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华留学生汉语写作篇章偏误调查分析

摘要
本文以篇章理论为指导，运用偏误分析和课堂观察等方法，对初、准中、
中、高级阶段来华留学生汉语写作中出现的篇章衔接与连贯方面的偏误进行分
析，探究留学生篇章偏误产生的缘由，并提出了一些提高留学生汉语写作篇章意
识和组段组篇能力的教学建议。
留学生的篇章偏误主要是前后衔接和语义连贯方面的偏误。篇章偏误中衔接
方面的偏误主要表现在指称、省略和连接上。语义连贯方面的偏误主要是句式的
选择和句序的排列。篇章偏误产生的主要原因有目的语，课堂教学，教材以及母
语或中介语负迁移方面的因素。为了提高留学生的篇章能力，尽可能避免或减少
某类篇章偏误的出现，教师在日常的对外汉语教学中应该着重培养留学生的篇章
意识；学生要进行有选择性的汉语范文阅读；教材中应该增加相应的篇章知识以
及练习。
关键词：篇章偏误；篇章衔接；连贯性；课堂教学
一、引言
很多留学生都认为汉语写作难，他们常遇到的问题是——把作文中的句子符
合汉语语法规范，但当句子组合成为语段后,却不太通顺，缺乏或不具备篇章特
征,即出现了篇章偏误。
鲁健骥 (1994)在《外国人汉语语法偏误分析》中指出:“实际上,在很多情况下,
特别是在中高级教学阶段,偏误不完全表现在形式合不合法,而是表现在篇章中,对
此应该做专门的研究… … ”。 如果将篇章偏误的研究成果与对外汉语教学相结
合，就能使留学生汉语连贯表达能力得到进一步的提高和改善。
本文采用刘辰诞先生对篇章的界定，即，篇章由一个以上的小句构成（本文
不考虑一些篇章语言学家认为是篇章的单个词构成的句子），可以组成一组句子,
也可以是一篇文章甚至是一部小说。留学生汉语篇章偏误中衔接方面的偏误均主
要表现在指称、省略和连接上。句式的选择和句序的排列也是影响篇章语义连贯
的重要因素。
二、留学生汉语写作篇章偏误类型
留学生的作文可以清楚地反映其汉语篇章写作能力，对提高篇章偏误分析的
准确性有一定的意义。本文所采用的语料均为云南大学国际学院留学生作文，研
究对象为汉语水平在初、准中、中、高级四个阶段的留学生。
（一）指称偏误
指称，指的是篇章内部通过代词与它的指代对象间的前后呼应关系而体现的
语义上的联系。指称词出现在篇章中时，都有一定的所指对象，而且这些对象一
般都会在上下文中出现。在留学生汉语写作中，指称的运用不仅可以使单句连缀
成篇章，而且有利于文章的前后衔接和语意连贯。
1.人称指称偏误
人称指称指的是用语言中的人称指称系统来表示人、物及概念的词语。此类
偏误主要有人称指称的缺失、冗余和误用。
例 1. 现在，在中国了解了很多事情，了解了中国人和中国文化等等。
该句缺少主语，第二小句前应加入“我”。
例 2.邻居们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他们都来安慰他。
第一与第二小句主语相同，应删去“他们”。
例 3. 我的班没有女生，只有男生。
汉语中一般把人称指称的复数形式与集体名词连用，“我的班”应改为“我们
班”。
 2.指示指称偏误
汉语中，指示指称主要有“这”、“那”及其派生词语。此类偏误主要有指示指
称的缺失及冗余。
例 4. 自清代开始，山东就出现了鲁商群体。改革开放以来，（）又涌现出数
以万计的当代企业家。
这段话第二句的第二小句不应该用零形式，应在（）中添加指示代词“这
里”。
例 5. 我到十八岁的时候，他就说他不会帮我。从那时起，我就没再看见他那
关切的目光，让我很痛苦。
这段话中，最后的小句主语缺失，应在“让”前加入“这”。
例 6. 那个高三的学生们会说英文非常厉害。
作者在这里泛指所有的高三学生，应删去“那个”。
（二）省略偏误
省略指在结构中省掉某些原本可以存在的成分。留学生在该方面出现的偏误
主要有名词省略偏误、动词省略偏误和小句省略偏误。
1.名词省略偏误
此类偏误主要有当省而未省和不当省却省。
例 7. 如果谁有问题，妈妈就帮助我们解决问题。
第二小句中的“问题”多余，应删去。
例 8. 首先，我在综合水平方面有了很大的收获。
作者阐述的是汉语学习情况，应在“综合”前加入“汉语”。
2.动词省略偏误
留学生在汉语写作中出现的动词省略偏误主要有当省而未省，不当省却省和
动词词组中补语的缺失。
例 9. 我不要吃饭，不要睡觉。
句中多了两个动词“要”，应删去。
例 10. 我想问的是，这确实你的选择吗？
第二小句缺少判断动词，应在“确实”前加入“是”。
例 11. 如果你用紫菜，不要剪，把大块紫菜放在鸡蛋上面。
作者建议保持紫菜完整，“剪”之后应加入结果补语“碎”。
3.小句省略偏误
该类偏误主要有信息的缺失、重复以及信息与上下文无关。
例 12. 我爸爸就开始找工作，他找到以后，我们就坐飞机。
该句缺失地点信息，通过查阅原作，第三小句可改为：
我们就坐飞机前往瓜德罗普岛。
例 13. 大家知道乌龟跑的慢，很慢，太慢。
该句中“慢”重复，可改为：
大家知道乌龟跑的特别慢。
例 14. 山东男人家庭观念强，我的一个男生朋友善良和乐于助人，女人贤惠
顾家，但有的比较泼辣。
第二小句与话题无关，应删去。
（三）连接偏误
连接又叫“逻辑连接”。留学生汉语写作连接偏误主要有以下四种。
1.连接缺失
例 15. 我用力的把挂着鱼饵的鱼钩甩进水中，就坐在那儿等着鱼上钩了。
两个分句间存在先后相承的关系，第二分句前应加入表顺承的关联词语“然
后”。
 2.连接冗余
例 16. 吃完牛排后，我倾向于再吃一块儿巧克力蛋糕，而喝一杯红酒。
后两个分句是并存关系，应删去并列连词“而”。
3.连接误用
连接的误用指，应该使用 A 连接成分却用了 B 连接成分。
例 17. 我妈妈宁愿呆在家里看书，看电视，或做饭，但是爸爸教会了他的两
个女儿骑自行车，游泳或滑雪。
“骑自行车”、“游泳”、“滑雪”是并存关系，应把最后一句中的“或”改为“和”。
4.连接错序
连接的错序是指连接成分位置的错误。
例 18. 他平时早出晚归，通常才下午十二点左右回家。
才”做副词，应该放在动词“回”之前。
（四）句式偏误
句式是根据句子的局部特点分出的下位类名。留学生的句式偏误主要出现在
以下两个方面。
1.“把”字句使用偏误
留学生对“把”字句的使用偏误有以下两种。
例 19. 我把大学毕业了的时候，我发现我获得了来中国学习的奖学金。
“毕业”没有处置义，不能构成“把”字句，应改为：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发现我获得了来中国学习的奖学金。
例 20. 母亲每天都为我们做好吃的饭菜，房间也总是打扫得非常干净。
“房间”不能够自己进行“打扫”，第二小句应改为：
也总是把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
2.“被”字句使用偏误
留学生汉语写作中出现的“被”字句使用偏误主要有以下两种。
例 21. 我知道，爸爸虽然被我一定会失望，可我的意见不会改变。
这个句子中“，被”字多余，应改为：
我知道，爸爸虽然一定会对我失望，可我的意见不会改变。
例 22. 当然，以上都是我的一些体会，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是很多人肯定
过。
最后一个小句的主语与第一小句主语不一致，应在“但是”后加入“被”。
（五）句序偏误
汉语句子间有特定的逻辑排列顺序。留学生写作时常出现因句序错误而产生
的篇章偏误。
例 23. 谢谢朋友们这段时间常常跟我在一起，认识你们我很高兴。谢谢老师
们尽力教我汉语，书法，也关心我。这个学期发生了很多事让我难过，开心和兴
奋。
按照事情发展的逻辑顺序和汉语先总说后分说的语序习惯，应把最后两小句
移至句首。
三、留学生汉语写作篇章偏误分布总结
经分析调查，可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各等级汉语水平留学生作文中均存在篇章偏误，这说明留学生汉语学
习的每一个阶段都需要篇章知识的输入。
第二，各等级汉语水平留学生作文中的篇章偏误均主要表现在衔接问题中的
指称、省略和连接方式上。这说明在任何一个级别，指称、省略和连接方式都是
教师授课的重点所在。
第三，篇章偏误的分布具有不平衡性，留学生可能在汉语写作时有意回避了
某些手段的运用，所以即使某类偏误数量少，教师也不能在授课中一带而过。
四、结束语
各等级汉语水平留学生的作文中均存在篇章偏误。产生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
有目的语，课堂教学，教材以及母语或中介语负迁移方面的因素。教师课堂教学
中的侧重、教材的编排也是篇章衔接与连贯偏误产生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文
化、思维方式的不同，学生的学习策略和交际策略的差异，课堂教学环境、社会
环境的不同也会造成留学生汉语写作中的篇章偏误。
篇章偏误在每个汉语学习阶段的留学生作文中均有出现，这使我们认识到，
汉语篇章教学在留学生每一个阶段的汉语学习中都必须给予足够重视，留学生汉
语篇章表达能力的提高需要教师、学生、教材等多方面的努力。教师要提高日常
教学中篇章教学的意识，改进教学法。学生要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主动积极地
投入到汉语学习中。教材的编写也要注重篇章教学内容和相关训练的习题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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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一鸣（1989—），新疆乌鲁木齐市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
方向篇章偏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