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评论（双月刊） ２０２０ 年第 ６ 期（总第 ２２４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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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 ”
条约义务研究 ：确立 、遵守与执行
＊

曾 皓＊＊

内容摘要：中印两国在双边关系改善后，应把“在边界争端解决前保持中印边境地区和平与安宁”从双方
的政治共识上升为条约义务。虽然这一条约义务在理论上对中印两国具有一定 的 遵 守 引 力，但 是 在 现 实 中
由于印度方面的原因，该条约义务处于遵守困境状态。为了维护领土主权与国家尊严，中国有权依据国际法
对印度施加强制执行措施，以促使印度一秉善意遵守该条约义务，确保中印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
关键词：中印边界争端 中印边境地区 和平 条约的遵守 条约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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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印边界长约 ２０００ 公里，从未正式划定，双方争议地区约 １２．

５ 万平方公里。”① 对于中印边界争端 这 个
复杂而敏感的历史遗留问题，中印两 国 一 致 同 意 通 过 协 商 与 谈 判 来 加 以 解 决。② 但 由 于 中 印 两 国 在 边 界 现
状、划界主张、解决方案等问题上分歧较大，中印边界谈判注定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因此，中印两国参
８３ 条有关划界前“临时安排”的法律规定，构建中印边界争端管控机制，就显得
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 ７４、
至关重要。③ 妥善处理和管控中印边界争议，共同维护中印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正是中印边界争端管 控
机制的重要内容和关键职能。２０ 世纪九十年 代 初，中 印 两 国 政 府 先 达 成 了 “在 边 界 争 端 解 决 前 保 持 中 印 边
境地区和平与安宁”的政治共识。由 于 国 际 法“是 国 际 政 治 体 系 的 规 范 表 达”，④ 能“在 国 际 政 治 中 发 挥 重 要
作用”，⑤ 国际法是构建中印边界争端管制机制必需的工具和制度。⑥ 因此，
１９９３ 年中国与印度又缔 结 了《关
于在中印边境实际控制线地区保持和平与安宁的协定》，将“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与安宁”确立为两国
的条约义务，对管控边界争议、维护边境和平、消除冲突隐患、解决矛盾纠纷等问题作出明确而具体的法律规
定。⑦ 此后，中印两国在双方首脑会晤、中 印 边 界 问 题 特 别 代 表 会 晤、军 事 高 层 会 谈 等 各 种 正 式 场 合 一 再 重
申：“双方将继续致力于维护边境地 区 和 平 与 安 宁，审 慎 管 控 分 歧，不 让 分 歧 上 升 为 争 端。”⑧ 然 而，印 度 并 未
一秉善意地履行“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近年来，印度多 次 挑 起 中 印 边 界 冲 突。２０１７ 年 ６

＊ 本文系 ２０１８ 年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印关系中的重大国际法问题研究”（项目编号：

１８ＺＤＡ１５４）的阶段性成果。
＊＊ 湖南师范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① 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外交部条约法律司司长谈中国与邻国的划 界 工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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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ｈｔｍｌ，２０２０ 年 ５ 月 ６ 日最后访问。
② 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 ２０２０ 年 ９ 月 １ 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例 行 记 者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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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ｈ ２０２０ 年 ９ 月 ９ 日最后访问。
ｔｍｌ，
③ 参见叶泉： 《当事国在海洋划界前的国际法义务之研析》 ，载《法学评论》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④ ［美］路易斯·亨金：《国际法：政治与价值》，张乃根等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４ 年版，第 ６ 页。
⑤ ＯｎｕｍａＹａ ｉ，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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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４ Ｎｏ． ， ，
１ ２００３ ｐｐ．１１１．
⑥ 参见邓烈：《国际法与中国周边传统安全威胁的应对》，载《法学评论》 ２００９ 年第 ３ 期。
⑦ 参见丁皓：《印度莫迪政府对外政策调整及其影响》，载《中国军事科学》
２０１７ 年第 １ 期。
⑧ 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中印领 导 人 第 二 次 非 正 式 会 晤 取 得 丰 硕 成 果 》，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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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２２
 曾 皓：“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研究：确立、遵守与执行

月，印度边防部队在中印边界锡金段越界进入中国领土，挑起长达 ７３ 天 的 洞 朗 对 峙 事 件。“
２０２０ 年 ６ 月 １５
日晚，印方一线边防部队非法跨越实控线在加勒万河谷地区蓄意挑衅 ，甚至暴力攻击中方前往现地交涉的官
９ 月 ７ 日，印 军 不 但 再 次 非 法 越 线 进 入 中 印 边 境 西 段 的 班 公
兵，进而引发激烈肢体冲突，造成人员伤亡。”⑨“
湖地区，还在行动中悍然对前出交涉的中国边防部队巡逻人员鸣枪威胁 。”
瑠“
瑏 印方行径严重违反中印双 方 有
关维护中印边境地区和平与安宁协议，进一步激化了地区紧张局势，是严重的军事挑衅行为，使得 １９７５ 年以
瑡 到底存不存在对中印两国具有法律约束力的 “
来两国边境的平静首次被枪声打断”。
瑏 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
区和平”条约义务？该条约义务又是如何确定的，其内涵是什么？什么因素导 致 该 条 约 义 务 处 于 遵 守 困 境？
这种“高度政治性”的条约义务是否存在强制执行机制？中国又应当如何应对印度的违约行为？本文将从国
际法的角度探讨这些问题，以期为依据国际法构建中印边界争端管控机制提出一些粗浅的建议 。

一 、“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 ”条约义务的确立

“和平搁置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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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应有之义，也是 国 际 社 会 的 通 行 做 法，并 得 到 了 当 代 国 际 法 的 认 可。
瑢 《
瑏 关于和平解决
国际争端的马尼拉宣言》规定：“国际争端当事国各方，均不得采取可能使局势恶化 的 任 何 行 动，以 免 破 坏 国
际和平与安全。”常设国际法院在审理“索非亚和保加利亚电力公司案”时也指出：“一 般 而 言，不 允 许 当 事 国
瑣 著名国际法学者郑斌还认为，
采取任何形式或步骤恶化现有争端。”
瑏 国际法中的善意原则要求：领土 争 端当
瑤 更 为 重 要 的 是，
事国有义务在领土与边界问题最终 解 决 前 维 持 争 议 地 区 现 状。
瑏 “和 平 搁 置 争 端”得 到 了 国
际社会的广泛承认。例如，存在领土争端的东盟国家之间大多达成了在争端解决前“搁 置 争 议”的 协 议 或 共
瑥 印度与巴基斯坦、
识。
瑏 印度与孟加拉、英 国 与 阿 根 廷 也 曾 经 签 署 边 界 事 务 条 约 或 和 平 协 议，规 定 任 何 一 方
争端当事国都有义务在争端解决前维持争议地区或边境地区的和平与稳定 。因 此，有 学 者 认 为，“和 平 搁 置
争端”是国际争端解决法的新发展。它不但有利于维持国际和平与安全，还能为最终和平解决相关国际争端
瑦 中印两国在解决中 印 边 界 争 端 时 也 适 用 了“
创造有利氛围。
瑏 和 平 搁 置 争 端”。中 印 两 国 先 是 达 成 “在 边 界
争端解决前保持中印边境地区和平与 安 宁”的 政 治 共 识，后 来 又 将 该 政 治 共 识 上 升 为 双 方 的 条 约 义 务。 然
而，“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确立，并非一帆风顺，它是诸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一）中国克制忍让是“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确立的前提
中国是中印边界争端的受害国，维 持 中 印 边 界 现 状 是 以 中 国 自 我 牺 牲、自 我 克 制 为 代 价 的。 印 度 独 立
后，不但全盘“继承”了英国殖民主义者在 ２０ 世纪 ４０ 年代非法侵占的部分中国西藏地区，还进一步侵占中国
瑧 到
领土。
瑏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末，印度在中印边界东段侵占了约 ９ 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在中段侵占 ２０００ 余

⑨ 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 ２０２０ 年 ６ 月 １９ 日 外 交 部 发 言 人 赵 立 坚 主 持 例 行 记 者 会 》，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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瑏
瑠 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西部战区新闻发言人就印军再次 非 法 越 线 挑 衅 发 表 谈 话 》，ｈ ｔ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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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ｔｍ，２０２０ 年 ９ 月 ８ 日最后访问。

瑏
瑡 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 ２０２０ 年 ９ 月 ８ 日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主持例行记者会》，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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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ｈｔｍｌ，２０２０ 年 ９ 月 ９ 日最后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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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２５．

瑏
瑦 参见黄瑶： 论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中的和平搁置争端》 载《中国社会科学》
《 ， ２０１９ 年第 ２ 期。

瑏
瑧 参见王宏纬：《喜马拉雅山情结：中印关系研究》，中国藏学出版社 １９９７ 年版，第 １１２－１２３ 页。

１２３
法学评论 ２０２０ 年第 ６ 期

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在西段侵占了约 ４５０ 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

瑨
瑏

尽管如此，为了争取和平解决中印边 界 问 题，中 国 在 知 悉 印 度 侵 占 我 国 领 土 之 后 采 取 了 克 制 忍 让 的 方
针———“在通过谈判解决中印边界问题之前维持中印边界现状：我方既要坚 决 阻 止 印 度 新 的 侵 占 阴 谋，也 不
瑩 即便在
越过中印边境地区实际控制线。”
瑏
１９５９ 年印度挑起朗久事件和空喀山事件等边界冲突之后，中 国 政
府仍然向印度政府建议，双方武装部队沿当时的实际控制线全面脱离接触，维持边界现状，确保边境 安 谧。
瑐
瑠

在取得 １９６２ 年对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胜利后，中国依旧希望与印度谈判解决 中 印 边 界 争 端，并 单 方 面 主 动

瑡 而这条实际控制线在中印东段边境地区，
停火，撤回到 １９５９ 年 １１ 月 ７ 日的中印双方实际控制线地区。
瑐 除
兼则马尼一地外，基本上同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一致；在西段和中段中印边境地区，除 已 被 印 度 占 领 的 中 国
瑢 由 此 可 见：
领土外，同中印边界传统习惯线一致。
瑐 维 持 中 印 边 界 现 状，意 味 着 中 国 暂 时 不 收 复 被 印 度 侵 占
的领土。虽然依据《关于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马尼拉宣言》，“和平搁置争端”措施不会损害中印各方的权利、
要求或立场，但它仍然有损中国的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因此，“保持中印边境争 议 地 区 和 平”条 约 义 务，是
以中国对印度侵犯我国领土主权的非法行为保持克制为前提的 。
（二）中国采取适度的威慑战略是“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确立的保障
中国奉行“搁置争议、维持现状”的边界政策，而印度推行的却是“占有即所有”扩张主义边界政策。在中
印边界争端正式爆发初期，印度把中国的克制忍让视为软弱可欺。印度不但拒绝接受中国维持现状的建议，
 不仅如此，
反而要求中国从中印边界传统习惯线西段本侧的阿克赛钦地区撤军 。瑐
瑣 印度还实施“前进 政 策”，
瑤 为了遏制印度破坏
派遣军队越过实际控制线进一步蚕 食 中 国 领 土，并 企 图 使 用 武 力 解 决 中 印 边 界 争 端。
瑐

中印边界现状、进一步侵略中国的势头，中国被迫行使自卫权，以战求和。
中国的自卫反击虽然没有把印度拉回谈判桌，但使得中印边境实际控制线 地 区 得 以 维 持 较 长 时 期 的 和
平与安宁。在此后二十多年里，印度边防部队一直不敢越过实际控制线侵犯中国领土。瑥 直到
瑐
２０ 世 纪 八十
年代初，随着印度方面自认为其军事实力赶超中国，印军又重拾尼赫鲁政府时期的“前 进 政 策”，开 始 越 过 实
际控制线侵占中国领土。这导致 １９８７ 年中印两军在中印边界东段的桑多洛河谷发生了严重的军事对峙 ，战
瑦 在中国领导人多次发出 要 以 武 力 反 击 印 度 挑 衅 的 警 告 后，
争一触即发。
瑐 印度政府才叫停了其军方的边界
瑧 中印边境地区复归相对 平 静 状 态。 可 见，
冒险行动。
瑐 中 国 在 中 印 边 境 地 区 对 印 度 采 取 适 度 的 “拒 止”威 慑
战略，是遏制印度越过实际控制线挑起边界争议、维持中印边界和平与稳定的重要保障。
瑨
瑐

（三）中印关系缓和是“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确立的基础
冷战结束后，中印两 国 都 有 意 改 善 双 边 关 系，为 各 自 集 中 力 量 发 展 经 济 创 造 一 个 和 平 稳 定 的 周 边 环
境。
瑩
瑐 中印两国随后达成了在边界争端解决前 维 持 中 印 边 境 地 区 和 平 与 安 宁 的 政 治 共 识。
瑠 由于国际法作
瑑

瑡 不但可以通过界定主体间权利义务为中印 双 方
为具有“稳定性和可预见性、能确保秩序的一套行为规范”，
瑑


瑏
瑨 参见周卫平：《百年中印关系》，世界知识出版社 ２００６ 年版，第 ２００－２０７ 页。

瑏
瑩 参见杨公素：《沧桑九十年———一个外交特使的回忆录》，海南出版社 １９９９ 年版，第 ２４７ 页。

瑐
瑠 参见《周恩来总理给尼赫鲁总理的信（
１９５９ 年 １１ 月 ７ 日）》，载世界 知 识 出 版 社 编：《中 印 边 界 问 题》（二），世 界 知 识 出
版社 １９６０ 年版，第 ２ 页。

瑐
瑡 参见本书编写组：《中印边境自卫作战反击史》，军事科学出版社 １９９４ 年版，第 ３０５－３０８ 页。

瑐
瑢 钱其琛主编：《世界外交大辞典》（下册），世界知识出版社 ２００５ 年版，第 ２４７５ 页。

瑐
瑣 参见［澳］内维尔·马克斯韦尔：《印度对华战争》，陆仁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１９７１ 年版，第 ２５９－２６３ 页。

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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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ｉ ｌ，１９９１，ｐｐ．
ｏｎａ １０６－１０７．

瑐
瑥 周卫平：《百年中印关系》，世界知识出版社 ２００６ 年版，第 ３４３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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瑦 Ｈ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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ｄ．，１９９４，ｐ．
１４６．

瑐
瑧 参见陶亮：《理想主义与地区权力政治：冷战时期印度的对外政策》，云南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４ 年版，第 ２２１－２２３ 页。

瑐
瑨 参见［英］内维尔·马克斯韦尔：《中印边界争端反思》（下），郑经言译，载《南亚研究》
２０００ 年第 ２ 期。

瑐
瑩 参见马加力：《后冷战时代印度的外交政策》，载《南亚研究》
１９９４ 年第 ４ 期。

瑑
瑠 参见《中印联合公报》，《人民日报》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 １７ 日第 １ 版。

瑑
瑡 ［美］熊玠：《无政府状态与世界秩序》，余逊达等译，浙江人民出版社 ２００１ 年版，第 ２４３ 页。

１２４
 曾 皓：“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研究：确立、遵守与执行

搭建边界争议管控的法律框架与平台，还能以其所作出的统一规定来消除合作障碍，管控分歧，维持和平，保
瑢 因此，
障安全。
瑑 中印两国也十分重视依据国际法来 构 建 完 善 中 印 边 界 争 端 管 控 机 制。１９９３ 年 印 度 总 理 拉
１９９３ 年 协
奥访华，中印双方签署了 《关 于 在 中 印 边 境 实 际 控 制 线 地 区 保 持 和 平 与 安 宁 的 协 定 》（以 下 简 称 “
定”），把中印间“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 区 和 平”的 政 治 共 识 上 升 为 双 方 的 条 约 义 务。 此 后，中 印 关 系 迎 来 了
“上行期”。在这种背景下，中印双方又签署了 １９９６ 年《关于在中印边境实际控制 线 地 区 军 事 领 域 建 立 信 任
１９９６ 年协定”）、
措施的协定》（以下简称“ ２００５ 年《关于解决中印边界问题政治指导原则的协定》和《关于在中
印边境实际控制线地区军事领域建立信任措施的实施办法的议定书》、 ２０１２ 年《关于建立中印边境事务 磋 商
２０１３ 年《中印边防 合 作 协 议》等 一 系 列 旨 在 维 持 中 印 边 境 争 议 地 区 和 平 与 安 宁 的
和协调工作机制的协定》、
边界事务条约。在这些条约中，中印两国一致同意，双方有义务预防边界冲突，共 同 致 力 于 保 持 边 境 地 区 的
和平与安宁。“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由此而得以确立。
依据中印两国缔结的相关边界事务条约，中印两国之间的“保持中印边境争议 地 区 和 平”条 约 义 务 主 要
包括以下内容：第一，和平解决中印边界争端。为了维持国际和平与安全，中印两国在 １９９３ 年协定第 １ 条中
就明确规定，中印边界问题应通过和 平 友 好 方 式 加 以 协 商 解 决，双 方 均 不 得 使 用 武 力 或 以 武 力 相 威 胁。 第
二，相互克制，共同维持边界现状。中印两国在 １９９３ 年协定第 ２ 条中规 定，在 边 界 问 题 最 终 解 决 之 前，双 方
应严格尊重和遵守双方之间的实际控制线，不谋求单方面的军事优势，不实施有 损 他 方 利 益 的 单 方 行 为，在
中印边境地区保持和加强和平与安宁。由此可见，“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是一种消极义务，
旨在限制中印两国在边境争议地区实施有损对方权益的单方面改变边界现状的行 为 ，并 避 免 争 端 激 化 成 战
争。第三，建立信任措施。中印两国在 １９９３ 年协定第 ３ 条中规定，双方将 通 过 协 商 制 定 在 实 际 控 制 线 地 区
的有效信任措施。１９９６ 年协定进一步明确 规 定 了 中 印 军 事 互 信 措 施 的 具 体 内 容，如 信 息 交 换、限 制 军 事 部
署或军事活动、双方共同承担的各种义务，以及加强实际控制线地区双方军事人员和机构之间的交往与合作
瑣 第四，
等。
瑑 管控边界危机，避免擦枪走火。１９９３ 年协定第 ４、
５ 条 规 定，在 实 际 控 制 线 地 区 如 发 生 意 外 事 件
或出现其它问题，双方应通过两国边防人员会晤和友好协商加以处理；双方同意采取充分措施以确保不发生
侵犯对方实际控制线地区空域的事件。一旦发生侵犯事件，双方应协商处理。另外，在 １９９６ 年协定中，中印
双方还同意在中印边境实际控制线地区不将军事能力用来针对对方 ，加强军事活动的透明度，限制军事部署
或军事活动，任何一方不得在中印边境实际控制线地区从事可能引发边界摩擦的军事活动 ，确保不发生越界
的侵犯事件。在 ２０１３ 年《中印边防合作协议》第 ６－８ 条中，中印两国又进一步规定，在对实际控制线没有共
同认知的地区，双方都不得尾随对方的巡逻部 队。 一 旦 在 上 述 地 区 出 现 非 正 常 状 态（
ａｄｏｕｂ
ｔｆｕ
ｌｓｉ
ｔｕａ
ｔｉｏｎ），
任何一方都有权要求对方就其活动做出澄清。如果出现面对面的军事对峙情况，中 印 双 方 军 队 均 应 保 持 最
大克制，避免采取任何挑衅行动，禁止以武力相威胁或使用武力，避免武 装 冲 突。 同 时，中 印 两 国 还 约 定：双
方须立即通过外交途径或其他已有的沟通机制进行磋商，审议局势，防止紧张升级。
瑤
瑑

综上所述，“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是中印两国博弈与协 调 的 产 物，也 是 印 度 接 受 中 国
“和平搁置争端”主张的结果。它以中印两国高层达成的政治共识为指引，以禁止以 武 力 相 威 胁 或 使 用 武 力
原则、和平解决国际争端原则等国际法基本原则为依据，以维持中印边境地区和 平 与 安 宁 为 目 的，以 增 进 两
国军事互信与安全，从容解决边界问题为目标。该条约义务有利于推动中印两国 建 设 面 向 和 平 与 繁 荣 的 战
略合作伙伴关系，对于维护南亚地区的稳定与和平具有重要意义和深远影响。
瑥
瑑

二 、“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 ”条约义务的遵守

《维也纳条约法公约》第 ２６ 条规定了条约必须遵守规则：“凡有效之条约对其各当事国有拘束力，必须由

瑑
瑢
 参见高岚君：《国际法的价值论》，武汉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６ 年版，第 ６１ 页。

瑑
瑣 参见侯小河：《军事互信论》，国防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３ 年版，第 ２４６－２４９ 页。

瑑
瑤 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条约法律司编：《中华人民共和国边界事务条约集：中印·中不卷》，世界知识出版社 ２００４
年版，第 ５１－５４、
７４－８２ 页；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外 交 部 边 界 与 海 洋 事 务 司 编：《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边 界 事 务 条 约 集 （
２００４－２０１２
年）》（下册），世界知识出版社 ２０１３ 年版，第 １１０１－１１０３ 页。

瑑
瑥 参见王宏纬：《当代中印关系述评》，中国藏学出版社 ２００９ 年版，第 ３２８ 页。

１２５
法学评论 ２０２０ 年第 ６ 期

各当事国善意履行。”这一规则是条约法的核心，“甚 至 是 国 际 法 最 重 要 的 原 则”，
瑦同 时 也 是 条 约 的 实 效（
瑑
ｅｆ－
ｆ
ｅｃｔ
ｉｖｅｎｅ
ｓ 瑧 因此，
ｓ）得以发挥的首要保障与评价标准。
瑑 中印两国应当一秉善意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 区
和平”条约义务。并且，该条约义务有利于维护中印两国的共同利益，对中印 两 国 具 有 一 定 的 遵 守 引 力。 但
是，自 ２００９ 年以来，在多种因素诱导下，印度多次违约，不断派其边防部队越 过 中 印 边 界 已 定 边 界 或 中 印 边
境地区实际控制线从事非法活动，挑起中印边界冲突，严重破坏中印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
（一）促使中印两国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激励因素
国家遵守某一条约义务，主要取决于两个因 素：其 一，条 约 规 则 具 有 正 当 性 （
ｌｅｇ
ｉｔｉｍａ
ｃｙ），从 而 使 国 家 对
其产生了某种法律确信，即“受国际法规则约束的主体确信：该规则是根据一般接受 的 正 确 的 程 序 原 则 产 生
瑨 其二，
和运作的”；
瑑 对违约与守约的利弊得失进行权衡而进行的理性选择。
瑩 “
瑑 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 区 和平”
条约义务同时具备这两个要素，因而它对中印两国都有一定的遵守引力。
首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具备正当性。因为，第一，该条约义务具有确定性，其规范
性内容明确且具有可操作性，能对中印两国的国家行为产生预期效应。第二，该 条 约 义 务 具 有 象 征 性 确 认。
所谓象征性确认是指，国际法规则符合一定仪式（
ｒｉ
ｔ ｌ）并与体系（
ｕａ ｐｅｄ
ｉｇｒ
ｅｅ）相融合，因而具有形式上的合法
性。“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是中印两国通过缔结一系列合法有效 的 条 约 加 以 确 立 的，因 此
其创立符合现代条约法的程序性规范，具有形式合法性。第三，该条约义务具有连贯性，因为中印两国对“保
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 务 的 适 用 保 持 前 后 一 致。 第 四，该 条 约 义 务 具 有 附 属 性。 所 谓 附 属 性 是
指，特定的国际法规则属于某个有组 织 的 规 则 等 级。
瑠 “
瑒 保 持 中 印 边 境 争 议 地 区 和 平”条 约 义 务 符 合 和 平 共
处五项原则、禁止以武力相威胁或使用武力原则、和平解决国际争端原则等现代 国 际 法 基 本 原 则，属 于 现 代
国际法律体系中的条约法规则。因此，从法理上而言，“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具有较高程度
的正当性，能够对中印两国遵守该条约义务产生一定的吸引力。
瑒
瑡

其次，在争端解决前有效维持中印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有利于维护中印双方的国家利益。这是促使
瑢 遵 守 该 义 务，
中印两国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 地 区 和 平”条 约 义 务 的 另 一 重 要 原 因。
瑒 既有利于中印两国
维护各自的总体利益或长远利益———能为中印两国妥善管控边界争议、避免 边 界 冲 突 提 供 法 律 依 据 与 制 度
保障，从法律层面在一定程度上将长期妨碍中印关系的边界问题排除在一边 ；又 有 利 于 中 印 两 国 保 持 和 平、
稳定和平衡的关系。因此，守约符合中印两国的利益。
瑣
瑒

再次，国际法中的对等或互惠原则同 样 会 促 使 中 印 两 国 遵 守 “保 持 中 印 边 境 争 议 地 区 和 平 ”条 约 义 务。
国际法是互惠法（
ｌａｗ ｏ
ｆｒｅ
ｃｉｐｒ
ｏｃｉ
ｔ 瑤 即便 某一
ｙ），国际法的很多规则是在对等或互惠的基础上产生发展的。
瑒

违约行动可能会给违约国带来近期利益，但也会因为该国违反了对等或互惠原 则 而 给 其 造 成 长 期 不 利。 因
此，基于成本／收益评估，中印两国在不危及各自重大国家利益的情况下，应当会 理 性 地 选 择 遵 守“保 持 中 印
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以避免对抗。
瑥
瑒

瑑
瑦
 参见［美］巴里·Ｅ．
卡特、艾伦·Ｓ·韦纳：《国际法》（上），冯洁菡译，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５ 年版，第 １２５ 页。

瑑
瑧 Ｓｅ
ｅＯｒ ａｎＲ．Ｙｏｕｎｇ，ＴｈｅＥｆ 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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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ｍｓ Ｔｈｅ ＭＩＴ Ｐｒ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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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 １９９９ ｐ． ４．
瑨 Ｔ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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瑑 ｏｍａ ａｎｃｋ，Ｌｅ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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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ｉｏｎａｌＬａｗ，Ｖｏ ８２，
ｌ．
４，１９８８，ｐ．
Ｎｏ． ７０６．

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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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
６０，Ｎｏ．
１，２００７，ｐ．
１３０．

瑒
瑠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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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ｓ，１９９０，ｐｐ．
８５－１３６．

瑒
瑡 Ｓｅ
ｅＴｈｏｍａ ａｎｃｋ，ＴｈｅＰｏｗ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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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ｎａ １００，Ｎｏ．
ｌ． １，２００６，ｐ．
８８．
瑢 Ｓ

瑒 ｅｅＡｎｄ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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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ｖｅ
ｒｓｉ
ｔｙＰｒ
ｅｓｓ，２００８，
ｐ．
４６．

瑒
瑣 参见杨泽伟：《国际法》（第 ３ 版），高等教育出版社 ２０１７ 年版，第 １０ 页。

瑒
瑤 参见黄德明：《现代外交特权与豁免问题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５ 年版，第 ４－５ 页。

瑒
瑥 参见［英］马尔科姆·Ｎ·肖：《国际法》（第 ６ 版）（上），白桂梅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１ 年版，第 ６－７ 页。

１２６
 曾 皓：“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研究：确立、遵守与执行

最后，赢得守法良好信誉的需求，也是吸引中印两国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重要
瑦 在国际社会中，
动因。
瑒 良好的守法声誉对任何国家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 违反某个国际条约义务，会 给 违
约国带来违反国际法规范的“坏名声”，并进而让该国付出一定的代价。譬如，违约国“会 发 现 自 己 创 立 了 一
个当未来援引这一规则以维护自己利益时，不但原来的受害国、而且第三国也可以用来反对自己的先 例。”
瑒
瑧

尤其是，不守约的声誉将使违约国在国际社会被其他国家贴上“不可靠或不值得信赖伙 伴”的 标 签，这 将“危

 基于维护良好的国家声誉以 及 规
及违法国继续获取组织内利益的能力”，并使得其他国家不愿与其合作。瑒
瑨

瑩 正因为
避不利后果的考虑，“保持中印边境 争 议 地 区 和 平”条 约 义 务 也 对 中 印 两 国 具 有 一 定 的 遵 守 引 力。
瑒

如此，中印两国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遵守着该条约义务。这正如印度总理莫迪在 ２０１５ 年访华前所说的：“将

近 ３０ 年来，中印边界大致保持着和平与透明。１／４ 个世纪以来，双方在边境地区没有发射过一颗子弹。”
瑠
瑓

（二）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现实困境
从理论上看，中印两国理应一秉善意地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但在现实中却并非
如此。近年来，印度一方面与中国积极商谈、缔结有关边界争端管控的条约；另一方面却屡屡违反“保持中印
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蓄意单方面改变中印边界现状，任意破坏中印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例如，
进入 ２１ 世纪以来，印度在中印边境地区不断充实作战力量，多次举行以中国为假想敌的大规模军事演习；通
过多种渠道搜集中国边防部队军事部署、管控行动、设施建设等方面的情报，制定 蚕 食 中 国 领 土 的 各 种 措 施
甚至是对华作战方案；加快边境战场建设，提升保障能力，以求进一步巩固和扩大其局部军事优势，图谋形成
可靠的对华威慑能力和作战能力。
瑓
瑡

而且，印度将尽可能侵占中国领土、把中国边防部队从争议领土“挤压”出去作为其基本国策。印军经常
性地在中印边境地区实施高强度武装侦巡、进逼式巡逻，阻扰中国边防部队的例 行 性 巡 逻 行 动；在 中 国 领 土
上设置非法标识物或阻碍物，企图阻止中国边防部队正常执勤；加强与我军争夺 对 中 印 边 境 重 点、敏 感 地 区
瑢 印 度 的 违 约 行 为 导 致 高 频 度、
的管控权，图谋形成对其有利的既成 事 实，增 加 与 中 国 谈 判 的 筹 码。
瑓 低烈度
的军事对峙在中印边境地区常态化。中印两军 ２０１３ 年在中印边界西段的德普桑峡谷发生“帐篷对峙”事件，
２０１４ 年在中印边界西段楚木惹地区发生军事对峙，
２０１７ 年在中印边界锡金 段 洞 朗 地 区 发 生 历 时 ７２ 天 的 军
事对峙。瑓
瑣

２０２０ 年印度又在中印边界西段的加勒万河谷与班公湖等地区挑起中印两军军事对峙并造成人员
伤亡。而且，每次边界危机平息后，中印双方达成的有关妥善处理和管控边界分歧的共识和条约几乎都未得
到完全遵守，中印两国实际上陷入边界争议循环累积爆发的“泥潭”。因此，有国际关系学者据此判断：“中印
关系进入了一个结构性矛盾日趋突显的新阶段。”
瑤
瑓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印度的违约行为并未破坏“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正当性与合法
性。这与“不能以存在犯罪为由来否定刑法”是一个道理。并且，即便印度不断违 约，它 也 从 未 否 认“保 持 中
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存在与效力，而是想方设法去寻找种种国际法上 的 理 论 依 据 和 借 口，进 行
狡辩。印度政府还倒打一耙，指责中国违反了“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 务，大 肆 标 榜“印 方 一 直

瑒
瑦
 ＳｅｅＲｏｂｅ
ｒｔＯ．Ｋｅ ｏｈａｎｅ，Ｉｎ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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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Ｖｏ
ｎａ ｌ．３８，Ｎｏ．２，１９９７，ｐｐ． ４９６－４９８．

瑒
瑧 参见［英］阿库斯特：《现代国际法概论》，汪瑄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１９８１ 年版，第 １３ 页。

瑒
瑨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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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ｙＰｒｅｓ，１９９５，ｐ．
ｓ ２７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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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瑒 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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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ｒ Ｈｅｇｅｍｏｎｙ：Ｃｏｏｐ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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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ｓｉ
ｔｙＰｒ
ｅｓｓ，１９８４，ｐ．
１０６．

瑓
瑠 《印度 总 理 莫 迪：中 印 边 界 ２５ 年 没 射 过 一 颗 子 弹 》，人 民 网，
ｈｔ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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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ｃ ｃｎ／ｎ／２０１５／０５１３／ｃ
ｏｍ． １０１１－
２６９９２４７３．
ｈ ２０２０ 年 ５ 月 ６ 日最后访问。
ｔｍｌ，

瑓
瑡 参见军事科学院《世界军事年鉴》编辑部编：《世界军事年鉴 ２０１０》，解放军出版社 ２０１１ 年版，第 ６１－６２ 页。

瑓
瑢 参见张军等：《印军管边与控边的主要做法》，载《外国军事学术》
２０１３ 年第 ９ 期。

瑓
瑣 参见林民旺：《中印关系的新趋势与新挑战》，载《国际问题研究》
２０１７ 年第 ４ 期。

瑓
瑤 胡仕胜：《洞朗对峙危机与中印关系的未来》，载《现代国际关系》
２０１７ 年第 １１ 期。
１２７
法学评论 ２０２０ 年第 ６ 期

在致力于实现维护中印边境地区和平与安宁的目标”。
瑥
瑓

（三）阻碍印度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不利因素
第一，中国对印度 的 违 约 行 为 制 裁 不 够。 对 违 约 行 为 进 行 制 裁，是 促 使 国 家 遵 守 双 边 条 约 的 重 要 动
力。
瑦
瑓 这也是分散化的国际法 授 权 有 关 国 家 维 护 国 际 法 运 行 的 重 要 自 助 手 段 。瑓
 然 而，
瑧 对于印度的违约行
为，中国的反制或制裁十分克制且效果有效。在印度挑起边界冲突之初，中国基本 上 只 以 军 事 对 峙 或“反 挤
占”的形式来遏制印度的越界行动。如印度一意孤行，致使中印边界危机升级，中 国 则 会 进 而 对 印 进 行 外 交
警告，或采用军事演习、强化军事存在等方式对印度的挑衅进行吓阻与威慑。 随 着 中 国 的 态 度 逐 渐 强 硬，准
备以军事对抗来 反 击 印 度 改 变 现 状 的 扩 张 行 动，印 度 一 般 会 选 择 退 却，避 免 与 中 国 “进 行 有 损 威 望 的 摊
瑨 看似印度每次违反“
牌”。
瑓 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不法行为都会有损印度的国际声誉，但
是，印度并未受到实质性的制裁，其利益损失也不大。而且，中国的克制与 宽 和，并 没 有 换 来 印 度 的 守 约，反
而使得印度恣意妄为，敢于完全根据其自利性需要来选择是否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
可见，中国没有对印度的违约行为施加足够的制裁，使得印度违约成本过低，从而导致“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
区和平”条约义务的执行机制变得软弱。印度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 义 务 的 可 能 性 也 随 之
降低。
第二，中印两国间缺少互信。加强边境地区信任措施建设，既是“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
的重要内容，也是促使中印双方遵守该条约义务的重要保障。然而，地缘政治对抗一直支配着中印两国的关
 一方面，
系，中印两国缺少互信的基础。瑓
瑩 印 度 对 中 国 抱 有 很 强 的 防 范 与 复 仇 心 理，幻 想 在 与 中 国 的 第 二 次
瑠 这些问题
战争中“一雪前耻”；另一方面，随着 中 国 日 益 强 大，印 度 把 中 国 当 作 其“称 霸 南 亚”的 主 要 障 碍。
瑔

交织在一起，使得中印两国在安全层面与军事领域的互信严重不足，最终导致印度对“保 持 中 印 边 境 争 议 地
瑡 只 要 印 度 对 中 国 稍 有 猜 疑 与 不 满，
区和平”条约义务的信任度与依赖 性 不 强。
瑔 印 度 就 对“保 持 中 印 边 境 争
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置之不理，做出强硬而激烈的反应，破坏中印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瑔
瑢


第三，难以澄清中印边境地区实际控制线。中印两国共同议定中印边境 地 区 实 际 控 制 线 的 具 体 位 置 与
法律地位，是双方切实遵守“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前提条件。因为要求“中印双方在边界
问题最终解决之前应严格尊重和遵守实际控制线”，首先就需要中印联合工作小组和中印外交和军事专家小
瑣 但 是，
组先依据 １９９３ 年协定澄清实际控制 线。
瑔 由 于 印 度 一 方 面 企 图 按 照 实 际 控 制 线 划 界，另 一 方 面 力 图
瑤 中印两国仅仅在
改变中印边界现状，尽力侵占中国西藏阿里地区与新疆阿克赛钦地区。
瑔
２００２ 年交 换 了标
 这
示双方中印边境地区中段实际控制线位置的地图，中印双方核实实际控制线的工作于 ２００５ 年便终 止。瑔
瑥

使得 １９９３ 年协定第 １ 条所规定的“尊重和遵守双方之间的实际控制线”缺少了 履 行 的 基 础。 虽 然 国 际 法 的


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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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ａ．２０２０ 年 ５ 月 ６ 日 最 后 访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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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１４－５１６．

瑓
瑧 参见［美］汉斯·凯尔森：《国际法原理》，王铁崖译，华夏出版社 １９８９ 年版，第 １９ 页。

瑓
瑨 参见聂宏毅：《鼎定国疆———新中国成立 ６０ 年中国边界问题研究》，法律出版社 ２０１１ 年版，第 １８１－１８４ 页。

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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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ｖｅ
ｒｓｉ
ｔｙＰｒ
ｅｓｓ，２００１，ｐ．
５．

瑔
瑠 参见郑汕主编：《印度战略文化与国防政策》，军事科学出版社 ２００５ 年版，第 ５２ 页。

瑔
瑡 参见候小河：《军事互信论》，国防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３ 年版，第 ２５３－２５４ 页。

瑔
瑢 参见邓红英：《中印建立信任措施的回顾与反思》，载《南亚研究季刊》 ２０１１ 年第 ３ 期。

瑔
瑣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印度共和国政府关于解决中印边界问题政治指导原则的协定》第 ９ 条。

瑔
瑤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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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 ｎｄ
ｉａＳｅｅｓｔｈｅ Ｗ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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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ｉｏｎ，２０１７，ｐ．５７．

瑔
瑥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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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ｓｔ
ｉｔｕ
ｔｉｏｎ Ｐｒ
ｅｓｓ，２０１６，
ｐｐ．
１４－２２．
１２８
 曾 皓：“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研究：确立、遵守与执行

履行与国际法的遵守是两个不同的 概 念，但 履 行 国 际 法 是 遵 守 国 际 法 的 重 要 前 提 条 件。

瑦 而印军一直在实
瑔

行“前进政策”，与我军争夺对中印双方对实际控制线没有共同认知的争议地区的管控权 ，进而导致中印边境
地区经常出现中印两军“面对面”对峙局面。
瑧 “
瑔 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因而陷入遵守困境。
第四，印度奉行诸多不利于中印边境地区和平稳定的外交政策。虽然印 度 与 中 国 缔 结 了 一 系 列 旨 在 维
护中印边境地区和平与稳定的边界事务条约，但是印度的外交政策深受“以邻为敌”的“曼 荼 罗”地 缘 政 治 思
想影响，印度一直奉行要在中印边境地区保持对华军事优势的“攻势防御”国防战略。在中印边界东段地区，
印度一直在构建并巩固对华军事优势，企图把其对中国领土的侵占变成既成事 实；在 西 段，印 度 则 力 图 多 控
制一些地区，以增加与中国谈判的砝码。印度的非法行径让中印边界军事对峙频发。
第五，国际环境有所变化。２０１７ 年特朗普执政后，美国把中国视为“战略竞争对手”，对中国发起全方位
的遏制。南亚地区被美国政府作为遏制中国的重点区域。美国推出所谓“印太战 略”，极 力 拉 拢 印 度 来 制 衡
中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国也伙同美国 竭 力 鼓 动 印 度 对 抗 中 国。 印 度 政 府 则 为 了 谋 取 好 处 而 迎 合 美、日 等
国，有意地在中印边界问题上展示其对华强硬的一面。这种国际环境也促使印度不顾“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
区和平”条约义务，经常性地制造中印边界冲突事件，破坏中印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
综上所述，“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 平”条 约 义 务 遵 守 问 题，既 是 国 际 法 律 问 题，也 是 国 际 政 治 议 题。
从法理上看，“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对中印两国都有一定的遵守引力，中印两国最高领导人
在武汉、金奈两次非正式会晤中也一再强调要遵守该条约义务。但是，在现实中，印度把“保持中印边境争议
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看成是，与中国的边界博弈进入“相关均衡”状态（
ｃｏｒ
ｒｅｌ
ａｔｅｄｅｑｕ
ｉｌｉ
ｂｒｉ 瑨印 度
ｕｍ）的产物，
瑔

完全根据其自利性需要来决定是否遵守该条约义务。因此，对于“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印
度时常会“效率违约”（
ｅｆｆ
ｉｃｉ
ｅｎｔｂｒ
ｅａｃｈ），即如果印度认为其守约的收益会小于其违约的收益，印 度 便 会 违 反
瑩 由此可见，
该条约义务。
瑔 如果不构建强有力的“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执行机制，中 印 两国
瑠 甚至还可能会再次爆发武装冲突。
在中印边境地区将可能会长期处于一种“武装和平共处”的状态，
瑖

三 、“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 ”条约义务的执行

印度屡屡违反“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侵犯中国的 主 权、安 全 和 发 展 权 益。 对 此，我 国

一方面要保持战略定力，防范战略冒进；另一方面则要综合运用威慑与合作两种 策 略 有 效 遏 止 印 度 的 挑 战，
 中国 依 据 国 际 法 规 则 对 印 度 的 违 约 行 为 施 加 强 制 性 执 行 措 施，
防止次要矛盾转变为主要矛盾。瑖
瑡 无疑是实
施这一战略的最佳法律手段。
同时，执行（
ｅｎｆ
ｏｒｃ
ｅｍｅｎ  所
ｔ）也是保障“保持中印边境 争 议 地 区 和 平”条 约 义 务 得 到 遵 守 的 最 后 手 段。瑖
瑢

谓条约的执行通常是指，“如果缔约国实际上并未自愿遵守其应承担的国际义务，则 由 相 关 有 权 主 体 共 同 或
瑣 不同于国内法那样能实施自上而下
单独采取强制性措施 以 确 保 其 承 诺 的 国 际 义 务 得 到 尊 重 或 遵 守 ”。
瑖

（
ｔｏｐ－ｄｏｗｎ）的执行措施，平 行 的 （
ｈｏｒ
ｉｚｏｎ
ｔａｌ）国 际 社 会 结 构 决 定 了 国 际 法 的 执 行 主 要 采 用 分 散 式 （
ｄｅｃ
ｅｎ－

瑔
瑦
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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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ｖｅ
ｒｓｉ
ｔｙＰｒ
ｅｓｓ，２００４，ｐ．
１４０．

瑔
瑧 参见张力：《中印边界问题中的实际控制线因素》，载《南亚研究季刊》 ２０１７ 年第 ２ 期。

瑔
瑨 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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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ａｎ Ｈ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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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ｏｎｓｈ
ｉｐ，Ｅａ
ｓｔ Ａｓ
ｉａ，Ｖｏ
ｌ．２６，Ｎｏ．１，
，
２００９ ｐｐ．４１－５６．

瑔
瑩 参见［美］理查德·Ａ·波斯纳：《法律的经济分析》，蒋兆康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１９９７ 年版，第 ８７ 页。

瑖
瑠 参见姚有志主编：《２０ 世纪战略理论遗产》，军事科学出版社 ２００１ 年版，第 ３３７－３３８ 页。

瑖
瑡 参见叶海林：《中国崛起与次要战略方向挑战的应对》，载《世界经济与政治》 ２０１８ 年第 ４ 期。

瑖
瑢 参见［美］
Ｅ·博登海默：《法理学：法律哲学与法律方法》，邓正来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４ 年修订版，第 ３６８ 页。

瑖
瑣 ＳｅｅＩｂｒａｈ
ｉｍ Ｆ．Ｉ．Ｓｈ
ｉｈａｔａ，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
ａｔｏｎ，Ｅ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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ｖ
ｉｅｗ，Ｖｏ
ｌ．９，Ｎｏ． １，１９９６－１９９７，ｐ． ３７．

１２９
法学评论 ２０２０ 年第 ６ 期

ｔ
ｒａｌ
ｉｚ 瑤 受害国有权自行决定对违约国诉诸报复、
ｅｄ）模式。
瑖 瑥 所 以，
反措 施、自 卫 等 单 独 强 制 执 行 措 施。
瑖 如果
印度违反“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中国有权依据国际法对印度施加强制执行措施。
瑖
瑦

（一）反措施
反措施（
ｃｏｕｎ
ｔｅｒｍｅ
ａ ｅ）是一国针对另一 国 的 国 际 不 法 行 为，单 方 面 作 出 的 非 武 力 性、非 惩 罚 性、临 时
ｓｕｒ
瑧 国际法学界公认，
的和可逆的报复措施，其目的在于促使国际不法行为国履行其国际义务。
瑖 在国际 法这种
 并 且，
相对“原始”的法 律 体 系 中，反 措 施 是 国 家 维 护 自 身 权 利 和 制 裁 违 法 者 的 法 律 执 行 措 施。瑖
瑨
１９７８ 年
１９４６ 年 ３ 月 ２７ 日航空服务协定案”、瑖
“ 瑩

１９８０ 年“在 德 黑 兰 的 美 国 外 交 和 领 事 人 员 案”、
瑠
瑘
１９９７ 年 “加 布 奇 科
瑡 等诸多国际司法判例，
沃—大毛罗斯工程案”
瑘 证明 了 反 措 施 可 以 作 为 国 际 法 的 执 行 措 施。１９７９ 年，国 际 法
委员会在编纂国家责任专题草案时，也认可“反措施”是受害国为促使国际不法行为国 履 行 其 义 务 而 采 取 的
执行措施。
瑘
瑢
２００１ 年国际法委员会通过的 《国 家 对 国 际 不 法 行 为 的 责 任 条 文 草 案》最 终 采 纳 了 这 一 主 张。
瑘
瑣

可见，反措施是现代国际法的一种主要的“自行”和“分散”式强制执行措施。
瑘
瑤

就双边条约而言，如一缔约国（受害国）认定另一缔约国（违约国）实施了与条约 义 务 不 符 的 国 际 不 法 行
为，在受害国履行了通知义务之后，违约国仍然拒绝承担相应的国际责任或不与 受 害 国 谈 判，受 害 国 就 有 权
暂时不履行对违约国的条约义务，以维护其权利、恢复与责任国之间被国际不法 行 为 破 坏 的 法 律 关 系，从 而
 实施反措施属于旨在敦促与引导违约国遵守国际法义务的手段性质 的 措
促使国际义务得到尊重和遵守。瑘
瑥

施，而不是一种惩罚。《国家对国际不法行为的责任条文草案》还规定，反措施必 须 和 所 遭 受 的 损 害 相 称，并
瑦 如 果 国 际 不 法 行 为 已 经 停 止，
应考虑到国际不法行为的严重程度 和 有 关 权 利 受 到 侵 害 的 程 度。
瑘 或该争端
已经诉诸法律解决途径，反措施就应随之立即停止。瑘

瑧

所以，在印度违反“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情形下，如果印度拒绝履行其应负的国际责
任，或者拒绝与中国进行谈判，中国就有权实施与印度不法行为相称的、临时 性 的、可 逆 转 的 反 措 施，以 迫 使
 例如，
印度履行其义务或遵守相关国际法，并保护本国免受进一步损害。瑘
瑨 我国有权依据 １９６０ 年《维 也 纳条
约法》第 ６０ 条“条约因违约而终止或停止施行”的规定，针对印度违反条约义务的行为，行 使“契 约 不 履 行 的
抗辩”，暂停履行一些诸如加强军事行动透明度、限制军事部署或军事活动等非根本性的条约义务，相应地加

瑖
瑤
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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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ｓ，１９９５，ｐｐ．
７１－
７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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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瑖
瑥 ｅ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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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ａｔ
ｉ ｌＬａｗ，Ｖｏ
ｏｎａ ｌ．５４，Ｎｏ．２，
，
１９６０ ｐ．
３２５．

瑖
瑦 参见［苏］克里缅科夫等编：《国际法词典》，刘莎等译，商务印书馆 １９９６ 年版，第 ５５ 页。

瑖
瑧 参见李永胜：《论国际法上的反措施制度》，载刘楠 来 等 主 编：《中 国 国 际 法 年 刊 （
２０１０）》，世 界 知 识 出 版 社 ２０１１ 年 版，
第 ７８－７９ 页。

瑖
瑨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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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ｎａ ｔｈ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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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ｄ． ｔｌｅｄｇｅ，
１９９７，ｐ．
２７１．
Ｓｅ

瑖
瑩 ｅ Ａ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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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 ，Ｖｏ
Ａ． 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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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Ｉ，１９７９，ｐｐ． ４４３－４４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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瑘 ｅｅＵｎ 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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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Ｔｅｈｒ ｔ，Ｉ．Ｃ．
Ｊ．Ｒｅｐｏｒ
ｔｓ１９８０，ｐ．２８．


瑘
瑡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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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ａ），Ｊｕｄｇｍｅｎ
ｔ，Ｉ．
Ｃ．Ｊ．Ｒｅｐｏ
ｒｔｓ１９９７，ｐ．
５５．

瑘
瑢 参见贺其治：《国家责任法及案例浅析》，法律出版社 ２００３ 年版，第 ３０６ 页。
Ｓｅ

瑘
瑣 ｅＹｏｓ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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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ｔｅ
ｒｎａ
ｔｉ ｌＬａｗ，
ｏｎａ
Ｖｏ
ｌ． ， ，
３７ １９９４ ｐｐ．１－２．

瑘
瑤 参见［美］凯尔森：《法与国家的一般理论》，沈宗灵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１９９６ 年版，第 ３６１－３６２ 页。

瑘
瑥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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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ｓ，２００２，ｐｐ．
１８７－１９４．

瑘
瑦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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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 ， ，
ｓ ２００３ ｐ．
５０８．

瑘
瑧 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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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ｅｒ－ｍ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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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ｎａ ｌ．５，Ｎｏ．
１，
１９９４，ｐ．
６７．
Ｓｅ

瑘
瑨ｅ Ｍａｔｈ Ｎｏ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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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ｍｅ ｔｅＰｕｂ
ｌｉｓｈ－
ｎｇＣｏｍｐａｎｙ，２００５，ｐ．
ｉ ２０．
１３０
 曾 皓：“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研究：确立、遵守与执行

强我国在西藏、新疆边境地区的边防建设，并实施意在对印进行战略威慑、吓阻的军事演习。
（二）反报
反报（
ｒｅｔ
ｏｒｓ
ｉｏｎ）是指一国以同样或类似行为 反 击 另 一 国 对 其 施 加 的 某 种 国 际 不 法 行 为 或 不 友 好、不 公
瑩 反报是国际法一种 较 脆 弱 的 强 制 执 行 措 施，
平、不允当的行为。
瑘 它 一 般 包 括 断 绝 外 交 关 系、不 承 认 违 法 国
家的行为、停止或减少贸易与投资、把采取不友好行为的国家的国民驱逐出境或 对 其 施 加 限 制 性 控 制、对 来
 例 如，
自不法行为国的商品课以重税或对其国民实施 严 格 的 出 入 境 管 理 制 度，等 等。瑝
瑠
２０１９ 年 ８ 月，印 度 方
面以修宪的方式单方面改变克什米尔地区现状。巴基斯坦随即对印度采取了反 报 措 施：召 回 巴 驻 印 高 级 专
员，驱逐印驻巴高级专员，降低与印度外交关系等级，中断两国贸易，切断“友谊公交”，等等。瑝
瑡


国际法理论认为，合法的反报应当满足四个条件：其一，一国对另一国实 施 了 不 友 好 或 者 违 反 国 际 法 的
行为；其二，反报只能针对实施上述行为的国家；其三，一国采取的强制措施与某一不法行为或不友好行为在
严重程度上要成比例；其四，反报具有临时性，一旦不公正、不友好或不法行为停止，反报也应该随之终止。
瑢
瑝

可见，如果印度违反“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为了迫使印 方 改 变 其 不 合 法 的 行 为，中 国
２０１７ 年 ６ 月，印度挑起“洞朗对峙”事件后，中国随即 关闭了
有权对印方采取同样或类似的反报措施。例如，
允许印度官方香客经由乃堆拉山口赴藏朝圣的路线。
（三）报复
报复（
ｒｅｐｒ
ｉｓｌ）是指一国针对另一国损害本国利益的不法行为而采取的，旨在迫使该国遵守法律的 强 制
ａ
瑣 虽然在国内社会中报复原则上被禁止，
措施。
瑝 但是在缺少一个具有主导权力的中央权威的国际社会中，报
 传统国际法承认报复是国家为强行保障和实现国际法而采 取 的
复必须被承认为执行国际法的方法之一。瑝
瑤

瑥 现代国际法仍然认 可 报 复 是 促 使 对 方 遵 守 法 律 而 采 取 的 最 初 级 的 、
自助手段，
瑝 使用最广泛的强制执行手
瑦 在现代国际社会中，
段。
瑝 瑧 例 如，
存在诸多国家 采 取 报 复 措 施 以 迫 使 另 一 国 遵 守 国 际 法 的 记 录。
瑝
ＷＴＯ《关
于争端解决规则和程序的谅解》便将“报复”作为 ＷＴＯ 义务的执行机制。在“欧盟香蕉案”中，美国对欧 盟 二
十多种工业产品征收 １００％ 的报复性关税，这被学者们公认为“政治上使用报复的一个成功案例”。
瑨
瑝

依据国际习惯法规则，合法地实施报复必须符合以下几个条件。第一，以对方国家实施国际不法行为为
前提；第二，采取报复行为的国家不可能通过其他方法得到满足；第三，在发出 警 告 但 没 有 效 果 之 后 实 施；第
四，报复行为只能由国家机关根据本国的特别命令来实行；第五，报复只能对不法行为国及其国民，以及两者
的财产行使；第六，报复是为制止不法行为或谋求补救而进行的，如他国停止不法行为或给予适当补救时，报
复行为就必须立即停止；第七，报复必须与所受损害和为取得赔偿所需要的强制成比例。
瑩
瑝

国际法上的报复措施包括，停止执行与对方国家签订的条约，扣留对方国家的国民、货物或船舶，冻结对
 在领土争端中，
方资产，等等。

 报复也常常被一方当事国作为促使另一方当事国遵守维持边界现状国 际 义


瑘
瑩 参见曾令良、饶戈平主编：《国际法》，法律出版社 ２００５ 年版，第 ４４３ 页。

瑝
瑠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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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ａｗ，Ｖｏ
ｌ．８，Ｏｘ
ｆｏ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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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ｖ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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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ｓｓ，２０１２，ｐ．
９７６．

瑝
瑡 参见《巴基斯坦要降低外交关系 欧美舆论不看好“莫迪豪赌”》，载《环球时报》
２０１９ 年 ８ 月 ８ 日第 １６ 版。

瑝
瑢 参见［英］劳特派特修订：《奥本海国际法》（下卷 第一分册），王铁崖、陈体强译，商务印书馆 １９８１ 年版，第 ９５ 页。

瑝
瑣 参见王铁崖总主编：《中华法学大辞典·国际法学卷》，中国检察出版社 １９９６ 年版，第 ２３ 页。

瑝
瑤 参见［比］让 － 马 里 · 亨 克 茨 等：《习 惯 国 际 人 道 法 规 则》，红 十 字 国 际 委 员 组 织 编 译，法 律 出 版 社 ２００７ 年 版，第 ４８４
页。

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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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ｎａ ｌ．２６，Ｎｏ．
２，
１９３２，ｐ．
３１５．

瑝
瑦 参见［联邦德国］马克斯·普朗克比较公法及国际法研 究 所 主 编：《国 际 公 法 百 科 全 书 · 第 一 专 辑 · 争 端 的 解 决》，陈
致中等译，中山大学出版社 １９８８ 年版，第 １－９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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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ｉｔ
ｙ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２，ｐｐ．
１３１－１３４．

瑝
瑨 杜玉琼：《ＷＴＯ 贸易报复机制的实施》，载《现代法学》 ２０１２ 年第 １ 期。

瑝
瑩 参见［日］日本国际法学会编：《国际法辞典》，外交学院国际法教研室总校订，世界知识出版社 １９８５ 年版，第 ３７０ 页。



 参见［德］奥本海：《奥本海国际法：战争与中立》（一），岑德彰译，商务印书馆 １９３５ 年版，第 ４１－４２ 页。

１３１
法学评论 ２０２０ 年第 ６ 期

务的执行措施。例如，在“印度与尼泊尔领 土 争 端”中，
２０２０ 年 ５ 月 初，印 度 违 背 与 尼 泊 尔 达 成 的 谅 解，开 通
了联通北阿坎德邦与里普列克地区的公路，而这条公路穿过了印度与尼泊尔之间的争议领土。在此之前，印
度还在其 ２０１９ 年 １１ 月出版的“新政区地图”中把部分尼泊尔领土画到印度 境 内。 为 此，尼 泊 尔 一 方 面 向 印
度提出抗议，另一方面也采取了报复措施———尼泊尔政府在 ５ 月 １８ 日批 准 出 版 新 官 方 地 图，将 其 与 印 度 存
在争议的地区划为尼泊尔领土的一部分。




至于传统国际法上的“次 于 战 争 的 武 力 行 使 ”，如 平 时 封 锁、海 军 轰 击、领 土 占 领 等 非 战 争 的 武 装 报 复

（
ａｒｍｅｄｒ
ｅｐｒ
ｉｓａ
ｌｓ）措施，由于《联合国宪章》《国 际 法 原 则 宣 言》等 国 际 法 律 文 件 明 文 禁 止 使 用 武 力 或 武 力 威
胁，国家诉诸武装报复的历史性权利受到了现代国际法的严格限制 。  不过，

 因为国际法律体系确保其 规 范
得到遵守的能力严重不足，在没有新的办法去保卫或实现合法权利的情况下，不应将《联合国宪章》解读为完
 在现实国际社会中，
全禁止国家进行非战争的武装报复。

 武装报复也经常被使用，尤其是在领土争端解 决
 并且，
过程中。

 还有学者认为，在特殊的 情 况 下，如 实 施 武 装 报 复 的 目 的 是 促 使 违 法 国 家 在 未 来 遵 守 国 际
法，武装报复也可能因其实施理由具有明显的正当性而成为合法的国际法执行手段 。




在印度违反“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的情形下，只要符合实施报复的必要条件，中国就有
权对印度施加剥夺 权 利、停 止 适 用 某 些 条 约 或 习 惯 法 规 则 等 等 报 复 措 施，以 迫 使 其 停 止 违 背 国 际 法 的 行
 例如，
为。

 “洞朗对峙”事件发生后，中国停止执行 ２００２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水利部与印度共和国水利 部 关
于中方向印方提供雅鲁藏布江—布拉马普特拉河汛期水文资料的谅解备忘录》，拒绝向印方提供相关水文资
料。为了应对印度在中印边境争议地区不法的小规模使用武力，在采取其他适当 措 施 未 取 得 任 何 效 果 的 情
 “ 月
形下，中国还有权对印实施不过度的非战争武装报复。


９ ７ 日，印军非法越线进入中印边境西段 班公湖
南岸神炮山地域。印军在行动中悍然对前出交涉的中国边防部队巡逻人员鸣枪 威 胁 ，中 国 边 防 部 队 随 后 被
迫采取应对措施稳控现地局势。事后，我军还要求印方立即停止危险行动，立 即 撤 回 越 线 人 员，严 格 约 束 一
 这 在 国 际 社 会 中 同 样 有 先 例 可 循。 在 “
线部队，严肃查处鸣 枪 挑 衅 人 员，确 保 不 再 发 生 类 似 事 件。”

 摩洛
２００２ 年 ７ 月 １１ 日 １２ 名 摩 洛 哥 边 防 部 队 军 人 以 反 恐 和 防 范 非 法 移 民 为 由，登 上
哥—西班牙领土争端”中，
摩、西两国争议岛屿，把摩洛哥国旗插在该岛制高点，并在岛上布防。西班牙在向摩洛哥提出抗议，并要求摩
洛哥方面撤军以维持争议岛屿现状未果的情况下，派遣军队在多艘军舰和多架直升机的支援下，登上该岛并
抓走登上该岛的摩 洛 哥 士 兵。 最 终，摩 洛 哥 被 迫 与 西 班 牙 达 成 新 的 谅 解，恢 复 和 保 持 争 议 岛 屿 原 来 的 状
态。




（四）自卫
自卫（
ｓｅｌ
ｆ－ｄｅ
ｆ ｅ）是指当国家的领土、独立和其他重大权益遭受外来武力攻击时，为抵抗此类武力攻
ｅｎｃ
击，国家可采取适当限度内的必要武力反击。  虽然《

 国际法原则宣言》《关于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马尼 拉 宣
言》等现代国际法文件规定，任何争端当事国不得因为争端的存在，或一项和平解决争端的程序失败，而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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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 ｎｄｕｓ
ｔ ｓ，Ｍａｙ０９，
ａｎ Ｔｉｍｅ
２０２０．



 参见［法］夏尔·卢梭：《武装冲突法》，张凝、辜勤华等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１９８７ 年版，第 ６ 页。



 参见［美］巴里·Ｅ·卡特等：《国际法》（下），冯洁菡译，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５ 年版，第 １２９３－１２９４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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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１９７２，ｐ．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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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ａｔｉｏｎｓ，Ａｒ ｅｎａ Ｂｏｏｋｓ，
２００７，ｐ．
１７６．



 参见［德］沃尔夫刚·格拉夫·魏智通主编：《国际法》（第 ２ 版），吴越等译，法律出版社 ２００２ 年版，第 ７６９－７７３ 页。



 参见［意］安东尼奥·卡塞斯：《国际法》，蔡从燕等译，法律出版社 ２００９ 年版，第 ３９７ 页。



 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西部战区新闻发言人就印军再次 非 法 越 线 挑 衅 发 表 谈 话 》，ｈ
ｔｔ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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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ｏｄ． ｃｎ／
ｇｏ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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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ｐｎｅｗｓ／２０２０－０９／０８／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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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８７０８７３．
ｈ ２０２０ 年 ９ 月 ７ 日最后访问。。
ｔｍ，



 参见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委员会主编：《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第 ２ 版）（国际军事），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出 版 社 ２０１４ 年
版，第 ３３４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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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ｎａ ｌ．３７，１９６１，ｐ．
２６３．
１３２
 曾 皓：“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研究：确立、遵守与执行

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但这并未剥夺当事国进行自卫的权利。无论是《联合国宪章》还是《关于国际关系中不
得进行武力威胁或使用武力的原则宣 言》都 强 调，各 国 在 遭 受 武 装 攻 击 时，有 单 独 或 集 体 自 卫 的 固 有 权 利。
自卫不但是国家为了自保而自行使用武力抵御外来武力攻击的固有权利 ，还是国家 对 违 法 使 用 非 战 争 形 态
 如果两国缔结了有关在边境地区维持和平与安宁 的 边
武力的国际不法行为国进行制裁的自我执法形式。



界条约，一方缔约国违反条约而武力攻击另一方缔约国，在具备自卫必要性条件 时，受 害 国 自 然 有 权 将 自 卫
 这样 的案
作为抵抗侵略、免受进一步伤害的自我救济手段，也可以将自卫作为条约的单独强制执行措施。



１９７５ 年 印、孟 两 国 签 署《陆 地 边 界 协 定》，

例在领土争端中多不胜举。例如，在“印度和 孟 加 拉 边 界 争 端”中，
规定在两国边境地区划出一个宽 １５０ 米的缓冲区，任何一方不得在此区域内修筑防御工程，或实施破坏边界
现状的行为。但是，印度多次单方面违约。１９８３ 年 ３ 月，印度在印孟边界全线架设铁丝网，企图封锁 印孟边
２００１ 年 ４ 月，印度边防部队又修筑了 一 条 通 往 位 于 印 孟 边 界 东 北 孟 方 一 侧 博 杜 瓦 的 道 路。 在 这 两 次 事
界；
件中，印度方面不但对孟加拉的抗议以及督促印度履行条约义务的要求置之不理 ，反而进一步使用军事手段
侵犯孟加拉的主权。因此，孟加拉在这两次边界危机中都将自卫作为了《印度与孟加 拉 陆 地 边 界 协 定》的 执
 我国在
行手段，但这也引发了激烈 的 边 境 武 装 冲 突。


１９６２ 年 同 样 被 迫 使 用 武 力 对 印 度 的 侵 略 进 行 了 自
卫，打击了印军的嚣 张 气 焰，使 得 印 军 在 此 后 二 十 多 年 里 不 敢 越 过 实 际 控 制 线 挑 战 中 国 的 主 权 与 领 土 完
整。




自卫在其形成要件和行使 条 件 上，必 须 要 受 国 际 习 惯 法 和 条 约、特 别 是 《联 合 国 宪 章 》的 制 约。

 依据



《联合国宪章》第 ５１ 条，自卫的前提条件是受到武力攻击。对于何谓武力攻击，国际法学界存在很大的争议。
但国际法院在审理“尼加拉瓜案”与“石油平台案”中，对武力攻击的界定有着前后一致的看法，即针对一国领
如 一 国 正 规 部 队 侵 犯
土完整和政治独立实施的，危及其生 存 或 政 权 的 大 规 模、严 重 程 度 较 高 的 使 用 武 力，



 此 外，
他国边界或跨越国际边界攻击他国 的 领 土 和 武 装 部 队。

 《联 合 国 宪 章》及 相 关 国 际 习 惯 法 所 允 许 的
从 行 使 条 件
单独自卫还必须具备充分的条件：从 对 方 的 企 图 上 看，对 受 害 国 的 攻 击 具 有 特 别 伤 害 的 意 图；



从
来看，自卫应具有必要性，即是刻不容 缓 的、压 倒 一 切 的、没 有 选 择 手 段 的 余 地 的 和 没 有 考 虑 的 时 间 的；



行使时间上看，自卫始于其所反击的武力攻击正在出现，或已具体着手，或实际在继续，终于安理会采取必要
措施，或自卫的目的已达到；从行使的主体和打击的对象来看，主张自卫行为的国 家 必 须 是 武 力 攻 击 的 受 害
国或其盟国，自卫的对象只能是武力攻击国；从反击的程度或规模上看，国家自卫 所 使 用 的 防 御 性 武 力 应 当
从 调 控 机 制
与其所受武力攻击成比例，即武力反 击 在 规 模、持 续 的 时 间 和 目 标 方 面 应 与 武 力 攻 击 相 适 应；



上，自卫被纳入联合国集体安全体制，国家不再是自卫的唯一裁判者，它必须将其自卫措施向安理会报告，且
安理会有权终止国家的自卫措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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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 ｌ．２６，１９３２，ｐｐ．
９１－９２．



 参见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委员会主编：《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第 ２ 版）（国际军事），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出 版 社 ２０１４ 年
版，第 ４３６ 页。



 参见徐焰：《徐焰讲稿自选集》，国防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４ 年版，第 １７５－１７７ 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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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１９８９，ｐｐ．２６３－２６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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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ｅｅ Ｍｉ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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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４，１０１，１０３；Ｏ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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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ｒａｎｖ．ＵＳ），Ｊｕｄｇｍｅｎ
ｔ，Ｉ．
Ｃ．Ｊ．Ｒｅｐｏ
ｒｔｓ２００３，ｐｐ．
１６１，１８６－１８７．



 参见许光建主编：《联合国宪章诠释》，山西教育出版社 １９９９ 年版，第 ３５６ 页。



 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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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ｒｍｓ （
Ｉｒａｎｖ．ＵＳ），Ｊｕｄｇｍｅ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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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Ｊ．Ｒｅｐｏ
ｒｔｓ２００３，ｐ．
１９２．



 参见［英］詹宁斯、瓦茨修订：《奥本海国际法》（第 １ 卷 第 １ 分册），王 铁 崖 等 译，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出 版 社 １９９５ 年 版，第
３０９ 页。



 ＳｅｅＪａｍ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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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ｙ Ｐｒ
ｅｓｓ，
，
２００８ ｐｐ．７４７－７４９．



 参见白桂梅：《国际法》（第 ２ 版），北京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０ 年版，第 １３８ 页。

１３３
法学评论 ２０２０ 年第 ６ 期

如果印度的边防部队越过中印双方实际控制线对中国边防部队进行直接 攻 击 ，而 不 是 挑 起 一 般 的 边 界
摩擦或军事对峙事件，在符合自卫权行使的实体规范与程序规范的前提下，中国就有权将自卫作为相关条约
 例 如，
的强制执行措施，使用武力迫使印度 遵 守 “保 持 中 印 边 境 争 议 地 区 和 平 ”条 约 义 务。

 在 今 年 ６ 月 １５
日晚“加勒万河谷事件”中，“印度一线边防部队公然违背双方达成的共识，出尔反尔，再次越过实控线向中方
蓄意挑衅。中方官兵在现地交涉时，突然受到印方暴力攻击。中国边防部队果断采取自卫措施，对印方暴力
行径予以坚决回击，有效捍卫了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




四 、结论

对于短时间内难以妥善解决的边界争端，当事国通常会采取拖延策略———在争端解决前暂时维持现状，
 在领土 边 界 争 端 解 决 前 维 持 争 议 地 区 的 和 平 与 安 宁，
待到时机成熟后再顺势而动。

 也是遵守和平解决国
际争端原则的必然要求。中印两国遵循了国际惯例与国际争端解决法规则，将在边界争端解决之前，维持中
印边界现状、保证中印边境地区的安谧，确定为中印两国的条约义务与政治共识。
虽然“保持中印边境争议地区和平”条约义务对中印两国都有一定的遵守引 力，但 是 制 约 印 度 遵 守 该 条
约义务的不利因素同样存在，并且在现实中还占了上风。这导致“保持中印边境争议 地 区 和 平”条 约 义 务 陷
入了遵守困境。印度经常性地“效率违约”，派兵越过中印边境实际控制线，挑起事端。
面对印度的违约行为，中国既需要认识到印度不是影响中国崛起的关键外部因素，而不把主要精力和资
源用于应付印度的挑战；又必须对其实施强有力的国际法强制执行措施，以打消其借挑起边界摩擦来获取额
外收益的不良企图。所以，我国有必要依据国际法对印度实施有效且适度的强制执行措施，以坚决维护我国
的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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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黄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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