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 讨 与 争 鸣

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工作中的同义词问题初探
邬 江
（ 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北京 100717）

中图分类号： N04； H08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 － 8578（ 2011） 06 － 0031 － 03

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工作的目的就是要规范和 毒蛋白”“普里昂”“普列昂获得蛋白质侵染因子 ”
统一中国的科学技术名词。“规范和统一 ”这五个 “蛋白质病毒”“蛋白质感染因子”，“牛顿第一定
字的逐步实现，饱含着成千上万参与科学技术名词 律”与“惯性定律”，“灶性皮肤发育不全 ”与“戈尔
审定的专家、学者的智慧和汗水，蕴藏着他们的呕 茨综合 征”，“艾 滋 病 ”与“获 得 性 免 疫 缺 陷 综 合
心沥血、不辞劳顿，以及“一名之立，旬月踟躇 ”的 征”，“选单 ”与“菜 单”，“放 射 性 核 素 发 生 器 ”与
严谨治学精神。 在科技名词审定工作中最困难的 “母牛”，“蜃景”与“海市蜃楼”，“心肌梗死 ”与“心
问题之一就是同义词的审定。 当遇到一个概念有 肌梗塞”，“潟 湖 ”与“泻 湖”，“格 林 尼 治 时 间 ”与
多个名称时，最理想的结果是确定一个规范名，其 “格林威治时间”，“电子邮件 ”与“电子函件”，“脱
他都划归为不规范名词。 在少量的、特殊的情况 氧核糖核酸 ”与“DNA”等。 每当面对这些同义词
下，
其中的同义词现象也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 正 并存且同时使用的现象，就会感到科学技术名词中
视同义词存在的合理性，妥善、得体地处理好同义 的同义词现象是客观存在的。 上述仅是科学技术
词问题（ 一词多义问题 ） 也不失为一种理性的解决 名词中同义词的个例，在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工作中
问题的方法。科学技术名词的规范和统一是一个 如何解决同义词问题，是摆在科技名词审定工作者
渐进的研究过程，对那些目前暂时无法做到一词一 面前艰巨、无法回避，甚至暂时还无法圆满完成的
义的名词，应采取在确定规范名的基础上对其同义 任务。
词加以说明的方式，引导使用者逐步接受和正确使
用规范名词。同义词问题解决得好不好，直接关系
二 同义词问题的几种解决方式
到审定工作的质量和规范使用的效率。 下面笔者 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 以下简称全国
就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工作中同义词问题的解决方 科技名词委） 在制定和完善《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原
式谈一点自己的体会。 则及方法》的过程中，对同义词问题的讨论是最热
烈、最激烈、最投入的，各学科的专家学者和全国科
一 名词审定工作中的同义词现象 技名词委的编辑们旁征博引、各抒己见，发挥各自
同义词是指称同一个概念时存在的多个名词 ， 的聪明才智，努力寻找妥善解决该问题的方法。 经
如“工效学”与“人机工效学”“人类工程学”“人体 过二十多年的实践总结，提出了解决同义词问题的
工程学”“尔刚学”，“矢量”与“向量”，“亚热带 ”与 几种可操作的方式：
“副热带”，“喀斯特”与“岩溶”，“朊病毒 ”与“朊病 1． 正名

收稿日期： 2011 － 10 － 19
作者简介： 邬江（ 1964—） ，男，北京人，北京大学古生物及地层学学士，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事务中心审定与研究室
主任，副编审，研究方向为术语学。通信方式： wuj@ cnctst． gov． 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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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科技术语 /2011 年第 6 期
正名： 经科技名词委审定公布的规范名词 。
无论一个概念对应的名称有多少同义词 ，经过
科技名词审定之后，只给出一个规范的名词。 比如
“工效学 ”的确定就是从二十余种翻译中，经过多
学科专家共同商议和协调的结果，其余的同义名词
将不再使用。
2． 又称
又称： 非推荐名。 特殊情况下允许定一个“又
称”，只在一定范围内使用。
需要明确的一点是，又称代表的是目前仍在广
泛使用且已约定俗成、暂时不能取消的名词。 又称
的处理是科技名词审定工作中最复杂 、最棘手的问
题。怎么加又称？ 如何掌握加又称的度？ 这些都
需要持续的探索，并在实践工作中随时总结。 加了
又称似乎没有完全达到科技名词审定的目的 ，似乎
仍存在名词不统一的现象； 而不加又称又忽视了一
种客观现象。这其中还涉及两个下位问题，一个是
学科间的同义词，一个是学科内的同义词。 在《科
学技术名词审定原则及方法 》中给出了明确的规
定： 可以加又称，一般只加一个又称，同时又称又是
比正词（ 规范名 ） 低一个层次的非推荐名，在有限
的范围内使用。 笔者认为这是目前最可行的解决
办法，具体方式如下：
（ 1） 针对跨学科的无法协调的同义词，可以采
用互为又称的方式解决，举例如下：
例 1：“矢量”和“向量”
在物理学名词公布时可采用“矢量 ”又称“向
量”，在 数 学 名 词 公 布 时 可 采 用“向 量 ”又 称“矢
量”。对于相关的学科，如果是物理学的交叉学科
采用“矢量”，如果是数学的交叉学科采用“向量”。
例 2：“副热带”和“亚热带”
在大气科学名词公布时可采用“副热带 ”又称
“亚热带”，在地理学名词公布时可采用“亚热带 ”
又称“副热带 ”。 对于相关的学科，如果是大气科
学的交叉学科，采用“副热带 ”，如果是地理学的交
叉学科，采用“亚热带”。
例 3：“普里昂”“朊病毒”和“蛋白感染粒”
这是一组棘手并且十分特殊的名词 ，三个名称
对应的概念和英文都完全一样，经过多年跨学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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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定和协调，仍然无法达成共识，但是能由众多名
词缩减到三个也实属不易。目前的情况是： 遗传学
定名“普里昂”，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定名“朊病
毒”又称“普里昂”，细胞生物学定名“蛋白感染粒 ”
又称“普里昂”“朊病毒”。两个又称也是不得已而
为之，从这个特例可以看出定名的艰难和科学家们
追求真理的执着。
（ 2） 必须 保 留 同 义 词 （ 同 义 词 仍 然 有 使 用 价
值，不能取消） 的情况，可以加一个又称，举例如下：
例 4：“喀斯特”“岩溶”
在地球科学领域的审定和协调的结果是采用
“喀斯特”又称“岩溶”的方式。尽管“喀斯特 ”更为
科学，但是“岩溶”已约定俗成，而且有广泛的使用
面，还不宜立即取消。
例 5：“牛顿第一定律”“惯性定律”
这两个名词在物理学中已经长期使用 ，一个以
翻译科学家姓氏而定名，一个以概念内涵定名，考
虑到“牛顿第一定律”“牛顿第二定律”“牛顿第三
定律”是一套有系统性关联的名词，把“牛顿 ”放在
名词中，对纪念这位人类历史上的伟大科学家更有
意义，所以公布时采用了“牛顿第一定律 ”又称“惯
性定律”的方式。
例 6：“灶性皮肤发育不全”“戈尔茨综合征”
这两个同义词分属两个命名系统，一个是以科
学家姓氏命名的系统，一个是以概念内涵命名的系
统，两个系统命名难分优劣、不便取舍，难以确定哪
个系统的命名方法更科学。 这在医学名词中是很
普遍的一类现象，只好采用加又称的办法解决。 采
用“灶性皮肤发育不全 ”又称“戈尔茨综合征 ”的
办法。
对待医学中的这类名词，笔者建议在概念明确
的前提下采用意译作为正词，音译作为又称的方式
比较妥当，易于使用者对概念的理解。
3． 全称和简称
全称和简称是与正名等效使用的名词。 也就
是说尽管全称和简称属于同义词，但都属于规范名
词，举例如下：
例 7：“艾滋病”“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这两个名词一个是音译、一个是意译，所指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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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是同一个，科学性都很强。 音译的“艾滋病 ”上 用，所以公布为“电子邮件 ”又称“电子函件 ”。 随

口、易记，意译的“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所指代 着时间的推移，“电子邮件 ”已经充分占领市场、深
的概念更为清晰，易于人们理解，故在审定中都有 入人心，“电子函件 ”不可避免地要退出历史舞台，
保留下来的充分理由。 不同学科公布时分别采用 所以在适当的时候把“电子函件 ”的标签“又称 ”换
了“艾滋病”全称“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和“获 为“曾称”将是大概率事件。
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简称“艾滋病 ”的形式。 具 6． 特例
体采取 哪 种 形 式 须 依 照 学 科 习 惯 和 系 统 性 综 合 在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工作中，关于同义词问题
考虑。 还有以下特殊情况：
4． 俗称 例 11：“脱氧核糖核酸”“DNA”
俗称指非学术用语，可以理解为百姓用词，虽 这是 一 组 现 实 生 活 中 经 常 出 现 的 同 义 词，
是正词的同义词，但不属于规范科学技术名词范 “DNA”称法在汉语媒介中出现的频率远比“脱氧
畴，列出俗称是为了给使用者搭建找到正名的桥 核糖核酸 ”要高，用“DNA”的人也远比用“脱氧核
梁，有利于对正名的理解和使用。举例如下： 糖核酸”的人多。 在以往公布的名词中也出现过
例 8：“选 单”“菜 单”，“放 射 性 核 素 发 生 器 ” “脱氧核糖核酸”简称“DNA”的情况。 可见英语的
“母牛”，“蜃景”“海市蜃楼” 缩略语已经被中国人不自觉地当作自己的语言符
这三组名词中，前者都是公布的正名，后者是 号，这种情况笔者认为甚为不妥。
俗称。具体分别为“选单”俗称“菜单”，“放射性核 首先汉字是由象形文字发展而来的表意文字 ，
素发生器”俗称“母牛”，“蜃景”俗称“海市蜃楼”。 是方块字，科学技术名词也应该用方块字，而且要
俗称虽不是规范的科学名词，但是其朴素、形 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公布的规范汉字。 英
象和幽默的风格恰恰是各语种语言特点的体现 ，虽 语缩略语不是汉语，也就不应该出现在全国科技名
难登大 雅 之 堂，但 在 科 技 交 流 传 播 中 起 着 重 要 词委公布的汉语规范名词中，更不应作为“简称 ”
作用。 出现。在第二版《生命科学名词 》中已将“DNA”从
5． 曾称 汉语规范名词中移到英语的缩略语中。“DNA”可
曾称是已淘汰的旧名称。 也就是说通过科学 能永远也不会是“脱氧核糖核酸”的汉语同义词。
技术名词审定，这类同义词将不再使用，退出历史
舞台。举例如下：
三 结 语
例 9：“心 肌 梗 死”“心 肌 梗 塞”，“潟 湖”“泻 在科学技术领域，过多的同义词会给科研、教
湖”，“格林尼治时间”“格林威治时间” 学、学术交流和信息检索等带来诸多不便 。 全国科
这三组名词中，前者是经过科学技术名词审定 技名词委在各学科的名词审定工作中坚持单义性
后确定的正名，后者为曾称。 在审定过程中，各学 原则（ 一词一义 ） ，尽量减少同义词的存在。 对那
科的专家坚持以科学性为原则，对不科学的名词予 些一时还无法满足单义性原则的同义词 ，采取给这
以纠正。公布为“心肌梗死”曾称“心肌梗塞”，“潟 些同义词分别打上正词、又称、全称、简称、俗称、曾
湖”曾称“泻湖”，“格林尼治时间 ”曾称“格林威治 称标签的方法来解决。笔者认为这种科学的、可操
时间”。 作的工作方法，明确了方向、保证了质量、提高了效
例 10：“电子邮件”“电子函件” 率，将使中国的汉语科技名词定名更加客观，规范
单从英文单词 e-mail 的内涵来讲，“电子函件” 名词使用更加方便。
可能更为科学，但是“电子邮件 ”已广为社会所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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