚
或 蜷伏 致 病 ‚
或冶游堕落 ‚
对 于都 市 的风 尚发 生 重 大 的
影响 。”②
第二 ‚
公 园作 为城市公共娱乐场所之一 ‚
肩 负 “活泼肢体 ‚
发达
精神 ”‚“养成 一般 强健 国民 ”③ 的责任 。所 以 ‚
公 园 的设 置应 有休
运动及娱乐功能 。“公 园须有 消遣及娱 乐上 之设备 ‚
闲、 现 已公认 其
辈列氏曰 ‘
需要而逐年增置‚ 现代公园应有设备 ‚
不仅限于美丽之
环境 若 吸引游客 ‚
则种 种户外娱 乐 上 之 便 利 ‚
如青 葱 草 地 ‚网球
垒球 场 、
场、 庇 荫所 、
音乐 台‚
玩具及草道等 ‚
均 不 可 缺 也 。’
又 为灌
输社会教育起 见 ‚
动植 物 园亦有设 立 之必 要 。’
‚
④基 于此种 认识 ‚
各
地在创 办公 园时 ‚
都尽量兼顾 这 几种 社 会 功 能 ‚
在 公 园里设 立各 种
运动休 闲之场 所及 民众教 育 之场馆 。
第三 ‚
按 上 述 功 能 要 求 ‚人 们 认 为 应 将 公 园 分 为 两 种 类 型 。
“ 一 市外 天然公 园 二 市 内公 园 。
市 外 天 然公 园者 ‚
系就 市外 各
方二三里远 近之 间 ‚
有林 木 或 山水 之处 ‚
修饰 成 之 。”“市 内公 园 ‚
全
用人工造成 ‚
须有美术观感 ‚
以引起 游客兴趣 。然此种市 内公 园又

① 关 于这 一 点 ‚笔 者 将 另文 论 述 。
② 杨哲 明 《 现代 市政 通 论 》 ‚民智 书局 年版 ‚ 第 一 页。
③ 董修 甲 《 市 政新论 》 ‚商务 印 书馆 年版 ‚ 第 页。
④ 江 康黎 《 大 学 丛 书 ·市行 政学 》 ‚
商 务 印 书馆 年版 ‚
第 页
城 市空 间

分两种 一 为人造大草地 ‚
环植各种树木 ‚
旁设座位 ‚
惮游览者休憩
怡情 。中植奇 花异草 ‚
禅 消遣者 动美丽感想 。二 为市 内人造公 园。
较 大 于草 地 ‚
花 木 座位 ‚固所 应 有 ‚
更 需设 网球 、
游 泳池及各 式游艺
场 所 。每 城 至少 须 有 两 处 。”①
总 而言之 ‚
人们 认 为公 园不仅是广植 花草 、
环境优美 的公共 园
林‚
而且 应 该是 具 有 运动休 闲功 能 、
社会 教 化 功 能 的公 共 场所 ‚
是
人们 享 受 美好 环境 、
接 受新 兴事 物 、
排遣 不 良情 绪 、
获得健 康 快乐
的地方 。对 “公 园 ”的这种认 识 ‚
基本上是与 当时世界潮 流 同步 的。
西 方公 园的发展分 为两个 阶段 ‚
第一 阶段 世纪 中叶 主要 强调
自然景 色 ‚
用 直 线 和直 角对 城 市 环境 进 行 比较对 称 的 田园式装 点 ‚
这一时期 的公 园主要是将较 大 面积 的草地 、
树木 、
湖泊或溪 流组合
在 一起 ‚
形 成一 个 优 美 的 自然环 境 ‚以减 低城 市 的喧嚣 与 嘈杂 第
二 阶段 世 纪末 世 纪初 ‚
开始注重休 闲和娱乐 ‚
注重户外 运
动‚
公 园里 开 始 设 置 各 种 运 动设 施 ‚
如 体 育 场 、网球 场 、
音 乐 台等
等 ‚“运 动 与 景 色 的结 合 构 成 了公 园 和 娱 乐 系统 的新 概 念 ”②。显
然‚
中国市政精英们提倡 的 “公 园 ”正与第二 阶段相 吻合 。同时 ‚
中
国的公 园除 了具 有 与西 方 相 同 的两 大功 能外 ‚
还有一 种提 高 国 民
素质 ‚
养成 良好精 神 的社会教化功能 。简言之 ‚
中国近代 的 “公 园 ”
是 指具 有优 美 的环境 、
运 动休 闲的各 种设 施 同时又具 有社会 教 化
功 能 的城 市公共 空 间 。

二 、近 代 城 市 公 园 的 开 辟

近代 城 市公 园 的开辟 可分 为 以下几 种类 型 ‚
第 一 种 是 由租界
当局 开辟 的公 园 ‚
第 二种 是 由私 家 园林 和部分 皇家 园林 开放 而成

① 董修 甲 《
市 政新论 》
‚商务 印书馆 年版 ‚ 第 页。
② 史 明正 《
从御 花 园到 大 众 公 园 世 纪 初 期 北 京 城 区空 间的变迁 》
‚第
 城市公共空 间与社会 生活— 以近代城 市公 园为例

的公 园 ‚
第三种是 由民国市政 当局开辟 和兴建 的公 园 。
由租 界 当局 开碎 的公 园 约 从 世纪 年代到 世纪
年代
这一类 型 的公 园主要 集 中在 以上 海 为代 表 的通 商 口岸 城 市 ‚
为 了适应租界 中各 国侨 民的休 闲生活 而兴建 ‚
一般华人不 能人 内 ‚
经过 多年艰 苦 的斗争 ‚
华 人 才 获得 了与外 人 同样 的权 利 。
如前所述‚ 年英美租界工部局在上海苏州河与黄孵 〔
交
界处 的滩 地 ‚
开辟 了一个 三十亩左 右 的公 园 ‚
即外 滩公 园 ‚
但 这个
公 园只对 西方人 开放 ‚中国人不 得 人 内 。这 激 起 中 国市 民 的强烈
愤慨 。
为 了获 得享 受 公 共 空 间 的 同等 权 利 ‚
上 海 人 民与 租 界 当局 进
行了持久 的斗争 。“工部局所开辟 的公 园 ‚
虽在我 国土地上 ‚向来 却
不许我 国人 民进去游览 ‚
这是 十分令我们愤怒 不平 的事情 。
交涉 开
放 的事情 ‚
从 年 清光 绪 十一年 就开 始 ‚
这年 月 日就
有颜永 京 、
唐景 星等 向工部 局 提议使 浦 滨公 家花 园对 于华 人 平 等
待遇 ‚
工部局方 面置之不 理 。到 年 清光绪 十 五 年 夏 ‚
唐茂
吴虹玉等呈道 宪 向英 国领事交涉 ‚
枝、 结果 ‚
工部局允 发给执 照 ‚
这
种执 照并 不 取 费 ‚
但 每 张 只能作 一 星期 用 ”‚
且 为数 甚 少 ‚
无济于
事。工部局为平息华人 的不满 ‚
于 年又在靠近外滩 的苏州河
边辟建 了一个 “华人公 园 ”‚
向中国公众开放 ‚“傍 苏州河 ‚
在 四川路
与博物 院路之 间 ‚
也是一块涨滩 。 年 清光绪 十六 年 由工 部
局遵上 年度 纳税 人 会 决 议 案建 为公 园 。” “规 定 这 个 公 园是 对 中外

一律开放 的 ‚
定名为 ‘新公 园 ’‚
英名 。次
年‚复改名华 人公 园 ”①。此后 工 部 局所 设 公 园越
来越多 ‚
如 年‚
工部局在乍浦路 、
昆 山路及文滥 师路交界 处开
辟了一个儿童游乐的昆山公园 年工部局在北 四川路界外购

① 上海通 讯社 编 《
上海研 究 资 料 》
‚上海 书 店 年版 ‚
第 页。
城 市空 间

地一块 ‚
于 年加 辟 公 园 ‚ 年建 成 开 放 ‚
这 就是 运 动休 闲
为 主要 功 能 的虹 口公 园 年 月建 汇 山公 园 年建兆丰
公园‚
但这些公 园 中国人均无权享受 。从 年 清宣统二年 上
海 城 自治 公 所 提 议 交 涉 起 ‚
直到 年 民 国十七 年 ‚
纳税外人
年会 才 通 过 公 园开放 案 ‚
于这 年 月 日起 ‚
外滩 、
虹 口、
兆 丰三公
园实 行 对 华 人 开 放 ‚同 时 开 始售 票 制 度 年 券 售 价 一 元 ‚
零券每次
铜 元 十枚 ①。这样 ‚
整整经历 了六十 年 ‚
中 国市 民才 与外 国居 民享
有 了同样 的公 共 空 间 。
由租 界工 部 局 开辟 的公 园 ‚
均 由工部 局 的 园地 监督 管理 。
年 ‚“工部 局 因园地 日多 ‚
并且还有待 于开辟 的 ‚
乃觉得非设专职聘
用 专 家 管 理 不 可 ”‚
于是 设 立 园地 监督 一 职 。 年 聘 用 苏格 兰
人 、园艺 及植 物 专 家 麦 克利 任 此 职一 直 到 年
月‚ 兆 丰两公 园都是他 亲 自设计 建成 。
虹 口、
由于是西人开辟 ‚
所 以园林 的设计 、
建筑 的风格都具有西方 文
化 特 色 。中西方 园林 最 大 的 区别在 于西 方 着 重 开 阔 ‚
往往 用 草坪装
点地 面 ‚
辅 以灌 木和乔木 ‚
形 成层 次分 明 ‚
视野辽 阔的特点 中国传
统 园林 强 调 曲径 通 幽 ‚
天人合 一 ‚ 鱼池 、
常 常是假 山、 林木、
楼 台亭
阁相互 映衬 ‚
充满诗情 画意 。尽管设计 者费尽心机想要 中西合璧 ‚
但 这些 公 园 的风 格 仍 然 是 西 方式 的 。例 如 在 兆 丰公 园 的规划设计
时‚
工部 局 园地监督提 出将新公 园布置成 三个有特色 的部分 ‚一
“一个 旷野 的花 园 ‚
包括树林 、
草地 、
湍 流和小湖 ‚
愈是 乡村 风 格 愈
好 ”‚
体 现 出设 计 者 自然 主义 的倾 向 二 “植 物 的园林 ‚
包 括一个
中国的树木 和灌 木 的代 表 的集 团 ‚
尽 可能地搜集使之完备 ‚
成 为世
界 上最 大 的和最 有 趣 味 的 中国植 物标 本 集 团 ”‚
希 望 以此来 反 映 中
国的特色 ‚
但第 三部 分却带有极 强 的西方 特色 ‚三 “装饰 的部分 ‚
那 是照我们 的意念用显著 的风格 ‚
包 括广大 的草地 ‚
植树夹荫 的大

① 同前 ‚
第 页。
 城市公共空 间与社会 生活 — 以近代 城市公 园 为例

道‚
喷水泉和适 当的雕像 。’
‚
① 因而 ‚
尽 管租界 当局 和设计 者希望在
以西方 文化 特 色 为 主体 的公 园 中点缀一 点 中国的东 西 ‚
但这一类
公园总的特点是西方文化 占主导地位 。
私 家 园林 和 部 分 皇 家 园林 的 开放 从 世纪 年代 到
世 纪初 清朝 灭亡
这 是 一 种 过 渡类 型 的公 园 ‚
是 园林 从 特 权 阶层 走 向平 民化 的
过渡 ‚
是 民国后 大规模公 园开放运 动 的前奏 。由于这一 时期仍处 于
封建帝制时期 ‚
园林仍是地位 和权势 的象 征之一 ‚
这种 由园林 的主
人 自行 开放 的园林 ‚
意义尤 为重要 ‚
尽 管 这一 时期 开放 的园林 并 不
多‚
但它反映 出晚清统 治者试 图将 特权 向民间作些许转让 ‚
以体现
其改 良的姿态 。
因此可 以说 ‚
此 时的园林 开放 也是清末新政 的客观
后果 之 一 。
清朝末 年各城 市 的私 园开放 ‚
为近代 公 园提 供 了雏 形 。如从
世纪 年代 到辛 亥革命 前后 ‚
上 海 先后 有 一 批 私 人 花 园免 费
或略收费用对 社会 共众 开放 ‚
这些 花 园不 论 在 园林 设 计 还 是 在 经
营管理方面都 为后来 的公 园提供 了借鉴 。
上海 的张 园就 是一个 典 型 的例 子 。张 园 的主人 张叔 和 年
从和记洋行 购买 了一 片面 积 为 亩 的花 园住 宅 ‚
他模 仿 西 洋
园林 风格 ‚
以洋楼 、
草坪 、
鲜花 、
绿树 、
池水 为筑 园要 素 ‚
被认 为是 中
西合璧 的新式花 园 。同时 ‚
在经 营管理上 ‚
张 园也 为后来 者提供 了
经验 。 年‚
张 园 曾租 赁 给西 方人 经 营 ‚
西方 人 在 园 中添 置 不少
新的游乐设施 ‚
并时常聘请西方魔术 师来 园表演 ‚
花 园营业更盛 于
前。自 年开放 以后 的二 十 多年 中 ‚
张 园一 直 是 上海 最 大 的公
共活动场所②。
中国近代 皇家 园林 的开放 ‚
起 于清末 新 政 时期 。 年‚
清廷

① 台湾 沈 云龙 主编 《 近代 中 国史料 丛 刊三 编 》
第 辑 ‚《
上 海研 究 资料 正集 》
‚
文海 出版社 ‚第 一 页。
② 参 见 熊月 之 《
晚 清上 海 私 园开放 与公 共空 间 的拓 展 》
。
城市空间

派遣 几 位 到海 外 考 察 学 习宪 政 的大 臣们 归 国时带 回一 批 外 国动
物‚
包 括狮 子 、
老虎 、
斑马 、
豹子和大象 ‚
呈送 慈禧 太后 。
这些 动物被
饲养在北 京城西北 角西直 门外 的三 贝子亲王 的花 园里 ‚
命 名为 “万
牲 园 ”。这就是 中国历史上第一 家动物 园 ‚
也是 由中国最高统治者
开放 的第 一个 皇家 园林 。 年‚
动物 园 向公众 开放 ‚
门票八个铜
圆‚
前往 动物 园游览成 为城 市居 民的一 大乐事 。孙 宝暄 《
忘 山庐 日
记 》
光绪 年 月 日记 云 “阖家往游农 业试 验 场 ’
‚
①‚“在西直
门外 ‚
旧为三 贝子 园 ‚
周 十五里 ‚
已荒废 ‚
新造楼亭 ‚
并开渠通舟 。
其
万生 园移 于场之东南 ‚
珍禽异兽 ‚
笼置而槛 隔焉 。
园之北 ‚
有方亭 临
渠 ‚由兹登舟 曲折 而行 …… 自五月一 日始 ‚
即售券 ‚
纵人参观矣 。
两
宫 自本 月 十三 日来 此 ‚
端 阳后 尚欲在 临 。’
‚
② 新 开辟 的动物 园每周
开放七 天 ‚
每天上午九点 到晚上 十点开放 ‚
成 为市 民和皇室贵族都
喜欢前 往 的地方 。一般情况 ‚
周一 到周六 ‚
每天接待大约二百名游
客‚
星期 天 约 四百 名 ③。
由清 王朝 开辟 的皇家 园林 虽 然 仅此 一个 ‚
但 却 体 现 了清廷 上
层 与 民 同乐 的姿 态 ‚
是 清 王朝取 悦 于 民的方 法 之一 ‚
当然也是 清末
新政 的客观后果 之一 。其他 皇家 园林 则 多是 清朝灭亡 以后 由民国
政府所开放 。
由 民 国市政 当局 开辟 和 兴建 的公 园 世纪 一 年代
这是 中国公 园大发展 的时期 ‚
随着市政运动 的蓬勃发展 ‚
各地
主管城 市行 政 的城 市 政 府 的建 立 ‚
兴 办公 园成 为 由精英们 倡 导 、
市
政 府组 织 实 施 的重要 市政 工 程 之一 。 由于兴 建公 园需要 较 大 的经
费支 出‚
所 以各 地 在 开 办 公 园 时 一 般 采 取 两 种 途 径 ‚
一是拨地新
建‚
二是 开辟前 代皇家或 官家 的园林 ‚
包括一些 在 民间享有盛誉 的

① 三 贝子 园 曾作 为农 业 实验 场 。
② 邓云乡 《 增 补 燕 京 乡土记 》上 ‚中华 书 局 年版 ‚
第 页。
③ 甘博 ‚ 《北京社会 调查 》 乏 即‚
。
 城 市 公共 空 间与社 会 生活 — 以近 代 城 市 公 园为例

古迹名胜 ‚
以减低成本 。 世纪 一 年代 ‚
全 国各 省会 以上 城
市都建起 了公 园 ‚ 年代 以后 ‚
省会 以下 城市 甚 至 一 些 县 城 也 逐
渐建立起各 自的公 园 。
辛亥革命 以后 ‚
伴 随着封建 帝制 的瓦解 ‚中华 民 国 的建 立 ‚
城
市社会生活也发生 了极其 深刻 的变化 。新 的统 治者上 台后 开始推
行市政改革 ‚
实施城市建设 规划 。
城市建设规划原则 上要包括市 民
的公 共 空 间及 公 共 娱 乐 场 所 ‚
如公 园 、
草地 、
运动场、
戏 院 、游 艺 场
等‚
以激发市 民兴趣 ‚
陶冶情操 ‚
起到使 人生活愉快 、
身体健康 的作
用 。因此 ‚
设立城市公 园成 为各地市政 改革 的一项重要 内容 。
年‚北 京第 一个 近 代 公 园 即著 名 的 中央公 园 后 更 名 为
中山公 园 向公众 开放 。其后 ‚ 其他前 清 的皇家 园林 纷纷对公众 开
放。 年 先农 坛公 园开放 ‚ 年故 宫 和北 海 公 园 、
地坛 公 园开
放 ‚ 年代末 ‚
颐和 园也被开放 。此前 的皇家 园林 ‚
成 为寻 常百 姓
公共 的休 闲空 间 ‚
完成 了从御 花 园到大众公 园的角色转换 ①。
在其他城市 ‚
也 陆续 开辟 了城市公 园 。 年广 州成 立 市政
公所后 ‚
于拆城筑路过程 中 ‚以旧巡抚衙 门地基及征用 附近一带 民
房地基 ‚
开辟 了 “第 一公 园 ” 即 “中央公 园 ” ②。成都 在 民国初 年 和
年代分别开辟 了 中城公 园 后改名 为 中山公 园 ‚
第一郊 外公 园
后改 名 为望 江楼 公 园 、
城 北 公 园和 支矶 石 公 园③。在 厦 门 ‚
年堤工处选择魁 星河边 土地 ‚
又并人 了原道 尹公署 的园地 ‚
筹划辟
建公 园 。园 内除林 木 绿地 外 ‚
还设计 了运 动 场 、
戏园、
游艺 场 、
动物
园。 年‚
此 园建成 ‚
取名 为 “中山公 园 ”。这一公 园 “为厦 门市容
增光不少 ”‚
并有 “华南第一之誉 ”。
下 面将 厦 门 中 山公 园作 为个 案 ‚
就 当时 中 国公 园开辟 过 程 中

① 史 明正 《 走 向近代 化 的北 京 城 — 城 市 建设 与社 会变 迁 》‚第 页。
② 张 仲 礼 ‚《
东南 沿海城 市 与 中 国近代 化 》 ‚上 海 人 民出版 社 年版 ‚
第

③ 《
成都 市 市政 年鉴 》
第一期 ‚ 年‚
铅 印平装 本 。
城市空间

的一 些 特 点 略加分 析 。
第一 ‚
公 园 的设 置是 一种政府或军方行 为 包括划地 、
设计 、
投
资 。 年‚
厦 门设堤工 办事处 ‚
委任周醒南 为顾 问 年周 为
厦 门市政督 办公所 会 办 ‚
漳厦海 军警备 司令林 国赓 年任厦
门市政督 办 委周 醒南筹辟公 园 。周醒南 曾经 为这事 出省考察 ‚
赴
各 大城 市参 观访 问 ‚
最后决定模仿北京农 事试验场结构 ‚
设立一个
公园。
几 次踏勘 园址 ‚
最终选定魁 星河一带 ‚
但此地水景虽好 ‚
山景
独缺 ‚
于是将 前清道尹公署 内花 园的崎 山划拨 过来 ‚
并人 园址 。为
了纪 念孙 中山先 生倡 导 “天 下 为公 ”的精 神 ‚
将 此 园定 名 为 “中山公
园’
‚
①。该公 园的设计 和施 工都 由周醒南 亲 自主持 ‚
并将运动场 、
戏
院、
游艺 场 、
动物场 等规划包括在 园 内 。次年秋 即着手兴建 园址 四
周 马路 ‚
并整理 园址地 坪 。一 面设计 ‚
一 面施工 ‚
延续 到 年‚
因
经 费所 限而终止 。
第二 ‚
公 园 的布局 基 本 上 是 因地 制 宜 ‚
根 据公 园所 处 的地 形 特
点来 兴 建 。厦 门的 中山公 园园址 ‚
位于厦 门市 的东北 隅 ‚
东联寥 花
溪、
妙释寺 ‚
西 抱 魁 星河 至草埔 尾 ‚
南 临靖 山麓 接道 尹署 ‚
东西广 约
三百 二 十公 尺 ‚
南 北 长 约六 百 五 十公 尺 ‚
面积达 公亩 。
有 天然
山水 之 胜 ‚
崎 山屹立 园之西 南 ‚
荷庵 、
盐草 、
魁 星诸 河 萦绕 西北 ‚
溪
沙、
寥 花两溪分 贯来 自园东 。四周绿草如茵 ‚
青柏林立 。
第三 ‚
公 园集运 动场 、
游艺场 、
公共广场 于一体 ‚
其建筑也是 中
西合璧 ‚
体现 出 中西文化 的相互 融合 和吸收 。进大 门约百步 ‚
正中
建纪念碑 ‚
碑后 筑 运 动场 ‚
有 跑道 、
足球 场 、司令 台 、
音 乐亭 ‚
场地 广
大‚
可 容万 人 露 天集会 ‚
场边 培植 树 木 ‚
荫翁 凉 爽 。场 尽 处建 司令
台‚
寥 花溪之源 ‚
从 台后 贯 穿 魁 星河 ‚
河 源 分 为 二 ‚中架 晓春 桥 ‚
桥
南 河心建 琵琶洲 ‚
洲南 建水榭 ‚
三面临水 ‚
与琵琶洲并列 ‚
为三开 间

① 为 了表 达对孙 中 山先生 的纪念 ‚当时全 国许 多城 市都将 自己 的城市公 园命 名

为 “中山公 园 ”‚
如北 京 、
成都等 。
 城 市公 共 空 间与 社 会 生 活 — 以近代 城 市公 园 为 例

平屋 ‚
清雅美观 ‚
设茶社 于此 ‚
对河 品茗 ‚
雅趣 风生 。整个公 园分 为
南部 、中部 和北部三个 部分 。
山为南部 主景 ‚
水 为 中部 主景 ‚
北 部有
荷庵 河 ‚山水兼 备 。游艺 场设 在 中部 ‚四周 围 以碧 绿 栏 杆
凤凰 山、
墙‚
正 门面对 拱 桥 ‚
过 桥 为爹 花溪 北 岸 ‚
与盐草河南岸 间 ‚
一段场
地 ‚四面环水 ‚
亭 院罗 列 ‚
酒家 、
茶社 、
照 相馆 丛 集 。 中部 还 有 华 表 、
孙 中山纪念碑 ‚
宽广 的苗 圃 ‚
精致 的假 山喷水 池等 。喷水 池 的西南
面是公 园的西 门 ‚
门为 中国式牌楼 ‚
高 约 四丈 。
北部 主要有古刹 、
动
物场 、 通俗教育社 、
花 圃、 建筑社 等 ‚
原计 划在北部 山麓建仰 文楼博
物院‚
陈列 厅 、
所 等 三 座 楼 房 和孙 中 山铜 像 ‚
并筑一座 尺长 的
彩虹桥 ‚以通北 岸直 达公 园北 门 。但 由于种种 原 因未 能建 成 。公 园
的北 门是仿 照欧洲法 国的凯 旋 门而造 的 ‚
而 此 门之 上 的 门楼 则 为
明朝格式 ‚
真可称 为 中西合 璧 之 门①。
这样 ‚由民国市政 当局 提倡 、
组织 、
规划 、
设计 、
兴 建 的近 代 城
市公 园 ‚
结合 了中国和西方文化 的特色 ‚
成 为一种 中西合璧 的新兴
的城 市公 共 空 间形式 。
以上三种途 径 开辟 出来 的公 园 ‚
构成 中 国近代 城 市 公 园 的群
体‚
在各 自的城市里履行着各 自的社会 功能 ‚
不仅成 为 民初 市政 改
革 的重要 内容之一 ‚
而且 成为一种新兴 的社会 时 尚的载体 ‚
对城 市
的社会 生 活产 生 了重要 的影 响 。

三、
近 代城 市公 园对 城 市社 会 生 活 的影 响
— 以成 都 为 例

城 市 市 民的生 活 空 间 ‚
是 由私 密 空 间 、
半私密空间、
半公共空

① 张镇 世 、
郭 景村 《
厦 门早 期 的市 政 建 设 。一 年 》
‚《厦 门文 史 资 料 》
第
辑 年、
城市空间

间、
公共 空 间组成 ‚
这 四种形态囊括 了市 民生活 的各个层 次 。作为
初 级社会 群 体 的家庭 、
邻里 ‚
主要 的活动空 间是前 面两 种 ‚
作 为高
级社会 群体 的社会 组织 ‚
主要是后 面两种 活动空 间 。
随着社会 的进
步‚
市 民角 色 意识 的加 强 ‚
社 会 组 织 的发 展 壮 大 ‚
人们希望有更多
的公共 空 间成为社会交往 、
信息传递 或娱 乐 、
休 闲的场所 。因此 ‚
作
为 城 市 公 共 空 间 的主要 形 式 之 一 的 “公 园 ”一 经诞 生 ‚
就对城市 的
社 会 生 活 产 生 了较 大影 响 除 了有 益 于市 民的身心健 康 和 自然生
存环境外 ‚
还 通 过 各 种 活 动 参 与 城 市 政 治 、经 济 、社 会 的发 展 ‚同
时‚
公 园作 为社会教化 的一种工具 ‚
对城市市 民文化素质提高和社
会 风 尚的改善也产生 了一定影 响 。笔者选择成都作 为代表进行探
讨‚
以窥 豹一斑 。
城 市公 园的 开辟 ‚
在 一 定程 度 上 使 城 市环 境 得 以改善 ‚同
时也 扩 大 了城 市 市 民休 闲娱 乐 的 空 间
成 都 最 早 的公 园 出现 在 世 纪初 。 年‚
清末 玉 昆将 军有
鉴 于 市 民 的公 共 活 动 空 间 主要 为茶 社 酒 肆 ‚“或 终 年 不 出户庭 ‚
如
郊外之名胜 ‚
私 家 之 园林 ‚
非 因令 节 ‚
决 难 往顾 ‚
是 以相 聚烦 嚣 ‚
病
疫 时出‚
卫生之道 既乖 ‚
人 民之体质 日弱 。”所 以开辟少城公 园 ‚“任
人 游 览 ‚以旷怡 心 神 ”‚
其 后 ‚“劝 业 道 周 孝 怀 ‚
亦 于南 关 外 草 堂 寺
侧‚
辟地数百亩 ‚
筑 郊 外 公 园 ”①‚
即森林 公 园 草 堂寺 。民国以后 ‚
成都 又分别 开辟 了中山公 园 、
郊外第一公 园 望江楼公 园 、
北城公
园和支矶 石 公 园 、
东城 公 园 ‚
到 世纪 年代 ‚
成 都 已有 七座公
园 。公 园的详 细情况见下表 。

① 《
成都 市市政年 鉴 》
第 一期 ‚ 年‚
铅 印平装本 。
 城 市公 共 空 间与社 会 生活 — 以近代 城 市 公 园 为例

表 成 都市公 园一览表

名称 地址 面积 主管
管 创立经过 每日 每年 园内
机关 游人 经费 设备

庙 ‚光 绪 拼
少 城公 园 祠 堂街
街 亩 市府 原为关帝 约 茶社 、
菜饭
四年 改 为
公园。

中 山公 园 提督 街 亩 市府 年开 约 茶、
饭 社新、生
儿
辟 童 园 、菜
活 运 动
分会 。

郊 外 第 外东 亩 ‚ 市府
府 原为薛涛 约 茶 社 菜饭
饭
将 扩允为 年茶
一公 园 望 江楼
楼 亩 琵琶
商 校巷移‚
学门
交

北 城公 园 红 省 柱 街 亩 成都县 年
原改为学
教校官 约 元 设
年 经
民众 费
政府 衙 门‚ 学 校 ‚每
园‚后 改公
社 年 租
园。 元‚ 茶
金 ‚押 金
千元 。

厂 旧 址‚ 片 ‚森 林
支矶石公匠
匠 同仁 路 亩 市府 原 为一工 荒 地 一
年改 久 被 砍
森林 公 园 。 尽。

东 城公 园 东较场 市府
府 年

森林 公 园 草堂寺 市府 清末 周善
培 开辟
辟

资料 来 派 根 据 侠 名 《
成 都 市地 价 与房租 之研 究 》
‚ 台湾 《
中 国地 政研 究所 丛 刊 》
‚《民 国二 十年

代 中国大陆土地 问题 资料 》
‚成 文 出版社 有 限公 司印行 ‚美 国 中文 资料 中心 ‚ 年 月版 第
页。 以及 成都 市档 案馆 有 关公 圈的 资料 整理 而成 。
城市空 间

公园 的 总 面 积 为 亩 其 中森 林 公 园 和 东 城 公 园不
详 ①。 世纪 年代 中期 ‚
成都市 区总面积 为 亩‚
此时的
城 区面积 ‚
主要包 括 东 、
西、南、
北 四门 以 内面积②。将 城 市公 园总
面积 与城 区总面积相 比较 ‚
约 占城 区总 面积 的 。
③
这 一 比例 并 不 高 ‚
与 当时世 界 发达 国家 的水 平 相 差甚 远 ‚“美
人赖查 曾说 ‘
一 市 的公 园 ‚
当 占全 市 的面积八
分 之一 ‚’
‚
④ 按赖 氏的理 论 ‚
成 都起 码 应 该建 设 亩 的公 园 ‚
显
然‚
不仅 成 都 ‚当时 的 中 国任 何 一个 城 市 都 难 以达 到这一 要求 。
尽 管 这 一 比例 不算 高 ‚
但 它 的 出现对 一 个 缺 乏公 共 空 间 的城
市及其 市 民来讲 ‚
其 意义仍不 可忽视 。
王笛先生在 《
街市文化 晚清
成都公共 空 间与城 市平 民 》
⑤一 文 中 ‚
对 晚清成都 的一些公共空 间
场所作 了介 绍 ‚
如茶馆 、
理 发店 、
澡 堂子 、
公共 广场 西 、
北、东较场
以及 夜 市 、
庙会等 ‚
其 中茶馆 作 为城 市平 民最舒 服 的休 闲之地 ‚
是
晚清成 都最 重要 的公 共 空 间形式 ‚
茶 馆 以及一 些 小 商 店不 仅 提供
日常 商 品和 服务 ‚
而且 成 为信 息 交 流 和娱 乐 的 中心 。这些传 统 的
公共空 间形式对城市居 民的社会 生活起 了极其 重要 的作用 。
但是 ‚
这 些 形 式 囿于 自身 特 点 ‚
一 是 空 间狭 小 ‚
二是环境较差 ‚
在继续 发
展 中受 到极 大 局 限 。 年‚
当成都 第 一个 城 市公 园开辟 后 ‚
集了
上述公共 空 间形 式 之大成 ‚
公 园里不仅建起 了茶馆 、
商店 、
戏院‚
还
修 建 了运 动场 、
照相 馆 ‚
一 时成 为市 民休 闲空 间里最 时髦 的场所 ‚
同时 ‚由于公 园里 种 上 了各 种 花 草树 木 ‚
较 为优 美 的环境也 是其 他
公 共 空 间形 式 无 法 比拟 的 。所 以 ‚
公 园一 出现 就 受 到 了市 民 的欢

① 见 佚名 《成 都市地 价与房租 之研究 》 ‚台湾 中 国地 政 研 究 所 丛 刊 》 ‚《民 国二

十 年代 中 国大 陆土 地 问题 资 料 》
‚成 文 出 版 社 有 限 公 司 印 行 ‚美 国 中 文 资 料 中 心 ‚
年版 ‚
第 页。
② 同前 ‚
第 页。
③ 同前 ‚
第 页。
④ 杨哲 民 《现 代市政通论 》 ‚第 页。
⑤ 王笛 《 街市 文 化 晚 清 成都 公 共 空 间 与城 市 平 民 》
‚第 一 页。
 城市公共空间与社会生活 — 以近代城市公 园为例

迎‚
人们争相前往公 园 ‚
一饱 眼福 ‚“省城 百数 十万人 民无论 老幼妇
女‚
均联 袂往 游 ”①。
公 园的开辟 和建立 ‚
逐渐改变着人们 的生活方式 。
在公 园没有
设置 以前 ‚
人们 “没有 一处 敢 寻那 正 大 光 明的娱 乐 ‚
实在 没有 一 处
不寻那有损无益 的娱乐 。通都 大 邑 ‚
没有个 正 当的游玩地处 ‚
因而
闹得多数男子 ‚
都趋 于吃喝漂赌 的道儿上去 ”②。公 园建立 以后 ‚
市
民闲暇时间有 了消磨 的地 方 ‚
到公 园不仅 可 以享受较好 的环境 ‚
而
且可 以锻炼身体 ‚
陶冶情操 ‚
学 习新 知识 ‚
接受新思想 ‚
到公 园里游

一游 ‚
逛一逛 ‚
成 为新 的时 尚和新 的娱 乐休 闲方式 之一 。
下 面两表是 年金 陵女 子学 院社 会 学 系对 成都 市 民娱 乐
方式所作 的调查 ‚
可 以反 映公 园在这个 城 市 市 民娱 乐 生 活 中所 占
的 比重 。

表 成 都 市 民娱 乐种 类

项别 总数
数 未婚 者 已婚 者
人数 百分 比 人数 百分 比 人 数 百分 比

阅报 及 书 籍
音乐
看 电影
影
运动
闲谈
拜访 亲 友
游公 园
戏剧
打牌

① 《成都 劳 动总会代表 等请特 给公 园优待券理 由书 》

‚《四川公 报 》
增刊 《
娱 闲录 》
第 册‚
第 页‚ 年版 。
② 《
市政通告 》
第 卷 年 ‚
第 页。
城市空间

续表

吸烟
未详
共计

表 夫 姿娱 乐种 类

项别 总数
数 夫 妻
人 数 百分 比 人数
数 百分 比 人数
数 百分 比
阅 报及 读 书
看 电影
影
运动
音乐
游公 园
打牌
戏剧
拜 访 亲友 ‚
闲谈
旅行
吸烟
未详
共计
资料 来 源 金 陵女 子 学 院社 会 学 系刘 漆 瑞 民 国二 十八 年 春 调 查 ‚《
成 都 市 市政 统 计 》
民 国二 十 九

年 铅 印平 装 本 。①

从表 、
表 统计 结果来 看 ‚
逛公 园在成都 市 民的娱 乐种类 中
居第六位 ‚
列 于读 书 、
听音乐 、
看 电影 、闲谈 、
拜访 亲友之后 在未婚

① 该 资 料 为 金 陵女 子 学 院社 会 学 系一 同学 的 调 查结 果 ‚ 调 查 形 式 为封 闭 式 单项
调查 ‚ 调 查 项 目的设 计 可 能 有 不 尽 合 理 的地 方 ‚而且 筱 盖 面 也 不 大 ‚从 第 一 项 “阅报 及
读 书 ”的人数所 占的绝对 优势 来看 ‚受调查者 多是 知识分 子 。但笔者认为这一资
料是 可信 的 ‚ 它是 经过 当时 的成都市政府统计核实后 刊出的 ‚ 因而具有一定 的权威性 。
 城市公共空 间与社会 生 活— 以近代城市公 园为例

者 中‚由于年纪较 轻 ‚
喜好 运 动 ‚
游公 园列 于运 动之 后 ‚
居第 七 位 ‚
而在 已婚者 中 ‚
游公 园则居运动和拜访 亲友之前 ‚
处 于第 五位 。在
已婚 者 中 ‚
游公 园 占丈夫娱乐种类 的第 五位 ‚
却是 妻子娱 乐种类 的
第 四位 。由此看来 ‚
公 园是 已婚 者 ‚
尤其是 已婚妇 女喜欢去 的地方 。
如果 这项 调 查 可 能 主要 是 在 知识 分 子 中进 行 的话 ‚
那 么下 面这个
调查则是在工商人 士 中进行 的 ‚
对表 、
表 有一定 的补充作用 。

表 成都 市 牙刷 工业店 主 家庭 娱 乐状 况 民国 年 一 月调 查

种类 人数
数 百分 比
茶馆
公园
看戏
打牌
无娱乐
总计 ‚
资料 来源 《
成都 市政府 周报 》
第 期 第 卷 ‚民 国 年 月 日‚《
专载 》《
成都 市 牙别 工业
与 工人 生 活概 况调 查 》
。

表 表 明对牙 刷业 这种 新兴 产业 的业 主而 言 ‚
公 园也 成 为其
家庭 的主要娱 乐方式 之一 ‚
所 占比例 为 ‚
与表 、
表 的比
例相仿 。
以上 三个 调 查 都 是 在 年代末 、 年代初进行 的 ‚
从
年成都第 一个公 园开辟 ‚
到 年代 末 ‚
大约 年 的时 间 。 年
公 园逐渐从一个新鲜 时 尚的新玩意 ‚
间‚ 变成 了人们通 常 的娱乐形
式之一 ‚
尽 管它不 能替 代 具有悠 久 历史 的茶馆 这样 的传 统公 共 空
间形式 ‚
但它所具有 的多种社会 功能 ‚
却是茶馆所 不能 比拟 的 。
近代 城 市公 园特 别 注重社会 教 化 功 能 ‚
是 民 国政 府 进 行 社
会教 育 的重要 场 所 和 载体 ‚同时也 是 社 会 教 育 的一 个 重要 组 成 部
分
城市空 间

著 名 的社 会 学 功 能 学 派 的代 表 人 物 帕森斯 有这样
的论 断 价值 观 是 人类 行 为 的准则 ‚
只要人 们 的价值 观念
是共 同一致 ‚
社会 秩序 就能建立 ‚
因为价值 观提供 了人们 日常生活
行 为 的共 同依 据 与准则①。但是价值 观 的获得并非某种强制力量
所 能控 制 ‚
西方 社会 里 ‚
宗教 带 给人 们 相应 的价值 观 ‚
它告诉 人们
什 么可 以做 ‚
什 么不可 以做 。
价值观深嵌在人格里而形成人们 主观
观念 的一部分 。
而 中国社会历来注重社会教化 ‚
通过教育来统一人
们 的价值 观 ‚
从 而建 立 和稳 定社会 秩序 。民国政府也不例外 ‚
从它

一建立就 开始 注重社会教育 ‚中央成立社会教育 司 ‚各地设立通俗

教 育馆 ‚
通过各 种群众喜 闻乐见 的形式进行社会 教育 ‚
以期通过提
高 国民素质来 达 到价值 观 的统一 。
民 国 以来 ‚
各 地 大建 公 园 ‚
除 了具 有市 政建 设 的意义 以外 ‚
也
具 有一定 的教化 意义 。政府企 图通过公 园这种具有新思潮象征 的
载体 ‚
进行 一些移 风易俗 的活动 ‚
改变一些 东西 ‚
提倡一些东西 。
所
以‚
公 园又像 一个 大舞 台 ‚
进行着各种各样 的表演 。
比如 ‚
民国政 府要求各 地设 立 民众教育馆 ‚
教育馆设在 当地 的
公 园 内 ‚同时教 育 馆 也 被 政府 赋 予 管理 公 园 的职权 。这样 ‚
公 园也
就成 为 了 民众教育馆教育 民众 的场所 。
成都 市公 园的直接 管理者是成都市立 民众教育馆 。该馆原名
成 都 市通 俗教 育馆 ‚
于 年 月 日成立 ‚ 年 月改 为市
立 民众教 育馆 ‚
馆址设 在少城公 园 内 。
从 年 月起 ‚
市府决定
将成都 市立 图书馆 、
少城公 园 、 森林公 园 ‚
支矶石公 园、 全部 由通俗
教育馆管辖 。尽管少城公 园业务于 年 月 日由专设 的少
城公 园管理事务所 管理 ‚
但仍 由民教馆馆长兼任所 长职务 。
成 都 市立 民众 教育 馆 ‚
是成 都 市政府依 照教 育部修 正 民众教

① ‚ 论 ‚ ‚ ‚ ‚
 城 市 公 共 空 间 与社 会 生 活 — 以近 代 城 市公 园为 例

育暂行规定设 立 的 ‚
它是 市政府 教 育科 领 导 下 的一个 社 会 教 育 机
构。
馆长 由政府任命教育界或文化界有名望 的人 士担任 ‚
馆 长 以下
设有总务 、
教导 、
生计 、
艺术 四个 部和收音室 。馆 内设备有 市立 图
书馆 、
儿童 图书馆 、
公共体育场 、
儿 童教育馆 、 动物 园 、
儿 童乐 园、 收
音室 、
演讲 室 、
露天演讲 台和交通 、
生物 、
农林 、
工商 、
矿业 、
卫生 、
金
石武器 、 抗敌等 陈列馆 。
边 区、
民众教 育馆 以 “社会 教育 为 目标 ‚
实施 各科 教 育 事业 ‚
辅 导本
市社会教育之发展 ”为其 主要任务 ‚
历 年来 ‚
开展 了许 多活动 ‚
进行
了民众教育 、国防教育 、
科学教育 、电化教育 ‚
开展 过戏剧 、
歌咏、
体
育表演 比赛 ‚
举办过各种展览 ‚
出版过 民众 月 刊 、民众 画报 、
每 日新
推行地方 自治 、
闻‚ 保 甲制度 ‚
宣传 “新生活运 动 ”等等①。这些 活动
对提高市 民文化素质 ‚
进行价值 观 的教育 和灌输 ‚
起 了一定 的积极
作用 。
在 “成都市 民众 教育馆 民国三 十年 度 工作计 划 大纲 ”‚
我们看
到这样一些活动安排 ‚
不仅有增 强市 民身体及 文化素质 的活动 ‚
还
有主要 针对 少年儿 童 的活 动计 划 ‚以及关 于职业 培训 的计 划 。如
“继续举办实验 民众学校 ”以普 及文化 知识 “经常举 办各种 比赛 以
吸引多数儿童到馆 阅书 ” “经常举行各种儿童运 动会 ”以提 高儿 童
的文化 和身体 素质 “增 制 纸 裱大 幅漫 画一 百 幅 ‚
于春 夏秋冬 四季
各举行街 头 画展 一次 ” “改组 民众音 乐会 ‚
加 强训 练 ‚
添置 各 种 乐
器‚
每周 星期 日午后举 行音 乐 表演一 次 ”以提 高市 民艺 术 素 质 ‚
陶
冶情操 “增设 缝 纫机二 部 ‚
织袜 机 二部 ‚
织 毛 巾机 四部 ‚
七七纺织
机四部 ‚
增设生计教育室 ‚
以便 开展 职业训练 ”以提高市 民 特别是
妇女 职业技能 ‚
增加就业 机会② 等等 ‚
这些 活动绝 大 多数是 在 少

① 成都市档案馆 全宗藏有 民教馆详细档案 ‚

从 年到 年‚
共 卷‚
主要有人 事 、
财务 、
上级 指 示 、
本 馆 活 动等 。
② 成都市立 民众教育馆档案 ‚ 成都市档 案馆 ‚
全宗号 ‚
案卷号 “伪成都 文化
局工作计划 ”。
城市空间

城 公 园进 行 的 ‚
公 园在各种 社会 活 动 中充 当着 重要 的角 色 。
公 园深入 到城 市社 会 政 治 生 活 中 ‚
成 为一 些社会 组 织 集会
活动 的场 所和政 治 派别 宣传 主 张的地 方 ‚
从 而影响 着城 市社会 的
运动和 变迁
美 国社会 学 家 布 劳 认 为 “社会 生 活实 际上 就是
人 与 人 之 间 的各 种 组 合 — 人们生活在一起 、
游戏 在一起 ‚
相爱 、
打斗、
交易 、
膜拜 、
帮 助或 阻碍 别人 等 关 系组合 使 人们 能表 现他 们
的兴致并 满足其 欲望 。
社会关 系不仅把个人 与个人联合起来 ‚
而且
也 把 社 会 里 的 团体 与 团体 联 合 起 来 ‚
形 成 更 复 杂 的社 会 结 构 。”①
城 市社 会 团体 和组织 的 出现是城 市 近代 化 的重要标 志之一 ‚
这些
团体或组织通过各种互 动形式联合起来 ‚
促 进城市社会 的发展 。
同
业公 会 、
工 会 和职业 工会 ‚
是 近代 最 重要 的社会 组织 ‚
它们 不 仅 承
担着调解行业 内部各种矛盾 、
利益 的重任 ‚
而且是社会整合 的重要
力量之一 ‚
是政府 与市 民之 间重要 的沟通角色 。在成都 ‚
一些这样
的社会 团体 以公 园作 为活 动 的场 所 或通 讯地址 ‚
使 公 园也 卷人社
会 组 织 的互 动 中来 。
首先 ‚
公 园成 为一 部 分新 兴 产业 同业 公 会 、
工会 和职业 工会 的
活动场所 。

表 以公 园为 活 动 场 所 的 同业公 会 、
职 业 工会

同业 公 会 名 称 所在公 园 会员 成立年月 备考
考
人数
橡 轮 人力 车 同业 公 会 中山公 园 中央茶 社 年 月
茶 叶 同业公 会 中 山公 园宜 风 茶社
社 年 月
同 花果森林同业公会 中山公园万春花圃 年月

① ‚ …
‚ 甲 勺 ‚ ‚ ‚
 城市公共 空间 与社会 生活 — 以近代城市公 园为例

阿 烟草商业同业公会 中山公园嫩春茶楼 年月
烧 房工业 同业公 会 中 山公 园嫩春 茶 楼 年 月
影剧商业 同业公会
会 中山公 园 中央茶社
社 年 月
糖酒 商业 同业 公会
会 中山公 园嫩 春 茶楼
楼 年 月
叶烟商业 同业公 会 中山公 园嫩 春茶 楼 年 月
蔬 菜业 同业公 会 中山公 园 年 月
修造鞋业 同业公 会 中山公 园 年 月
旅 店员 司业 职业 工会
会 中山公 园 年 月

砖 瓦业 职业 工会
会 中山公 园 年 月于 〔
年改组
组

回 自行车职业工会 少城公园 年
其 中‚ 、 项是 以会 因为 通讯 地 址 的职 工 团体 ①

当时 ‚
成 都 共 有 同业 公 会 约 个‚
职工 团体近 个‚
共计
个 。以公 园为活动场所 的约 个‚
约 占整个 同业 公会 比例 的
。
以上这些以公甚 为活动场所的同业公会和职业工会 ‚
多数
是一些新兴产业 ‚
如橡 轮人 力 车 、
花 果森林 业 、烟草 商业 、
影剧业 ‚
以及旅店业 、自行 车业职业 工会 等 。
它们 几乎都 以中 山公 园为活动
场所 ‚
主要是 因为 中山公 园位置 比较适 中 ‚
聚会 比较方便 。
另外 ‚
成
都市总工会就设在 中山公 园 内 ‚
各种 活动经常安排在该公 园进行 ‚
将会址设 在 同一个公 园 比较方便 。
这 些 社会 组 织 经 常在 公 园 ‚
或 者 公 园 的茶 社 里 集 会 ‚
切磋 生
意‚
调解纠纷 ‚
商量大计 ‚
以求发展 。
公 园为它们提供 了较 为 自由的
空间 ‚
使 他们 能够在 这里充 分发 表 意见 ‚自由选 择 活 动 方式 ‚
即使
稍微 喧哗一些 ‚
也 不会 受 到 太 多干涉 。因此 ‚
公 园成 为一 些 没 专 固

① 该 表是根据 《
成都 市政府二 十九年 度工 作报告 》 ‚《
成都 市政 月 刊 》第 卷第
期第 页‚
以及 年度市政府社会科 调查统计成 都市 同业 公会状 况 ‚ 载于 《成都
市市政统计 》 。年 ‚铅 印平装本 ‚
以及 成都 市 档 案馆藏 民国成 都 市政 府 档案 ‚
全宗号
‚建设卷 ‚有关资料综 合整理而成 。
城市 空 间

定场馆 的同业公会 、
职业工会 集会 、
活动 的首选之地 。
其次 ‚
在政 治 领域 ‚
公 园为人 们 提供 了一个 群众 集会 的场所 ‚
以表达 自己的政治态度 和政治理想 。
在此 之前 ‚
一些政治活动家是
在 自己家 中或 者少 数 可供 使 用 的公 共 场 所 中进行 秘 密集会 ‚
如茶
馆、
妓院、
公共澡 堂等 。公 园的建立改变 了这一状况 。公共空 间为
人 们 提 供 了一 个 场 所 ‚
市 民可 以借 此 以群众 集会 的方 式 表达其政
治态度 和政治理想 。例 如 ‚ 年 的 四川保路运动 ‚
成都市 民在少
城公 园集会 反对铁路 国有 ‚
保卫 自己建 造铁路 的主权 ‚
拉 开 了辛亥
革命 的序幕 。而且 ‚
在西方 民主思想 的影 响下 ‚
市 民们 — 尤其是
知识分 子 和学生— 经 常在新兴 的公共空 间召开具有政治倾 向的
集会 。
位 于成都 少城公 园 内的通俗教 育馆 ‚
针对 中英及 中 日的外交
关 系 问题 ‚
举行 了一 系列 的讲 演 。如李哲生讲 “外交 问题之历史 的
考察 ”‚
尹亮 易讲 “什 么是帝 国主义 ”‚
廖学章讲 “英帝 国主义 ”‚
杨吉
甫讲 “资本 主义与外交 ”‚
林 叔彦讲 “政府及人 民眼 中之 中国 ”①。公
共空 间成 为重要 的群众政 治参 与 、
传播 的场所 。
抗 战时期 ‚
成都 的公 园成 为 民众 动员 、
宣传抗 战 的主要场所之

一‚
各 党派 、人 民团体经 常到公 园集会 ‚
宣传动员 民众起来抗 日‚
支
持前方 。如 年 月‚ 成都市各 界群众在少城公 园举行大规模
集会 ‚
庆祝 台儿庄 大捷 ‚
会后 还举行 了盛 大 的游行 。
游行 中 ‚
川大学
生康 乃 尔 等 人 ‚
抬 着 战死 在前 线 的川 军 十九路 军参 谋 长 王铭 章 的
棺材 ‚
以示 悼念 ‚
在成都市 民 中产生 了极 大影 响 。
②
王铭章生前所 在部 队全体 官兵 向成都市政 府请命要求在少城
公 园划拨一块地 ‚
为王将 军建纪念塔 。
③这一建议得到 了社会各界

① 《成 都 市市 政 年 鉴 》
第一期 年‚铅 印平 装 本 。
② 成 都 市 总工会 工 人 运 动 史研究 组 编 《成 都工人 运 动史 资料 》
第 一辑 ‚
第
页。
③ 成都市 档案馆 ‚ 全宗号 ‚目录号 ‚
案 卷号 ’伪市府关 于建筑上将 王铭
章纪念塔 的训令 、
公 函 ”。
 城 市公 共 空 间 与社 会 生 活 — 以近代 城 市公 园 为例

的支持 ‚
虽然市府公务科 一开始对将 纪念塔修 到少城公 园不理解 ‚
认为 “少城公 园地址狭小 ‚
园 内地 区均有 相 当应 用 ‚
恐 难 照拨 ”①。
但 由于修 建王将 军 纪 念塔不 仅是 一个 瞻仰 纪 念 的问题 ‚
还具有激
励民众投身抗 战 的意义 ‚
而且 “建塔无碍公 园风景 ”‚
所 以得 到 了四
川省政 府 和成 都 市 政 府 的批 准 ‚
拨 “少 城 公 园永 聚 茶 社 对 面 荷 花
亭 ”② 为王将军建立纪念塔 。纪念塔修成后 ‚
成 为继保路 同志会 死
难者 纪 念碑 之后 ‚
人 们 怀 念英 雄 ‚
动员 民众 的又 一 个 政 治 集 会 中
心。

总之 ‚
公 园 由于其环境 较 为宽松 ‚
气 氛较 为 自由 ‚
辐射 面较 为
广泛 ‚
成 为各种社会组织 、
政 治力量集会 、
宣传 、
进行 民众 动员 的主
要场所之一 。
公 园的发展 为城 市社 会 的变迁 提供 了载体 ‚
同时社 会 的进 步
也为公 园的发展创造 了更 多 的条件 ‚
这是一个 双 向互动 的过程 。比
如成都 市第 一个公 园— 少 城公 园开 办之初 ‚
主要 目的是 为 了解
决少城 内旗人 的生活来 源 问题 ‚
同时 当时 的市政经 费奇缺 ‚
所 以公
园的园产 大多 出租 给一些 旗 人经 营 ‚
园 内除 了开茶 馆 、
饭馆、
照相
馆等外 ‚ 公 园缺乏统 一 的规 划 管理 。民 国
还可 以种植蔬 菜水果③‚
成立 以后 ‚
公 园 由市政府公务处委托 民众教 育馆 管理 ‚由政府划拨
经费 ‚
园产收 回后统一经 营 。经过多次整顿 ‚
成都市各 大公 园都得
到了一定 的发展 ‚
景 观也 得 到 了改善 。特别是 年 月底 ‚
为
了迎接英 国议 会访 华 团到成 都参 观 ‚
成 都 市政 府对 公 园环境 进 行
了一次较大规模 的整顿 ‚
使成 都公 园的面貌 发生 了极 大 的变化 ‚
形
成了 “中式典型西式色调 ”‚“亭 台星布场所集 缘 ”‚“四时草木花茂 ”

① 成 都 市 档 案馆 ‚全 宗号 ‚目录号 ‚
案卷号 “伪 市 府 关 于建 筑 上 将 王 铭
章纪念塔 的训 令 、公 函 ”。
② 同前 。
③ 在成都市档案馆馆藏档案 ‚ 全宗号 ‚“四川省会警察局档案 ”‚目录号 ‚ 案卷
号 “省警 厅 员 官 长 功 过 奖 惩 及 人 员 变 动 等 文 件 ”中有 关 于 一 年成 都 公 园
预算 书 ‚
其 中公 园 的 主要 收入 来 源 于租 金 。
城 市空 间

的特色①。因而 ‚
公 园本 身也是社会发展进 步 的产物 。

四 、结 语

公 园作 为 大众 化 的公 共 空 间 ‚
它所 承载 的并 非都 是 时代最先
进 的东西 ‚
往往是鱼 目混珠 ‚良芳不齐 。各种形式 的活动都企 图在
公 园里找 到生存 的空 间 。
公 园里不仅有 电影 院 、
照相馆 、
运动场 、
音
乐 台等具有 近代 文化 特色 的设施 ‚
还有皮影戏 、
地方戏 、
评 书 、曲艺
等具 有浓 郁 传 统 特 色 的文艺 形 式 ‚
这些健 康 的文化 娱乐形式 虽然
在 公 园里 占据 主导地 位 ‚
但 一些 不 健康 的、
腐 朽 的、
肮脏 的享乐和
娱乐 方式也 在公 园里慢慢 滋长 、
蔓延 开来 。
如成都 的春熙路一些妓
院老 鸭 常带着 一些 妓 女浓 装艳 抹 、
花枝招 展地 在各个 公 园招徕生
意‚
一些 茶 馆 、
酒 楼 聚众 赌博 ‚
闹得 乌 烟瘴 气 ‚
打架 斗殴 时有 发生。
对 于这 类 事情 成都 市 政府 曾委托市 立 民众 教育 馆加 以整治 ‚
对妓
女加 以驱逐 ‚
对 赌博 加 以禁止 。如 年成都市府在给通俗教育
馆 馆 长 的训 令 中这样 写 道 “查 公 园地 方乃 市 民游 憩之所 ‚
不得群
聚赌博 ‚
早经本府严禁在 案 。该少城公 园 内聚丰 园、
桃花 园两餐厅
往往 听任顾 客在 内赌牌 ‚
不加劝 止 ‚
斗 叶飞花 ‚
声 闻于外 ”‚“值兹推
行新 生活运动之 际 ‚
应严行查禁 ‚
以正风纪 ”②。但这样 的禁 止都是
临时性 的随机行 为 ‚
其效果 可想而知 。
尽 管如此 ‚
作 为近代新兴 的城市公共空 间形式之一 的公 园 ‚
其
积极作用仍是 主要 的 ‚
它具有环境 、
娱乐 和教化多种功能 。近代城
市 公 园尽 管 由三 种 不 同 的途 径 开 辟 ‚
从 租 界 当局 到 晚 清政 府 再 到
民 国城 市 政 府 ‚
经 历 了一个 漫 长 的过程 ‚
充 满 了矛盾 斗争 。但 公 园

一 经产 生 ‚
就对城市社会 生活产生 了较 大 的影 响 。
它不仅在一定意

① 成 都 市政 府 档案 ‚
地政 ‚
成 都市 档 案馆 ‚
全宗 号 ‚目录号 ‚案卷号 “整
顿 公 园 原则 ”。
② 成都 市档案 馆 ‚全宗号 ‚
案卷号 ‚ 成都市立 民众教育馆 档案 。
 城市公共空间与社会 生活 — 以近代 城市公 园为例

义上对城市环境进行 了改 善 ‚
成 为城市市 民主要 的休 闲娱 乐 场 所
之一 同时也是一种社会教化 的工具 ‚
民 国时期将 民众教 育馆设在
公园里 ‚
企 图使 民众通 过喜 闻乐 见 的方式 受 到教 育 ‚
提高素质 ‚
培
养共 同的价值观 ‚
以改变社会 风 尚 另外 ‚
公 园还渗透 到城 市社会 、
政治领域 ‚
成为城 市社会组织集会 、
发表政 治主张和进行 民众 动员
的场所 。总之 ‚
近代城市公 园既折射着城市社 会 的变迁 ‚
又是城市
社会发展与进步 的组成部分 。

作 者单位 四川 大 学历 史 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