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７年第１ｌ期 广西社会科学 ＮＯ．１１。２００７

（总第１４９期） ＧＵＡＮＧＸｌ ＳＨＥＨＵＩ ＫＥＸＵＥ （Ｃｕｍｕｌａｔｉｖｅｌｙ，ＮＯ １４９）

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币制改革
陈春华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湖北武汉４３００６０）

［摘要】货币是金融的基础。１９３５年儿月，南京国民政府推行了法币改革，这主要是鉴于以下凡方面
的原因：货币制度长期落后和混乱，严重阻碍了国民经济的发展及国民政府的统治：１９３３年“废两改元”政策
的实行．简化了币制；为摆脱受美国白银政策影响所产生的经济危机。虽然此次改革存在很大的缺陷和不
足，但它毕竟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３时社会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是我国货币发展史上的一次重大变革。
【关键词】南京国民政府币制改革废两改元法币改革
［中图分类号】Ｋ２０７［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６９１７（２００７）１１一。儿６一０３

货币是金融的基础，经济的发展需要有一个币
值稳定、发行统一有序的货币金融体系来为其融通
社会资金。而在近代，我国的货币制度因其长期落
后和混乱，严重地阻碍了国民经济的发展，抑制了民
众生活韵需要。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着手币制改
革，先后于１９３３年实施了“废两改元”。１９３５年推行
了法币政策。这两次币制改革基本上实现了中国币
制的近代化。笔者认为，１９３５年１１月３日国民政府
正式宣布实施的法币政策是国民政府建立以后第一
次在全国范围内完成了中国货币的真正统一，在当
时的历史背景下对中国社会影响巨大。本文从法币
改革的背景、内容、影响等方面对其进行扼要论述。
一、币制改革的背景
Ｉ．历史原因：近代中国货币制度的长期落后和
混乱。近代中国货币制度长期落后，到了２０世纪２０
年代至３０年代初期更是陷入混乱局面。近代中国
是一个银本位国，２０世纪２０年代至３０年代流通的
本位币有银两、银元，辅币多种多样，纸币形形色色，
货币的成色比价无一定标准。１９１４年北洋政府颁布
的《国币条例》虽规定银元为无限法偿，但实际授受
并非完全如此。例如，“海关税收、进出口贸易等大
宗均按银两计价，实际支付及买卖交易则用银元，因
此‘洋厘’行情时涨时落”Ｌ１ Ｊ。而作为银两的计算单
位。各地银元所叫名目均不相同，如上海叫“规元”、
天津叫“行化”、汉口叫“洋例”等。此外，在成色折算
方面，各地的不尽一致造成银两在全国范围甚至临
近的省际之间。也无法正常发挥价值尺度和流通手
段的作用。另外，各省还竞相滥铸辅币，据１９２９年
财政部钱币司统计，各造币厂铸造的５角银辅币约
４２ ７９８ ２６０枚，２角银辅币约１１ ４７５ ０８８枚，１角银辅
币约１４ ６４１ ２７０枚ｕ Ｊ。另铸造发行的铜元辅币更是
不计其数。同时，当时中国的货币发行权极其分散，
除中国银行、中央银行．交通银行和农业银行外，全国
有货币发行权的银行不下３０家，发行额达３亿元旧Ｊ。
混乱的币制不利于商品交换和国民经济的发展，严
重阻碍了国内统一市场的形成，并影响到国民政府
的统治。这就要求国民政府进行币制改革。
２现实依据：“废两改元”的推动。中国早在清
末民初就有银两与银元之争。社会各界要求废除银
两制的呼声不绝于耳。１９１４年，北洋政府颁布《国币
条例》，明确规定以银元为本位币，推行“废两改元”政
策。但北洋政府时期军阀混战，政局更迭．且金融界内
部旧式钱庄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而从中作梗，致使“废两
改元”政策迟迟得不到落实。然而，尽管如此，其仍为
后来法币的正式实施提供了必要的理论基础。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统一币制成为巩固政权
的急切要务之一，而要统～币制，必先实行“废两改
元”。这一问题在１９２８年国民政府召开的全国紧急
会议和全国财政会议中得到了与会代表的充分重
视，《国币条例草案》、《废两改元案》等均被顺利审议

［收稿日期］２００７—０７—１６
［作者简介】陈春华（１９８２一），女，湖南娄底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２００６级博士研究生。

１１６

万方数据
 陈春华／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币制改革
通过，但由于种种原因其未能立即实施。１９３２年上
海金融市场上的厘价跌落为“废两改元”提供了机
会。１９３２年７月，主要由中外金融家组成的研究委
员会在上海探讨了“废两改元”的可行的办法，并拟
定了实施方案，中央造币厂的最终建成更为废两改
元创造了有利的物质条件。１９３３年３月，国民政府
财政部决定在上海试行“废两改元”方案，规定：“所
有公私款项之收付与订立契约、票据，须一切改为银
元，一切交易不再用银两。”Ｌ４１
“废两改元”是国民政府改革货币制度的一项重
要政策，完成了币制简化工作，澄清了纷乱复杂的货
币市场，促使中国货币制度向现代化迈进了坚实的
第一步。连一向反对中国币制改革的日本银行也不
得不承认这一成就：“两、元并用的制度，在中国已实
行七十年之久，这次中国政府断然着手进行了改革．
确实是个英明的决断，对于统一货币来说，是个划时
代的措施。”【５１这样，“废两改元”的推行．简化了货币
种类，统一了本位币，改善了中国通货市场的紊乱状
况，促进了商品流通和经济发展，为法币改革奠定了
基础。
３直接动力：为摆脱受美国白银政策影响所产
生的经济危机。在１９２９年至１９３３年世界经济危机
的冲击下。英、德、日等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争相放弃
金本位，贬低本国币值，以达到倾销本国剩余产品，
向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转嫁经济危机的目的。１９３４
年６月１９日，美国实施白银政策，规定美国货币的
金银比重中。白银从原定的１２％提高到２５％．由美
国财政部向国内外高价收购白银１３亿盎司。美国
白银政策的实施造成了中国白银的大量外流。据统
计，１９３４年中国共外流白银３５６ １６０ ９５８元，比上一
年多流出２５ ０００万元怕１。白银大量外流，随之而来
的是白银挤兑，银行提取存款的风潮迭起，银根奇
缺，拆息上涨，借贷无门。国内经济形势如此，英、
美、日却正在激烈地争夺对中国货币的控制权，以进
一步支配中国经济。
为遏制白银的大量外流，南京国民政府曾采取
措施，如对白银出口课征重税和提高进口关税等，但
因走私猖獗，进口货物总值锐减而收效甚微。为此．
国民政府被迫谋求通过币制改革来摆脱经济危机。
此外，国内外政治形势的变化也在一定程度上
推动了国民政府进行币制改革。２０世纪３０年代以
后，日本侵华愈演愈烈，妄图把整个中国变成它的殖
万方数据
民地，南京国民政府虽然一贯对日妥协退让，但毕竟
不愿日本吞并中国。同时，红军长征取得了胜利，其
日益发展壮大使南京国民政府意识到了严重威胁。
这种国内外政治形势的变化也要求国民政府进行币
制改革以扩大财政。
二、币制改革的内容
１９３５年６月，英国派首席经济顾问李滋・罗斯爵
士（Ｓｉｒ Ｆｒｅｄｅｆｉｃｋ Ｌｅｉｔｈ—Ｒｏｓｅ）前往中国，推行其对华
贷款一币制改革方案。１１月３日，南京国民政府根
据他提出的方案，以《财政部布告》和《财政部长孔祥
熙宣言》的形式公布了关于币制改革的命令，实行法
币政策（法币Ｌｅｇａｌ ｔｅｎｄｅｒ．意即此币具有无限法偿资
格。为收付一切公私款项、一切债权债务的合法手
段，任何人不得拒绝承受）”Ｊ。
法币改革共六项内容：
（一）自本年１１月４日起，以中央、中国、交通三
银行所发行之钞票定为法币。所有完粮纳税，压一
切公私款项之收竹，概以法币为限．不得行使现金，
违者全部没收，以防白银之偷漏。如有故存隐匿，意
图偷漏者，应准照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处治。
（二）中央、中国、交通三银行以外，曾经财政部
核准发行之银行钞票，现在流通者，其照常行使。其
发行数额，即以截至１１月３日止流通之总额为限，
不得增发，由财政部酌定期限，逐渐以中央钞票换
回。并将流通总额之法定准备金，连同已印未发之
新钞及已发收回之旧钞，悉数交由发行准备管理委
员会保管。其核准印制中之新钞，并傻印就时一并
照交保管。
（三）法币准备金以保管厦其发行收换事宜，设
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办理，以昭确实，而固信用。其
委自会章程另案公布。
（四）凡银钱行号商店厦其他公私机关或个人，
持有银本位币或其他银币生银等银类者，应自１１月
４日起．交由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或其指定之银行兑
换法币。除银本位币按照面额兑换法币外，其余银
类，各依其实舍纯银数量兑换。
（五）旧有以银币单位订立之契约，应各照原定
数额，于到期日概班法币结算收付之。
（六）为使法币对外汇摇照目前价格稳定起见，
应由中央、中国、交通三银行无限制买卖外汇ｌ引。
概括起来，主要是：（１）垄断钞票发行权。开始
时，中央、中国、交通三大银行共发行法币４ ５７亿
１１７
元。１９３６年开始扩大发行，这时经蒋介石批准，中国 度地掌握调度资金，最大可能地集中白银等贵重金
农民银行也加入了法币的发行．至１９３７年６月抗战 属。以作为在国际市场上购买军火物资的经费之用。
爆发前夕，这四大银行共发行１４ １亿元。（２）规定 １９３５年国民政府的币制改革顺应了国际潮流，
法币性质及流通事项。“法币是一种‘无限法偿’的 开辟了中国货币史的新纪元，它对中国社会经济所
货币，每次支付的数量没有限制，对方不得拒绝接 起的作用之大，影响之深远，使之成为中国近代史上
受。”吟１（３）废除银本位制，实行白银国有以充作法币 最有历史地位的一次金融改革。然而，由于法币本
准备金。（４）规定法币可无限制买卖外汇。当时确 身是一种不成熟的汇兑本位制，且国民政府在币制
定法币与英镑联系在一起，为了稳定法币对外的汇 改革中使法币沦为英国和美国的附属货币，中国社
价，确定其汇率为法币１元等于英镑１ ２５先令。 会的半殖民地化程度进一步加深了；通过货币改革。
三、币制改革的影响 国民政府垄断了法币发行权，且在白银收归国有的
Ｎｇ．国民政府时期的币制改革。无论是始自 强制措施下。集中发行准备金，致使以后国民政府可
１９２８年通过议案但直至１９３３年才正式实施的“废两 以无限制地发行不兑现的纸币．发行钞票成为国民
改元”，还是迫于银价上涨而颁布的法币政策，历史 政府弥补财政赤字的灵丹妙药，由此造成中国延续
地说还是具有一定成效的。 十几年的通货膨胀，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灾难；通过
１从币制本身发展的规律看，纸币代替金银发 法币政策，国民政府直接掠夺了全国约６５ ０００万元
挥货币的功能，是世界各国货币发展的共同道路。 的白银，并出售其中一部分换取外汇以购置军火．为
中国放弃银本位制，不仅有利于保存白银，完成中国 蒋介石集团推行独裁、内战和卖国三位一体的反动
货币的真正统一，而且也是顺应历史发展潮流的行 方针创造了有利条件。
动。因此，法币改革标志着中国货币已完全进人现 总的说来，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币制改革缓和
代货币的成熟期。 了当时中国的经济危机，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生
２．通过币制改革，中国货币的发行从三十多家 产发展。但是，由于法币政策本质上是一种殖民地
银行集中到中央、中国、交通、农民四家银行，这也是 货币制度．代表的是帝国主义、买办及官僚资本主义
一种进步，是符合各国货币发展规律的。只有集中 的利益，只对英美等帝国主义的殖民和国民党反动
发行，才可能根据经济发展的需要来发行货币．维持 统治的加强有利，这就决定了币制改革最终的失败。
正确的、必要的货币流通量，保证纸币币值的稳定，
从而促进经济发展。同时，发行集中又是货币流通 髓》考文献】
的前提，而货币流通统一市场的形成，又有利于商品
交换的发展和商品流通的扩大。 ［１］［２］［９］姚会元中国货币银行［Ｍ］武汉测绘
３法币政策割断了中国货币与白银的直接联 科技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３：１０５；１０５；１１６—１】７
系，此后，世界银价的涨落不会再对中国发生大的影 ［３］石毓符．中国货币金融史略［Ｍ］．天津人民出
响．这就为中国经济的发展排除了一个不利条件。 版社，１９８４：２８１
一个重要表现是：币制改革克服了由于白银外流而 ［４］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上海钱庄史料
引起的银根紧缩和金融危机，全国各大城市的物价 ［Ｍ】．上海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２：２２９．
普遍出现平稳回升的势头，物价适度上涨，使得国内 ［５］朱伯康，施正康中国经济史：下卷［Ｍ］复旦
通货膨胀得到缓和，从而刺激了农工商业的生产，使 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５：５６２．
１９３６年成为国民政府金融业的黄金时期。到抗战前 ［６］［７］王方中．中国经济通史：第九卷［Ｍ］．湖南
夕，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外汇率的稳定。在货币 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２：５２８；５３１．
改革后的头几个月内，出现几十年内未曾有过的贸 ［８］彭明中国现代吏资料选辑：第四册［ｚ】中
易顺差，出口超过了进口。 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１９８９：１７７—１７８
４币制改革有利于国民经济战时经济的调整和 【责任编辑：邓双霜】
转变，为抗战奠定了必要的物质基础。这主要因为 ［校对：朱丽琼黎伟盛李玉萍】
在法币得到广泛流通之后，国家能在抗战中最大限

１１８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