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第 2 期 北方民族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No． 2，2018

总第 140 期 Journal of North Minzu University Gen． No．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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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吾尔语 bol-“是 、成为 ”之语法化

木再帕尔
（ 中国社会科学院 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北京 100081）

摘 要： 语法化指一个词汇词（ lexical word） 或词组失去一部分或全部词汇意义，进而发挥语法功能

的一个过程。与众多词类的语法化相比，动词的语法化最为复杂，一次性梳理其语法化过程的难度很
大。对维吾尔语使用频率较高的动词 bol-“是、成为”进行分析，可以探讨其自古至今的使用情况和语法
化路径。
关键词： 语法化； bol-； 维吾尔语
中图分类号： H215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4 － 6627（ 2018） 02 － 0163 － 09

一、引 言
语法化指一个词汇词（ lexical word） 或词组失去一部分或全部词汇意义，进而发挥语法功能的
［1］
一个过程。语法化有相互关联的四个机制： 去语义化、扩展、去范畴化、销蚀 。 从这个角度来讲，
语言中几乎所有的词都会经过语法化过程 ，只不过不同词类的语法化形式不同罢了 。不管怎么样，
从语法化的时间上来讲，语法化的等值是相等的。 比如维吾尔语的数词 bir 与动词体语缀-wat
（ ＜ -°p yat-，动词之进行体） 相交，由于其语音形式一直没变，而-wat 在语音和语义上有较大变化，
因此使人误以为 bir 的语法化程度比较低。然而从时间上来看，二者的语法化等值是相等的。
除此之外，不同语言所使用的语法化手段可能有差异 。 我们在考察不同词类之间的语法化路
径时发现，不同语言采取不尽相同的形形色色的语法化手段 。这种情况不仅存在于现代语言中，在
古代语言中也比较普遍。我们发现，中世纪东伊朗语族的粟特语有动词和名词演变成动词时态的
现象，这与维吾尔语的语法化有明显对照 。因为维吾尔语虽然存在动词演变成动词时态的语法化
路径，可尚未发现维吾尔语名词变成动词时态的现象 。 比如粟特语表示进行体意义的附加成分-
skun（ 如 βram-skun“我在举”， wēn-skun“你在看”， zu miram-
skun“我正 在 死 去 ”， rustmi npēst-skun Ｒustam“在 写 ”） 是 由 动 词 skw-
* *
（ ＜ skun 或 skōn ＜ skawan） “住、是”演变而来的（ 比较维吾尔语动词 tur-“住，站 ”-的语法化，可参
［2］
见力提甫·托乎提的相关文章 ） ； 表示将来时意义的附加成分-kam 或-kan（ βrθa-kām
“你将举起”， wēm-kān“我们将走 ”） 是从表达愿望的名词演变而来的。 这些附加成分
［3］（ 25 ～ 26）
还有“是、变成”之义： uβam-skun“我将是”， βōt-kām“他将是”，等等 。

收稿日期： 2017 － 11 － 12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境内语言语法化词库建设”（ 15ZDB100）
作者简介： 木再帕尔（ 1974 － ） ，男（ 维吾尔族） ，新疆乌什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民族语文》编辑部编辑，博士，主要从事阿尔泰语言及生成句法研究。
163
 ［4］
现代维吾尔语也有名词通过语法化变成附加成分的情况 ，但还未发现名词变成动词或动词
时态的现象。那么，语法化到底与什么有关系呢？ 某一词的语法化可能与该词出现的时间 、音节长
度、使用频率及其语义变项有关。如果已知词出现的时间早，音节长度比较长，而且属于容易语法
化的词类，
它的语法化程度就越高，
反之亦然。比如维吾尔语中最长的词 qalaymiqansizlaturalmaywa
tidiǧanliqilardinmikintay（，54 个音位） ，“估计是很有可
能由于你们正在不能搞成非扰乱化的原因吧 ”，假如有足够的时间长度，它不仅会在语音形式上发
生变化即销蚀，而且在语义场和语义范畴等方面也会发生一系列变化 。一般来说，动词类的语法化
程度比较高，复合词也容易语法化。
与众多词类的语法化相比，动词的语法化最为复杂，一次性梳理其语法化过程的难度很大 。本
文选择维吾尔语使用频率比较高的动词 bol-“是、成为”，试图探讨其自古至今的语法化路径 。

二、bol-的词源
成为”是维吾尔语自古至今使用频率比较高的一个动词。它既作主动词，又作助动词；
Bol-“是、
既作体动词， 又作轻动词。现代维吾尔语中其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加起来多达 30 多种，例如： “发生、
生长、 丰收、 行、 可以、 熟、 出生”等词汇意义； “是、当、 成”等系动词意义； 作助动词， 表示完成体； 其共同
［5］（ 475 ～ 477） ［6］（ 154 ～ 155）
态形式 bolu-有“偏袒、 合得来”之义， 使动态形式 boldur-表示“发酵”等义 。从中可
以看出， 它在保留最初的形式和意义的同时派生出许多附加功能。在土耳其语中，bol-的对应形式 ol
［7］（ 3608 ～ 3610）
也有 40 多种意义 。
Bol-在众多阿尔泰语系语言中都是个音义相同的同源词 。Sergei Starostin 等将其原形构拟为
*
（ ～ -e） “是，变成”： 蒙古语 * bol-； 突厥 * bōl-； 日语 * 。每个语族中的具体形式如下 ①。
*
原始突厥 bol-“变成”： 古突厥 bol-（ Orkh． ，OUygh） ； 喀喇汗突厥语 bol-（ MK，KB） ； 土耳其语
ol-； 嘎嘎乌兹语 ol-； 阿塞拜疆语 ol-； 土库曼语 bol-； 撒拉语 vol-、vō-、bō-（ Тен． ССЯ） ； 哈拉吉语 ； 中
古突厥语 bol-（ Abush． ，Sangl． ） ； 乌兹别克语 ； 维吾尔语 bol-； 卡拉依木语 bol-； 塔塔尔语 bul-； 巴
什基尔语 bul-； 柯尔克孜语 bol-； 哈萨克语 bol-； 卡拉恰衣—巴尔卡尔语 bol-； 卡拉卡尔帕克语 bol-；
库木科语 bol-； 诺盖语 bol-； 西部裕固语 pol-； 哈卡斯语 pol-； 绍尔语 pol-； 山地阿勒泰语 bol-； 图瓦语
bol-； 楚瓦什语 pol-； 亚库特语 puol-； 多尔干语 buol-。
*
原始蒙古语 bol-“变成”： 中古蒙古语 bol-（ IM，SH，HYt） 、bul-（ MA） ； 书面蒙古语 bol-（ L 114） ；
喀尔喀语 bol-； 布里亚特语 bolo-； 卡尔梅克语 bol-； 鄂尔多斯方言 bol-； 阿富汗莫戈勒语 bolu-； 达斡
尔语 bol-（ Тод ． Даг． 127） 、bole-（ MD 125） 、bolo-； 东乡语 bolu-、volu-（ MGCD： olu-） ； 保安语 ol-； 东部
裕固语 bol-； 蒙古尔（ 土族语） boli-（ SM19） 、ōli-（ SM296） 、（ MGCD： ul-） 。
*
原始日语 “是”（ БЫТЬ） ： 古日语 wor-，中古日语 wór-，东京方言 ór-，京都方言 ór-，鹿儿岛
方言 ór-。
突厥语族语言和蒙古语族语言的情况充分体现了阿尔泰语系语言中词首 b ＞ v ＞ -（ 的演化过
程，即 bol-＞ vol-＞ ol-。
著名阿尔泰学家、汉学家 Jerry Norman 也认为阿尔泰语言的 bol-是个同源词。如早期书面突厥
语 bol-“成为、变为”； 土库曼语 bol-； 维吾尔语 bol-； 哈萨克语 bol-； 土耳其语 ol-，olgun“熟 ”； 蒙古语
bol-“成为、熟”； 鄂温克语 bolo-“成为秋天、入秋”，bolo“秋天”； 纳奈语 bolo； 满语 bolori。被构拟为 *
bolo-“熟、秋天”的形式在各语族语言中也表示相近的意思。 如 bolo-“熟、秋天 ”； 蒙古语 bol-“变
熟”； 鄂温克语 bolo-“变秋天”，bolo“秋天 ”； 满语 bolori。 楚瓦什语 pul-“变熟 ”，维吾尔语 bol-“熟、

① 内容引自 Sergei Starostin，Anna Dybo，Oleg Mudrak． Etymological Dictionary of Altaic Languages［M］． Brill Leiden Boston，
2003．

164
准备好”①。
*
由于共同阿尔泰语（ CA） 的 l2 演变为共同突厥语 （ CTk） 的 ，共同蒙古语的 （ CM） 的 l 以及共
同满通古斯语（ CTg） 的 l，bol-还会有如下派生形式： 早期书面突厥语 b-“熟、煮熟了 ”； 土库曼语
bi-； 维吾尔语 pi-； 哈萨克语 ps-； 亚库特语 bus-； 蒙古语 bolja“烂、煮烂的 ”，boljala-“煮熟、煮到骨
肉分开”②。Bol-和 b-有语音对应关系和同源关系。根据语音对应理论，可以推断后者源自前者，
其最初形式也为 bol-。
关于 bol-的形式和语义，其他学者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在此不再赘述。 通过分析这些学者的
观点，我们可以归纳： bol-一词在共同阿尔泰语时期就至少具备了“熟； 发生 ”之词汇意义和“成为，
是”之系动词意义。如果超出单语系范围来讨论该问题的话 ，我们会发现 bol-不仅仅是个阿尔泰语
系语言的同源词。Allan Ｒ． Bomhard 在《A Comprehensive Introduction to Nostratic Comparative Linguis-
tics： With Special Ｒeference to Indo-European》③一书中认为 bol-在原始诺斯提拉特语 （ Proto-Nostratic，
*
即泛欧亚语系） 中也是个同源词，被构拟的 bul-（ ～
*
bol-） 有几种派生形式［8］（ 71 ～ 73） 。 其扩展形式
* *
为： （ vb． ） bul-V-ǧ-“熟、茂盛、盛开、作物长势好、成长、发芽、成熟 ”； （ n． ） bul-ǧ-a“增加、生长、熟、
* *
成熟、繁盛”。由以下形式派生： （ vb． ） bul-“膨胀、扩展、展开、溢出、使膨胀、上涨 ”； （ n． ） bul-a
“表示数量很多、扩大、传播、膨胀、吹”。
* *
原始亚非语（ Proto-Afrasian） bul-Vǧ-“生长、成熟”： 原始闪米特语 （ Proto-Semitic） bal-aǧ-“熟、
成熟、青春期”＞ 阿拉伯语 bala a“到达、青春期、成熟、熟 ”； 语 belō “到达 ”，bēle “到达青
春期、成熟”； Mehri 语 bēl “到青春期、成熟”，bōle “青年、成年人”； / Jibbāli 语 bél “到达青
春期”。
达罗彼荼语（ Dravidian） ： 泰米尔语 poli“茂盛、繁荣、丰富、增加、长寿”，polivu“繁荣、充裕 ”，pu-
lar“（ 作物） 熟”； Malayalam 语 poliyuka“积累 ”，polikka“测量玉米堆 ”，poli、policcal、polippu“增加 ”，
polivu“积累、捐赠”，polima“增加、很棒”； 语 hulisu“大量增加、繁荣、发财”，hulusu“增加、富
裕”； 语 poli（ poliv-、polij-） “增加 ”； 语 poli“增加、富裕 ”，pollusu、polsu“得到、运气 ”，
“富裕、增加”； Telugu 语 poli“获得”。
*
原始印欧语（ Proto-Indo-European） b h ul-/ * b h ol-，* b h lo- ＞ * b h lō-（ 后来还有 * b h lē-） “盛
开、发芽”： 希腊语 “叶子”，拉丁语 folium“叶子 ”，flōs“花、开花 ”； 古爱尔兰语 bláth“花 ”； 哥
特语 blōma“花”； 古冰岛语 blóm“盛开、开花、花 ”，bla“植物叶子 ”； 古英语 blōwan “盛开，开花 ”，
blēd“嫩芽、水果、花 ”，bld“叶子、叶片 ”，blōstma“花、开花 ”； 古西弗里斯兰语 （ Old West Frisian）
blām “花、开花”； 古撒克逊语 （ Old Saxon） blōmo“花、开花 ”，blōian“开花 ”，blad“叶子、叶片 ”； 荷兰
语 bloeien“开花”； 古高地德语（ Old High German） bluoen，bluojan“开花”（ 新高地德语 blühen） ，bluo-
mo“花、开花”（ 新高地德语 Blume） ，bluot “花、开花、盛开 ”（ 新高地德语 Blüte） ，blat“叶子、叶片 ”
（ 新高地 德 语 Blatt） ； 吐 火 罗 语 A （ Tocharian A） plt，吐 火 罗 语 B pilta“叶 子 ”。 Ｒix 1998a： 72
*
b h leh1 -“开花”； Pokorny 1959： 122 * bhel-，* bhlē-，* bhlō-，* bhl-“叶子、花”； Walde 1927—1932． II：
*
176—177 bhel-，* bhlē-，* bhlō-； Mann 1984—1987： 85 *
bhlōs-（ *
-） “花 ”，122 *
，-ō
* *
（ n） ， “叶子、膜、薄层 ”； Watkins 1985： 7 bhel- 和 2000： 9—10 bhel-“繁荣、盛开 ”； Gamkre-
* h * h * h *
lidze—Ivanov 1984． II： 468 b［］el-/ b［］loH-/ b［］l -和 1995． I： 389 b h el-/ * b h loH-/ *
bh l -“吹、膨 胀 ”； Mallory—Adams 1997： 207 （ ？） *
bhlohxdhos“花 ”，* bhel-“开 花 ”； Boisacq

① 这些语料引自已故教授 Jerry Norman 2004 ～ 2005 年度在中央民族大学博士生课程《阿尔泰语言学》的讲义内容，笔者上

课时整理所得。
② 这些语料出处同上。
③ 本节引用的语料均出自该书。

165
 *
1950： 1041 bhel（ e） -，* bh （ e） lē-，* bh （ e） lō-； Hofmann 1966： 406 *
bhel-，* bhlō-； * bhlō-t-，* bhlē-
t-，* bhl-t-； Frisk 1970—1973． II： 1050—1051； Chantraine 1968—1980． II： 1232—1233 *
bhel-； Sihler
* * * *
1995： 42 bholyom； Walde—Hofmann 1965—1972． I： 518—519 bhlō-（ ： bhlē-， bhl-） 和 I： 423—
24 * * * * *
5 bhel-（ bhlē-， bhlō-） ； Ernout—Meillet 1979： 241 bhlō- 和 244 bhel-，* bhol-； De Vaan 2008：
*
230 d olH-io-“叶 子 ”； Orl 2003： 50 原 始 日 耳 曼 语 （ Proto-Germanic ） *
h
lōmōjanan，*
lōmōn； Kroonen 2013： 70 * blōman-“花”； Feist 1939： 100 * bhlē-； Lehmann 1986： 76 * bhel-，*
bhlō-“开花”； De Vries 1977： 41 * bhlō- 和 45 * bhlō-； Klein 1971： 84 * bhlō-，* bhlē-，* bhlā- 和 86；
101 和 102； Kluge—Mitzka 1967： 82，
Onions 1966： 98， 86 和 87； Kluge—Seebold 1989： 90 * bhel-， 93 和
94； Adams 1999： 388； Van Windekens 1976—1982． I： 358。
尤卡吉尔语（ Yukaghir） （ Southern / Kolyma） “叶子”。Nikolaeva 2006： 356—357。
* *
原始阿尔泰语（ Proto-Altaic） bōlo-“是、成为”： 原始蒙古语 （ Proto-Mongolian） bol-“是、成为 ”
＞ 中世纪蒙古语（ Classical Mongolian） bol-： “是、成为、存在、可以 ”； 鄂尔多斯方言 bol-“是、成为 ”；
喀尔喀语（ Khalkha） bol-“是、成为”； 布里亚特语 bolo-“是、成为”； 东部裕固语 bol-“是、成为 ”； 卡尔
梅克语 bol-“是、成为 ”； 土族语 （ Monguor） boli-，ōli-“是、成为 ”； 达斡尔语 bol-，bole-，bolo-“是、成
*
为”。原始突厥语（ Proto-Turkic） bōl-“是、成为”＞ 古突厥语 bol- （ 额尔浑碑铭，回鹘语文献） “是、
成为”； 喀喇汗突厥语 bol-“是、成为”； 土耳其语 ol-“是、成为 ”； 嘎嘎乌兹语 ol-“是、成为 ”； 阿塞拜
疆语 ol-“是、成为”； 土库曼语 bol-“是、成为”； 乌兹别克与 “是、成为”； 卡拉依木语（ Karaim） bol-
“是、成为”； 塔塔尔语 bul-“是、成为 ”； 巴什基尔语 bul-“是、成为 ”； 吉尔吉斯语 bol-“是、成为 ”； 哈
萨克语 bol-“是、成为”； 诺盖语 bol-“是、成为”； 图瓦语 bol-“是、成为”； 楚瓦什语 pol-“是、成为 ”； 亚
库特语 buol-“是、成为”。Poppe 1960： 99 和 1955： 29， 30， 99； Street 1974： 9 * bōl-“是、成为”； Sta-
59，
rostin—Dybo—Mudrak 2003： 372—373 * bolo“是、成为”。
爱斯基摩—阿留申语（ Eskimo-Aleut） ： 阿留申语（ Aleut） hula-“黎明、（ 日月） 初、变成新 （ 月 ） 、早
上发生”，Atkan 语“开花”。Fortescue—Jacobson—Kaplan 1994： 268。
苏美尔语（ Sumerian） “生长、使生长”。Buck 1949： 8． 56 叶子； 8． 57 花； 12． 53 生长（ = 变
大） 。Bomhard—Kerns 1994： 206—207，no． 11； 1971—1984． I： 181—182，no． 16，* boli
“（ 植物） 生长”。

三、bol-在文献中的语义表现
Bol-在古突厥语和回鹘语文献中使用广泛，基本上是“变成、是 ”之义。 与带着相反含义的 er-
“变成、是”相比，bol-原先表示一种状态的变化。Bol-很早就开始失去其独有的特征和意义边界并
靠近“变成”之义，以至于当 er-的有些特征消失时，它们通常被 bol-的特征所替代。 不知何故，bol-
［9］（ 331）
很早就开始退出西部语支语言。可能通过一种 w 音中介，西部语支现在只有 ol-的形式 。
维吾尔语中，bol-的形式和基本语义保留未变，实际言语中还发音为 vol-。 根据力提甫 · 托乎
［10］（ 190 ～ 191）
提的研究 ，“变成、是”之义的 bol-是虚义动词，有系动词功能，也有体助动词的功能，还有
构词轻动词功能。作为系动词的 bol-就有“成为、当成、是”等意义。下面，根据这些理论和观点，我
们分析古代文献中的一些例句。
（ 一） 古代突厥碑铭文献中 bol-的用法
根据力提甫·托乎提对 bol 的功能所做的定义，bol-在古代突厥碑铭文献中主要作系动词，与
yoq 结 合 时 作 构 词 轻 动 词。 bol-在 古 代 突 厥 碑 铭 文 献 中 写 为 ，比 如
（ 他本人去世了） ［11］（ 174） 。下面分类举例解释。
1．“变成”义。这是 bol-的基本语义。
Qubranp yti yüz bolt。聚合起来为七百人［12］（ 95） 。
166
 Türk bodun lti，alqinti，yoq bolti。突厥人民死亡、衰微和消灭了［12］（ 95） 。
Il ym il bolti，bodun ym bodun bolti。国家才成为国家，人民才成为人民［12］（ 106） 。
züm qari boltim， boltim。我自己已衰老年迈了［12］（ 106） 。
Tirilip ytmi r bolmi。聚集起来是七十人［12］（ 123） 。
Inim kül tigin r at bolti。我弟受成丁之名［12］（ 129） 。
2．“是 ”义。Bol-与表示条件的-sar / sr 结合后表示“如果 …… 是 ”之义。 如： yuyqa qaln bolsar
（ 要是薄的东西变成厚的） ； （ 要是细的变成粗的） ［12］（ 97） 。
3．“有”义。这是 bol-的基本意义之一。如： Türk bodun qann bolmayn（ 由于突厥人民没有自己
［12］（ 94）
的汗） 。
4．“生、创造”义。突厥和回鹘可汗们的头衔中经常出现“天所生的 ”这一结构，其中“生 ”义由
bol-来表示。本来表示“是、变成”义的 bol-同样表示“有、生 ”义在逻辑上也是合乎情理的事。 如：
Tri tg trid bolm bilg （ 我，像天一样的，天所生的突厥毗伽可汗） ［13］（ 247） ； Trid bolm
il etmi bilg （ 天所生的建立国家的英明的可汗） ［12］（ 206） 。
5． 与 yoq、krgk 等 词 结 合，具 有 构 词 轻 动 词 的 功 能。 如：
（ 我弟阙特勤如此努力于建立法治之后去世了 ） ［12］（ 129） ； Qatun yoq bolm
rti（ 可敦死了） ［12］（ 101） 。
6． 有疑问的“获得、得到”义。无论在古代文献或在现代语言中都未发现 bol-有“获得、得到 ”
义， 而语音与其相近的另一个词 bul-正好有此意义。由于不同学者采取不同的转写原则，出现了同
一个词 的 不 同 处 理 方 式，结 果 使 bol-具 有 了“获 得、得 到 ”义。 比 如 下 例 中 被 转 写 为 bol-：
Trid qut bolmi el tutmi alp külüg bilg bgü （ 获得了上天福分的管理国家的勇敢的
［12］（ 220）
有福分的有名望的英明的 bgü 可汗） 。
［12］（ 22）
耿世民把同一个词转写为 bul- ，而 Mehmet lmez 一概转写为 bol-： Ay trid qut bolm
alp bilg （ 从 月 神 获 得 福 分 的 勇 敢 的 强 大 的 英 明 的 可 汗 ） ［11］（ 27） ； Kün trid
bolmi alp （ 从太阳神获得伟绩的勇敢的强大的英明的可汗 ） ［11］（ 22） 。这里出现差
bilg
异的主要原因是古突厥语的 有 o，u 两种读法，因此 有 bol-和 bul-这两种可能的转写法。 耿世
206 页处理为 bol-，在 22 页处理为 bul-［12］； Mehmet lmez 一概撰写为 bol-［11］。 其中，bul-
民在 116、
有“获得、得到”之义，而 bol-从未出现这种意义。 比如《突语大词典 》 buld： “传、得到、找到 ”
［14］（ 2： 22）
。上例中的 就是有“得到”之意，所以以上三个例子中的 bol-均该转写为 bul-。 用其他
文字写成的文献中也不分 o，u。如回鹘文 ，摩尼文 都有 bol-和 bul-这两种可能的读法。 遇
到类似的情况，必须根据上下文的意义来处理。如此一来，bol 的“获得、得到”义可以被否定。
从以上的例句可以看到，古突厥文献中 bol-的主要意义是“变成、成为、是 ”，此外还有“生、有 ”
等实义。它的系动词功能最为突出，而原始阿尔泰语的“熟、发生”之义未出现。
（ 二） 回鹘语文献中 bol-的用法
回鹘语文献的内容丰富，涉及面广，包括佛教、摩尼教、基督教、景教 （ 即聂斯托里教，Nestori-
an） 以及喀喇汗王朝的伊斯兰教文献 。在这些文献中 bol-的基本意义未变，“是、变成 ”义还是其最
基本 的 意 义。Bol-用 回 鹘 文 写 为 ，如 ig tgip
krksüz bolup yatur （ 因 为 得 了 病，如 此 难 看 地 躺 着 ） ［15］（ 1209） ，用 回 鹘 摩 尼 文 写 为 ，如
Biligsiz gsüz boltuqumuz ü （ 由于我们是无知无慧的
［16］（ 10）
人） 。下面分类举例解释。
1．“变成、是”义。
Sizlr an ü oktm boltuuzlar。你们就因此而被请过来［17］（ 275） 。
167
 nom nomlamakta uz boltlar。他们在布道佛法方面变得非常熟练［17］（ 280） 。
boltumuz rsr．
boltumuz rs it tin boltumuz rsr。如果我们养猪、钓鱼、狩猎或
［18］（ 438）
捕鸟； 如果我们布网捕鸟并杀死飞鸟走兽 ； 如果我们卖狗肉……
［17］（ 277）
amt elig kzünmz bolup bard。现在， 王变得完全隐形（ 消失） 。
2． Bol-与第三人称祈使语气成分结合，表示愿望。
Yma anvam yutzunguz bolzun。愿 anvam 成为您的妻子。
Ayag al［* …］ bolz-unlar。 对自己的罪
［19］（ 550）
过……就这种方式进行忏悔、宽恕和原谅吧 。
Ol üdk k（ a） mag t（ ） rilr m（ ） igü bolgaylar。那时，诸神们会永远快
［17］（ 255）
乐幸福 。
［17］（ 229）
3． Bol-作轻 动 词，如： Adak asra bol-“被 征 服 ”，yok yodun bol-“被 毁 坏 ” ，
［20］（ 109）
bolalm“让我们摆脱罪恶和错误吧 ” ； 作系动词： Xagan bol“变成国王 ”，kul bol“变成奴隶 ”，
［17］（ 316）
yag bol“变成敌人”，yok bol“消失” 。从这些例子我们不难看出 bol-起轻动词和系动词功能。
bol-作系动词使用的情况比较多，在句子中主要作谓语。
4． Bol-与-GAli 目的副动词结合，表示行为动作的可能性。 如： bilgli bolmad“无法认出来 ”；
tavrak bargal bolmad“无法急速到达”； n olartn ozgal…bolmaz“无法逃避他们 ”； antak kiilr bir
［17］（ 259）
tg idgli boltlar… nomlarg“那边的人们同样能听到佛法 ” 。 这一结构还表示目的。 如：
bilir baxlarka bax bolgal sini［bi］rl ti bilir kii yok（ 给世界上
［17］（ 411）
所有能读写的人作老师的人中没有像你这般会读写的人 ） 。
5． 与-p 副动词结合，表示完成体。回鹘语文献中出现这一形式具有特殊意义 。 因为这一形式
虽然在现代语言中非常普遍，在文献中却很难看到。 完成体形式出现在回鹘语文献中表明 bol-的
完成体功能早就存在。比如： kunu［p og］urlap boltum（ 我把它们全部抢劫和偷走了） ［19］（ 288） 。
Bol-在回鹘语中与所有的动词性词缀结合 ，表达不同的语法含义，如 ，bolmasun，bolgay，
bolur，bolup，bolzun， ，bolt，bolu ber-，bolzun，等等。 吐尔逊 · 尼亚孜在讨论维吾尔语中
bar-“去”的语法化时，用表格形式列出了 bar-在古突厥语碑铭文献和回鹘语文献中的词义、形式、
［21］
人称、出现频率统计等 。Bol-作为使用频率非常高的动词，能够具有 bar-的所有语法特征是毫无
疑问的。在《突厥语大词典》中，bol-的用法跟回鹘语文献中的用法一样。 如： r r bold“人
［14］（ 1： 40）
害羞了”； ol üs bold“他已经识别善恶了” 。其共同态形式与现代维吾尔语一样表
［14］（ 2： 106）
示“袒护”。如： ol maa bolud“他袒护我了” 。
（ 三） 近代维吾尔语
近代维吾尔语作为古代维吾尔语 （ 回鹘语） 和现代维吾尔语的过渡，既保留和发展了古代维吾
尔语原有的形式，又为现代维吾尔语提供了更丰富的语言资料 。见如下几例。
ol qarnda kim nafs asīr-i tur-ur ne qarnda bol-ur ne yaqn。 变成肉体欲望之奴隶的兄弟既不
［22］（ 325）
是兄弟也不是亲戚 。
daryā bir oq atm 。从城堡到河里的距离有一箭射程［22］（ 200） 。
Lutf dumang krgüzür bolsang，dostluq sartn ol tamām qlur。 如果你让敌人看到你的怜悯之
［22］（ 212）
心，他会完成他的友谊之行 。
bu elni kii man‘ qlp bolmas。没人能够制止这些人［23］（ 150） 。
mundaq otī ki tutap dur manga，bolmas turup。如此这般的火点在我心中，不得止之［23］（ 150） 。
Bol-可以形成及物和不及物动词，如： Afgār bol“受到伤害”，dāhil bol“进入”， bol“做完、完
168
成”，mā’il bol“愿望 ”，ma‘lum bol“被知道 ”，mavcūd bol“出席 ”，paydā bol“出 现 ”，rāzī bol“满
［22］（ 294）
意” 。
（ 四） 现代维吾尔语
现代维吾尔语中，bol-在继承以往文献中的意义的基础上衍生了一些新的意义和功能 。 比如
它具有实义动词和虚义动词的功能 ，作虚义动词时可以有系动词功能，也可以有体助动词的功能，
还可以有构词轻动词功能。
1． bol-作实义动词，表示“熟、准备好、有、存在、发生、可以”的意义。
长势茂盛”义： rüklr obdan boldi（ 杏树长势很好） ； A bir satt bolidu（ 饭一个小时后熟） 。
“熟、
“发生”义： Bu i bultur （ 这件事是去年发生的） 。
“有”义： Ularni bir balisi boldi（ 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 Baqa pilanim baralmaymn（ 因为
我有其他计划，去不了） 。
“可以、允许”义： Bu yrd tamaka bolmaydu（ 这里不能吸烟） 。
“准备”义： Boldungmu？ （ 准备好了吗？） ； Boldum（ 准备好了） 。
“发酵”义： Xemir boldi（ 面发酵了） 。
“受得了、坚持”义： Bol-的能动形式表示“受得了、坚持”，多用于否定式。Kesl bolalmidi（ 病人
坚持不住了） ； tign bir obdan idim， bolalmidim（ 我早上挺有精神的，晚上坚持不住了） 。
共同态形式表示“偏袒、合得来、融洽 ”： U zldin bolumaydu （ 他从来不偏袒任何
人） ； Bu yei r-ayal obdanla boluup qaldi（ 这对新婚夫妇相处得相当融洽） 。
与利己体成分-°wal-（ ＜ -°p al-） 结合，表示假装成某种状态： U meni krüp boliwaldi（ 他一
看到我就假装成哑巴） ； Ikki hikay oqup ziyaliy kp（ 读了两篇小说就自翊为知
识分子的人很多） 。
2．“是、变成”义： 这是 bol-的系动词（ copula） 功能。
“是”义： Bu kompyuter fakulteti bolidu（ 这是计算机系） ； Bu dadam bolidu（ 这位是我的爸爸） 。
“当、变成、成 为 ”义： U student boldi （ 他 成 了 大 学 生 ） ； Mn mullim boldum （ 我 当 了 老 师 ） ；
Klgüsid bolimn（ 将来我要当飞行员） 。
3． 虚义动词的功能。
轻动词功能。用来构成复合动词的助动词叫做构词轻动词 。bol-有不及物性，一般与静词合
并，构成动词，如 azad“解放的，自由的（ 形） ”+ bol- = azad bol-“得解放”，xual“高兴（ 形） ”+ bol-
= xual bol-“高兴（ 动 ） ”，xatirjm“放心的 （ 形 ） ”+ bol- = xatirjm bol-“感到放心 ”，hl（ 不单独
用） + bol- = hl bol-“得到解决”，minntdar“感谢（ 形） ”+ bol-= minntdar bol“表示感谢”； razi“满
意（ 形） ”+ bol-= razi bol-“得到满意”等。
体助动词功能。体是伴随动词出现的一种范畴，表示所叙述的动作的类型、持续状况以及动作
是否完成等。印欧语言中常见的体有完成体、未完成体、进行体等，一般都靠特定的词缀或助动词
来表达。维吾尔语动词的体非常发达，除了在一般的静词化或限定形式上体现的体以外 ，有不少专
［10］（ 201）
门用来表示各种体的助动词，我们称它们为体助动词 。bol-用作体助动词时与以-°p 结尾的
副动词一起使用，表示前面的主动词所表达的动作已完成 ，如 qil-“做”+ -ip + bol- = qilip bol-“做
完”，y-“吃 ”+ -p + bol- = yp bol-“吃完 ”，kr-“看 ”+ -üp + bol- = krüp bol-“看完 ”，bol-“准
备，完成”+ -p + bol-= bolup bol-“准备好”等。与各种静词化短语合并，表示不同的语法含义。
（ 1） 因系动词 bol-表示体现变化过程的“是”，它可以跟更复杂的一些静词化形式合并 ，表示一
种虚拟的状 态。 如 bol-“成 为 要 写 的 （ 人 ） ”，yeziwatqan bol-“成 为 正 在 （ 或 装 作 ） 写 的
（ 人） ”， bol-“成为准备要写 ”， “成为好象写的 （ 人 ） （ 即有了写的感觉 ） ”，
“成 为 能 写 的 （ 人 ） ”，等 等。 与 形 动 词 一 起 使 用 时 还 表 示 将 要 进 行 的 动 作。 如：
169
 （ 我准备去乌鲁木齐） 。形动词后缀加形似格附加成分时表示行为动作
好像在进行当中 如
。 ： Yiraqtin bir awaz klgndk boldi（ 好像从远处传来了一种声音） 。
（ 2） 居于动名词后， 表示“允许、 可以”。在“-° 动名词 + 向格-GA + bolidu”这一结构里加在向
格-GA 后面， 表示只允许做前面的动名词所表达的事情。如： Bu kitabni md krükila bolidu（ 这本
书只能在这里看） ； Kütüpxanida yuqiri awazda para seliqa bolmaydu（ 图书馆里不能大声说话） 。
（ 3） 跟在目的副动词后，表示允许。如： （ 多锻炼才能变得
健康起来） ； （ 外面在下倾盆大雨，不能出去） 。
（ 4） 构成主观猜测语气。维吾尔语的猜测语气可分为主观猜测语气和客观猜测语气两种 。 主
观猜测语气由系动词 bol-“成为”的愿望语气形式 ，加过去时系词 idi 的语音压缩形式
idi ＞ ，再加相应的过去时人称语缀来构成。 如： Bügün （ 今天
的会您应该来吧） ； Xtni yezip （ 他应该写完信了吧） 。
（ 5） 居于条件语气后，表示允许。如： mdi kirs bolidu（ 现在可以进来） 。
（ 6） 与条件语气成分结合，表示虚拟语气。 如： meni gepimni bolsa imtahandin tüp
kettti（ 如果你当初听我的话，考试一定能通过） 。
（ 7） bol-与否定语缀-ma 和条件语气语缀-sa 结 合 的 形 式 表 示“否 则 ”。 如： Tez ma，bolmisa
（ 快走，否则来不及） 。
（ 8） 其副动词形式加表示追加的语气助词 -mu 形成的形式 bolupmu“特别是 ”，用于强调其后出
现的成分。如： U ，bolupmu matematikida alahid talantliq（ 他的学习一直很好，尤
其是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 。

四、不同功能的 bol-在句中所处的位置
若 Bol-的语法功能发生变化，它在句中的位置会发生什么变化？ 通过观察不同性质的例句我
们发现，当它具有不同的语法功能时，它的位置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将其最初、最基本的系动词功
能“变成、是”和高度语法化的完成体助动词功能进行比较 ，我们可以看出不同功能之间的差异 。
（ 一） 作系动词“变成、是”所处的位置
Mn mullim boldim（ 我当了老师 ） 。 该例中的 bol-是系动词。
其系动词功能和表达“发生、有、熟、准备好、有、存在、可以 ”义的实
义功能一般发生在同一个位置上，在此不再一一分析。 在左树状
图中可以清楚地看到 bol-与其他语类合并时所处的位置。 图中系
动词 bol-与前面的名词类合并，形成带 一 个 标 杆 的 动 词 短 语 V’
mullim bol-“当老师”； 动词短语 V’与其他语类一步一步地合并，最后形成时态短语 TP。
（ 二） 具有完成体助动词功能时所处的位置
Mn bu kitabni oqup boldim （ 我 把 这 本 书 读 完
了 ） 。 该例中的 bol-是完成体助动词，它表示前面的
主动词所表达的行为动作已经完成。bol-具有完成
体助动词功能时它所处的位置即它形成的短语会大
不一样。请看右树状图。可以看到，bol-作完成体助
动词时，与前面的由动词短语扩展出来的副词化短
语合并，形成自己的短语： 一个更大的体短语 ASSP。
虽然体短语在性质上也是动词短语，但它与其他语
类合并而形成短语的过程是完全不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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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李小凤】

The Gammaticalization of Bol-“to be，to become”in Uyghur

Muzappar Abdurusul
（ Insitute of Ethnology and Anthropology，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081，China）

Abstract： Grammaticalization is a process，in which a lexical unit loses a part or whole of its lexical meaning，and starts
to fulfil a more grammatical function． Comparing to other word classes，the grammaticalization processes of verbs are more
complicated，and it is hard to give a comprehensive overview． This paper choses the high-frequency word bol-‘to be，to be-
come’，and discusses its usage and grammaticalization process since Old Turkic to Modern Uyghur．
Key words： Grammaticalization； Bol-‘to be，to Become’； Uygh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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