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更新 228 | 2023 | 03

Another Perspective on the Revitalization of Immovable Cultural Heritage: A

Review on the Concept of Rehabilitation based on Heritage Conservation
不可移动文化遗产活化的另一种视角：基于遗产保
护的康复性再生概念
文／陆 地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副教授 博士

摘要：作为不可移动文化遗产的基本处理方式之一，康复性再生（rehabilitation）是国人不熟悉的概念。它既面向遗产本身，广泛涉及各种遗产元素的恢复，
又旨在使遗产能用、好用起来，使其获得社会用途的新生，因此是一种实用功能性修复，是旨在使遗产恢复元气的“复元”，而非复原。这双重特征使
其和再利用等词相比，更适合表述与遗产保护兼容的活化处理。

Abstract：As one of the basic approaches to the treatment of immovable cultural heritage, rehabilitation is a concept less familiar to the Chinese.
It is oriented towards the heritage itself, involving the restoration of a wide range of heritage elements, but also aims to make the heritage usable
and useful, to give it a new lease of life for social use, and is therefore a practical and functional restoration, a 'rejuvenation' that aims to make the
heritage regain its vitality, rather than a total restoration. This dual character makes it more suitable to express a revitalization process compatible
with heritage conservation than other terms such as reuse.

关键词：不可移动文化遗产；保护；功能性修复；兼容；活化

Keywords：immovable cultural heritage；conservation；function-oriented restoration；compatibility；revitalization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项目编号：51778428，52278036）

DOI：10.19875/j.cnki.jzywh.2023.03.045

引言 兼容的新设计”，康复性再生的适用情况包括“计 rehabilitation 本质上属于某种恢复、修复，从而

有很多英文术语涉及不可移动文化遗产的活 划为新的或持续的用途而对历史场所进行的改建 使其有基于过去、面向过去的强烈倾向，与利用、
化或再生，例如 revival、revitalization、rebirth、 或加建。”[3] 再利用等词的指向相当不同。后者的话语逻辑完
renewal、regeneration 等，但它们的问题是未必 在欧洲标准化委员会（CEN）制定的《文化 全着眼于当下的需求，哪怕将遗产改造得面目全
面向遗产保护且与之兼容，无论是否改头换面， 遗产保护：主要通用术语与定义》中，康复性再 非、仅余一鳞半爪，依然可称为遗产利用或再利
①
一个遗产完全重建后仍适用上述任何一个词 。因 生指“为了恢复不可移动对象有据可考的既往功 用，却无法成为指向遗产本身的 rehabilitation。
此，谈及与遗产保护兼容的活化问题，欧美的官 能，为了使其适应不同的功能或舒适、安全与无 因此，尽管如前文的三个定义所示，康复性再生
方保护机构往往采用
“康复性再生”
（rehabilitation） 障碍的标准，而对其进行的干预。”[4] 的最终目的是使遗产具有适应当下需求的实用用
一词，即意大利《1972 修复宪章》中所说的“保 正 如 美 国 大 小 林 立 的“ 康 复 中 心 ” 途，但就功能定位而言，其首选仍是加拿大的《保
护性康复（risanamento conservativo，英文为： （rehabilitation center）
表明的那样，
医疗领域的
“康 护标准与指南》尤为强调的“持续的（continuing）”
conservative rehabilitation）。”[1] 复”指的是通过肌体、精神和生活习惯②方面的 或是“被持续下来的（continued）”用途，即遗
治疗，使患者康复，恢复正常的生活，或使残疾 产延续至今的用途。美国的“康复性再生标准”
1 康复性再生的概念 与低能的治疗对象具备一定的正常生活能力。该 第 1 条也首先谈及“按历史上的用途使用资产”，
根据《美国内政部长颁布的历史资产处理标 词对不可移动文化遗产的含义同样如此，除了恢 其次才是“赋予一种新用途。”[2] 这无疑是符合
准及历史建筑保存、康复性再生、修复与重建指 复遗产元素的安康之外，强调通过使遗产具有实 遗产保护与遗产意义展示逻辑的。
南》（下文简称《处理标准及指南》）的定义， 用性而使之进入或重返正常的社会生活领域。 一方面，遗产是功能的产物，其活的传统
康复性再生是“在保存资产传达其历史、文化 用途不仅对于理解很多遗产的设计、形构与文
或建筑价值的部分或风貌（features）的同时， 2 康复性再生概念蕴含的康复含义 化意义至关重要，而且对遗产的真实性感受也
使其通过修理、改建和加建可能具有兼容性用途 “rehabilitation” 的 词 根 源 于 拉 丁 语 至关重要。如果合院住宅都蜕变成了酒吧、餐
（compatible use）的行为或处理”。此外，美 “habilitare”，后者源于拉丁语“habeo（英文： 馆等非居住功能，就很可能令人感到不再正宗
国的“康复性再生标准承认在保持建筑历史特征 have，possess；中文：拥有）”，前缀 re-（再 地道。这对于保护《世界遗产公约实施指南》
的同时，有必要对其进行改建或加建，以满足持 次）可见其本意为“重获（健康、正常的生活、 中 所 说 的 活 的 持 续 性 文 化 地 景（continuing
续的或新的用途的需要。”[2] 名誉、职位等）”。有趣的是，“habeo”也是 cultural landscape） ⑤ 也 至 关 重 要。 如 果 梯 田
《加拿大历史场所保护标准与指南》（下文 拉丁语“habitare（英文：reside，dwelllive；中文： 不 再 有 农 田 之 用， 就 会 退 化 为 死 的“ 遗 迹 性
简称《保护标准与指南》）将康复性再生定义为 居住、生活）”的词源，后者的衍生词有“habitat （ 或 化 石 性） 文 化 地 景（relict/fossil cultural
“在保护历史场所或个别组件的遗产价值的同时， （生境）”“inhabit（居住、栖息）”，以及现 landscape）”， 甚 至 消 亡 殆 尽。 因 此， 著 名
使其可能具有持续的或兼容的当代用途的行为或 代的意大利语“abitare（英文：live，dwell；中文： 的马丘比丘遗址如今也试图恢复梯田的农田功
③
处理”。该文件另提到“康复性再生活动与新用 住、居住）。” 因此，该词在不可移动文化遗 能，以活化游客对其意义的认识。这也意味着
途或规范升级有关”，“涉及对历史场所或个别 产领域的应用并不完全转意自医疗领域的“康复” 可借助当地农民维护对管理方而言范围过广的
组件的敏感调适（adaptation）”，缺失历史风貌 含义，而是有其“重新宜居”④的词源依据。 梯 田， 甚 至 恢 复 已 退 化 得 难 以 辨 识 的 梯 田。
的替换“可以是与历史场所的风格、时代和特征 无 论 应 用 领 域 如 何，re- 的 前 缀 都 使 而 对 于 关 联 性 文 化 地 景（associative cultu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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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 1 澳大利亚“乌卢鲁 - 卡塔曲塔国家公园（Uluru-Kata Tjuta National Park）”的乌卢鲁巨岩，图 2 美国特拉华水峡国家休闲区（Delaware Water Gap National Recreation Area）康复性再
1994 年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图片来源：维基共享）
图 3 1981 年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德国施派尔大教堂室
内以锈钢板和玻璃增设的门斗（图片来源：作者自摄）
landscape），即由于和非遗性质的传统信仰与
文化活动关联才具有文化遗产意义的自然对象，
活的传统用途及其关联活动甚至是其人文意义
唯一的显性要素。因此，如澳大利亚的《巴拉
宪章》第 1.10 条的注释所言，用途也包括“通
常与原住民有关的文化实践，如仪式、狩猎与
捕鱼，以及传统义务的履行。行使准入权（right
of access）也可能是一种用途。”[5] 例如澳大
利亚乌卢鲁巨岩（图 1）的某些部位由于被原住
民视为不可窥视的圣地，不但禁止外人进入参
观，甚至禁止在远处拍照。这块巨岩的人文遗
产意义完全在于原住民对它的传统崇拜方式，
一旦失去原住民的崇拜用途及其关联活动与管
理做法，它就只是一个自然领域的地质奇观。
正因如此，根据原住民的传统管理做法，澳大
利亚宣布自 2019 年 10 月 26 日起永远禁止游
客攀爬这块巨岩 [6]，以便恢复、增强乌卢鲁巨
岩的人文意义。
无疑，用途本身很可能由于长久存在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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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后的农田（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7]）
保护不仅涉及保持传统用途，也涉及“再次引
入一种用途。”[5] 比如归还被工厂侵占的寺庙，
恢复其宗教用途，恢复干涸的坎儿井的输水灌
溉功能，恢复祠堂以往的祭祖与其他社群活动
功能，还包括恢复对历史村落的人文意义至关
重要的周边农田，乃至青山绿水。
加拿大的《保护标准与指南》针对各种“文
化 地 景， 包 括 遗 产 区（Cultural Landscapes,
including Heritage Districts）”，以“推荐”和“不
推荐”的对照表形式编写的“康复性再生附加
指南”占了全文相当大的篇幅，涉及 11 个方面
的恢复处理：土地用法、传统实践、土地模式
（patterns）、空间组织、视觉关系、交通流
线（circulation）、生态风貌、植被、地形、水
文风貌（water features）与营造物风貌。例如，
推荐“再生登录农场中的劣化牧场，重新引入
维持草甸的牧畜”；“修理或恢复文化地景中
支撑传统实践的大范围劣化或缺失的风貌”；
图 4 德国施派尔某历史建筑内置新窗而形成的双层窗，内置新窗
的玻璃反光会轻微改变老窗的室外观感，但这毕竟比换掉或直接改 “修理或恢复界定某种土地模式但大范围劣化
造老窗要好（图片来源：作者自摄）
或缺失的风貌……例如再生劣化的草甸”；“修
理或恢复界定视觉关系的风貌……比如再生形
故而具有重要的遗产意义，因此《巴拉宪章》 成重要视景景框的植被”；“修理或恢复大范
第 7.1 条及其注释规定：“当场所的用途具有 围劣化的生态风貌……例如种植本地物种以促
文化意义时，应予以保持”；“在适当的情况 进劣化草甸的再生”；“通过矫正性的修剪……
下，应规定延续有助于场所文化意义的活动与 更新季节性植栽、和 / 或嫁接到具有历史意义
[5]
实践。” 总之，康复性再生并不必然源于用 的根茎上而恢复历史植被”；“修理或恢复大
途转变，恰恰相反，绝大多数源于现有用途的 范围劣化或消失的地形。这可能包括通过适当
功能升级需求，居住与商业类遗产尤其如此。 的坡度重整而重新挖掘淤积的沼泽地，或重建
这点和隐含着为遗产赋予新用途的再利用相当 侵蚀的梯田”
；“修理大范围劣化的水文风貌。”[3]
不同。 一个有趣的相关实例是美国特拉华水峡
另一方面，传统的用途既可能是遗产最初 国 家 休 闲 区（Delaware Water Gap National
的用途，比如合院住宅仍作住宅用，也可能是 Recreation Area）农业地景的康复性再生（图
已经转换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用途，比如故宫博 2）。该公园占地 67000 英亩，原本有大范围
物院早已不是皇宫。无论怎样，由于遗产的形 三四百年历史的小农田，到 19 世纪末已经吸
貌必然适应过现有用途，因此保持而非转换用 引了大量游客，但其传统农业随着现代化进程
途常常对遗产的改造需求最小，就遗产本体及 而逐渐消失，许多废弃农田退化成了野地。这
其特征的保护而言，应首先考虑保持现有用途。 个 国 家 公 园 为 了 保 持 其 人 文 历 史 景 观， 把 近
而当遗产已经失去对其历史意义至关重要 3000 英亩经历国有化的田地租赁给有兴趣务
的用途时，康复性再生则倾向于在可能的情况 农的人，以便恢复以往的农地特征 [7]。
下恢复这种用途。如《巴拉宪章》第 14 条所言， 简而言之，康复性再生首先意味着遗产元

素祛病化险、保命续命的安康措施，其次是重
要遗产元素的恢复，这是其首层的“康复”含义。
3 康复性再生概念蕴含的再生含义
正如加拿大的《保护标准与指南》将保护涉
及的活动分为保存、康复性再生、修复三大类 [3]，
美国的《处理标准及指南》类似地将历史资产的
处理方式分为保存、康复性再生、修复、重建四
大类 [2]，并分别制定了标准与指南，无论从业界
的定义，还是康复性再生一词实际的普遍用法来
看，其终极目的既不是普通的器物性修理，也不
是通常被理解为针对形态，根据《巴拉宪章》第 1.7
条的定义，将遗产“恢复到某种已知前状”[5] 的
修复，也不是在我国的实际应用中复合了修理与
修复这两种含义的“修缮”⑥。无论修理还是修复，
都只是康复性再生附带的部分手段。
尽管如前所述，康复性再生具有恢复的本质，
但其终极目的是使遗产整体上具有符合如今使用
需求的用途与功能，是使遗产能用、好用起来，
这使其本质上是一种功能性修复，是恢复遗产的
实用性这个元气的“复元”，而非“复原”。如
美国的《处理标准及指南》所言，以实用为核心
也决定了“在所有的四种处理中，只有康复性再
生允许在对历史建筑的持续用途或新用途必要的
情况下对其进行改建与新的加建。”[2] 即便对于
保持原用途的情况，比如合院住宅仍作住宅用，
康复性再生的预设前提是其状况已不符合如今的
居住功能需求，需要符合现代生活与建筑标准的
功能提升。这意味着遗产无论在物质本体上还是
在功能上，都将获得一种新的生命状况与含义，
从而使单纯“康复”含义的 rehabilitation 一词有
了实质上的“再生”含义。因此笔者将该词意译
为“康复性再生”，而不只是“康复”。
仍以普通的合院住宅为例，为了符合如今的
居住标准，其康复性再生尽管通常会保留具有历
史意义所有外观元素，但会进行不同程度的室内
改造，甚至完全重构，包括拆除原有的所有内墙。
即便对于建筑的外围护部分，为了符合如今的空
调环境需要、节能标准或其他标准，康复性再生
也涉及大量改造，例如为墙体、屋面增设保温层，
增设或改造防水层、防潮层，为原来气密性很差
的外门增设内门斗（图 3），为原来的单层窗增
设内窗（图 4）等等。即便遗产的用途不变，为
建筑增设残疾人坡道，使之符合如今的无障碍规
范也是典型的康复性再生措施之一（图 5），为
考古遗址等遗产地增设观览通道与平台同样如此
（图 6）。至于由于为遗产赋予新用途而更加明
确地表明 rehabilitation 一词所具有的再生含义
的情况，比如将废弃仓库改造为办公室，则无
需赘述。
4 康复性再生概念的适用对象
由于特殊的国情，美国的康复性再生和业
主申请康复性再生税收抵免（rehabilitation tax
credit）直接挂钩，只涉及有经营性收入的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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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 美国某商业建筑为了符合无障碍 图 6 罗马大斗兽场为了观览功能而于 2000 年左右增设的观览平台（图片来源：维
标准而在康复性再生中增设的残疾人 基共享）
坡道（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2]）
图 7 加拿大圣莫里斯炼铁厂遗址的康复性再生措施之一：以 图 8 位于高地上的贝加莫上城（Bergamo Alta），2017 年
钢构架展示消失的建筑（图片来源：维基共享） 作为“15 至 17 世纪威尼斯共和国的防御工事”的一部分被列
为世界文化遗产（图片来源：维基共享）
产，从而使该词的使用范围限于商业建筑或出 1873—1947）早在 20 世纪初已经将该词用于
租类住宅。美国的“康复性再生标准”事实上 历史城区。其思想基础是不让老城区承担必然
只针对“认证的历史构筑物（certified historic 会撑破“旧瓶”的新功能，新城老城、新区老
structures）”，其指南全称“历史建筑康复性 区分开建设，新旧两利而不是两害，“渴望把
再生指南（guidelines for rehabilitating historic 最大强度的现代生活强加进按古代标准造就的
buildings）”更明确地表明了这一点。 营造有机体中，就是要把两种本质上不同的秩
但 这 并 不 意 味 着 该 词 只 适 用 于 建 筑。 由 序不可调和的冲突尖锐化，而不是解决这种冲
于加拿大没有针对历史建筑的税收抵免 ⑦，其 突。”[8] 老城区的康复性再生主要涉及用他所
《保护标准与指南》中的康复性再生并不与税 称的“清枝”（diradamento）[9] 手段清除缺乏
收抵免挂钩，因此就广泛得多，其“康复性再 历史价值的私搭乱建，增加市政服务设施，有
生附加指南”遍及全文，涉及所有类型的不可 节制地梳理交通流线，恢复遗产地的格局与宜
移动文化遗产，除了上文提及的文化地景与各 居性。焦万诺尼在这方面的代表作是意大利北
种遗产区，甚至涉及水下考古遗址、岩画与带 部小城贝加莫的上城（Bergamo Alta）1936 年
有 文 化 印 记 的 树 木（rock art and culturally- 完成的康复性再生（图 8），他还为此专门撰文：
modified trees），因为它们都存在增设或提升 《一种应用良好的健全理论：贝加莫的康复性
观览用途的问题。毕竟，观览也是遗产的一种 再生》[10]。他的这些思想后来被编纂进了意大
用途，而且是遗产最基本且涉及面最广泛的用 利《1972 修复宪章》的附件 D《“历史中心”
途。就考古遗址而言，该文件提到：“康复性 维护指南》[1]。
再生通过旨在传播与传达其遗产价值的行为， 事实上，比起单体建筑，康复性再生一词
[3]
使其得到兼容的用途。” 相关的康复性再生 在欧洲大陆更多地用于历史城镇、街区与村落。
措 施 涉 及 增 设 参 观 步 道、 服 务 设 施、 展 示 设 正如维基百科对意大利语单词“risanamento”
施——包括地面标识（ground markings）、阐 的 解 释：“risanamento（ 字 面 意 思 是“ 使 之
释性构筑物（图 7），以及将考古遗存整合到景 再 次 健 康”） 是 意 大 利 统 一 后 用 来 指 城 市 大
观或建筑中，比如整合到公园或酒店中所涉及 规模重新规划的名词。特别是佛罗伦萨和那不
的措施。 勒 斯 的 Risanamento。”[11]1964 年 在 威 尼 斯
此外，历史城区保护的先驱——意大利人 召开的第二届历史古迹建筑师与技师国际大
古 斯 塔 沃· 焦 万 诺 尼（Gustavo Giovannoni， 会 通 过 了《 关 于 历 史 中 心 保 护 与 康 复 性 再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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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动 议（Motion Concerning Protection and 现代化工作有关的对真迹本体的干预尽可能有
Rehabilitation of Historic Centres ）》， 认 为 限，同时允许合理地进一步使用。”[13] 加拿大
“有必要同时考虑历史中心的保护与改善，并 的《保护标准与指南》也指出，尽管其康复性
[12]
使其与当代生活结合。”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 再生附加指南适用于所有规模、所有位置的改
会（ICOMOS）前主席、德国人米歇尔·佩策 建与加建，但需遵循最小干预、兼容性与可逆
特（Michael Petzet）写于 2004 年的重要文章《保 性的基本保护原则 [3]。
存的原则：威尼斯宪章 40 年之后的国际保护与
修复宪章》专辟一节论述“康复性再生与现代 结语
化（rehabilitation and modernization）”， 不 尽管有欧洲标准化委员会的敌意和佩策特
仅谈到住宅与公共建筑的康复性再生，还论及 的忧虑，但康复性再生的概念总的来说面向遗
“城市康复性再生（urban rehabilitation）”的 产及其康复本身，倾向于最小限度地考虑改造，
概念，明确谈及该词指的是“城市街区或整个 最大限度地考虑修复——无论是遗产本体延年
城市的康复性再生。”[13] 益寿的保护性修复，还是形象、氛围复原的艺
术性修复。因此，以严格界定的标准为引导， 参考文献：
[1](意)切萨雷·布兰迪.修复理论[M].陆地,编译.上海:同济大
5 围绕康复性再生概念的争议 康复性再生在概念上最有可能基于保护、与保
学出版社,2016:277-280.
加拿大将康复性再生界定为不可移动文化 护兼容，更适合用来论述遗产保护视角下的活 [2]U S.Department of the Interior, National Park Service,
Technical Preservation Services. The Secretary of the
遗产的三种基本保护处理方式之一，美国 1966 化。正因如此，意大利 1987 年的《文化与艺术 Interior's Standards for the Treatment of Historic Properties
with Guidelines for Preserving, Rehabilitating, Restoring
年的《历史保存法》第 300315 条（§300315） 遗产保护及修复宪章》的附件 A《关于历史中心
& Reconstructing Historic Buildings[R/OL].[2022-02-
所定义的“保存”或“历史保存”也涵盖了康 保护的说明》不仅仍沿用了康复性再生这个词， 10].https://www.nps.gov/tps/standards/treatment-
guidelines-2017.pdf.
复性再生 [14]，而且美国的《处理标准及指南》 将其与野蛮的再利用（riutilizzo selvaggio）区 [3]Canada's Historic Places. Standards and Guidelines for
明确指出，相对于保存、修复与重建，“对大 别对待，而且要求抛弃“会使康复性再生和保 the Conservation of Historic Places in Canada (Second
Edition)[R/OL].[2022-02-10].https://www.historicplaces.ca/
多数历史建筑来说，康复性再生是最常用的处 护工作无用的再利用（riuso）形式”[15]。 media/18072/81468-parks-s+g-eng-web2.pdf.
[2] [4]CEN.Conservation of Cultural Property: Main General
理方式。” 然而，欧洲标准化委员会制定的《文 作为最普通、最易理解的术语，利用、再 Terms and Definitions (UNI EN 15898:2011)[S/OL].[2022-
化遗产保护：主要通用术语与定义》在“导言” 利 用 的 使 用 频 率 无 疑 比 康 复 性 再 生 高 得 多， 02-15].http://gost-snip.su/download/uni_en_15898_2012_
conservation_of_cultural_property_main_gen.
中明言“‘康复性再生’和‘翻新（renovation）’ rehabilitation 常常令人想起它在医疗领域广泛 [5]Australia ICOMOS.The Burra Charter: The Australia
ICOMOS Charter for Places of Cultural Significance, 2013[R/
此类术语超越了被认为是保护的界限，这取决 且强势的用法，也阻碍了它在遗产方面的应用
OL].[2022-2-15].https://australia.icomos.org/wp-content/
于它们是否遵守保护的基本原则，比如尊重见 频率。但在与不可移动文化遗产活化或再生相 uploads/The-Burra-Charter-2013-Adopted-31.10.2013.
pdf.
证”。其康复性再生词条的注释 2 更是明确指 关的众多用词中，只有该词才最大限度地试图 [6]Uluru Climb Closure[EB/OL].[2022-03-02].https://
出“康复性再生总的来说不是一种保护活动， 与遗产保护兼容，因此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与 parksaustralia.gov.au/uluru/discover/culture/uluru-climb/.
[7]EYRING Shaun.Vegetation Management in Large Cultural
[4]
但可能涉及一些保护行为” 。佩策特同样提到 更广泛的应用。 Landscapes: Techniques for Preserving Historic Fields
and Vistas[J].APT Bulletin: The Journal of Preservation
“如今，康复性再生这个词的含义远不止‘恢复’
： Technology,1999,30(01):21-27.
而是指部分必要，但也部分过于广泛与激进的 [8]GIOVANNONI Gustavo.Vecchie Città ed Edilizia
注释： Nuova(1913)[J].Conversaciones,2017,4:57-76.
工作。……有时，它是活化措施的结果，但不 ①尽管renewal和regeneration有时被认为有相当不同 [9] GIOVANNONI Gustavo. New Building in Old Cities(1931)
的含义，前者指“除旧布新”式的焕然一新，后者指 [M]// CODY Jeff, SIRAVO Francesco. Historic Cities: Issues
一定以建筑的历史本体（保护）为焦点”，“一 以资产再利用为核心的活化复兴，但无论就这两个词 in Urban Conservation. Los Angeles: The Getty Conservation
个无视所有的（保护性）修理原则、‘从头到 的本意，还是就其普遍的实际用法而言，并不存在这 Institute, 2019:321-336.
种差异。例如，法国2000年制定的《团结与城市更新 [10]GIOVANNONI Gustavo.Una sana teoria ben applicata: il
脚’康复性再生的历史建筑，即便没有被拆除， 法（Loi Solidarité et Renouvellement Urbain，缩写： risanamento di Bergamo[J].Urbanistica,1943(03):4-5.
SRU）》尽管大量涉及建成遗产问题，采用的措辞仍 [11]Risanamento[EB/OL].[2022-03-02].https://en.wikipedia.
也会完全失去其作为历史见证的意义。”[13]
是“renouvellement（renewal）”，参见：参考文献 org/wiki/Risanamento.
欧洲标准化委员会对康复性再生的敌意并 [16]。 [12]JOKILEHTO Jukka. A History of Architectural
②戒毒、戒酒等不良习惯的治疗同样是医疗领域的 Conservation[J].Abingdon:Routledge 2018:455.
非空穴来风，因为其终极目的是使遗产适合当 “rehabilitation”。此外，该词还常被用于个人名誉或职 [13]PETZET Michael.Principles of Preservation: An
代的用途，即遗产利用。尽管它含有遗产本体 位的恢复，以及罪犯社会归化意义上的“康复”，即改 Introduction to the International Charters for Conservation
造。 and Restoration 40 Years after the Venice Charter[J].
祛病化险、延年益寿的保护性修复，良好的实 ③意大利语abitare是拉丁语habitare的现代简化拼法。 Monuments and Sites,2004(01):7-29.
④habitat（生境）对应的意大利语hàbitat的另一层含义 [14]The National Historic Preservation Act[Z/OL].[2022-
用功能也是使某些遗产具备社会维度的存活条 是“宜居之处”，参见：参考文献[17]。 03-02].https://ncshpo.org/wp-content/uploads/2017/02/
件、使遗产拯救活动得以推进的必要条件，但 ⑤关于各类文化地景的名称、定义与特点，参见：参考 nhpaTitle54Dec2016.pdf.
文献[18]。 [15]Carta della Conservazione e del Restauro degli
正如必要条件在逻辑学中既不等于充分条件， ⑥文保科技领域的专业人士有时会采用该词医疗领域的 oggetti d'arte e di cultura [EB/OL].[2022-03-02].https://
肌体康复含义，用来单纯指遗产本体祛病化险含义的修 www.artedelmobileantico.com/web/restauro/carte-di-
也不等于充要条件，它只有追求真实完整的遗 复，但对形形色色的不可移动文化遗产而言，这只是该 restauro/510-carta-della-conservazione-e-del-restauro-
产保护的或然性，而非必然性。正因这种或然性， 词最狭义的一种用法。关于这种狭义的用法，可参见施 degli-oggetti-darte-e-di-cultura-1987.html.
普林格出版社（Springer）出版的《建筑病理学与康复 [16]BONNEVILLE Marc.The Ambiguity of Urban Renewal
美国和加拿大都对康复性再生进行了严格的界 （Building Pathology and Rehabilitation ）》丛书。 in France: Between Continuity and Rupture[J].Journal of
⑦加拿大议员彼得·凡·娄恩（Peter Van Loan）于2016 Housing and the Built Environment,2005,20(03):229-242.
定，以便使之能基于遗产保护，与保护兼容，
年提出了效仿美国为历史资产的康复性再生提供税收抵 [17]北京外国语学院《意汉词典》组.意汉词典[M].北京:商
这也是两国强调“兼容性用途”的含义。 免的“C-323议案：修订所得税法的法案（历史资产的 务印书馆,2012．
康复性再生）”，但至今尚未通过。参见：参考文献 [18]Operational Guidelines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就其实用用途恢复的目的而言，康复性再 [19]。 World Heritage Convention [R/OL].[2022-03-02].Paris:
生总体上适合被定性为遗产的开发利用，或法 ⑧法语：mise en valeur；意大利语valorizzazione；对 UNESCO World Heritage Centre,https://whc.unesco.org/
应的英语为valorization或enhancement。焦万诺尼早 document/190976.
国、意大利所说的遗产的“价值实现”⑧。于是， 在1931年的《老城与新营造（Vecchie Città ed Edilizia [19]Bill C-323 (Historical): An Act to amend the Income Tax
Nuova ）》一书中已多次把老城的康复性再生与价值实 Act (rehabilitation of historic property)[EB/OL].[2022-03-02].
对于遗产保护，正如佩策特所言，“康复性再 现（valorizzazione）联系起来。法国历史保护区规划的 https://openparliament.ca/bills/42-1/C-323/.
生的成功，关键取决于对历史建筑的兼容使用”， 法定名称为“保护与价值实现规划（Plan de sauvegarde [20]CHOAY Françoise.L'Allégorie du Patrimoine (nouvelle
et de mise en valeur，简称PSMV）”。关于后者，参 édition revue et corrigée, actualisée en 2007)[M].Paris:
“基本的保存原则对康复性再生同样有效：与 见：参考文献[20]。 Editions du Seuil,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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