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操罗汝才

此为南宋彭大雅所作、徐霆做注的《黑鞑事略》论及蒙古帝国军队战术有关段落的翻译，
加红处为徐霆所写的注，由于原文遣词甚不清楚，曹某除翻译原文外，还在括号内补充词
语以使阅读起来显得连贯，至于翻译意思或有不准确之处，各位多多指教。

蒙古军队的行军非常惧怕敌人的冲击埋伏。虽然是偏师也必然会先派出精锐骑兵（作为哨
马），四散出去（侦查），登上高处向远张望，在一二百里的哨探范围内，抓捕定居者与
行路人来审问左右前后的虚实，比如哪条道路可以进军、哪座城池可以攻打、哪块地方可
以会战、哪块地方可以扎营、哪个方面有敌兵、哪个地方有粮草，这些都是交由哨马来探
查回报。如果大量兵马纷然集结，就先进行烧骨占卜，抉择出一名主将来统领各部。

我（指徐霆）观察蒙古人没有屯驻过大量兵力在城池内。他们所经过南北的各处郡县，城
内没有一兵一卒，只有城外村落有零星哨马散布。忽然遇到敌情，哨马（互相）响应，四
向刺探消息，如果摸清了实际情况，就急速上报给其头目和大队人马。

蒙古军队扎营，必然选择高地，主将的大帐必然面朝东南，在前布置巡逻的骑兵，用蒙古
语叫做“托落赤”，轮番警戒。（徐霆注：只有前面没有军营）大帐左右与后方的军队由
各将领部署，按照一定的次序扎营。营地布局务求稀疏开阔，以便给马喂草料。一座营盘
预留两匹马，即使是夜间也不解下马鞍，以防不测。营主的姓名就是夜晚进出营地的暗号
一座营盘有敌情，则其旁近的营地准备好军马，准备追袭敌人，而其他营地则岿然不动。
只有哨马的营地与此不同，军官在中央扎营，士兵则环绕他（扎营），夜间传递木契以代
替巡逻。（徐霆注：也就是汉军传箭为号的方法）战马也一律在营地里喂食草料，以使马
匹不乱奔跑。夜色降临之前就在营地生火，叫做“火铺”。到了晚上（哨马）则转移到别
人看不见的地方，以防夜袭，而火铺仍旧留在当初扎营的地方，直到早晨也不动。

我（徐霆）观察他们多用“狗铺”（用狗来警戒）。他们很早就扎营，要审察左右形势。

蒙古军队的军阵，适合于野战，不见有利就不进军。在动静之间了解敌军强弱。百名骑兵
环绕，可以包围万计的敌军，千名骑兵分散布开，可以占满方圆百里。摧坚陷阵，全凭前
锋披甲当先的骑兵，占全军十分之三。凡是遇到敌阵，则三五分开，绝不簇拥在一起（以
至于）为敌军所包围。大概（是因为）步兵军阵应该整齐密集，而骑兵军阵应该分散。敌
军分散则蒙古军队也分散，敌军聚合则它也聚合，所以其骑兵冲突之时，有时远有时近，
有时多有时少，有时聚集有时分散，有时出现有时消失，来时如从天而降，去时如闪电消
逝，叫做“鸦兵撒星阵”。兵力从聚合到分散，看马鞭所指；兵力从分散到聚合，听姑诡
（据称为一种号声，待考）之声为号。从近到远，瞬息（行出）千里。其夜聚，则望燎烟
而知其所战宜。极寒无雪，则磨石而祷天。（这句意义不明）

我（徐霆）观察蒙古人行军，只是一个不怕死。硬着头上而已。其实他们也是人，怎么会
不怕死，只不过发兵南侵以来，没怎么吃亏，所以胆子越来越壮而敢傲慢无礼。蒙古人固
然只用羊马随行作为粮食，不用运送粮饷，然而一军中岂有多少蒙古人，其余都是亡国之
人，蒙古人随军的羊马，自己吃尚且不够，那些亡国之人也还要吃粮米，以此可知不能一
味地夸大蒙古人之强悍，而不思考自己的自强之道。

蒙古军队的破敌之法，就是登高望远，先观察地势、敌情，专门乘乱取利，所以刚开始交
锋的时候，每每用骑兵直接冲击敌阵，一轮冲锋（如若）动摇敌阵，那么则不管敌军或多
或少，（骑兵）长驱直入。敌军虽有十万之众，也不能支持下去。如果一轮冲锋没有动摇
敌阵，则（完成冲击的）前队骑兵横行骑开，第二队骑兵再次撞击敌阵，如果还不能冲进
敌阵，则后面的骑兵队继续重复如上做法。当骑兵冲击敌阵之时，也是在迁延时间，实施
分兵（敌阵的）左右与后方的策略。蒙古军已然四面包围了敌阵，这时最后到位的骑兵吹
号（姑诡）一声，四面八方的骑兵响应并进，同时冲撞敌阵。除了这个策略以外，或臂上
绑着盾牌，下马步行射击作战。全军一同向鸣镝的方向放箭，鸣镝两旁的敌军必然溃败，
一溃败（军阵）必定发生混乱，这个时候再从混乱的地方冲入敌阵。或者以骑兵压迫敌军
步兵，那么则在步兵身后布置骑兵，攻击敌阵（混乱的地方）。敌军有时坚固营壁，诸多
策略无效，则蒙古军必然驱赶鞭打牛、马，以牛马冲突搅乱敌阵，（这样做）很少有敌军
不败。敌军有时候树立枪林，军阵之外布置拒马以遏制蒙古骑兵的冲突，这时蒙古军则环
绕敌军骑行，时不时向敌军射击，以使敌军疲劳（应对）。相持时间一久，敌军必然断粮
或者缺薪缺水，不容敌军不动起来，这时蒙古军就进兵压迫。或者敌军军阵已经动起来了
则不马上攻击，等到敌人疲劳困倦，然后冲杀。或者蒙古军兵力少，那么先在地上撒土，
然后拖动木头使灰尘冲天，敌军怀疑蒙古军兵力很多，每每自动溃散。没有溃散则发起冲
锋，必然能够破敌。有时蒙古军驱赶俘虏打头阵，听任俘虏战败，趁着敌军与俘虏作战力
竭之际，再以精锐部队发起攻击；有时才开始交锋，蒙古军就佯装溃败而走，放弃辎重，
抛掷财宝，敌军就会以为蒙古军确实溃败，而发起持续追击，这个时候蒙古军再用埋伏的
骑兵冲击敌军，往往使得敌军全军覆没。有时蒙古军确实溃败了而用巧妙的计谋取胜，只
在纵横交错之间（形容胜败逆转的很快），这里面的奥秘有古代的兵法没有提到的。蒙古
军胜利则尾追袭杀败军，不让敌军一兵一卒逃脱；蒙古军溃败则四散奔逃，敌军追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