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窒息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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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的母爱

窒息的母爱

我高考考了 682 分。
被我妈在校门口扇了 32 巴掌。
她撕掉我的志愿书,强迫我读本地二本。
我死那天,她在记者面前声泪俱下。
“孩子还是要趁早打,都怪我太纵容她了。”
重生后,我妈抓住在网吧和男生打游戏的我。
“下贱胚子,这么小就和男人鬼混!”
我握住她扇过来的手腕,凉薄开口。
“这不是遗传吗?”
“我爸小三上门那天,你衣柜里不也藏了个男人?”
1
凌晨四点。
房间门砰一声推开。
我妈拿着风油精,毫不客气洒在我脸上。
“快起床!拖一分钟少背十个单词。”
“落后一分几百名就出去了!”
墙上贴满作息时间表和鸡血口号。
我脑袋有些懵。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到这里。
她看我不动,眉毛一竖,就要给我一记耳光。
我迅速起身扼住她的手腕,反问道:
“我妹呢?她怎么不起床复习?”
“你妹妹身体不好,爱生病,你有这个条件还不学习,对得起我们对你的养育吗?”
是吗?我笑了。
我那个“爱生病”的妹妹,后来高考考了 300 分。
我妈掏钱送她去国外读书,为此不惜断了我的生活费。
我在本地二本打工上学,还要时不时回家打扫卫生。
就这样,我在家里多吃一块肉,她都得嘲讽我几句。
当年我傻,真信了她的 PUA。
她说妹妹从小养在老家,吃不饱穿不暖。
我在城市跟着他们衣食无忧,就该让着妹妹。
直到学校同学拍了我的破洞内衣,挂在论坛上。
我才知道,我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𝚇ł
后来有人翻出了我高考后被亲妈掌掴的视频。
我终于不堪忍受,从顶楼跳了下去。
可兴许是老天爷看我太凄惨,又让我重新睁开了眼睛。
我妈挣脱我的手,瞬间泪如雨下。
“妈妈一天天为了谁?不就是想让你考上好大学。”
她露出一个极细的伤口。
“妈妈刚才给你准备早饭划了手,你不好好学习对得起我吗?”
我嗤笑一声,抬眼看她。
“厨房的灯都没开?您是在梦里给我做饭了吗?”
“你!”她指着我的脸,举起巴掌又放下。
“上学前做完三套试卷,不然……”
“不然怎么样?”
“又不给我饭钱吗?还是让我用冷水手洗全家的衣服?”
我把她推出门外。
“出去,我要睡觉。”
2
房间门上了锁,我戴起耳塞。
我妈从没见过我反抗,彻底疯了。
她在我门外大喊,还找来了锤子砸我卧室的门。
咚咚巨响如同要拆了整栋楼。
很快,物业找上来,门外终于安静了。
到了上学时间,我才走出卧室。
我妈拿着一把锤子,气势汹汹站在门口。
我瞥了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她举着锤子,冲过去把我卧室门锁砸个稀碎。
“叫你锁门,叫你锁门!”
怒骂声中,我爸和我妹一脸淡定吃他们的早餐。
饭桌上没放我的碗筷,我也不介意,向门口走去。
“你真是出息了。”xᒝ
我妈举着锤子过来,作势要朝我的脑袋敲下——
刚巧我推开大门。
物业大姐敲门的手还没放下,就震惊了。
“呵呵呵,和孩子开玩笑呢。”
我妈的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进来坐坐吧,家里正好做了早饭。”
我一声冷笑:“原来够四个人吃啊?”
这个大姐出了名的八卦,此时怕是脑补出了一百万字剧情。
我扔下一脸铁青的亲妈,上学去了。
上一世我妈逼我去本地二本,是为了要我的奖学金供我妹去国外读书。
我如今突然醒悟。
当年她在学校门口扇我那三十二巴掌,根本不是因为我没考上清北。
而是我没有拿到清北的奖学金。
亏我当年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苏梦,张老师叫你。”
我走出教室,就听到女生的嗤笑:“又赶着找老师。”
胡珊珊假意和同学聊天,眼睛却看着我的方向,大声道:
“就算把自己送上门,保送的名额也不会落在她手里。”
胡珊珊的表叔是我们学校校长。
当年她拿走了保送名额,还时常羞辱我。
那时候我被我妈打压得厉害,听到这话恨不得把头埋在桌洞里。
就好像做错事的人是我。
我大步走回去揪着胡珊珊的辫子,把她薅起来。
“哎?你干什么?!”
她的拥趸七手八脚来扯我的手。
我顺势放手,啪一巴掌扇过去。
3
胡珊珊捂着脸,难以置信:“你疯了!我要告诉老师!”
我揉了揉手腕,一笑。
“好啊,最好把你刚说了什么一块告诉老师。”
胡珊珊一愣,气得咬牙切齿,瞪着我扬长而去。
办公室里,张老师拿着我的成绩表。
“虽然你竞赛成绩不错,但老师还是建议你参加高考。”
“高考是实力证明,况且很多奖学金,都是按高考成绩捐赠的。”
我给老师鞠了个躬。
“谢谢老师,但我还是想申请保送。”
张老师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当然知道,他是得了校长指令来做我的思想工作。
当年我就是这样傻乎乎地答应,还以为他是为我好。
“可是……”
“老师,我的申请表在这里,麻烦您了。”
出了办公室,同班的混混辛安吊儿郎当站在门口。
“你不会真以为抢得过胡珊珊吧?”
我沉默看着他。
想起当年这位胡珊珊的“舔狗”,是怎样帮胡珊珊陷害我。
少年被我看得不自然,移开了眼。
“你们别逼我。”
我撂下一句话,走了。
张老师比我想象的还要着急。
我刚刚踏进家门,他的电话就打进来。
也许是我的桀骜让我妈转变了教育方法,她手里拿着一根藤条。
可接过电话之后,又换回柔弱的模样。
“梦梦。”
我好多年没听过她叫我的小名。
“我这些年为了把你教出来,起早贪黑。”
“你四点起床,难道妈就没有吗?”
“新鲜大虾 58 一斤,妈自己都舍不得吃。”
这些事我当然记得,她重复了千万遍。
可我也记得当我没考上她想要的学校,吃了整整一假期黄瓜。
她每天摔摔打打,也不买菜做饭。
他们三人天天出去吃饭,留我一个人在家啃黄瓜。
大学报到的那一天,我的脸绿得像刷了漆。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保送?”
我眼看她噎住,打电话叫物业上门修锁。
我妈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举起藤条就要抽我。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打吧,急了我不上大学了。”
她当然不能接受我没了奖学金,放下藤条又不甘心。
一个电话又拨去了物业。
“不用上来修锁了!”她说着,狠狠瞪我一眼。
“啊?”
电话那边传来早上大姐的声音。
“姐,为啥不给孩子修锁啊?”
“是方便您拿锤子进去吗?”
4
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大姐也有点尴尬,在电话那边打着哈哈。
我妈脸憋得通红,从牙缝挤出话:“来修吧,刚开玩笑的。”
我妹一进门,就看到物业工程师在我卧室门口敲敲打打。
“姐,你一天不好好学习,怎么那么多事?”
我眼皮一抬。
“再不学也比 306 分强。”
我妹还没炸,我妈先炸了。
“你是姐姐,就该让着妹妹。”
“爸妈好吃好喝供着你的时候,你妹妹在老家吃糠咽菜。”
我妈又开始长篇大论,说着说着自己还哽咽起来。
就好像当年生了我妹不管的人是我一样。
她的愧疚,凭什么我来背?
门锁修好,我转身就要进卧室。
“姐!你别走!”
我妹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的内裤袜子,别忘给我洗了。”
她想了想,加了一句:“用冷水!”
负责修理的大哥还没走,终于忍不住回头:
“原来王姐说的都是真的啊……”×ļ
“你家大闺女是奴隶啊,这么虐待。我要发个朋友圈,让全小区都知道你的恶行。”
我妈的脸彻底挂不住了,破口大骂:
“你们懂什么?女孩迟早要去伺候公婆的,我这是在锻炼她!”
我哐一声关了门,把噪音隔绝在外面。
我早就想到胡珊珊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第二天我一进学校,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我看到了蹲守在门口的胡珊珊。
她趾高气昂,嘲讽笑道:“我早说过,保送名额只能是我的。”
方才张老师和我说。
胡珊珊举报我殴打同学,有多位同学为她作证。
学校考虑我的成绩优异,决定不予记过,但保送名额没有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给我自证的机会。
我看都没看胡珊珊一眼,转身就走。
她跟着我走到楼梯口,眼中突然闪起精光。
我站在楼梯口朝下望了一眼,没看到当年为她做伪证的辛安。
很快,身后罪恶的手……
触上我的肩膀。
5
我侧身一闪。
“啊!”
胡珊珊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苏梦!你推我下楼!”
她捂着一条断腿,还不忘栽赃我。
当年就是在这里,胡珊珊抢了我的保送名额,还推我下楼。
我在滚下楼梯前,从楼梯缝中看到了辛安的眼睛。

后来有人作证,学校认定是我失足滚下楼梯。
我在病床上休养了两个月。
等我拄着拐回来的时候,复习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
我错失了复习的关键时期,与清北奖学金失之交臂。
我向下走了两步,突然对上一人的眼睛。
辛安不知从哪里走到胡珊珊的身边,定定地看着我。
我冷笑回望:“又想诬陷我?”
辛安沉默片刻,突然说:“不,我帮你作证。”
我愣了,直直看他。
少年不可一世的脸上,挂了一缕红。
“姐?”上层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推珊珊学姐下楼?”
我抬头看到自己亲妹妹的脸,竟在她脸上窥见了掩不住的小人得志。
胡珊珊进了医院。
我和苏涵站在校长办公室里。
“是我姐姐推珊珊学姐下楼的。”
苏涵说着流下眼泪。
“呜呜呜,姐姐你别怪我,妈教育我们……做人要诚实。”
我沉默站着,想起当年这件事发生后的场景。
那段时间,我笃定辛安为胡珊珊做了伪证。
不仅因为我在现场看到他。
而是我之前看到过辛安带着兄弟给胡珊珊报仇。
现在想想,“报仇”后第二天,胡珊珊躲辛安就像躲鬼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外,我妹妹苏涵在我受伤后天天跑来医院送饭。
我当时还很感动,这么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苏梦,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妈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人前惯有的痛色。
“妈妈这么爱你,自己不吃都要给你们姐妹吃好,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是啊,姐姐。”妹妹适时插话进来。
“妈妈教育我们的话,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
6
没人相信我,从来都是这样。
上一世我也许会难过,但现在不会了。
我看她们母女哭哭啼啼地演戏,心里只有恶心。
我忽然抬头。
“这么相信胡珊珊,找她当你闺女去吧。”
我妈的哭声瞬间停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她一把将我拉住。
“如果不是你做不干不净的事,妈妈会站在这里受人羞辱吗?”
她一下一下锤着胸口,扯着嗓子干嚎:
“造孽啊……辛辛苦苦养的女儿,就是个白眼狼。”
褚校长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上来拉我母亲的胳膊:
“苏梦妈妈,你别这样。”
“孩子一时行差踏错是有的,我们要给她改正的机会。”
我妈见有人劝,更来劲了。
拽着校长的手说起了她的艰辛。
“不是苏梦做的。”辛安站在门口说。
“我当时在场,是胡珊珊想要推她下楼,自己摔下去的。”
“胡说!”褚校长突然变脸。
“你上次聚众打架的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你,现在竟敢诬陷同学!”
少年沉默看着数落他的校长,没有再开口。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痛骂。
我和辛安沉默地来到教学楼的屋顶上,并肩望着夕阳。
辛安猛地站起身:“老子揍死那个歪曲事实的老东西!”
我拉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怔了一下。
“冲动没有任何意义。”我拉着他,看他顺从地坐下。
“为什么要混日子?”
我机缘巧合看过辛安的试卷。
那些低分,是他故意考出来的。
他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拿出一支烟点燃。
“我蠢呗。”
我没说话,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
天色彻底暗下的那一刻,我说:“不论你要报复谁,都不能毁了自己。”
少年夹着烟的手指顿住。
这件事下了定论,我和辛安都被记了大过。
从那天起,学校开始出现我和辛安的谣传。
人们乐见有能者跌落神坛。
我也如他们所愿,过得越发荒唐。
我妈在网吧抓到我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
7
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声嘶力竭:
“我供你吃喝,你就这么下贱!和男人鬼混?”
网吧所有人都朝我们看过来,鸦雀无声。
我摸了摸发烫的脸,想起那年在学校门口受的 32 巴掌。
“这不是遗传吗?”
“我爸小三找上门那天,你衣柜里不也藏了个男人?”
我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死死盯住我。
我终于在她眼里,看到她对我最真实的情感。
——恨。
那年我生病提前放学回家,无意间撞破母亲与男人的奸情。
等躲在房间的我,熬过那段离奇的响动。
我家的门被人敲响了。
我妈着急把男人带进我房间,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向我解释这是她的表哥,然后把人塞进了衣柜。
后来父亲小三上门大闹了一场,父母的关系也近乎决裂。
直到妹妹回来,家里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些年我尽力忽略妈妈的偏爱,把她所做的一切都美化成对我的爱护。
其实我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不断呢喃——
她恨我,因为我知道她最隐蔽的秘密。
母亲再一次举起手,巴掌眼看就要落下。
被辛安拦住了。
少年神情极冷,挡在我面前:“阿姨,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承担。”
我妈离开时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
那天晚上,我和辛安在街心公园坐了一晚。
我指着马路对面的学校操场,淡淡道:“就是在那里,我妈用割腕威胁过我。”
上一世我摔断腿后回到学校,成绩一落千丈。
我妈开完家长会,在人头攒动的操场对我跪下。
“孩子,妈求求你了,好好学习行吗?”
她哭得涕泗横流。
“我每天早上四点起床给你做早饭,出门打三份工。”
“晚上陪你学习两点才睡,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吃。”
“你就当看在我辛苦份上,好好学习……好吗?”
我那时慌张得发不出声音。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只想拉她起来。
没想到她从我书包里拿出小刀,直接划在手腕。
一道鲜红的血痕,刺痛我的眼睛。
8
周围的人赶忙叫了救护车。
所有家长都在指责我不孝。
混乱之中,我仿佛背上一生都洗不掉的债。
走了两辈子,我今天终于明白。
从来都没什么以爱为名。
拿“爱”作要挟,就是不爱。
最后是辛安打破了沉默。
“你看那里。”
他指着学校门口的自行车棚。
“那天我妈约了我吃饭,临时又通知我有事取消。”
“我就是在那里看到你哭。”
“但是哭过之后,你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又满血复活了。”
“那时我觉得,你比我勇敢……”
我们如同两只受伤的小兽,相互舔舐伤口般倾诉。
可第二天,我还没到学校,一条新闻就偷偷登上热搜。
昨晚我妈大闹网吧,被现场的游戏直播博主录下来。
很快有人认出我是 C 城一中的尖子生。
而后我“故意”推同学下楼的事也被挖出来。
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善于捕捉热点的媒体,很快推出一篇论述文章。
标题为:尖子生何故成为“杀人”凶手,中学生教育失责,到底谁的锅?
文章中,我是因家庭变故心理变态的少年犯。
而我父母就是私德有亏,教育缺失的重要责任人。
走进教室,我的校服正泡在洗拖把水里。
我环视一周,只有胡珊珊的死党挑衅看着我。
“捡起来。”
她听到我的话,一声嗤笑:
“我怎么闻到一股臭味啊?不会是某些人的骚味吧?”
其余人起着哄,那死党余光瞥见门口阴郁的少年,突然住了嘴。
辛安冷冷看了她一眼,走了。
除了学校,家里也是一团糟。
每次和父亲吵完架,我妈都会冲进我的房间。
她嘶喊着撕烂我的作业,摔碎我的东西,弄得一片狼藉。
但她不敢打我了。
我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
上课学习,下课就和辛安一起去网吧。
四月的某一天,我接到了教务处主任对我的召唤。
胡珊珊此时已经回学校,她拄着拐,堵住我的路。
“我表叔和我说了。”她笑得眼睛都没了,“学校要开除你,我看你……”
“喂?”
我没理胡珊珊,拨出一个电话。
“可以放出来了。”
9
她不服气,追着我想要继续讥讽。
可如今断腿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受她的制衡。
学校在会议室宣布我的开除决定。
褚校长居高临下坐在台上。
一众教师和我的父母妹妹都来到现场。
教务主任宣布决定前,我打断了他。
“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学校可有给我一次申辩的机会?”
主任一愣,朝校长看过去。
“你是什么人,难道现在的舆情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一笑,反问校长:“您管理学校的方式,是给学生贴标签吗?”
老师中传来一阵阵咳嗽声,校长憋得满脸通红。
“你还有脸说话?”我妈尖刻的声音传来。
妹妹低下头,嘴角的笑意抿不住。
“小小年纪和流氓混在一起。”
“你这种下贱玩意儿,以后可千万别说是我家人。”
我微微侧身看向她。
“话是你说的,可千万别忘了。”
咚!咚!
褚校长狠狠拍了桌子。
“苏梦!你就是死不悔改。”
“吴主任,宣布开除!”
我淡笑望着气急败坏的校长,直到会议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
“你怎么又来了!”校长看到辛安破口大骂。
“都是害群之马,趁早给我滚蛋!”
辛安拿着手机,一步步走到会议室中间。
他连上会议室大屏,一段视频播放出来。
“这……”教务处主任惊怔出声。
“这不是事发当天的经过吗?”
校方一直说楼梯间的监控坏了,调不出当天的监控。
不过还好我早有准备,在角落放了一部手机。
“这个视频,已经上了本地热搜。”
辛安面无表情的话,让校长的眼皮跳了跳。
我站起身,给在场各位老师鞠了一躬。
“处理结果今天是出不来了。”
我拿出口袋的录音笔。
“但是今天的证据,我会上交教育局。”
“褚校长,请您等待调查组莅临。”
10
我走的时候,褚校长脸色灰败。
连我妈脸上,都挂着震惊。
他们已经预料到结局。
我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大。
不管是褚校长对胡珊珊的徇私,还是教育局对校长的调查。
舆论发展到这种程度。
每一个人,都得给我满意的答复。
我和辛安的处分决定取消,褚校长严重违纪被撤职处理。
我再次回到校园时,距离高考只有二十天。
大家都以为,堕落许久的我,不可能追上同学的脚步。
但是三模成绩,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苏梦,排在光荣榜第一位。
“你看第十二名!”
人群中传来更为惊讶的叫喊。
“他怎么可能考 673?”
我笑着看向不远处的辛安。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网吧打游戏。
没人知道我们在那刷了多少套题。
每天每夜,我们在最喧嚣的地方,做最勇往直前的事。
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我的成绩已经非常稳定。
新校长对我寄予厚望。
他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还专程去了做了家访。
对我恨之入骨的母亲,自此不敢对我呼来喝去。
我在这个家最后的时间,过得舒心了不少。
但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某个晚上,家里出了一件大事。
“你去哪儿了!”
我爸最近像个爆竹,对我晚归的妹妹破口大骂。🞫ľ
虽然我也不大明白,一个背叛妻子的男人,凭什么要求妻子忠于自己。
“老贱人只能生出小贱人。”
“你快说,这些天下课都干什么去了!”
我戴上耳塞,继续看我的真题。
“你是不是见你亲爹去了!”
11
亲爹???
我摘下耳塞。
“呜呜呜,爸爸,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妹妹自小就用这一招,但这次没用。
我爸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从沙发上提溜起来。
“苏国治,你干什么!”
我妈拿着刀从厨房冲出去,死死护在妹妹身前。
如果是以前,我会羡慕妈妈的维护。
但如今我才明白,溺爱同样也不是爱。
我爸眼中猩红,神志已经不清。
他扑上去夺我妈的刀。
噗!
刀锋却插进他的小腹。
我的心狠狠一跳,飞快锁上卧室门,拨出了报警电话。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待警察和救护人员冲进家门,我已然浑身被汗水湿透。
“苏梦!是你毁了这个家。”
我妈的怒吼响彻整栋楼房。
“你该死!”
我忽然放松下来。
和不知悔改的人讲良心,是我错了。
我妈被送进了看守所,等待最终的判决。
她坚决拒绝我的探视。
说实话,我也并不想去看她。
父亲转醒的那一天,他在病床上拉住我的手。
“梦梦,爸爸只有你了。”
这是十八年来,他第一次牵起我的手。
在我父亲的心里,女儿就是不值钱的物件。
所以他去外面找人生儿子。
可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生男生女是由男人决定的。
外面的女人怀了女孩,他就要和人分手。
小三找上门那一天,整个小区都在看我爸的笑话。
“你妈这回一定会坐牢。”
“你是爸的亲闺女,财产以后都留给你。”
他讪笑着:“爸爸就指望你了。”
我笑了。
原来是怕没人照顾啊……
苏涵站在病房门口,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没理她。
拿着我爸给我的第一笔“诚意”,我给他找了个护工。
回到学校,同学看我的目光更加鄙夷。
但我每天除了刷题还是刷题。
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同学们也忘记我的八卦,开始认真学习。
六月的第一天,我收到了清华招生办的电话。
同一时间,北大也向我抛来橄榄枝。
“你想去哪里?”辛安侧首望我。
我没回答,笑着问他。
“你呢?”
“我可以努努力,清华或是北大,我都能试试。”
他目光灼灼望着我,像是一个承诺。
12
“你喜欢的专业,不在这两个学校吧?”
“你想学飞行器制造对不对?”
他尴尬眨眼。
“辛安,人生是自己的。”
“永远别为其他人改变选择……”
我和辛安的对话,就停在了六月的第一天。
往后我们各自投入最后的冲刺。
给辛苦十多年的自己,一个交代。
家里已经没有大人,我和苏涵也很久没有说话。
高考的前一天,苏涵端着一碗银耳羹来到我房间。
“姐姐,以前的事是我错了……”
苏涵的眼泪说掉就掉。
“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只有十五岁,照顾不了自己。”
我看着泪眼婆娑的妹妹,突然察觉。
她和我的母亲如出一辙。
眼泪是她们的武器。
她们示弱,只是为了给你套上枷锁。
“你想怎样?”
苏涵抹了抹眼泪:“姐姐,我想要你的原谅。”
其实我问的不是这件事,但既然她想,我就说给她听。
“好啊。”
苏涵一下子破涕为笑,看向桌上的莲子羹。
“姐姐,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喝了才是原谅我哦~”
我沉默地盯着女孩一派天真的脸,端起碗,一饮而尽。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醒来,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再次检查了准考证和文具,打开卧室门。
“你、你怎么?!”
我微笑看着一脸惊恐的苏涵。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我推开她走到门口,不经意看到她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蹙了蹙眉。
去往考点的路上,我专程选了一条不常走的路线。
苏涵那个来电,总让我觉得有事要发生。
我快走两步。
可就在这时,一双大手从背后扼住我的喉咙。
13
我奋力挣扎,那人下了死力。
力量悬殊,我不敢再激怒他,顺从地被他拖进后巷。
男人走到一处角落,反手一推。
我的脑袋“咚”一声撞在墙上。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我用力甩了甩头,对上男人的眼睛。
眼前的人脸色蜡黄,双眼布满血丝。
“你是苏涵的生父!”
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电话,我完全认不出,这就是当年躲在衣柜里的男人。
“下贱胚子!敢抢老子的钱!”他一耳光甩过来。
我耳朵瞬间嗡嗡作响。
已经到了考生进场时间,我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见。
“我可以把钱都给你。”
我看到他张开嘴,口沫横飞说着什么,就又赌了一把。
“我家的财产全都给你。”
他愣了一下。
我猜中了他的目的。
“只有我考出去了,才永远不会和你们争财产。”
脖颈上的力道渐渐变小,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咚。
一颗石子突然打在他腿上。
男人瞬间暴怒,朝巷子尽头看过去。
趁他转身的片刻,我用力挣脱,疯了一样向巷口跑去。
我踏着开考铃声走进了考场,狂乱的心跳难以平息。
但这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我深呼一口气,忍着头部的晕眩和疼痛,下笔作答。
第一天的考试终于结束,我走在操场上,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话音。
“辛安……血……考试……”
我猛地拽住说话女生的胳膊:“你说辛安怎么了?!”
女生皱了一下眉,还是告诉我:“他开考十五分钟才进场 ,浑身都是血,可吓人……唉!你去哪儿啊?”
辛安的考场已经空了。
第二排某张桌子上,沾满血迹。
我转身要去找他。
一回头,就看到扶着墙走过来的少年。
辛安疼得满头是汗,神情却强撑着平静:“你怎么还在这?不回家复习吗?”
我拉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走,我送你去医院。”
14
医院急诊室里,护士给辛安包扎伤口。
“小伙子挺厉害啊,这么长一道口子,还能坚持高考。”
辛安没说话,看着我笑了笑。
高考的这个晚上,我和辛安住在病房里。
我的听力恢复了七成。
医生说不需要治疗,只能等待自行恢复。
我没问辛安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安慰我。
我们坐在各自的病床上,做完考前最后的试卷。
第二天一早,我们从医院出发。
进考场之前,辛安对我说。
“九月首都见。”
我笑着挥了挥手。
交卷铃声响起,高考终于结束。
我想起物理最后那道大题,翘起嘴角。
走出教室,辛安就等在门口。
他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最后那道大题,咱们昨晚刚做过。”
我推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回医院去,我晚上去找你。”
“你要做什么?”
我朝他摆摆手,独自走出校园。
几个小时后,我回到家,苏涵飞快迎上来。
“姐,昨晚怎么没回来?”
她止不住飞快打量我一眼。
“考得怎么样?”
我的大事已经解决,也懒得和她绕弯子。
“怎么?想知道你爸把我打死了没?”
她一僵,脸瞬间垮下来。
“姐,你胡说什么,咱爸不还在医院吗?”
“是吗?”
我一把抢过她的手机。
“让我看看你亲爸让你做什么。”
“姐!”苏涵惊叫着想把手机夺回来。
家门突然被人撞开。
“苏涵!现在怀疑你下毒,唆使他人故意伤害!”
“把手举起来!”
警察同志轻易制止了苏涵反抗,将人扣起来。
“你们有什么证据?”
她撒起泼来,和我妈一模一样。
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密封容器,里面放着粘稠的液体。
“这是我喝下你那碗银耳羹后,催吐出来的东西。”
“你猜这里面,有没有你房间抽屉里那种药?”
15
苏涵从小心率过缓,常年吃一种药。
她在银耳羹中放了药粉。
想让我心率过快住进医院,错失高考的机会。
我昨晚将计就计,只是不想横生枝节。
但我没想到她还有后招。
“你爸已经落网。”
回来之前,我和警察同志找遍整个市区。
在一家非法盈利的酒吧中,找到了苏涵的瘾君子父亲。
“警方会给你们做 DNA 检测。”
我淡笑看着做了我十五年妹妹的女孩。
“你该认祖归宗了。”
“我不!”苏涵的尖叫穿透耳膜。
“我是苏家孩子,这房子有我一半。”
警察同志一脸严肃。
“我们需要确认嫌犯身份,由不得你不做。”
我知道苏涵不会受什么实质性惩罚。
她只有十五岁,这种程度的犯罪,并不会让她坐牢。
可是学校还是开除了她。
在医院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只有冷笑。
他甚至不管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以后究竟该怎样生活。
男人对不是自己骨血的孩子,冷酷得令人发指。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我接到了监狱的通知。
母亲想要见我。
我拿着通知书来到监狱,一坐下就看到她血红的双眼。
“苏梦,我是不是上辈子杀了你全家。”
母亲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快要崩断。
我看着这个不惜用自残精神虐待我的女人,摇了摇头。
“不,你只杀了我。”
不一会儿,我在她尖刀一般的眼神中恍然大悟。
“啊,你不只杀了我,还杀了你最爱的苏涵。”
“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恶毒吗?”
“因为她每一次对我出手,你口头上埋怨,实际都会给她好处。”
“你为了报复我,毁掉苏涵的善良,让她变成一条毒蛇。”
“你胡说!”
母亲用力拍打玻璃,就好像是打在我身上。
“妈妈。”
我这辈子第一次开口叫她。
“你真狠啊……”
“为了和男人苟且,你不惜虐待一个女儿,毁灭一个女儿。”
我看到她的眼光逐渐迷茫。
“到头来,你知道那个男人怎么样了吗?”
她眼中重新聚起光亮,迫切望着我。
“他吸毒杀了人,现在快要死了。”
16
“不可能!”母亲摔掉了电话,疯狂向玻璃砸过来。
“0756!抱头蹲下!”
狱警大喊,冲过来将她按在水泥地上。
“这个贱人骗我!一定是骗我。”
我不再看她,挂掉电话离开了。
走出监狱,我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个世界给了我最残忍的父母,却也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
我坦坦荡荡走完这条路。
新的人生,即将开启。
C 城机场,辛安推着行李站在我身边。
我弓腰对上他低垂的眉眼。
“怎么?要去北航不开心啊。”
辛安抬起头,深深望着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去港大?”
“你难道不知道……”他一顿。
“我喜欢你。”
少年再次垂下眉眼,发顶的漩涡那样执拗。
“辛安呐……”
我长长一叹。
“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也想告诉你。”
“我这辈子,不想再为任何人妥协了……”
他静静看了我很久,伸手将我抱住。
我回抱他,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C 市的房子我卖掉了,我不会再回来这里。”
我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抬头望他。
“如果有缘,我们顶峰相见吧。”
我退出少年的怀抱,接过行李,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大步向远处走去。
这里的一切我都不再留恋。
从明天起,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如果我在未来与你相遇。
我会从头与你相爱相知,然后相守一生。
如果不能,你也不必可惜。
人生过客匆匆。
我会记得,曾有一少年将我藏于心底。
此生,于愿足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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