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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代 传 统 燃 料 危 机质 疑

王星光 柴国 生

在宋代 传统
“

内 容提 要 ：
宋代 是 我 国 传 统 燃 料结 构 发 生 变 化 的 重 要 时 期 。 而 出现 了

通 过将 被 用 来 引 证 传 统 燃 料危 机发 生 的 相 关 史料
”

燃 料 危机 的 观 点 在 学 术界 颇 有 影 响 。

还原于历 史环境 ，
并 进 行较 为 完 整 、 客观 的 再 分 析 ，
可 以 发 现这种 或 以 偏 概全 ， 或 从史

料表 象 简 单 推演得 出 的 宋代发生 传统燃料 危机的 结论 ，

是与 史 实 不 相 符的 。 宋代 东京 等

城市 及 些手 工 业 区 发 生的 燃料 紧缺 问 题 实 质 上 是传 统 生物 质 燃 料特 性 与 社会 发 展 不
一

适应 性的 表现 ，
而 并 非 所 谓 的 传 统 燃 料危 机 所致 。

关 键词 ： 宋代 能源 柴 煤 生 物 质 燃料 燃 料危机

引 言

能 源 危 机是 关乎 人 类 生 存 、 社会 发 展 的 重 大 社 会 问 题 ， 得 到 了 社会 各 界 的 普 遍 关
注 ， 学 界 对 此 也 开 展 了 大量 研究 。 对于 以 柴 、 草 为 燃 料基 础 的 传 统 社 会 ， 在相 对 落后
的 社会 生 产 力 水 平 下 ， 随 着 社会 发 展 与 人 口 增 多 对 燃 料 需 求 量 的 不 断 增 加 ， 以及草木

资 源 赋 存 量 与 人 均 耕 地 面 积 的 不 断下 降 ， 必 然 导 致 可 利 用 燃料 量 的 不 断 减 少 ， 进而出
现 燃 料 危机 ，
这 是 历史 发 展 的 必 然 。 我 国 古 代 的 燃 料 危 机 被 认 为 发 生 在 宋代 。 在
世纪 年代 ， 美国学者罗 伯特 哈 特威 尔 就 在 《 北 宋 时 期 中 国 铁媒 工 业 的 革 命 》 中
“

指出 ， 城市 化 、 工 业 和 军 事 战 略 等 需 求在 十 一

世 纪前 半 期 ， 在华北造成了长期 的燃
料短 缺
” “

更 严 重得 多 的 情 况 是 华 北 各 城 市 出 现 的 燃 料 危 机
”
①。
， 世纪 年代 ，

许 惠 民在 《 北 宋 时期 煤 炭 的开 发 利 用 》 中也指 出 ： 宋代发生 了木 柴 、 木炭 的 危机 ，

即 传 统 燃料危 机 这些 观 点 在 学 术 界产 生 了 定影 响 也得 到 了 些学者 的认同

一 一

。 ，
。

① 初刊 《 亚 洲研 究 杂 志 》 年 月 ， 杨品泉摘译 ， 《 中 国史 研究动 态》 年第 期 。

② 详 见 许惠 民 《 北 宋 时期 煤 炭 的 开 发 利 用 》 ， 《 中 国史研究》 年第 期 。
 ’

1 4 0 中 国 史 研 究 年第 期

其 提 出 的 主 要 依据 有 二 是相 关 史 料 即对 些 与 森林 或 燃 料 相 关 的 史 料 从 表 象 的
一
一

，
，

简 单推 演 ， 认 为 宋 代 森 林资 源 枯 竭 ， 导 致生 物 质 燃 料 匮 乏 ， 进 而 发 生 燃 料 危机 ， 并对
社 会 发展 、 人 民 生活造 成 了 严重 的 影 响 ；
二 是宋 代 煤 炭 的 推 广 利 用 ， 即 常 识性 的 认 为

柴消 煤 长 是 传 统 社会 燃 料 利 用 的 必 然 规 律 宋 代传 统 燃 料 危 机 的 发 生 直 接 导 致 了
“ ”

煤炭 的 推 广 利用 ，
而 煤炭 的 推 广 利 用 及 由 此 发 生 的 燃 料 结 构 变 迁 恰 好 也 反 证 了 传 统 燃

料危 机 的 发 生 。
丨

然而 ， 首先 需要 指 出 的 是 ， 这 些 研究 都 忽 略 了 重 要 的 一

点 ， 即 我 国 传 统燃 料 的 构

成中 ， 除 了 木本 燃 料 木 柴 、 木炭之外 ，
还 有 各 种 草本 植 物及 其 衍 生 物 （ 如秸秆 、 糠
秕 等 农 业 废 弃物 ，
芦苇 、
竹子 、 蒿 、 茅 等草 类 ，
以 及 竹 炭 等衍 生 物 ） 、 干 粪 与 兽骨 等
多 种 燃 料资 源 ；
而且 ， 古代 的 日 常 生活 、 手工 业 生产 的 不 同 活动对燃 料 的 需求 也 是不
一

样的 ， 古 人在 长 期 的 实 践 中 找 到 了 合 适 的 燃 料 与 不 同 的 生 产 、 生 活活动 相 匹 配 ， 使
得 各种 燃 料 在 生 产 、 生活 中得 到 了 合理 的利 用 ，
而并 非 仅 仅 用林 木 作 为 燃 料 其
次 ， 要 正 确 认 识古 代 的 燃料 危 机 ， 首 先 就 要 弄 清 楚 燃 料 危 机 发 生 的 基 本 特征 与 判 定 依

据 。 而 已 有 的 研究 并 未 对此 有 清 晰 的 交 代 。 根 据 国 内 外 林业 生 产 与 能 源利 用 的 实践 ，

个 国 家 或地 区 森林 覆盖 率 在 以上 而且 分 布均 匀 才能 满 足 国 民 经 济 对 林
一

（ ） ，

木 的 需 要 和 保 持 森 林 对环 境 生 态 平 衡 的 作 用 ②。 相反 ， 如果
“

薪 柴 消 费 量超 过 合 理
采 樵量 （ 不 影 响 草 木 正常 生 长 情况 下 科学 采 樵 所获 取 的 燃 料 量 ） ， （ 就会 ） 造成

森林 植 被 大 面 积 破 坏 ， 水 土 流失加 剧 ； 大 量 秸 秆不 能 还 田 ，
导 致土 壤 有 机 质 减 少 ， 地

力下 降 ③。 这 就为 分 析 判 断 以 生 物 质燃 料 为 主体 的 古 代 社 会 能源 危 机 发 生 与 否 提
”

供 了 基 本 的 参考 其 是 比对 个地 区 内 赋 存 的 生 物 质 资 源 可 产 生 的 燃 料 年 合 理 利 用
一
一

量 与 年 消 耗 总 量 的 大小 ，
二 是看 生 态 环境 是否 因 草 木过 度 樵 采 而 导 致 严重 的 恶 化 。

实 际上 ，
宋 代 包 括木 本 植 物 、 草 本 植物 、 干 粪 和 兽骨 等 在 内 的 传 统 生 物 质 燃 料 资

源 的 赋 存量 是 巨 大 的 ， 每 年 可 合 理 获 取 利 用 的 生 物 质 燃料 量 与 年 消 耗 总 量相 比 ，
仍是
富裕 的 ， 而 且 宋 代 天 然 森林 的 覆 盖率 就 有 —

再 加 上各 种 人造 林 ， 实际的

森林 覆 盖率 要 大于 并 没 有 出 现 包括 林 木 资 源 在 内 的 传 统 燃 料 资 源 枯 竭 的 状 况 ；

而煤 炭 的 推广 利用 ， 以 ：
由 此 引 发 的 燃 料结 构 变 迁 ， 应是 多 种 因 素 综合 作 用 下 历 史 发
展 的必 然 ， 并 非 是 传 统 燃料 危 机 的 直 接 推 动 。 本 文 将 对 学 界 用 以 引 证宋 代 燃 料危 机 发
生 的 相 关史 料 进 行 还 原 解读 ， 并结 合 古 代 传 统 燃 料 危 机 的 判 定标 准 ，
深 入分 析 宋 代 燃

料危 机是 否 发生 。 不 当 之处 ，
敬请 方 家指 正 。

① 王星光 、
柴 国生 ：
《 中 国古 代生物质能 源 的 类型 和 利 用 略论》 ， 《 自 然 科学史研究 》 年第 期 。

② 张秋蕾 ： 《 森林 对 我 们 意 味 着 什 么 ？ 》 ， 《 中 国环 境 报 》 年 月 日 第 版 。

③ 《 能源 百科全书 》 编辑委 员 会 、 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出 版社 编 辑 部 编 ： 《 能 源 百 科全书 能源》 ， 北京 ， 中国

大百科全书 出 版社 ， 年 ， 第 页 。

④ 樊宝敏 、 董源 ： 《 中 国 历代森林覆盖率的 探讨》 ， 《 北 京 林 业 大学 学 报 》 年第 期 。

 宋代传统燃料危机质疑

“ ”
二 黄河 中 下游地 区 是否 巳 发生 燃 料危机

黄 河 中 下 游地 区 先 秦 至 北 宋 一
直 是 古代 中 国 政 治 、 经济 、 文化 的 中 心 ， 得到 较
早 、 较 高 程度 的 开 发 ，
人 口 密集 、 工 商业 发 达 ，
天 然森 林 资 源 遭到 的 破 坏 相 对 要严 重

于 其他 地 区 。 如 果 说宋 代 发 生 传 统燃 料 危 机 ， 黄河 中 下 游 的 平 原 地 区 自 然 应 是 首 发之
地 ， 而 在 当 时 人 口 过 百 万 的 世界 级 大 都市 东 京 ， 也 必将 是这 一

危机 的 中 心 。 相 关史 料
记载 ，
北 宋 东 京 因 严寒 而 致 人 畜 冻 死 伤 的 恶 性 事 件 就 有 十 多 次 （ 如表 其原因 极
易 被表 象 地 认 为 是 燃 料 短 缺 所致 ， 这 些 事 件 也 因 此 被 作 为 东京 发 生 燃 料 危 机 的 证 据 ，

进而认为东 京发 生了 严重 的 燃 料危 机 ① 然而 对这 些 事 件 的 相 关 史 料 稍 加 分 析
“ ”

。 ， ，

不 难 看 出 导 致其 发 生 的 直 接 原 因 是 异 常 的 雨 雪 严 寒 天 气 。

表 宋 代因 严寒致人畜冻 死 伤事件统计 表

序号 事 件详情

连 曰 大雪 苦 寒 ， 京城 齋 炭 者 每 秤 钱 二 百 ，
故有 是命 。 仍 遣使 臣 十六人 分
大 中祥 符五年 （ 十
一
置场 ，
以 内供奉 二人 提 总 之 。 自 是小 民 奔 ， 至 有践死 者 ， 乃 命 都巡 检张

旻 遣军校领徒巡护 ， 赐 死 者 家 缗钱 ，
无族 者 官 为 埋 瘗 。

天樁 元 年 （ 十 二月 京师大雪 ， 苦寒 ， 人多冻死 ， 路有 僅 尸 ，
遣 中 使埋 之 四 郊 ③ 。

庆历四年 （ 正月 京 师积雪 ， 民 多冻馁 ，

其令三司 置场 ， 减价出 米谷 、 薪炭以 济之 ④ 。

至 和元 年 （ 正月 京师大雨雪 ， 贫 弱 之 民 冻 死 者 甚众 ⑤ 。

嘉 祐元 年 （
正月 大雨雪 ， 泥 途尽冰 。
都民 寒饿 ，
死者甚众 ⑥ 。

自 去年雨雪不止 ， 民饥寒 ， 死 道路甚 众 。 诏 遣 官分行 京 城 ，

视孤 穷 老 病

者 ， 人賜百钱 ， 小 儿五 十 ， 畿县 委令 佐 ， 賑以糜粥 … …

今 自 立春以来 ，

阴寒雨雪 ，
小 民失 业 ，
坊市寂 寥 ，
寒 冻之 人 ，
死损 不少 ， 薪炭 食物 ， 其
嘉祐四 年 （
正月
价增倍 ，
民忧 冻 饿 ，
何暇邀 游 ？ 臣 本府 日 阅公 事 内 ，
有 投井 、 投 河不 死

之人 ， 皆称 因 为 贫 寒 ，
自 求死 所 。 今 日 有 一

妇人 冻死 ， 其夫 寻亦 自 缢 。

窃 惟里巷之 中 ，
失所之人 ， 何可 胜数 ？ 昨 日 圣恩差官 俵钱 ， 正为 如此 ⑦ 。

元祐二年 （ 冬 京 师 大雪 连 月 ， 至春 不 止 。 久 明恒寒 ，
罢 上元节 幸 ⑧ 。

① 详见 许 惠 民 《 北 宋 时期 煤 炭 的 开 发 利 用 》 ， 《 中 国 史 研究 》 年第 期 。

② 《 续资 治通鉴长 编 》 卷七九 《 真宗》 ， 大 中 祥 符 五年 己 巳 ， 北京 ，

中华 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③ 宋史 》 卷六 二 五行 下》 北京 中 华书 局 年标点 本 第 页
一

《 《 ， ，
， 。

④ 《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 一

四六 《 仁宗》 ，
庆 历 四 年 正 月 庚午 ， 第 页 。

⑤ 《 宋史》 卷六二 《 五行
一

下》 ，
第 页 。

⑥ 《 宋史》 卷六二 《 五行 一

下》 ，
第 页 。

⑦ 《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 一

八九 《 仁宗》 ，
嘉 祐 四年 正 月 丁 酉 ，
第 页 。

⑧ 《 宋史》 卷六 二 《 五行 一

下》 ，
第 页 。
1 4 2 中 国 史 研 究 年第 期

续表

序号 时间 事 件详情

元 祐八 年 十 京师大雪 多流民 ①
一

（ 月 ，
。

大雨雪 ，
连十余 日 不止 ， 平 地八 尺余 。 冰滑 ，
人 马 不能 行 ，
诏百 官乘轿
政和三年 （
十 一

月
人朝 。 飞鸟多死 ② 。

靖康元 年 （ 闰 十 一

越十年 ， 金人犯 大 雪盈 尺 ， 诏令 民 任便 斫 伐 （ 万岁 山 花木 ） 为薪 ；

月 是 日 ， 百姓奔往 ， 无虑十万人 ， 台 榭宫 室 ， 悉 皆拆 毁 ， 官不能禁也 ③ 。

靖康元年 （ 十二月 大雪寒 。 纵 民伐紫 筠 馆花木为 薪 ④ 。

大雪 ，
天寒甚 ， 地冰如镜 ，
行者不能定立 。 是月 己 卯 （
二十 五 日 ） ，
车驾
靖康二年 （
正月
在青城 ，
大雪数尺 ， 人多 冻 死 ⑤ 。

资料来源 ：
《 宋史》 和 《 续 资 治通 鉴 长 编 》 等 。

异 常 天 气 是影 响 古 代 能 源 运 输 与 消 耗 的 重 要 因 素 之 一

。 由 于古 代泥石 为 主的 道 路
“ ” “

路况 ， 稍 有 雨雪 就 会 导 致 道 路 陷 滞 不通 ， 因而 储米 谷 、 薪炭 ， 以 备道 路 陷 滞 不
⑥ 就 成 了 古 人生 活 的 常 态 性 劳 作 石 溪李 仙 》 载 南剑 州 顺 昌 县
” “

通 ， 。 如 《 夷坚志 ：

石 溪村 李 甲 … …

常 伐 木 烧炭 ， 鬻于 市 。 得钱 ，
日 籴二 千 米 以 自 给 ，
有余则贮留 ，
以为
” “ ”

雨 雪不 可 出 之用 。 陆游 《 示 儿 辈》 记 载 ： 谨 视 鸡 豚 供老 疾 ， 力 营 薪 炭 备春 寒 。

“ ”

将离 江 陵》 诗 曰 买 薪备 雨 雪
“

《 ： ，
储米 满 瓶 盎 。 《 九 月 下 旬 即 事 》 记载 ： 储 药扶
”

持老 ，
收 薪 准 备冬 。
⑩ 反 映 出 古 人在 九 月 份 就 要 收 储 薪 柴 以 备 严冬 。

然而 ，
由 于 传 统 生 物 质 燃 料体 大 质 轻 、 不 易 大量 储 备 的 特 点 ， 特 别 是城 市 居 民 储
“ “

备较 少 的 情况 下 ，
往 往会 因 为 霖雨弥 日 ，
水 潦为患 ， 百 姓 积俭 ，
易致乏匮 ，
或
再加 上 异 常 天 气 导 致 供 给 不 畅
“ ”

者 冰雪 经 旬 ，
薪粒 贵 踊 ， 贫弊之室 ， 多有 窘 罄 。

甚至 中 断 、 消 费 量 激增 ， 供需 矛 盾 加 剧 ， 而使 得 薪 粮 价 格 踊 贵 ， 普通 百 姓 无 力 购 买 ，

从而 使生 活 受 到 严 重 的 影 响 ， 乃 至 出 现 因 寒冻 而 死 亡 的 情 况 发 生 。 如 《 鸡 肋 编》 记
“

载 ：
平 江府 洞 庭 东 西 二 山 ，
在 太湖 中 ，
非 舟 楫不可 到 。 胡骑寇兵 ，
皆 莫 能至 。 然地
方共 几 百 里 ，
多 种柑橘桑 麻 ， 糊 口 之物 ，
尽 仰 商贩 。 绍兴二年冬 ，
忽 大寒 ， 湖水遂

① 《 宋史》 卷六 二 《 五行 一

》 ， 第 页 。

② 《 宋史》 卷六二 《 五行
一

下》 ，
第 页 。

③ 宋 张渓 ：
《 艮 岳 记》 ，
《 丛书 集成初 编 》 本 ，
上海 ， 商务印 书 馆 ， 年 ，
第 页 。

④ 《 宋史》 卷 二 三 《 钦 宗本 纪 》 ， 第 页 。

⑤ 《 宋史》 卷六二 《 五行
一

下》 ， 第 页 。

⑥ 北魏 贾思勰著 ， 缪启愉校释 ： 《 齐民 要术》 卷 三 ，

北京 ， 中 国农 业 出 版 社 ，
年 ，
第 页 。

⑦ 宋 洪迈著 ， 何卓点校 ： 《夷 坚 志 支 戊志 》 卷 一

《 石溪 李 仙 》 ，
北京 ，
中 华 书局 ， 年 ， 第 页 。

⑧ 北 京 大 学 古 文献 研 究 所 编 ：
《 全宋诗》 卷二二三 三 ，
北京 ， 北 京大学出 版社 ，
年 ，
第 页 。

⑨ 北 京 大 学 古 文献 研 究 所 编 ： 《 全宋诗》 卷二 一

五五 ，
第 页 。

北 京 大学 古 文 献 研 究 所 编 《 全 宋 诗》 卷二二二 第 幻 页
一

。
： ，

《 宋书 》 卷五 《 文帝纪》 ， 北京 ，
中华 书 局 年 标 点本 ，
第 页 。

《 宋 书》 卷五 《 文帝纪》 ， 第 页 。
 宋代传统燃料 危机质 疑

冰 ，
米船 不 到 ， 山 中 小 民 多饿 死 。 富 家 遣 人负 戴 ， 蹈冰 可行 ， 遽 又 泮坼 ，
陷 而没 者 亦
泛 舟而 往 卒 遇 巨 风 激水 舟 皆 即 冰 冻 重 而 覆溺 复不能免 雨 雪灾害 对社
”

众 。 ， ， ，
。

会 和 人 们 生 活 的 影 响 是多 方 面 的 ，
甚至非 日 常 必需 品 的 酒 的价格 也 因 之升 高 。 如苏
送王 秀才 出 京 》 诗记
“

颂 《 ： 都 城 大雪 酒 价 高 。
”
② 反 映 出 传 统 社会 抵 御 雨 雪 灾 害 能
力 的 薄弱 。 即 便 是今 天 较古 代 有 巨 大 进 步 的 海 陆 空 交 通 运 输 系 统 ， 抵御雨雪灾害 的
能 力 也 是有 限 的 ，
近 几 年大 雪 对 世 界 多 个 国 家 交 通 造 成 的 严 重 影 响 ，
我 们应该还 历
历在 目 。

东 京 之所 以 频 频 发 生 寒 冻 致 人 死 亡 的 事 件 重要原 因之 就是宋代 曾 长期处 于

一

相 对 寒冷 期 ， 异 常严 寒 的 天 气 多 有 出 现 。 如方回 《 留丹 阳三 日 苦 寒 戏 为 短歌》 记
“

载 ： 北 人下 马 惊 相 问 ， 自 古江南无此 冷 。 求薪不 可炭更难 ，

仆御 告 馁衾 裯 单 。 我
生南 土 六 十二 古 江 南 无此 寒 船 路不 通 驿 路 泥 这种异
”

， 自
… …

，
田 家闭户 如鸡栖 。

“ ”

常 天 气 不 仅使 得 燃 料 的 需 求 量 大 增 ， 而且 船 路不通 驿 路 泥 状 况 也 使 得燃 料 的 供
给不 畅 ， 这 就更 加 剧 了 为 有 限 运 输 能 力 所 制 约 的 燃 料 供 需 矛 盾 ， 使得原本 紧 张 的 燃
料 供给 雪 上 加 霜 。 如遇 到 多 日 连续的雨雪天 气 ，
普 通 百 姓 储积 乏 匮而 又无 力 购 买 昂
贵的薪炭 ， 就只能忍饥挨冻 ，
甚至出 现被冻死的惨况 。 不 仅 农 业 文 明 时 期 人类 难 以

抵 御 严 寒 之灾 ， 即 使在 工 业 文 明 如 此 发达 的 今 天 ，
异 常 的雨雪严寒 天 气 仍然 能 够造
成 灾难 性 的 影 响 。

此外 ， 古 代 因 雨 雪 严 寒 致 人畜 冻 死 的 事 件 ，
上 迄 秦 汉 下 至 明 清 历 代都 有 发 生 。 秦
汉 时 期 史 籍记 载 的 就 有 数 次 。 《 史记 秦始 皇 本纪 》 记 载 ， 秦 始皇九年 （ 前
是 有死 者 武 帝本 纪 》 记 载 元狩 元年 十
“
（ 四 ） 月 寒冻 ，
”
④。 《 汉书 ， （ 前
“

民 冻死 ⑤
” “
二月 ，
大雨雪 ， 。 《 汉书 匈奴 传 》 载 ， 汉 宣 帝 本始 三 年 （ 前 冬 ，
会
天大雨 雪 深丈余
”

，
一
日 ， 人 民 畜 产冻 死 ， 还者 不能 什 一

。 《 汉书 王莽 传 》 记 ， 始
“

建 国四年 （ 八月 ， 莽 亲 之南 郊 ， 铸 作威 斗 … …

铸斗 日 ，
大寒 ， 百 官人马 有 冻死
者
”
⑦。 “
士 多冻
《 后汉书 刘 盆子 传》 记载 ： 至 阳城 、 番须 中 ，
逢 大雪 ，
坑谷 皆 满 ，

⑧ 隋唐 时期有 十数 次 隋书 风霰晦冥 与 从 官相 失
” “

死 。 。 《 炀帝纪》 载 ： ， ，
士卒 冻
”

死 者太 半 五 行下 》 载 东 魏武 定 四 年 二 月 大寒 畜 冻死 者 相望
“

。 《 隋书 ： ，
。 ，

① 宋 庄绰著 ， 萧鲁 阳 点 校 ： 《 鸡 肋 编 》 卷中 ，
北京 ，
中华 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② 宋 苏颂 ： 《 苏 魏 公 文 集 》 卷二 《 送 王 秀才 出 京 》 ， 北京 ， 中 华书局 ，
年 ， 第 页 。

③ 北京 大学古文献研究 所编 ： 《 全宋诗》 卷三 四九 四 ，
第 页 。

④ 《 史记》 卷六 《 秦始 皇 本纪》 ， 北京 ， 中 华书局 年标点本 ， 第 页 。

⑤ 汉书 卷六 《 武帝纪》 ， 北京 ， 中 华书 局 年 标点本 ，
第 页 。

⑥ 《 汉 书 》 卷九四 《 匈奴传》 ， 第 页 。

⑦ 《汉 书 》 卷九九 《王 莽 传》 ， 第 页 。

⑧ 《 后汉书》 卷 一 一

《 刘 盆 子 传》 ， 北京 ， 中 华书 局 年标点 本 ， 第 页 。

⑨ 《 隋 书》 卷 三 《 炀帝纪 》 ， 北京 ， 中华 书 局 年 标点 本 ， 第 页 。
1 4 4 中 国 史 研 究 年第 期

于道 隋 大 业八 年 时 发 四海兵 帝亲 征 高丽 六军 冻馁 死者十 八九
” “ ”

。 ， ，
，
。 唐
“ ” “

咸亨 元 年 十 月 癸 酉 ，
大雪 ，
平地 三 尺 ， 人 多 冻死 。 唐 仪凤三年五月 丙 寅 ， 高宗
在九 成 宫 贞元元年正 月 戊戌 大风雪 寒
”

丙午
“

， 霖雨 ， 大寒 ， 兵卫 有 冻 死 者 。 ， ， ； ，

” “

又大风 雪 ，
寒 ， 民饥 ， 多冻 死者 。 元 和八年 十 月 ，
东 都 大寒 ，
霜厚 数 寸 ，
雀 鼠多
雨雪 人 有 冻 死者 会 昌 三年 春
” “ ” “

死 。 元和 十 二 年 九 月 己 丑 ， ， 。 ， 寒 ， 大雪 ， 江左
尤甚
”
③ 长安 三 年八月 京 师 大 雨雹 人 畜 有冻 死 者
”

民 有 冻死 宋代之后
“

，
。 ， ， 。

的 元 明 清 也 都 不 乏 此 类 记载 ， 此 不赘 述 。 历 代 频 频 发 生 此类 灾 害 ， 也 很 好 地说 明 其 根

本 原 因 是 农 耕 社 会 人 类 应对 自 然 灾 害 能 力 的 有 限 ，
而 不 是生 物 质能 源 资 源 匮 乏 ， 更非
生 物 质 燃 料危 机所 致 。

东 京 之外 黄 河中 下游地 区 的河北 路 因 河北难得薪柴 的记载 被认 为 是 宋

”

， ，

“ ”
⑤。 “

河 北难 得 薪 柴
”

代 燃 料 危机 最严 重 的 地 区 的 记 述 出 于 宋 御 史刘 挚 之言 。 熙宁
四年 五月 乙 未 刘 挚奏 曰 臣 伏 见 内 臣程 昉 大 理寺 丞 李 宜 之 于 河 北 开 修
“

（ ， ：
、

漳河 ， 功 力浩 大 ， 凡 九万 夫 。 所 用 物 料 本不 预 备 ，
需 索 仓猝 ，
出 于非 时 ， 官 私应 急 ，

劳费 百倍 。 除 转 运 司 供应 秆 草 梢 桩 之 外 ，
又 自 差 官 采 漳 堤榆 柳 ，
及 监牧 司 地 内 柳 株 共

十 万余 ， 皆 是逐 州 自 管津 岸 。 河 北 难 得薪 柴 ， 村 农惟 以 麦 黯等 烧 用 及 经 冬 泥 补 ， 而昉

等妄 奏 民 闲 不 用 ，
已科 一

万余 功 ，
差 本 司 兵 士 散就 州 县 民 田 内 自 行收割 。 所役 人 夫 ，

发 掘坟 墓 残 坏 桑柘 不知 其 数 ⑥
”

莫非 虐 用 ， 往往 逼 使 夜 役 ， 蹂践 田 苗 ， ， ，
。

河 北真 的 难得 薪 柴 吗 ？ 对 于河北 路 的 资 源 状况 熙宁十年
“ ”

，
（ 八月 己
“

亥 ， 吕 温卿 言 道 ： 河北 分 为 东 、 西路 … …

东 路出 丝 绵 绸 绢 ， 西 路饶 材 木 铁 炭 ，
而有
而 用 度不 得 以 相 补 温卿 之 言与 宋 代 河 北 路 的 实 际 状 况 是相 符
”

无 不得 以相 通 ， 。 吕

的 ， 西 路磁 、 相 二 州 是 宋代 重 要 的 产 铁 中 心 ， 而东路则 是 重 要 的 丝 织 中 心 。 《 宋史
“

地 理 志》 也 载 ， 河北路 茧丝 、 织 纴之所出 …
…

大名 、 澶渊 、 安阳 、 临洛 、 汲郡之
”
⑧。
地 ， 颇 杂斥 卤 ，
宜 于 畜牧 。 浮阳 际海 ，
多 鬻盐之利 此外 ，
河 北 平 原 地 带 天 然林
令 民 即 其 地 植桑榆 或 所 宜 木
“

木稀 少 ， 为此朝廷 … …

官 计其活 茂 多寡 ， 得 差 减 在户
”

租数 ，
活 不 及 数者 罚 ， 责之补种 。 除 桑枣 经 济 林木 之外 ，
河 北 缘边 还 存 在 大 量 的

① 《 隋 书 》 卷 二三 《
五行志》 ， 第 页 。

② 《 隋 书 》 卷二 二 《
五行志 》 ， 第 页 。

③ 《 新 唐 书 》 卷 三六 《 五行 志 》 ，
北京 ， 中华书 局 年标 点 本 ， 第 —

页 。

④ 《 新唐 书 》 卷 三 六 《 五行志》 ， 第 页 。

许惠 民 ：
《 北宋 时期 煤 炭 的 开 发 利 用 》 。

⑥ 《 续 资 治 通 鉴 长 编 》 卷二 二三 《 神宗 》 ， 熙 宁 四年五月 乙未 ， 第 —

页 。

⑦ 《 皇 宋 通 鉴 长 编 纪 事 本 末 》 卷 七七 《 州 县 废 复》 ， 《 续修 四 库全 书》 本 ， 上海 ，
上 海古籍 出版 社 ，

年 ， 第 页 。

⑧ 《 宋 史 》 卷八 六 《 地 理二 》 ，
第 —

页 。

⑨ 《 宋史》 卷 一

七三 《 食货 上 一

》 ，
第 页 。
 宋 代 传 统燃 料 危 机 质 疑

军事林 续 资治 通鉴 长 编 》 载 定 州 北 境 先 种 榆柳 以 为 寨 榆 柳植 者 以 亿 计
“ ”

， 《 ： ， 。

“ ”

宋史 韩 琦传 》 记 载 韩 琦 领 兵 河北 时 遍植 榆 柳 于西 山 ②。
《 ， ， 冀 其成 长 以 制 蕃骑
“ ”

反 映 出 河 北 路 仍然 存在 较 为 丰 富 的 林 木 资 源 。 因而 ，
仅依 据 河北难得薪柴 的记

载 ， 就 认 为 宋 代 河 北 发 生 了 严 重 的 燃 料危 机 ， 是 与史 实 不 相 符 的 。

另 一

方面 ， 如果黄 河 中 下游 地 区 真 的 因 林 木 资 源 匮 乏 而发 生 了 严 重 的 燃 料 危 机 ，

那 么 华 北 平 原 地 区 特 别 是 开 封周 边 的 生 态 必 然 因 森 林 的 过 度 樵 采 、 植被 的 过 度 破 坏 而
“

出 现严 重恶化 。 然而 ，
据研 究 ， 世纪 以 前 的 绝 大 部 分 时 间 里 ， 开 封 的 生 态 环 境处

于 良 性 循环 状态 ， 其标 志 在 于 ： 气候 总 体 上温 湿 多 雨 、 水系发达 、 湖 泽众多 、 地形略

显 起伏 ③
土 壤和 植 被 条 件 较 好 城市建设 规 划 以 及环 境 卫 生管理卓 有 成效 等
”

、 ，
、 。

此外 ， 反 映 黄 河 流 域 森 林 植 被状 况 重 要 指 标 的 黄 河 输 沙 量 在 宋 代 特 别 是 北 宋并 没 有 特
别 的 变化 。 根 据 历 史 时 期 黄河 三 角 洲 的 发 育 情 况 计 算 出 黄 河 输 沙 量 ： 公元 年之
前 ，
造 陆 速 率是 每 年 平 方千 米 ；
一

年 ， 为 平 方千 米 ；
—

平方千米 ④
年 为 平方 千 米 年 为 从 黄 河输 沙 量 的 变 化
—

，
； ，
。

不难 看 出 ， 北 宋 时 期 黄 河 流 域 的 植 被状 况 仍 然 是 良 好 的 。 黄河 输 沙 量 明 显 增 大 的 时 期
与 黄 河 中 游森林 植 被 遭 到 严 重 破 坏 的 时 期 是 相 符 的 。 史 念海 先 生 在 《 历史时 期 黄河

中 游 的 森 林》 文中指出 是 黄 河 中 游 森林 受 到 摧 毁性 破 坏
“

这 时代 明 清时 期
一
一

，
（ ）

的 时代 。 严格 地 说 ，
这 种 摧毁 性 的 破 坏 是 从 明 代 中 叶 开 始 的 ⑤。 明 代 中 叶这
一

时间
与 年 黄河含 沙 量 急 剧 增 加 的 时 间 基 本上 是 致的 因而 黄 河 流 域 发 生生 物 质
一

。 ，

燃 料危 机 的 可 能 时 期 ，
应 是 在 明代 中后 期 ， 而非 北 宋 时期 ；
而 长 江 流 域 特别 是 上 游 地
区 发 生 燃 料危 机 的 时 间 则 应更 晚 。

三 手工业发展是否 已 缺柴 乏薪

古 代手 工业 生产 煤 炭 能 够 被大 量 燃 用 并 在 得 到 广 泛 利 用 前 生 物 质 燃料 直是
一

， ，

支 撑 手 工 业 发展 唯 一

的 基 础 性燃 料 。 由 于 生 物 质 燃 料体 大 质 轻 的 特 点 ，
以 及 古 代 交通

运 输 状况 等 客 观 因 素 ， 决 定 了 古 代 的 手 工 业所 用 燃 料 是 以 生 产 地 为 中 心 ， 向 四 周采

造 ， 可 采 伐 的 距 离 及 能 够 获 取 的 燃料 量 决 定 于 周 边 水 陆 运 输 的 道 路 状 况 与 能 源 资 源 的
赋 存 状况 ，
以及 采造 、 运 输薪 炭 的 费 用 。 因而 ，
一

处 手 工 业生 产 地 的 薪 炭 采 造 范 围
一

① 《 续 资治 通 鉴 长 编 》 卷 二 六七 《 神 宗》 ， 熙 宁 八 年八 月 癸 巳 ， 第 页 。

② 《 宋 史》 卷 三 一

二 ， 第 页 。

③ 程遂营 ：
《 唐 宋 开封 生 态 环 境 研 究 》 ，
北京 ，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社 ， 年 ， 导论 第 页 。

④ 吴祥定 ： 《 历 史 时期 黄 河 流 域 环 境 变 迁 与 水 沙 变 化 》 ， 北京 ，
气 象 出 版社 ， 年 ，
第 页 。

⑤ 史念海 ： 《 山 河 集》 二集 ， 北京 ， 三联书店 ， 年 ， 第 页 。
1 4 6 中 国 史 研 究 年第 期

般局 限 在 不 大 的 区 域 之 内 ，
距离稍 远不 仅 会增 加 生 产 成本 ， 也 会 给 生 产 造 成诸 多不

便 。 特别 是 当 薪 炭 的 运 输 、 采 造 费 用 大 于 手工业 生 产 所 能 承 受 的 范 围 时 ，
往 往 就 会造

成手 工 业 生 产 的 停 产 。 这 种 状 况 至 迟 在 汉代 的 手 工 业 生 产 中 巳有 所 反 映 。 如 《 盐铁
禁耕 》 巳 指 出
“ ”

论 ： 盐 冶之 处 ， 大傲 皆 依 山 川 ， 近铁 炭 ，
其 势咸 远 而作 剧 。 后世
宋 仁 宗 时 韩 琦也 曾 奏 言
“

亦然 。 ：
相 州 利 城军铁冶 ，
四十年前 ， 铁矿兴 发 ， 山 林在

近 ， 易 得矿 炭 ，
差 衙 前 二人 岁 纳 课 铁
一

十 五万斤 。 自 后采 伐 ， 山 林 渐远 ， 所费浸大 ，

输 纳不 前 ， 后 虽增衙前六 人 ， 亦 败 家 业 者相 继 。
”
② 清代 ， 屈 大均 的 《 广 东 新语 》 卷
货语 铁》 也 载 山 苟童 然
“
一

五 《 ：
产铁之 山 ， 有 林木方可 开炉 ， ， 虽 多铁亦无 所
”
③ “

用 ， 此 铁 山 之 所 以 不 易 得也 。 《 三省 边 防备览 》 卷九 《 山货》 也 载 ： 炭必 近 老
故 铁 厂恒 开老林 之 旁 如 老林 渐次 开 空
”

林 ， ， ， 则虽有矿 石不能煽 出 ， 亦 无用矣 。

手 工业 生 产与 能 源 资 源 的 这 种 依存 关 系 ， 是 传 统 社会 以 生 物 质 能 为 主 要 燃 料 的 手 工 业
生 产 的 基本 规 律 。 对于 宋 代
“

饶 州 官市 薪炭 不能 给 ， 鼓铸 分 于 池州
”
⑤ 。
“

嘉 、 邛 以率
买 铁 炭为 扰 ， 自 嘉 祐四年 （ 停铸十 年 ，
以休民 力 。
”
⑥ 其根 本原 因 也 应 如 此 ，

表 现 为 手 工业 区域 内 能 源 资 源 的 阶 段性 匮 乏 ， 而 并 非 传 统 燃 料 资 源 的 总 体性 枯 竭 。 而
区 域 性 的 燃料 供需 矛 盾 并 不影 响 宋 代 生 物 质 能 源 资 源 总 体充 裕 的 基 本状 况 。

“ ”

此外 ，
宋 代 东 京东 西 窑 务 的 兴 废 ，
被认 为是 缺柴薪 所致 。 对 此 有 如 下 相关
“ ”

的史料 ，
首 先 于 咸 平六 年 （ 二月 ，
户 部言 ：
东西 窑 务 缺柴 薪 ，
乞置 场 收市 。

“ ” “

景德 四年 （ 七月 丁丑 ，
从 内 殿 崇 班谢 德 权 之请 而 废东西窑 务 ，
以薪 蒸 分
” “ ”

给诸 班 直 、 诸军 。 以此逻辑 看 ， 似乎 废窑务确实 与 缺 柴薪 有关 。 然而 ，
对于
“ ”

东 西 窑 务缺 柴 薪 的 真 正原 因 ，
在 户 部 与 真 宗 皇 帝 的 对答 中 已 明 确 说 明 。 对 于户 部
“ ” “

乞 置场 收 市 的请求 ， 真宗 答 曰 ： 自 中 春 后来 ，
雨雪 稍 频 ， 薪刍方贵 。 窑务所阙 ，

盖是 省 司 失 于 经 度 况不 是 急 务 ⑦ 宋代 京 师 的 官 营 手 工 业 生 产 用 燃 料 基 本 上 是
”

，
。 由

能 源 赋 税拨 支 因 此 其 原 因 应如 真 宗 所 言 是 省 司 失 于经 度 方面 宋代窑
“ ”

， ，
。 另 一

“ ” “ ”

务 的 职 责是 掌 陶为 砖瓦 ，
以 给 缮 营 及 姘 缶 之器 ， 如无 缮营 的任务 ，
亦无存
在的必要 。 景 德四 年 （ 东 西 窑 务 被 废 止后 ，
时 隔两 年 ， 大 中 祥 符 二年 （

① 王利器校 注 ： 《 盐 铁 论校 注 》 卷 一

《 禁耕第五 》 ， 北京 ， 中 华 书局 ， 年 ， 第 页 。

② 宋 韩琦 ： 《 韩 魏公集 》 卷 一

三 《 家传 》 ， 《 丛书 集 成 初编 》 本 ，
上海 ，
商务 印书馆 ， 年 ， 第
册 ， 第 页 。

③ 北京 ， 中华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④ 清 道 光 九 年刻 本 。

⑤ 宋 江少虞 ： 《 宋朝 事实类苑》 卷 二 一

《 诸监炉 铸钱》 ，
上海 ，
上海 古籍 出版 社 ， 年 ， 第 页 。

⑥ 《宋史 》 卷 八 食货志 》 第 页
一

《 ，
。

⑦ 《 宋 会要 辑 稿 》 食货 三 七 之 三 ， 北京 ，
中华 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⑧ 《 宋史》 卷 一

六五 《 职官五》 ， 第 页 。
 宋代传统燃料危机质疑

以 修昭应宫复置东窑务 也 说 明 窑 务 的 废 止 更 多 是 根 据实 际 需 要
“ ”

五月 ， 便又 ，

而 非燃 料短缺 与 否 。 况 且咸 平 六 年 与 景 德 四 年 的 这 两 条 史 料 之 间 并 无 必 然 的 因 果 关
“ ” ”

系 ， 如 果将二 者 简 单叠 加 为 东 西 窑 务缺 柴 薪 而 废 东 西窑 务 ，
不免 过 于 牵 强 。

宋 代官 营 手 工 业 所 需 燃 料 多 依 靠 赋 税 课 配 或 通 过 购 买 获 取 如 曲 沃 县酒税
“

。 ，

” ”

民 素 苦 伐薪 给 官 炊 史籍中对 民 素 苦 伐薪 给 官 炊 的 具 体 原 因 未详 加 记 载 我
“

， ，

们 也无 法详 知 宋史 的记载中仍 可窥知
“ ”

但从 臧 丙 传》 关于盐 井 官 钱市 薪
一

。 《

二 。 太平兴 国 初 （ 臧丙 ） 举进 士 ， 解 褐 大 理评 事 ，
通判大宁 监 ， 官课 民 煮 井 为盐 ，

丙职兼 总 其 事 。 先是 ， 官 给钱 市 薪 ，
吏 多 侵牟 ，
至 岁 课不 充 ， 坐械 系 者 常 数 十 百人 。

丙至 ， 召 井 户 面付 以钱 ， 既 而 市 薪积 山 ， 岁 盐致有羡 数
”
③。 大 宁监 的情 况应是宋代
官 营 手工 业 种 反映 此来看 官 营 手 工业 能 源 的 获 取 除 了
“ ”

官 钱市 薪 弊端 的 由
一

。 ，

个别 手 工 业 区 因 诸 多 的 客 观 因 素 造 成 周 边 资 源 匮 乏 影 响 生 产 之 外 ， 如 阳 城冶 铸铁

民 冒 山 险 输矿炭 苦其 役 为奏 罢 铸 钱 更多 的 应 是 课 配过 重
”

钱 ， ， ，
。 、 不合 理 的 价
“ ”

格 而 使得 百 姓 望 而 却 步 故而 出 现 民 素 苦 伐薪 给 官 炊 的 状况 这在 定程度上
一

， 。

影 响 了 手 工 业 的 发展 如大 宁盐 出 现 的 岁 课不 充 但是 这种 状况 的原
“ ”

，
的观象 。 ，

因 不 能 简 单 归 结于 生 物 质 能 源 资 源 匮 乏 ，
或 是 传 统燃 料 危机 的 发 生 。

“ ” “ ”

四 是 柴荒 还是 材荒

天 然 森 林 经 历 代 不 断 砍 伐 总 体 上 呈 逐 渐 减 少 趋势 ，
特 别是 可作 为 手 工业 原 料 、 营
“

建等 用 途 的 林 木 ， 更是 被 大 量 采 伐 。 如沈 括 《 梦溪 笔 谈 鄘 延 境 内 有 石 油》 道 ： 松
木有 时而竭
”
⑤
。 今 齐鲁 间 松 林 尽 矣 ， 渐至 太行 、 京西 、 江南 松 山 ， 大半 皆 童 矣 。 松
“ ” “ ”

木 在 古 代 被 认为 是 百 木 之长 、 香洁 之木 ， 是祭祀 、 营建 、 制 墨 等 的 上 好 材料 ，

加之 生长缓 慢 ， 遭 到 砍伐 后 不 易 在 短 时 期 内 恢 复 ， 因 而 遭 砍伐 而 减少 的 状 况 就 更 为 严

重 。 然而 ，
沈 括 此 处所 指 仅 是制 墨 的 原 料 —

松林 ， 而 非 所 有 林木 。 就 太行 山 而 言 ，

松林 之外 仍有 茂 密 的 森 林 存 在 。 宋绍 圣 元 年 （ 苏轼经临 城 （ 今河北 临城 ） 作
临 城道 中 作 》 诗 序》 中写道 过临城 天气 忽 清 西 望 太行 草
“

《 ， 在 《 ： 、 内丘 ， ，

河朔 沿西 山 带林 木 茂 密 多
” “

木 可数 ， 冈 峦 北走 ， 崖谷 秀 杰 。 宋徽宗大观年间 一

① 《 续 资 治 通 鉴 长编 》 卷 六 六 《 真宗》 ， 景德 四年七 月 丁 丑 ， 第 页 。

② 李逸安点 校 ： 《欧 阳修集》 卷六三 《 居士 外 集 》 ， 北京 ， 中华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③ 《 宋 史 》 卷二 七 六 《 戚丙传》 ， 第 页 。

④ 《 宋 史 》 卷 二六 五 《 李昭 遘传》 ，
第 页 。

⑤ 《 梦 溪 笔 谈》 卷二 四 《 蘼延境内 有石油 》 ，
北京 ， 中 华 书局 ， 年 ， 第 页 。

北 京 大 学 古 文 献研 究 所 编 ： 《 全宋诗》 卷八二 第 页 。
1 4 8
中 国 史 研 究 年第 期

东
“

登高回 望
”

有逋 逃 藏 匿 其 间 。 宣 和六 年 （ 许 亢 宗奉 旨出 使 金 路 经 榆关 ， ，

自 碣石 ， 西彻五台 ， 幽 州 之 地沃 野千 里 … …

山 之南 ， 地则 五谷 百 果 ，
良 材 美木 无所 不

②。 又 在潞 安 府 长 治 县 郡 居 其巔 东
” “

有 《 古今 图 书 集 成 太行 山 部 》 记 载 ： 龙潭 ： ，

在 平顺 县
”
③ 这些记载反映出 至北
界 。 ，
朱 子 所 称 河 北 望之 如 黑 云 在 半 天 者 ， 即此 。

宋末年 ， 太行 山 区 仍 有 较 为 丰 富 的 森 林 资 源 存 在 。

对 于营造 用 的 材 木 采 伐 状 况 ， 天圣 元 年 （ 三月 ，
宋 仁 宗 与 皇 太 后 宣谕 辅

而 广有 支 费 且闻伐材采木
“
臣道 ：
比来 诸 处营 造 ，
内 侍直省宣 谕 ， 不 由 三司 ， 。 ， 山
”

谷渐 深 辇 致劳 苦 宜 检 约之 ④ “ ” “ ”

而且 对 树 种 也
， ， 。 古代 营造需 用 大木 、 巨木 ，

有 特别 的 要 求 ， 皇 室权 贵 营造 府 邸 多 用 楠 、 松 等 名 贵 林木 。 如 《 皇宋通 鉴 长 编 纪 事
规模宏 大 凡用 材 木 莫 非 榧楠
“

本末 建玉 清 昭 应 宫 》 载 ： 今来 所 创 立 宫 ， ， ，
。 窃闻
⑤ 合 建 筑 用 的 木 材 多需 要 到 原 始
”

天 下 出 产之 处 ， 收 市至 多 ，
般运 赴 宫 ， 尤伤 人力 。

森林 中 采 伐 ， 非次 生林 所 能 满 足 ， 因而 ， 对林木 的 采 伐 自 然是 伐材采木 ， 山谷渐

这 也 说 明 了 古 代 营 造 对 森 林资 源 巨 大 的 破 坏 作 用 然而 作 为 燃 料 之 薪柴
”

深 ，
。 ， ， 自

西庙 古 桧 和 卞 南 仲 韵 》 记 载 栋梁 与薪
“

然 界 中 的草 木 ， 不 论大 小 均 可 使 用 。 仇远 《 ：

⑥ 再加 上大
”

槱 ， 待 用各有 时 。 而且 ， 宋代的 天 然 森林 的 覆 盖率仍有 —

量 的人 工 林 、 作 物 秸秆 ， 以 及 竹子 、 芦苇 、 蒿 、 茅 等 各种 草 类 ， 燃 料资 源 总 体 上 是 充
“ ” “ ” “ ”

裕的 。 因而 ， 宋仁 宗 所 感 到 采伐 不 易 的是 材荒 ， 而非 柴荒 。

此外 ， 薪 柴也 是 古代 治 理 河 湖 不 可 或 缺 的 物 资 ， 而且 用 量 巨 大 。 如 《 皇 宋 通鉴
“

长编 纪事 本 末 修 滑 州 决 河》 记 载 ： 岸汨 （ 汩 ） 则 易摧 ，
故 聚 刍 藁 薪条 枚 实 石 而 缒
之 ， 合以 为 埽 。 及 埽 之法 ， 若高 十丈 ，
长八尺 ，
其 算 以 径 围 各折 半 ， 因 之得 积 尺 七 千
”

五百 ，
则 用 薪八 百 围 ，
刍藁二千四百 围 。 宋 人张 师 正 的 《 括异志 大 名 监埽 》 记
载 河 多 泛溢 之患 岸 有缺 圮 则 以 薪刍 窒 塞 补薄增卑
“
： 自 大坯 而 下 ， ，
， ， ，
谓之埽
岸 。 每
一

二十里 则 命 使 臣 巡视 。 凡 一

埽岸 ， 必 有 薪 茭 竹 捷椿 木 之 类 数 十 百 万 ，
以备 决
” “

溢 。 《 皇 宋 通鉴 长 编 纪 事 本 末 修 澶州 决 河 》 记 载 ：
诸 埽 须薪 刍 、 竹索 ， 岁 给有
”
⑩
常数 ，
费 以 巨万 计 。
， 道易 决 堤 而 需 要 治 理 的 河 段 多 处 于 平 原 地 区 而 非 山 区 ， 天

① 《 宋会要辑稿 》 兵 一

二之 一

七 ， 第 页 。

② 宋 确庵 、 耐庵编 ：
《 靖 康 稗 史 笺 证》 卷 一

，
北京 ，
中 华书局 ，
年 ，
第 —

页 。

③ 《 古 今 图 书集 成 山 川 典 》 卷 四七 ， 上海 ， 中华书 局 ， 年 。

④ 《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 一

《 仁宗》 ， 天圣元年三月 甲 申 ， 第 页 。

⑤ 《 皇 宋 通 鉴 长 编纪 事 本 末 》 卷 一

八 ，
第 页 。

⑥ 北京 大学古文 献研究所编 ： 《 全宋 诗 》 卷 三 六 七 八 ，
第 页 。

⑦ 樊宝敏 、 蓳源 ： 《 中 国 历 代 森林 覆 盖 率 的 探讨 》 。

⑧ 《 皇 宋 通 鉴 长 编 纪 事 本末 》 卷四 七 ，
第 页 。

⑨ 宋 张师 正 著 许德南点 校 括异志 卷 北京 中华书局 年 第 页

一

，
： 《 》 ，
， ，
，
。

⑩ 《 皇宋 通 鉴 长 编 纪 事 本末 》 卷 四七 ， 第 页 。
 宋代 传 统 燃 料 危 机 质 疑

然 林 木 资 源 较少 ， 而 河 道 治 理 所需 巨 大 数 量 的 薪 刍 又 往 往 向 民 间 科 配 ， 百 姓 不得 已 就
只 能 砍伐 经 济 林 木 完 成 科 配 。 《 皇宋 通 鉴 长 编 纪 事 本 末 哲宗皇帝 回河 上》 载 ：

今 年丰熟 梢 草易 为 收买 以 臣 愚见 惟是草 色 岁 丰 易得外 其梢 既 不近山 多

“
一

，
。 ， ， ，

是人 家 园 林 ，
凶 年 方肯斫 卖 ， 丰 年 却 恐难得 。 丰 年 秸 秆可 充草 用 ，
自 然易得 ， 但
“ ” “

梢则 只 能 砍伐 人家园 林 来 获取 。 如 庆历 中 河北 、 京 东诸 州 军 ， 见修 防城器具 ，

民 间 配率 甚 多 。 澶州 、 襥 州 地 少林木 ，
即 今澶 州 之 民 无 木 植 送 纳 ，
尽 伐桑柘纳 官 ，

澶 州 百 姓 无 奈 之 下 砍伐 桑 树 达
“

三 四 十 万株 ②。 韩 宗 武 为河
为了 完成 官府 的 科配 ，

吏 率兵 五百 伐材 近 郊
”
③。 治 河 用 材是
间 令时 ，
值 河溢 ，
增堤 护城 ， ， 虽 墓 木 亦 不免
”

古 代又 导致 发生 的 重 要 方 面 由 此 而 认为 发生 柴荒 也 是 与史 实不
“ “
一

材荒 。 但
相符 的 。

是缺柴 乏薪 还是
“ ” “
五 民 伐 桑枣为 薪 困 于赋 敛

朝 廷 即 颁 布 有 禁止 斫伐 桑 枣 的 诏 令 如建 隆三 年 九月 禁斫伐桑
“

宋初 ，
。 （

枣诏 桑 枣 之利 衣 食所 资 用 济公 私 岂 宜 剪伐 如 闻 百 姓 斫 伐 桑枣 为 樵 薪
“

载 ： ， ， ， 。

禁 民伐桑 枣 为
”

者 ④ 建隆三年九月
“

，
其令 州 县禁 止 之 。 《 续 资 治通 鉴 长 编 》 也 载 ，

薪 。 又诏 黄 、 汴河 两岸 ， 每岁 委 所 在 长 吏 课 民 多 栽 榆 柳 ， 以 防 河决 ⑤。 尽管朝 廷屡
有 此 类诏 令颁 布 ， 但盗 伐 经济 林 木 的 情况 在 宋代 仍 时 有 发 生 。 如 《 续资 治 通 鉴 长 编 》
虎翼 卒 三人
“

记载 ，
景 德元 年 （ 十二月 王 超等言 率大军赴天 雄 ， ， 辄人村落
”
⑥。 “

伐桑枣 为 薪 ，
已 按 军法 庄绰 《 鸡 肋 编》 也 载 ：
河朔 、 山 东养 蚕 之 利 ，
踰于 稼
穑 。 而 村 人寒 月 盗 伐桑 枝 以 为 柴 薪 ， 为害甚大 。 每 有 败获 ，
估赃不 多 。 薄刑不足 以
戒 欲禁 系 以 苦 之 则 惮于 囚众 ⑦ 反映出 黄河中 下 游地区 这种行为 的 普遍性 对
”

， ，
。 。

此 ，
范 仲 淹 在庆 历 三 年 的 奏 折 中 也 说 道 ： 贫 弱 之 民 困 于赋 敛 ， 岁 伐桑枣 ，
鬻 而为
⑧ 为薪 的原 因 被
” “ ” “ ”

薪 ， 劝课 之 方 ， 有名 无 实 。 对 于宋 代 贫 弱之 民 岁 伐桑枣 ，

认 为 是林 木 资 源 匮 乏 所 致 ，
因 而 也 被 作 为 传 统 燃 料危 机 发 生 的 重 要 佐 证 之
一

古 代 平 原 地 区 的 天 然 林木 ， 经 历代 垦耕 ， 宋 代 巳 砍 伐殆 尽 ， 这是 不争 的 史 实 。 古

① 《 皇宋 通 鉴 长 编 纪 事 本 末 》 卷 ，
第 页 。

② 《 欧阳修全集》 卷 一
三 ，
北京 ， 中华 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③ 《 宋史》 卷三 一

五 《 韩宗 武 传 》 ，
第 页 。

④ 《 宋 大诏 令 集 》 卷 一
九八 ，
北京 ，
中华 书局 ，
年 ， 第 页 。

⑤ 《 续 资 治 通 鉴 长编 》 卷 三 《 太祖 》 ，
建 隆 三 年 九月 丙 子 ， 第 页 。

⑥ 《 续 资 治通 鉴 长编 》 卷 五 八 《 真宗》 ，
景德元年十 二月 辛卯 ，
第 页 。

⑦ 宋 庄 绰著 ， 萧鲁 阳点 校 ： 《 鸡 助 编》 卷 上 ， 第 页 。

⑧ 《 续 资 治 通 鉴 长 编》 卷 一

四三 仁宗 庆 历 三年 九 月 丁 卯 ，
第 页 。
1 5 0 中 国 史 研 究 年第 期

“ ”

人 对 此也 有 相 关 的 记 载 。 唐人 唐 临 《 冥 报记 》 记 载 ： 山 东少林 木 ， 松柏 尤 稀 。 宋
代 亦有 河北 难得 薪柴 的 记载 宋 代 平 原 地 区 的 林 木 基 本 上 是后 来 种 植 的 包 括 经
“ ”

济林 、 园 林 等 在 内 的 人工 林 ，
这些 人 工 林 主 要 目 的 就 是发 展 农 桑 、 提供 材 木 、 保护环
“

境等 。 如宋太宗 建隆 三 年 九 月 诏黄 、 汴河两岸 ，
每岁 委所在长吏课 民多栽榆柳 ，

②。 桑枣 等经 济 林 木 乃 是 国 家 的 重要 财 源 人民 的衣食之源
”

以 防 河决 ， 、 ， 为 历代 统
“ ” “

治 者 所重视 ，
农人 更 是 爱桑 如 爱 儿 ， 自 然爱护 有 加 ， 若 非 无 法生 活 不 至 于 伐桑
” “ ”

枣 为薪 。 然而 ， 宋代 伐桑 枣 为薪之所 以普遍 ，
只要对 相 关的 史 料 稍 加 分析 ，

就 不 难 知 晓 其真 正 原 因 乃 是 贫 弱 之 民 困 于 赋敛 相 关 的 记 载 在 宋代 的 史 籍 中 颇 为
“ ”
。

常见 如 李 若水 伐 桑 叹》 诗 曰 村家 爱桑 如爱 儿 问 尔 伐 此将 何 为 几 年 年荒 欠
“

。 《 ： ， 。

官债 ，
卖薪 输赋 免鞭 笞 。 来 春 叶子应 不 恶 ，
邻 家宜 蚕有 衣着 。 我 独 冻 坐还戲 欷 ， 长官
打人 血 流地 ③ 大 宋 宣 和 遗 事 》 记载 熙 宁七 年 大旱 韩维 奏 陛下 信
” “
曰
‘
… …

。 《 ： ， ：

安 石酷 法 ， 散青 苗 钱 于 民 。 今 之官 府 ， 督 取甚 急 ， 往往 鞭挞 人 民 取 足 ，
至有 伐 叶 为 薪

以 易钱 货 旱灾 之 际 重 罹此 苦 ④ 苏辙 闭居五咏 买宅》 载 家伐 榆 枣
’ ” “

。 ， 。 《 ：
田 ，

赋役 输 缗 钱
”
⑤ 柯芝 耳耳》 记载
“

园 桑 推 为薪 桃李 亦 半 残
。 《 ：
， 。 翘荛 企 晴 燠 ， 九室
⑥ 金 陵 杂 兴 二百 首 》 记 载 桑林 伐 尽 枣 林 空 卖 得 柴钱饭 不 充
” “ ”

十更寒 。 苏涧 《 ： ，
。

皇 宋通 鉴 长 编 纪 事 本 末 仁 宗 皇帝 敞 事具敞行状 及 奏 议 》 载
“

《 ： 近 者伏 见 朝 廷 特
”
⑧
置 均税 司 差 官 分 往 河北 陕西均税 始 闻 河北 传言 人户 虚 惊 斫伐桑 枣 如
一

，
、 ，
，
。

伐桑 枣为 薪
”

此 多 的 记 载真 实地 反 映 了宋 代 百 姓 的原 因 。 然而 ， 宋代 过 重 的 赋役
不 仅 是 逼 迫 百 姓 伐 桑 枣 卖 做 薪柴 甚 至 不得 以
“ ”

杀 牛卖 肉 拆 屋卖 薪
“ ”

科配 ， ， 、 来
“ ”

缴 纳赋 役 。 如 、宋史 李先 传 》 记 载 ： 楚 有 民 迫 于输 赋 ，
杀 牛鬻 之 。 《 皇宋 通鉴
“

长 编 纪 事 本末 哲 宗 皇帝 常 平仓》 载 ： 丰 岁 则农 夫粜 谷 ， 十 不得 四 五之 价 ；
凶年

则 屠 牛卖 肉 伐桑 卖 薪 吴 中 田 妇 叹》 也 曰 卖 牛 纳 税 拆屋
” “

， ， 以 输钱 于官 。 苏轼 《 ：

炊 ，
虑浅 不及 明 年 饥 。 宋 人张 方平 《 乐 全集》 卷 二五 《 论 免役 钱札 子》 记载 ：

募 法 之行 且 三 年 初年民始大骇 吏 议法 未 或 纳 或否 次 年 已 有 伐桑 枣
“

， ，
一

， 、 卖 田

① 唐 唐临著 ， 方诗铭辑校 ：
《 冥 报记 》 卷上 《 隋 释智 菀 》 ， 《 古 小 说丛 刊 》 ，
北京 ， 中 华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② 《 续 资 治 通 鉴长 编 》 卷 三 《 太祖》 ， 建隆 三 年九 月 丙子 ，
第 页 。

③ 北京大学古文 献研究 所编 ：
《 全宋诗》 卷 一

八 五 ， 第 页 。

④ 《 新 刊 大 宋 宣 和遗 事 元集 》 ， 上海 ，
中 国 古典 文 学 出 版 社 ， 年 ， 第 页 。

⑤ 北 京大学古文 献研究所编 ：
《 全 宋 诗 》 卷 八 六八 ， 第 页 。

⑥ 北 京大学古文 献研究所编 ：
《 全宋诗》 卷三七 四 ，
第 页 。

⑦ 北 京 大 学 古 文 献 研究 所编 ： 《 全宋诗》 卷二八四 八 ，
第 页 。

⑧ 《 皇 宋 通 鉴 长 编 纪 事 本末 》 卷四 四 ， 第 页 。

《 宋史》 卷三 三 三 《 李先 传 》 ， 第 页 。

⑩ 《 皇 宋通鉴长编 纪事本末》 卷 一 一

第 页 。

北京大学古文 献研究所编 ：
《 全宋 诗 》 卷七九 一

，
第 页 。
 宋代传统 燃料危机质疑

宅 鬻牛畜 今年 稍 荒 歉处 民 流散 多 矣 续 资 治 通 鉴 长 编 》 卷 二 七七 也 载
”

、 ， ， ，
。 《 ：

募 法 之 行且 六 年 ，
初年民始大骇 ，
既而伐桑枣 ， 卖田宅 ， 鬻牛畜 。 比年稍荒歉处 ，

民 流散 多 矣 。
”
② 而 卖薪 柴 、 田宅 、 牛 畜是 古代 普 通 百 姓
“

易钱
”

纳赋税 、 充徭役的
主要方 式
“

。 宋代的 州 县 之役 ， 若 身充 、 若雇佣 ， 率 三 分其 费 ， 而 二 分出于薪

充 纳赋
”

粒 特别 是 遇 到 荒 灾 ，
普 通 百姓 也 只 有 桑 枣 、 田 宅 等可 用 来换 取 粮食 、

役 宋史 杨告 除 京 西转 运 副 使 属 部岁 饥 所 至发 公 麋
“

。 《 杨告 传》 记 载 ： （ ） 。 ， ，

又募富 室 出 粟赈 之 。 民伐桑易粟 ， 不能 售 ，
告命 高 其 估 以 给 酒 ， 官民获济者甚
” “ ” “

众 。 百姓 伐桑易粟 却 不能售 ，
反 映 出 古 代 普 通 百 姓 在 灾 荒 中 生 存 之不 易 。

不 仅税 赋 ， 治河 用梢 草 的 科配 ， 百姓也 只能 砍伐桑 枣 纳 官 。 这在前文 已 述及 ， 此不

赘述 。

不 仅 宋代 如 此 ，
前 代 也 不 乏 此 类 禁令 ， 其 原 因 也 都 是 为 繁 重 的 苛 捐 杂税 所 迫 。 如
武 宗本 纪》 记 载 会昌 劝 课种 桑 比 有 敕命 如能 增 数
“

《 旧 唐书 ，
二年 四 月 敕曰 ： ，
， ，

每岁 申 闻 。 比 知 并 无 遵行 ， 恣加 翦伐 ， 列 于鄺 市 ， 卖 作 薪蒸 。 自 今州县所由 ， 切 宜禁
”
⑤ 唐 会要 市》 也载 武 宗会 昌 二 年 四 月 敕 旧课 种桑 如 能增
“

断 。 《 ， ：
， 比有 敕 命 ，

数 ，
每岁 申 闻 。 近 知 并 不 遵行 ， 恣 加 翦伐 ， 列 于塵 市 ，
卖 作 薪蒸 ， 自 今 委所 由 严切 禁
断
”
⑥ 唐 人杜 荀 鹤 的 山 中 寡妇 》 则很 好 地说 明 了 原 因
“

夫 因 兵死 守蓬 茅 麻 苎衣
。 《 ： ，

衫鬓 发焦 。 桑柘 废来 犹纳 税 ，
田 园 荒后 尚 征 苗 。 时挑 野菜 和根 煮 ， 旋 斫 生柴 带 叶 烧 。

” “ ”

任 是 深 山 更 深处 也应 无 计 避 征 徭 即 便是 深 山 更 深处 也 无法 避征徭 足
” “

，
。 ，

见 徭役 的 繁 重 。 唐韩 愈 《 顺宗 实 录 》 也 载 ：
（ 李实 ） 谄 事李 齐 运 ， 骤 迁 至 京 兆尹 。

” “

恃 宠 强愎 ， 不顾 文法 ， 通 春 夏旱 ， 京畿 乏食 。 实
一

不 以介意 。 方 务 聚 敛 征求 ， 以

给进 奉 每 奏对 今 年虽 旱 而谷 甚 好 是 租税 皆不 免 人穷 至坏屋
‘ ’

。 ，
辄曰 ： ， 。 由 ， ，

贷麦 苗 以 应官 不得 已 坏屋 卖 瓦 木 反映出
”

贷麦 苗 以 应 官
”

卖 瓦木 ，
⑦。 为了
“

，
“ ”

赋 役 之 重 和 百 姓 受 到 的 残 酷 压迫 。 从这 些 记 载 中 不 难 看 出 ，
唐代 百 姓 不 得 已 拆 屋 伐
“ ”

桑 充徭 役 的 真 正 原 因 也 是 困 于 赋敛 ，
而 非 乏 薪 缺柴 。 另 一

方面 ， 唐 代 疆域 辽 阔 ，

天 然 森林 覆盖 率 有 而 人 口 仅有 万左右 林木资源 远 没有 到 枯竭
—

， ，

的 程度 。

① 宋 张方平 ： 《 乐 全集》 卷二 五 《 论免役钱 札 子 》 ， 《 四 库 全书珍 本初 集》 本 ，

上 海 ，
商务 印 书 馆 ，

年 ，
第 页 。

② 《 续 资 治 通 鉴 长 编》 卷 二 七 七 《 神宗》 ，
熙 宁 九年 秋 九 月 辛 巳 ， 第 页 。

③ 《 乐全集 卷 二五 《 论 免 役钱 札 子 》 ， 第 页 。
丨

④ 《 宋史》 卷三 四 《 杨告传》 ，
第 页 。

⑤ 《 旧唐书 》 卷
一

八 《 武宗本纪 》 ，
第 页 。

⑥ 宋 王溥 ： 《 唐会 要 》 卷 八 六 《 市》 ， 北京 ， 中华 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⑦ 唐 韩愈 ： 《 顺 宗 实 录》 卷 一

，
《 丛 书集 成 初 编》 本 ， 上海 ， 商务印 书 馆 ， 年 ， 第 页 。

⑧ 樊 宝敏 、 董源 ： 《 中 国 历代 森 林 覆 盖 率 的 探 讨 》 。
 中 国 史 研 究 年第 期

“ ”

六 禁樵采 令 与 燃料危机

宋 代 颁 布 有 较多 对 名 山 大 川 、 祠 庙 陵 寝等 先贤 遗迹 禁止 樵采 的 诏 令 。 如 乾德 三 年
”

先贤 邱 垄并 禁樵 采 前代 祠庙 咸 加 营 葺 吒 大 中 祥 符 四 年
“

正月 丁酉 ， ，

七月
“

癸酉 历 代 帝王 陵 寝 申 禁 樵 采 犯者 所 在 官 司 并论其 罪
”
②。 宋大
， ， ，
《

申 告 上圣 号赦 文 大 中 祥 符八 年 正 月 壬 午 国 家 钦奉 骏 命 岳渎
“ ” “

诏 令集 》 （ ） 曰 ：
… …

名 山大川 ，
历 代圣 帝 明 王 、 忠臣烈士 ，
载祀 典 者 ，
所 在精 洁致 祭 ，
近祠庙 陵 寝 ， 禁其
”

樵采 ， 祠 宇坏 者 ，
官 为完葺 。 此类 诏 令 宋 代 诸 多 史 籍 中 均 多 有 记 载 。 而被 樵 采 毁
坏 较 为严重 的 要 属 唐之诸 陵 熙 宁十 年 权 御史 中 丞 邓 润 甫 进 言
“ ”
。 （ 二 月 ，

道
“

悉 见 芟刈 ④
唐之 诸 陵 闻 昭 陵木 已 翦 伐 无遗 。 对其 原 因 些 学 者认为 是
一

， ，
： ， ，

宋 代 因 林 木 资 源 匮 乏 而 产 生 的 燃料 危机 所致 。

然而 ， 只 要对 该 条 史 料 进 行 完 整 地 解 读 ，
就 不 难看 出 其 真 正 的 原 因 。 邓 润 甫 奏言

议 前 代 帝 王 陵 寝 许 民 请 射耕 垦
“

曰 ： 尝有 兴 利 之 臣 ，
， 而司农可之 。 缘此 ， 唐之 诸 陵
悉 见 芟刈 ， 闻 昭 陵木 已 翦 伐无遗 。 熙 宁令 前代 帝 王 陵寝 并禁 樵 采 ，
遇郊祀则敕吏致
” “ “

其德 意 可 谓 远 矣 ⑤ 因而 唐 之 诸陵 遭 严 重 破坏 的 原 因 是 前代 帝 王 陵 寝许
”

祭 ，
。 ，

民 请 射 耕垦
” “

。 对此 ，
《 宋史 邓 润 甫 传》 也载 ： 兴 利之 臣 ， 议 前 代帝 王 陵 寝 ， 许民
请射 耕 垦 ， 而 司 农可 之 。 唐 之诸陵 ， 因 此 悉见芟 刈 ， 昭 陵乔 木 ， 翦伐无遗 。 熙 宁著

令 ，
本 禁樵 采 ，
遇郊 祀则 敕 吏致 祭 ，
德意 可 谓 远 矣 。 小 人掊 克 ， 不 顾 大体 。 愿 绌创 议
”

之人 ，
而 一

切 如令 。 而 这些 诏 令 颁 布 的 原 因 更 多 的 是 古 人 基 于 对 农 林 牧 渔 业 的 保

护 ， 对 圣帝 明 王 、 忠 臣 烈 士 的 缅怀 与 敬仰 ， 对 名 山 大川 的 敬 畏 ， 而 非林 木 资源 之 匮
如 宋史 真宗 本 纪 》 记 载 天 禧元 年 盗 发后 汉 高 祖 陵
“

乏 。 《 ， （ 六月 庚辰 ， ，

” “

论如律 ， 并 劾 守土 官吏 ， 遣 内侍王克让以礼 治葬 ，
知制诰刘筠祭告 ， 因 而 诏州

前代 帝 王 陵 寝 樵 采之 禁 樵 采 之禁 的原因 就是因 为 后 汉高
” “ ” “

县 ， 申 。 此次重 申
” “ ” “

祖陵 被 盗发 ，
而 与能 源 危 机 没 有 任 何 关 系 。 此外 ， 《 宋史 吉 礼五 》 记 载 ： 真
宗 封 禅毕 ，
加 号泰 山 为 仁圣 天 齐王 … …
诏 泰 山 四 面七 里禁 樵 采 ，
给近 山 二十 户 以 奉神

① 《 续 资 治 通 鉴长 编 》 卷六 《 太祖》 ，
乾 德三年 正月 丁酉 ，
第 页 。

② 《 续 资 治 通 鉴长 编 》 卷七 六 《 真宗》 ， 大 中 祥 符 四年 七 月 癸 酉 ， 第 页 。

③ 《 宋 大 诏 令 集》 卷 一

三六 ， 北京 ， 中华 书 局 ，
年 ， 第 页 。

④ 《 续 资 治 通 鉴长 编 》 卷 二八 《 神宗》 ， 熙 宁 十 年 二 月 乙未 ，
第 页 。

⑤ 《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二八 《 神宗 》 ， 熙 宁 十 年 二 月 乙未 ，
第 页 。

⑥ 《 宋 史 》 卷 三 四三 《 邓 润 甫传 》 ， 第 页 。

⑦ 《 宋史》 卷八 《 真宗 三 》 ，
第 —

页 。
 宋代 传统 燃料危机质疑

① 大 中 祥 符五年 八月
” “

祠 ， 社首 、 徂徕 山 并 禁 樵 采 。 《 宋史 真宗 本 纪 》 记 载 ， 丁

禁 周 太祖 葬 冠 剑 地 樵 采 气 大 中 祥 符 六 年 八 月 禁 太 清 宫 五里 内 樵
” “

酉 ， 丙寅 ，

采 宋史 理 宗 本 纪 》 记载 淳祐 九年 春 正 月 辛未 诏 以 官 田 三百 亩 给 表 忠 观
”
③。 《 ，
“

旌钱 氏 功 德 仍 禁樵 采 《 宋史 建隆 元年 诏 前代帝王 陵 寝
” “

，
。 吉 礼八》 记 载 ， ：
、

忠 臣 贤 士 丘垄 ， 或樵 采不 禁 、 风 雨不 芘 ，
宜 以 郡 国 置户 以 守 ， 隳 毁 者 修 葺之 。
⑤ 《 宋
吉 礼 八》 记 载 乾德 初 诏 载 在祀 典 或庙貌 犹 在 久废牲牢
“

史 ， ： 先代 帝 王 ， ， ，
，
或
”
⑥。
陵 墓虽存 不 禁樵 采 太 昊 至 后 唐 末帝 宋代 这 样
” “

，
。 因而 诏令 自 诸陵 ， 常 禁樵 采
的 诏 令 较多 ， 但从 这 些 诏 令 不 难 看 出 ， 颁布 的 目 的 多 是为 了 保 护 。 因 为 这些 陵 寝 、 祠

庙 多 距 民居较 近 ， 当 时官 民 樵采 多就 近 、 就便 采樵 ，
多 不 会 顾 及 采 樵 的 林木 是 陵 墓 还
“

是祠庙 ， 如 《 宋史 蒋 堂传 》 记 载 ：
建 铜壶 阁 ，
其制 宏 敞 ， 而材不预具 ， 功 既半 ，

乃 伐乔 木 于 蜀 先 主 惠 陵 江渎 祠 又 毁后土 及刘 禅祠
”
⑦ 因而 然会
、 ，
。 ，
官 府为 保护 自

多加 申 令 ， 但 可 以 肯 定 的 是 这 与 燃料 危 机没 有 直 接关 系 。

这 样 的 诏 令 前 代也 多 有 颁 布 。 如 《 旧唐书 太宗 本 纪 》 载 ：
凉 武 昭 王 复近 墓 二
十 户 充守卫
”
⑧ “

， 仍 禁 刍 牧樵 采 。 唐开元 四年春 二月 丁卯 … …
以关 中 旱 ， 遣使祈雨
” “

于 山 ，
应时澍 雨 。 令 以 少 牢致 祭 ， 仍禁断樵采 。 开元 十 三年 十 一

月 … …

封泰
”
⑩。
山 神 为 天 齐王 礼秩 加 三 公 等 近 山 十里 禁 其樵 采 旧唐书 代 宗本 纪 》 也
一

， ， ， 《

“ ” “

载 ： 永 泰九 年 三 月 丙 午 ， 禁煢 内 渔猎 采 捕 ，
自 正月 至 五 月 晦 ， 永为例 程 。 永泰十
” “
二 年十 二月 己 亥 ， 天 下 仙 洞 灵迹 禁 樵 捕 。 《 旧 唐书 懿宗本纪》 也载 ：
九原可作 ，

” “

千 载不 忘 ，
尚 禁樵 苏 ， 宁 伤 丘垅 。 《 新唐书 百官志》 记 ： 凡郊 祠 神 坛 、 五岳名
”

山 ， 樵采 、 刍 牧 皆 有禁 ， 距 墉三 十 步 外 得 耕 种 ，
春夏 不 伐 木 。 《 新唐书 李 白 传》
“

载 ： （ 李 ） 白 晚 好 黄老 ，
度 牛 渚 矶 至 姑孰 ，
悦谢家青 山 ， 欲终焉 。 及卒 ， 葬东 麓 。

晋 高祖 本 纪 》 记 载
”

元和末 ， 宣 歙 观 察 使范 传正 祭 其 冢 ， 禁樵 采 。 《 旧 五代 史 ， 高
祖天 福 六年 诏 岳 镇 海 渎 等庙 宇 并令 崇 饰 仍 禁樵 采 实际上 唐代 能 够 作 为
“ ”

： ， ，
。 ，

① 《 宋史》 卷 一

二 《 礼五 》 ，
第 页 。

② 《宋史 》 卷八 《 真宗三》 ， 第 页 。
‘

③ 《 宋史》 卷八 《 真 宗 三》 ，
第 页 。

④ 《 宋史》 卷 四三 《 理 宗 三》 ， 第 页 。

⑤ 《 宋史 》 卷 一

五 《 礼八 》 ，
第 页 。

⑥ 《 宋史 》 卷 一

五 《 礼八 》 ，
第 —

页 。

⑦ 《 宋史 》 卷二九 八 《 蒋 堂传 》 ， 第 页 。

⑧ 旧 唐书 》 卷三 太宗下》 第 页
—

《 《 ， 。

⑨ 《 旧唐书》 卷八 《 玄宗上》 ，
第 页 。

⑩ 《 旧唐书》 卷八 《 玄 宗上》 ，
第 页 。

《 新唐 书 》 卷 四六 《 百官 第 页
一

》 ， 。

《 新唐书》 卷 二。二 《 文艺中 》 ，

第 页 。

《 旧五代史》 卷七 九 《 晋高 祖纪第五 》 ， 北京 ， 中 华 书局 年标点 本 ，

第 页 。
1 5 4 中 国 卑 研 究 年第 期

燃料 的林 木 资源 是 十 分丰 富 的 ， 相 对最 多 时仅 万左右的人 口 数量 ，
燃料 的消费
量与 资 源 赋存 量 相 较 而 言 是不 大 的 ， 还远 远没 有到 资源 匮 乏 的 地 步 ， 也 很好 地说 明 了

这样 的 诏 令 与 燃 料危 机并 无 直接 关 系 。

“ ”

另 一

原 因 是宋 代 山 林 保 护 的 不 足 。 宋 代 之前 多 禁 山 ，
历代均有 弛 山泽之禁
“ ”

的诏 令 ， 如 《 史记 货殖列 传》 记 ：
汉兴 ， 海内为 一

，
开 关梁 ， 弛 山 泽 之禁 。

文 帝本 纪 》 载 夏 四月
”
②。
汉书 后元 六 年 大旱 蝗 令 诸侯无人贡 弛山泽
“

《 ， ， ，
。 。

元 帝本 纪》 记 弛 山 泽 之禁 ③
晋书 建 武 元 年七 月 孝 文帝 本 纪 》 记
“

《 ， ：
。 《 魏书
” “

高 祖 太 和 六 年 八月 庚子 罢 山 泽 之禁 高 祖太 和 七 年 十 二 月 开林 虑
“

载 ， ，
。 庚午 ，

山禁 与 民 共之 ④。 隋书 高祖 本 纪》 记载 高 祖开 皇 元 年 三 月 戊子 弛 山 泽之
“

， 《 ， ，

”
⑤。 新唐书 睿 宗 本纪》 记 载 开元 十 六 年 十 弛陂 泽 禁
” “

禁 《 ，
一

月 甲 辰 ，
⑥。 但宋
代少有 弛 山 泽 之禁 特 别 是 宋 代 的 山 林 较 多 的 卖 给 私人 如朱 继 芳
“
的诏令 和
”

， ， 《

颜 长 官百 咏 负 薪》 诗 载 近市 山 山 皆 有 主 远 山 高 峭 步难 前 反 映 出 宋朝 廷对
“

： ，
。

山 林 保护 的 欠 缺 因 此 为保 护 庙祠 陵墓 然 也就 多 了 与 之相 关 的 禁樵采 诏
“

， 、 ，
自

令 。

七 南 方 的 燃料危 机是否 发 生

昔 汴都 数 百万 家 尽仰 石 炭 家然 燃 今驻跸吴越 山 林之广
“

， ， 无 一

（ ） 薪者 。 ， ，

不 足 以 供樵 苏 。 虽 佳 花 美竹 ， 坟 墓 之 松楸 ， 岁 月 之间 ， 尽 成赤 地 。 根 枬 之微 ， 研橛 皆
”

偏 ， 芽 蘖无 复 可生 。 思 石炭 之 利 而 不 可 得 。 这 是宋 人 庄 绰 在 《 鸡 助 编 》 中 记述 的
”

宋 高 宗 逃避 金 兵 ，
驻跸 吴 越 时 燃 料 利 用 的情 况 ，
有 学 者 据 此认 为 宋代 南 方 发 生 了
燃 料危 机 。

对 于 发 生 这种 状 况 的 原 因 ，
宋 高 宗 在 绍 兴元 年 的 诏 令 中 有 明 确 说 明 。 《 宋 会要 辑
“

稿》 记载 ：
绍兴元年十 一

月 五 日 ，
诏 ： 绍 兴府驻跸 日 久 ， 漕 运艰 梗 ，
军 兵 薪水 不

① 《 史记》 卷 一

二九 《 货殖列 传》 ， 第 丨 页 。

② 《 汉书》 卷 四 《 文帝本纪》 ， 第 页 。

③ 《 晋书 》 卷六 《 元帝 本 纪 》 ， 北京 ， 中 华书局 年标点 本 ，
第 页 。

④ 《 魏书 》 卷七 《 孝文帝本纪》 ， 北京 ，
中华书 服 年标点 本 ，
第 —

页 。

⑤ 《
隋书 》 卷 一

《 高 祖本纪》 ，
第 页 。

⑥ 《 新 唐 书 》 卷五 《 睿宗本纪》 ， 第 页 。

⑦ 北 京 大 学 古 文 献 研 究 所编 ： 《 全宋诗》 卷 七 九 一

， 第 页 。

⑧ 《鸡 肋 编 》 卷中 ，
第 页 。

许惠 民 ：
《 北 宋 时期 煤 炭 的 开 发 利 用 》 。
 宋代传统燃料危机质疑

可 移跸 临 安府
”
①
从 宋高 宗 的 诏 令 不 难 看 出 漕 运 艰梗 造成 的 运 输 能 力 不 足
“ ”

便 ， 。 ，

与 大量 军 民 聚 集而 产生 的 巨 大 需 求 之 间 的 供 需 矛 盾 才 是 造 成 庄 绰 所 述 状 况 的 根 本 原
因 另 方面 南宋 偏 安江 南 而中 国 以 上 的 煤 炭 资 源 分 布在 秦 岭 至 淮 河 以 北
一

。 ， ，

地区 ， 可利用 的 煤 炭资 源有 限 ， 南宋
一

百 多年 间 杭 州 城 以生 物 质燃 料为 主 。 南 宋末 吴
“ ” “

自 牧在 《 梦 粱录 》 中 记 载杭 州 薪 炭 的 主要 产地 ， 江 海 船舰 篇记载 ：
浙 江船只 ，

虽海舰 多有 往 来 则严 婺 衢 多 尝通津 买 卖 往来 谓之
‘

， 、 、 、 徽等 船 ，
， ，
长船等
只
’

如 杭城 柴炭 、 木植 柑橘 、 干 湿果 子等 物 多产 于 此数 州 耳 。
”
② 如果 真 如 庄 绰
， 、 ，

“ ”

的 记载 ， 吴 越之 地 岁 月 之间 ，
尽成 赤 地 ，
那么 严 、 婺 、 衢 、 徽 等州 如 何成 为杭 州
城 的薪 炭产 地 ？

“ ”

此外 ， 对于 该条史 料 昔汴都数 百万家 ， 尽仰石 炭 ， 无 一

家燃 薪者 的 记述 ，

与开封 柴 且有 较 大 的 夸 张 成 分 ③
、 煤兼 用 的史 实不 符 ， ， 这 已 为 史 界 公认 。 而庄季裕
“ ”

这 条 笔 记 记 述 的 主 旨 是 通 过缅 怀 昔 日 开封的 尽仰石炭 ， 无 一

家燃 薪 的情况 ， 用
“ ”

以 比 对 南 宋 建炎 及 绍 兴年 间 高 宗 逃避 金 兵 ，
驻 跸吴 越 时绍 兴 、 越州 一

带出 现 的燃
料 困 难 情况 ， 进 而说明 煤 炭 的 可 贵 ， 对 于 两 地 燃 料 情 况 的 记 述 有诸 多 夸 张 与 虚 美 之

辞 ， 显然不 足据 为实证 。

八 结语

史 学 研究 以 史 料 为 基 础 。 对 于史 料 ， 除 了 要 进 行完 整 、 正 确 地 解读 外 ， 更 需要 将
史 料还 原 于 历 史 环 境 当 中 ， 结合 当 时 的 社 会实 际 ，
才 能够 作为 客 观 、 深 入分 析 历 史 事
件 的 重 要 证据 ， 进 而为 正 确 、 符 合 史 实 的 结 论 得 出 提供 支 撑 。 如 果 仅是 断章 取 义 ， 或
从 史料 的 表 象 进 行 简 单 推 演 ， 得 出 的 结 论 难 免 失 之 公允 。 就宋 代 的 燃 料 利 用 而 言 ，
传
统 生 物 质 燃 料 资 源 量 与 消 耗 量相 比 ， 总 体 上 是 充裕 的 。 而 东 京 等 城市 及 一

些手 工 业 发
达 地 区 出 现 的 燃 料安 全 问 题 根 本原 因 是 在 有 限 的 交通 条 件 下 常 天 气 等不 可 抗 拒
，
， ，

因素的影响 ，
特 别 是受 到 生 产 运 输 成 本 的 制 约 而 产 生 的 能 源 供 需 矛 盾 ， 其 实质 是 传 统
生物 质能 源体 大质轻 、 热值低 、 不 易 远 距 离 转 输 和 大 量 储 运 与 社 会 持续 发 展 呈 现 出 的

不适 应性 。 此外 ， 宋 代较 长 的 相 对 寒冷 期 气 候 、 东 京 距燃 料 产地 的 较 远距 离 等 因 素 一

定 程 度 上 也 加 剧 了 燃 料 的供 需 矛 盾 ， 使 得燃 料 安 全 问 题 表 现 得 更 为 突 出 。 但是 ， 这些

都 是 宋 代 社会 局 部 、 短 时间 内 出 现 的 现象 。 对此 ，
如 果 不加 以 客 观 、 深 人地 分析 ， 自

① 《 宋会 要 辑 稿 》 礼 五 二 之 一

三 ， 第 页 。

② 宋 吴 自 牧 ：
《 梦粱 录 》 卷 一

二 ，
《 学海类编 》 本 ，
上海 ，
上 海 涵 芬楼 ， 第 页 。

③ 严耕望 ：
《 治史 经验谈》 ， 载严耕 望 《 治史三 书 》 ，
沈阳 ， 辽 宁 教 育出 版社 ， 年 ，
第 —

页 。
1 5 6
中 国 史 研 究 年第 期

然 很容 易得出 出 现 了 严重 的传统燃 料 危 机 的 推 论 。 然而 ， 经过 缜密分析 就 不 难 看 出 ，

仅 以 上述 被 引 用 的 相 关 史 料 来 说 明 宋 代 社 会 生 物 质 燃 料 危 机 巳 经 发 生 ， 不仅过于牵
强 ，
也 与 史 实不 符 。

基金 重 点项 气候 变化 与 秦汉 至 宋 元 时期 黄河 中 下游地
“

本 文为 国 家 社科 目

农 业 技 术发 展 研 究 教 育 部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项 夏代 至 北
“

区 （ 、 目

宋时期 黄 河 中 下 游地 区社会 变 迁 与 生 态环 境 的 互 动 关 系 研 究 （ 及
“
河南 省 高 等 学校 哲 学 社会科 学优 秀 学 者 资 助 项 目 中 国 古 代生物质 能源 研究
— —

的 阶 段性 成 果 。

〔 作者王 星光 ，
年生 ，
郑 州大学 历 史学 院教授 ； 柴 国 生 ，
年生 ，
中

原工 学 院讲 师 〕

收稿 日 期 ： 年 月 日

—斗 十 斗― 十 十 十 十 十 十斗
广

宾礼 到 礼宾 ：
外 使 觐 见 与 晚 清 涉 外体 制 的 变 化

尤 淑 君著
社 会 科学 文 献 出 版 社 年 月 出 版 土
元
宾 礼到 礼宾

十 尤 淑君 ，
台 湾 政 治大 学 历史 学 硕 士 、 博士 ， 浙江
—

大 学历 史 系 讲 师 。

外 国 公使觐 见礼 分析 清 代 宾 礼
“ ”

；
本书 聚焦于 ，

一
… ，

变 体 及 其思 想 体 系 进 而探讨 天下秩
“

体制 的 原 型
—

、 ，

；
“

序 与 中 国 近 代 政 治 文 化 的 关联 通过 考 察 外 国公
”
：
。

” “ ” “ ”

丨 丨 使觐见 礼 的制订过 程 ， 可知从 宾礼 到 礼宾 皿 ： ：

的 改变 并非 一

蹴 而成 。 清政 府 面 对 外 来 刺 激 时 ， 自 有
：
其 内 部 转换 的 机制 ， 不 只 有 外 在形 式 上 的 变 革 ，
更 有 内 在 观念 的 调 整 ，
故 清政 府
“ ” “ ” “

： 丨
提出 客礼 概念 ，
作 为 中 礼 与 西 礼 的 过 渡礼仪 ， 也是 天下 秩 序 与 国 际 二

客礼 无 法 再解 释公使 请 觐 时 宾礼体 制 宣告结

” “ ” “ ”

法 的 思想 衔接 。 但当 ，

也 不 再 是 清政 府 对 外 关 系 的 中 心 思 想
”
：

束 ， 天下 秩 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