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贾德的艺术作品媒介分析

2020202357 李俊彦
摘要：格林伯格之后的绘画必然依附于一个二维的物质媒介，但这样就预示了绘画仅仅是一
个物品，而非美学意义上的产物。唐纳德贾德是极简主义艺术的代表人物之一，正是因为他
的出现，具体物体的美学价值才开始得以被建构被认同。本文将以贾德的论文《具体物体》
为基础，着重分析他的作品媒介。

关键词：空间 媒介分析 三维 唐纳德贾德

引言
唐纳德·贾德是美国极简主义艺术家的代表的之一，他本人学习范围广泛，拥有扎实的
理论基础。在经历了十年的绘画时光之后，于 1962 年他开始制作几何形抽象雕塑，作品多
采用非天然材料，并以墙壁上的矩形盒子的形式呈现，与先前艺术家所不同的是，他认为自
己在创作的是名为“三维作品”的具体物体，而非传统意义上的雕塑或者绘画，于 1965 年他
还发表了相关文章以提供理论支持，在这篇文章中，他发现了极简艺术对画面形状的依赖，
他所追求的创作自由，极大程度激发了他对于创作媒介的深刻探索，笔者将用简短的篇幅，
希冀能提供一个整全的面貌，来分析贾德的媒介观念。

二维与三维之间的媒介
贾德在自己的文章《具体物体》中开篇就说“过去几年来最好的新创作中，有多半数甚
至更多的作品都并非绘画或雕塑。”如果说在柏林伯格的范式下，绘画和雕塑作为媒介是必
然在场的，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两种视觉空间语言的极端，绘画是纯粹平面即二维的，雕塑
是纯粹空间即三维的，尽管格林伯格自己在《现代主义的绘画》一文中就已经看出纯粹二维
是不存在的，画家无法避免视幻主义的存在，但贾德明显打破了他的预言，对于贾德而言，
“更好的”创作应该是“多元的”，就像他所说的一样：“那些并非绘画也非雕塑作品同样是多元
的。”而之所以贾德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在他看来，“真实的空间比在平面上绘画要更加的强
大且具体。”他将绘画看作是必须框定在一个矩形内的，并且这个矩形还将与其背后的墙面
形成一个平行的深度空间关系，正因为如此，画布表面所有的颜色或标记都是在这个表面之
上的新的空间，因此他断言，“几乎所有绘画都是空间性的”，而这些绘画无一例外都不如真
实的空间。
 图1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贾德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一些竖向重复并列的涂色树脂盒子（图
1），这些作品在他看来虽然更像雕塑，但实际上与绘画更接近，因为大部分雕塑都是从一个
局部开始，是“各类变体的一种集合”，但是绘画在进行到美国抽象表现主义之后，我们能看
到绘画具有不同于雕塑的整全性，这也得益于其物质材料的统一。而他那些树脂盒子也类似
于绘画，依附于一个墙面，但是通过繁多的并列使得单独的视幻主义被消解了，我们能整体
地去关照这个作品的不同表面是如何与空间发生关联，并且创造出一些新的空间。只不过这
些“绘画”的体量更大，它们本身就占据了一部分的空间，只是在每一个平面中都以单一的秩
序来呈现整全式的平面效果。
 关于光线和材料的媒介
贾德的三维作品中大部分都运用了光线来展示材料本身的独特质感，如果说在格林伯格
之后的绘画是从平面中寻找最本质的绘画形式，那么贾德就是利用材料本身的平面质感与光
线制造出的“绘画”。而这些材料贾德在挑选的时候，特意采用的是工业时代的人工制品，它
们大多数是一些塑料、有机玻璃、冷轧钢、黄铜等等。对于贾德而言，这些材料不会像布面
油画那样容易让人产生出关联性和空间感，相反它们是极为具体且强势的，这种客观性使得
它们只能呈现出材料本身，而难以将其与一些幻想式的元素相关联。

图2
图3
 图4

因此我们能看到在贾德许多三维作品中，他放弃了传统欧洲艺术中那些拟人化的秩序，
通过这些工业制成的无机物材料，他使得观众可以更关注于这些没有温度的材料，是如何在
光线的影响下，在空间中表达自身，比如在上图中的红色树脂中（图 2），通过不同的颜色
变化和观众所处在的不同位置，我们能看到表面因光线的变化造成的不同视觉效果，这些视
觉效果营造出一系列不同深度的空间效果，但巧妙的是，这些看似不同的空间实际上都位于
一个平面上。
贾德和以往欧洲传统艺术不同的一点在于，他认为“一件作品只需要有趣”，“复杂性在于
形式及少数的主要形状”，这些元素只要是他所感兴趣的，便可以将其联系为一个统一的整
体，我们不需要再通过塑造许多东西来让观众观看，因此在他那些大型的铝块中（图 4），
任何局部都是整体，没有连续的组织，只有不断被重复的独立物体，每一个铝块在经过不同
位置，亦即不同局部标记的位置，所塑造的空间效果，使得作品更加具有统一性和美学趣味。
这些材料不需要特殊处理，便可以在空间中相互呼应。
 图5

诚然，颜色也是贾德研究的重要主题之一，从保持材料本身的色彩，到后期为表面附加
色彩，贾德都一直在探索新材料为色彩带来的可能性。在他的一些赋色铝作品（图 5）中，
我们能看到鲜艳的颜色填满各个面积一样的矩形方块，这些颜色使得方块本身被加以凸显，
不再像过去依靠固有色来展现自身的作品那样，这些作品使得颜色真正被看见，我们能看到
在冷暖对比的加持下，不同的颜色占据了不同的空间

整全性的媒介
贾德的作品在一经展出便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评论家曾着笔批评他过于强调形式，而
使得作品的内容空乏无力，当人们走进展厅时，甚至无法分辨哪一个是艺术作品。但在我看
来，贾德正是想消除单个作品的光芒，使得观者更在意的是空间中，作品所营造的整全性，
贾德的作品不再强调单个艺术作品的神话，而是希望观者能把整个空间都当作艺术来看，这
里的体验是多义、多元的。
 这种意图我们在他许多作品的重复与并列元素便可看出，正是通过消除一种“拟人化”的
趣味，这些被特意制造出来的人造物才达到了无限趋向于具体的状态。并且他那些大型的室
外项目，正好印证了他对真实空间的强调，那些庞大的混凝土空心物体（图 6），可以让观
者在其间穿行，在穿行的同时，所有的感受都来源于观者自身，作品本身是不言说任何事物
的，它们被牢牢固定在一片区域之中，因此我们对作品的感受，就是对整个真实空间的感受，
这里的空间不光是混凝土建筑物中部空心的空间，还有我们被遮挡的空间，以及外部自然的
空间。

结语
贾德无疑打破了格林伯格的现代绘画叙事，他扩展了现代艺术的语言，让空间本身成为
美学的主体。但是和大部分批评家所批评的一样，他这样的创作方式和工艺美术是极为接近
的，观念上的复杂也无法掩盖其创作媒介的内容空洞。著名学者弗雷德就曾将其理解为形式
的“空乏”，但同时他也发现了极简主义艺术中对真实空间的探索，尤其是贾德的作品，正是
他的出现，让我们意识到真实空间的美学意义，或许新时代的艺术是构建我们与真实空间的
新联系，艺术的媒介不再是二维或三维的，而是我们人自身。

参考文献
1.《具体物件》（Specific Objects,1964）, 作者：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