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没有人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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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着透明衣服的女人，站在一望无边的草地上给我唱着歌……
草是绿色的，她的头发是黑色的，风吹过来，草动，她那件透明的衣服也在动；我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一口，先是一疼，又像是被咬掉了创伤的地方，说不出来的清爽。
我问那个女人，唱的是一首什么歌，竟然能治愈；她告诉我：没有名字，如果一定要有名字，就叫《七点零五
分》。
我静静地看着她，那件透明的衣服，包裹着洁白如玉的身体，真是毫无保留，我突然觉得自己爱上她了，脱离了
所有的规则，所有的约束，完美的将爱情和自由融为了一体。
……
一阵甩鞭的声音将我惊醒，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茫然四顾……屋子里昏暗，只有一点灯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漫了进
来，正好落在床头的闹钟上，显示着晚上七点零八分。
孤独的感觉随之而来，就好像被一扇窗户，隔离在了世界之外！
好好一个周末，我竟这么睡了一下午。我在怅然若失中点了一支烟，然后打开窗户，看见了楼下广场上正在甩鞭
的大爷，还有嬉戏的孩子……这个世界的忙碌和喧嚣，就藏在他们的声音里，藏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它们跟着
飘忽不定的霓虹，直刺我的内心，刺痛了我，也刺出了我心里的空虚。
我又回味着刚刚的那个梦：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女人就好了，什么都对我毫无保留，我们就透明的活在这个屋子里，
唱歌、吃饭，睡觉，生生不息。
……
打开灯，煮了一碗面，屋子的门便被敲响了，估计又是房东老刘来催租的，我已经拖了十来天，而他似乎成了这
座城市，唯一一个不会将我遗忘的人，每天的七点到八点之间，一定会来敲我的门。
打开门，却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我有点儿诧异，自己虽然在这座城市混的很惨，但也不至于做什么作奸犯科
的事情，怎么会有警察找上门来？
愣神中，一个警察向我问道：“你叫余味，是吗？”
“我是……你们……”
“你不用紧张，我们来找你，是为了调查一桩经济案件……你认识这个女人吗？”说着，警察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并递给了我。
“认识，她是我的客户，大概三天前，在我们公司卖了一辆二手车。”
“那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我几乎没怎么想，便如实回道：“记得，茶小清。”
警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又问道：“你们一天接待的客户应该不在少数吧？”
“是挺多的，但是我对她印象特别深刻……”
“怎么个深刻法？……你别紧张，方便的话，咱们到你屋里说。”
……
我在脏乱的沙发上收拾出了位置，等两个警察坐下来后，便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们车行很少收到二手豪车，
她卖的是一辆顶配版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只跑了六千公里，一般人不会这么卖车的……因为很吃亏，这相当于是
准新车了，卖给我们，最起码得贬值二三十万……当时，我觉得她一定是为了换更好的车。”
“为什么觉得她是为了换更好的车？”
“女人嘛，买车都是感性消费，不会爱惜，也不会考虑贬值的。”
“是嘛……你给我们提供一下她卖车的收款账户吧？我们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她和我们要了现金……”
我顿时反应过来，又感慨道：“难怪了，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卖车要现金的……当时，我查
看了车子的手续，完全符合二手车买卖标准，再加上她很爽快，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我就在公司的账户上给她
取了现金……她要现金，应该是为了方便后面花钱不暴露吧？！”
两个警察互相交流了眼神，叹息道：“对，现金消费是很难追踪的，你的不警觉，给我们破案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呐！”
我不言语，心里却暗暗称奇：一个看上去那么体面，漂亮的女人，竟然是警方追逃的对象……我莫名想起了那天
她站在车子旁忧郁的样子……想来，这才是我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类型的女人了……
女人一旦漂亮又有钱，往往就会特别骄傲，并且自我感觉良好，可她却是忧郁的，她的眼神，就像是融化的冰水，
能解渴，但是也很清冷。
“同志，我多嘴问一句，她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
“这个我们就不方便透露了……感谢你配合我们调查，后面要是有线索，随时跟我们联系，对于能够为我们破案提
供重大线索的，我们公安机关会给予五万块钱的奖励……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姓江，你记一下。”
……
送走了警察，刚刚煮的面已经坨了，也让我丢掉了吃饭的欲望，就这么枯坐在沙发上，断断续续的想着那天接待
茶小清的画面。
我只是普普通通一个人，每天为了生计忙碌，实在想不到自己会牵扯进一桩经济案件中，法律上虽然我是无辜的，
但也确实间接给茶小清提供了方便，就像警察说的那样，当时如果我能警觉一点，把茶小清的异常行为反馈给警
方，就等于立功，说不定还能拿到那五万块钱的奖金。
五万块钱对于我来说，真的能做太多事情了；一想起来，房租还没有着落，我心里就是一阵懊悔！
我可不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见到茶小清这个女人，她卖车要现金，原本就是为了跑路，怎么还会和我这个素不相干
的人再有交集，然后自找麻烦呢？
……
我现在的痛苦，有一半是自己的家庭造成的；我一个人漂泊在厦门，却从来不渴望接到家里的电话，因为他们只
会和我要钱，却从来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我爸自从染上赌瘾后，废人一个；我妈是个快退休的小学教师，另外还有一个弟弟；最近弟弟交了女朋友，女方
要房子，要彩礼，家里就把这个压力转嫁到了我身上，三天前，我刚给家里打过一万块钱；现在，我妈的电话又
打来了……
“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余味……你那边再想想办法，给余磊（我弟）凑个首付的钱，等他和赵琳把婚给结了，就算了了咱家一个心愿，
我也能放心退休了。”
我强颜笑了笑，回道：“不是刚给你转了一万块钱嘛……”
“是转了一万块钱，可这也不顶事儿啊！”
“我就是一个买卖二手车的，余磊结婚买房这事儿，我已经尽力了。”
“你是家里的长子，能不能理解你妈，能不能帮你妈分担一点儿？”
“你们都希望被理解，谁又能理解我……妈，不是我跟你吐槽……我现在连租房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你为了余
磊结婚这事儿，一天给我打个电话，你让我心里怎么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余味，你爸不争气，妈只能指望你，你弟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结婚的
姑娘，妈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事儿黄了……这次，就当妈欠你的，你再想想办法。”
“妈，不能再欠了……我也是人，也会有情绪，你想想当初，我跟齐菲是怎么分手的？难道齐菲就不是一个能结婚
的姑娘吗？……不说了，要怪就怪我没能力，留不住齐菲，也帮不了家里。”
“你跟齐菲的事情，妈心里也替你遗憾……你跟她是时间不对，那时候你弟刚考上大学，家里是真的拿不出钱…
…”
“你不用解释了，钱我会去想办法的……实在凑不到，你也甭怨我，我自己现在也是过得一塌糊涂。”
……
挂掉电话，我在原地木讷地站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往楼下看去，房东老刘正夹着公文包往这边走来，他肯定是来
收房租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房租，让我实在是没脸面对老刘，便拿起手机，跑出了门，然后又从安全通道下楼，避开了正
在坐电梯的老刘。
听见老刘敲门的声音，我心里是一阵慌乱，一阵羞耻。
……
静悄悄地藏在人群中， 不知不觉走到了环岛路上；这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习惯，总喜欢在孤独失意的时候，来这里
听听海浪的声音。
我以前想过：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心爱我的人，但现实让我失望，我在我妈和弟弟的眼里，就是个赚钱的工
具；齐菲也挺冷血的，两年半的感情，说扔就扔了……爱，好似成了我人生中最奢侈的一个字眼。
恍惚中，又走了一段路……忽然，我在环海路的另一边见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某种念头瞬间从脑海里闪
过：那不是警方正在找的茶小清吗？！！
此刻，她就站在对面红绿灯下的一个丁字路口旁，戴着一顶棒球帽，在我看来像是伪装。
我大喊一声“茶小清”，便逆着车流，穿破迎面而来的光影，向那个丁字路口狂奔而去……我已经穷疯了，在我
眼里，茶小清就是行走的人民币，价值五万！
嘈杂的马路上，我不确定茶小清有没有听见我在叫她，她转身上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很快，就将我远远甩
在身后……
我不想失去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拨打了那个江姓警察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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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你丫穷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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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刚接通，没等对方开口，我便急不可待的说道：“警察同志，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我在厦门大学附近的
环岛路上看见茶小清了。”
对方愣了一下，也很急切的问道：“你能确定是她吗？”
“确定，戴着棒球帽，留着长发，身材挺好的，１６７左右的身高……”
“倒是符合她的外貌特征……你跟住她了吗？”
“没追上，她上了一辆出租车……你们赶紧布控吧，别让人跑了！”
江姓警察又问：“那你看清楚出租车的车牌号了吗？”
“有点远……号码没看真切，是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车牌上好像有两个５，车子现在往鼓浪屿的方向开过去了。”
“好，我们这就布控抓人。”
稍稍一沉吟，我又低声问道：“同志，如果你们抓到了茶小清，之前说的奖金还作数吗？”
“我代表的是警方，有绝对公信力，当然作数！”
……
放下手机，我独自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似平静，心里却因为等待结果，而急切到不行，我已经想好了，要是真
能拿到那五万块钱的奖金，得第一时间还了老刘的房租，老刘喜欢喝酒，再给他买一瓶好酒，当做赔不是。
剩下来的钱，就都给家里寄回去吧，不是我有多爱这个家，只是不想我妈一次次给我打电话，我会因为她的偏心
而感到孤独和失落，所以本质上解决了余磊的麻烦，也等于是解放了我自己。
不，我得留下两千块钱，我想买一套像样的衣服，他日，遇到心上人，出去吃个饭，至少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有
精神面貌的体面人。
……
零零散散想了很多之后，一直沉寂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我接通之后，便赶忙向那个江姓警官问道：“怎么样，
抓住人了吗？”
“小伙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拦下那辆出租车了，里面的乘客根本不是茶小清。”
“不……不可能吧……你们是不是拦错车了？我可是亲眼看着她上车的。”
“车子没拦错……怕是你看错了……出租车里面的那个姑娘，跟茶小清是有点像，但我们问过了，人家是从杭州来
的，住在鼓浪屿上。”
我有点懵，然后又在脑海里回想着刚刚的场景，继而自己也有点怀疑，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干扰的因素
太多，弄不好，真的是看错人了；再者，警察也完全没必要骗我！
电话那头的江姓警察又带着些抱怨的情绪对我说道：“小伙子，你有这份心是好事，但你真得看清楚了，我们的
警力有限，这么一折腾，很多其他事情就被耽误了，我跟领导也不好交待！”
“对不起啊……我……”
“算了，下不为例。”
……
夜里十点半，厦门下雨了，这好像是入秋后的第二场雨，我独自站在街边的便利店旁，下意识掖了掖衣服之后，
终于鼓起勇气给房东老刘打了一个电话。
我赔着笑，说道：“刘叔，睡了没？”
“你怎么回事儿，打你电话说停机了，去你住的地儿也没人，你这房租是不想给了？”
“那个手机号忘交话费了……我要是想赖你房租，肯定不会这个点给你打电话的……我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再
给宽限几天吧。”
“你自己说说，我宽限你多长时间了，你要是租不起了，就赶紧把地儿腾出来。”
“刘叔，不至于吧，我要是搬走了，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下个租客……房子空在那儿挺可惜的，还不如租给
我，最多三天，我肯定把房租给你交齐了。”
“我这房子可不愁租，你也犯不着替我操心……我把难听话撂这儿了，明天要是还收不到你的房租，你就赶紧给我
卷铺盖走人。”末了，老刘又用很瞧不起的语气对我说道：“这么大一小伙子，连个几千块钱的房租都交不上，
要我说，你也别在厦门混了，这可不是一个养闲人的地儿……”
这话挺侮辱人的，可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上个星期，我刚从公司领了八千块钱工资，要不是余磊忙着结婚，忙着
买房，我也不至于受老刘的气，可是自己的家事，说了别人也不会理解，还不如不说，起码沉默的结果，能让自
己显得像个男人，然后继续悄无声息的去承受这一切。
……
次日，精神状态不佳，匆匆洗漱之后，也没顾得上吃饭，便去了公司。我们的公司并不小，除了做二手车业务，
还卖一些豪华品牌的平行进口车，比如耳熟能详的路虎和保时捷；正因为如此，公司内部存在着一条很奇怪的鄙
视链，财务部门最牛气，会看不起销售，可销售又会看不起我们买卖二手车的。
刚进公司，没来得及放下包，便发现销售部门的几个同事，正用很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又是一阵窃笑……
“余味，你丫是穷疯了吗？……都知道替警方抓住茶小清有五万块钱奖
金，可你也犯不着报假警吧，人警察同志可比你忙多了！”
我有点意外的看着正在跟我说话的武小海，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武小海，你别胡说八道，余味他绝对不是图那五万块钱，他这叫心里有担当、有正义感……要是换了你，没准就
被茶小清的美色给迷住了，别说报警抓人，说不定还会帮她找个藏污纳垢的地儿，跟着她一起造孽！”
替我说话的叫唐果，是我们公司业绩最好的销售，她跟其他销售不一样，每天只需要拿手机在网上做做直播，就
能轻松把车卖出去；她是我们老板从一个网红公司重金挖过来的，不仅嘴甜，人还漂亮，只要一工作，就是超短
裙加小红唇，所以那些准车主都愿意在她这儿咨询。
武小海讪笑：“得了吧，在大是大非前，我可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北京爷们儿，我要是看见茶小清了，肯定第一
时间找警察。”
“那你说个屁……余味他只是认错了人，谁还没个认错人的时候。”
……
回到自己的工作位，心里五味杂陈；这时，唐果又凑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武小海这人出了名的臭嘴，
你别往心里去呀……”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穷疯了，我想要那五万块钱。”
唐果瞪大眼睛看着我，问道：“不是上个星期刚发的工资吗？你是去赌、还是去ｐｉａｏ了？”
“都不是……我买了世界上最贵的屎。”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这等爱好！”
我似笑非笑的和唐果对视着，然后回道：“这不是我的爱好，我是买来送人的；以后谁他妈再敢针对我，我就请
他吃世界上最贵的屎……武小海先吃一斤。”
唐果大笑，也没有察觉出我真实的心情……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坏心情，只会嬉皮笑脸的人。
就当是成年人的伪装吧，因为我很明白：世界冷漠，自己心里那些烦恼和痛苦，在别人眼里可能也就只是茶余饭
后的笑料，所以我不喜欢抱怨，更不喜欢对别人倾诉。
……
下午的时候，我舔着脸去找了老板，是为了预支三千块钱的工资；我觉得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但欠老刘的房
租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说来，我得感谢茶小清，就是因为我从她手上收了一辆低于市场价的保时捷，老板觉得我有功，所以也没怎么为
难，便让我到财务那里领了三千块钱。
……
下班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老刘，然后将装了两千六百块钱的信封递给了他，其实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可是老刘
不会用微信收账，也只相信现金，所以每次我都用这种方式给他交房租。
不想，老刘却推开了我的手，说道：“房租有人替你给过了。”
我吃了一惊，半晌问道：“是谁替我给的？”
老刘摇头，回道：“钱装在信封里，直接塞到我家邮箱里了，信封上写着是你的房租钱。”
“刘叔，信封能给我看一下吗？”
老刘从口袋里掏出了信封，我从他手上接过，却发现“余味的房租”这几个字是机打的，想来对方并不想留下蛛
丝马迹让我猜测。
我更觉得是撞了邪，在这座城市，我无比孤独，根本就没有一个在乎我，跟我走的近的人；那到底是谁替我给了
这笔房租钱？
对方似乎不仅了解我，而且也很了解老刘的收租习惯，要不然不会用信封装现金，然后放进老刘家的邮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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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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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替我给了这笔钱；多问了老刘几句，他便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在他看来，能不
能收到这笔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谁给，他根本不在乎。
和老刘打交道的这一年多，我已经彻底看透了他，他只认钱，没有人情，他的冷漠，就是这座城市的一道墙，让
我觉得堵的慌。
但我还是从包里将那瓶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白酒拿给了他，然后说道：“刘叔，给你买了瓶好酒，当我给你赔不是
了；下一个月，我一定做个讲信用的人，一天房租都不拖你的。”
老刘耷拉着的脸，顿时有了笑容，他接过酒，一阵端详，又故作心不在焉，对我说道：“我也不是要催你房租，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缺少压力了，一个个都不想着进步，所以得有一个时不时能在你们背后敲打一下的人…
…你刘叔不是爱和你较劲儿，这都是为你好，知道吗？”
“知道，要不然能这么感谢你嘛。”
老刘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水电催款单，一边递给我，一边说道：“再给你点儿压力，三个月
的水电费，一共９６０块钱，你抽空去物业把钱给交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刘便已经拎着我送给他的酒，大摇大摆的走了，而我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
才发现自己被一个老头给戏弄了。
……
回到住处，心里还在想着到底是谁替我给了房租；难不成是齐菲？她和我同居过，只有她知道老刘的收租习惯，
但她又是最不可能的一个人，因为她是一个非常绝情的女人，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这显然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点上一支烟，我靠着沙发躺了下来，然后习惯性对着窗外红红绿绿的世界发了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楼上竖起了一块巨型广告牌，每到晚上，都会发出绚丽的光彩，这些光彩一半向四面散去，
一半映衬着我的房间。
亦真亦幻中，我不禁想起了昨晚在环岛路上看见茶小清的那一幕，我真的看错了吗？
尽管只有一瞥，但她那冷漠又忧郁的眼神已经刻进了我的心里，体态相像的人是有很多，可是气质相近的却很少
……
假如我没有看错，那问题又到底出在哪儿？
胡思乱想中，手机响了起来，这是唐果给我打来的，接通后，她用试探的语气向我问道：“余味，如果我想买了
茶小清卖掉的那辆保时捷，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
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问了一遍：“你想买那辆帕拉梅拉？”
“嗯。”
“那可是３。０Ｔ顶配加长版的，而且是准新车，你知道得花多少钱吗？”
“你先告诉我，公司花了多少钱收的这辆车？”
“９２万，当时是我给茶小清报的价，其实这个价我给的很低，因为她那辆车选配就花了十几万，新车落地价差不
多有１４０万，如果她计较的话，这辆车至少能卖到１１０万……你要是真想买这辆车，起码得准备１１０万…
…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你就别管了，车子的车况怎么样？”
“我说了是准新车，一共才跑了６０００公里，连漆面都没有做过修复。”
“你那儿是不是有公司车库的钥匙？带我去看看吧……我真的挺心动的！”
……
公司的车库，唐果站在茶小清卖掉的那辆车旁左看右看；半晌，开口对我说道：“余味，我决定了，我想贷款买
这辆车。”
“你那辆Ａ４不是开的挺好的嘛，我真的不建议你购买超出自己消费能力的东西，以后压力会很大的。”
“我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富二代，但是他家里对他女朋友的要求很高，我买这辆车，是为了自我包装……我
知道，要想抓住他的心，得先让他的家人看得起我……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需要奋斗，女人更需要懂得在自
己身上投资，与其累死累活的奋斗，还不如嫁对了人……你说是不是？”
我咋舌，许久才开口对她说道：“你还真是什么都跟我说啊，就不怕我在你男朋友面前泄露你自我包装的秘
密？”
“你不会的，咱俩可是这个公司里最好的朋友。”
唐果的话，让我想起了有人替我交了房租的事情，于是便对她说道：“问你个事情，这两天，房东一直在催我交
房租，是不是你偷偷替我交了上个月的房租？”
“交你个大头鬼，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儿。”
唐果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坐进了车子里。她一会儿摸摸方向盘，一会儿摸摸仪表台，像是喜欢的不得了；我
的心态却渐渐有了变化，我和唐果的这个朋友关系实在是有点言过其实，我竟然也忘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我住在
哪儿，这根本就不是好朋友应该有的状态。
……
唐果带着好心情走了，我独自留下，因为忽然想在这个空旷寂静的地方坐一会儿
，我一点也不想去面对那些烦心的事情，尤其害怕我妈再给我打电话，我不是不爱这个家，只是真的爱不起！这
些年，我所有的收入，都花在了余磊这个弟弟身上，之前好不容易供他读完大学，他又急不可待的要结婚。
为什么没有人会替我考虑？我也是有需求的。
我一度怀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用真心爱我的人，哪怕是身边的至亲。
所以，孤独，特别孤独！
却又无人诉说……
我乏力地闭上眼，世界便跟着安静了下来，而那些让我不痛快的情绪，渐渐变成了一种享受；厚重的夜色也仿佛
化身成为一条温暖的棉被，我将自己藏在里面，终于得到了一些安全感。
……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路两旁的灯已经熄了一半，这是夜深的暗号；在这里工作两年半，我已经对这条路上的
每一个变化都了如指掌。除了重大节假日，其他时间，只要过了夜里十点半，整条路从南往北，会同时灭掉一半
的路灯，以节约能源。
于是，我能看到的世界，愈发的朦胧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站在路灯下的茶小清，她正往最黑暗的
地方张望着，而我便身在这团黑暗里……
早在二十分钟之前，我关掉了车库里所有的灯，所以我能看见她，她站在亮处，却未必能看见我。
可这次，到底是不是幻觉？
嘈杂的马路上，可能会看错，但在这个静的只剩下呼吸声的地方，我一定不会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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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是被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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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轻举妄动。我静悄悄地从黑暗中走了出去，然后又从仓库的另一边绕到了茶小清的身
后。
她喝酒了，而且喝的不少，因为我在空气里闻到了能让人醉的酒味，也正是这种醉，让她失去了敏锐的感知，我
站在她身后，她竟然没有发现。
“茶小清？！”
她回头看着我，丝毫没有畏惧，可是我却对她充满了企图心；这一整天，我都因为她而恍惚，我一直在翻来覆去
的琢磨着，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看错。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立在原地没有动，她喝醉了酒，又身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地方，所以我一点也不怕她会逃掉；此时，我已经把自
己摆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在我眼里，她就是警方正在追逃的对象，而我是有义务配合警方的公民；之前，谁
贫穷谁富有，在此刻看来，都是幻影。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低声向她回道：“你那辆帕拉梅拉是我代表公司收的，我给了你整整一背包的现金，你这么
快就忘了吗？”
茶小清心不在焉的看了我一眼，确认后，又向我问道：“车子是不是已经被你们转手卖掉了？”
“还没有，不过车子的车况很好，应该不会缺接手的人。”
我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目的就是为了给那个江姓警察打电话，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冷汗，
因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我正在亲手将一个人往监狱里送，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茶小清又看了看我，我竟然下意识缩了一下手。
“这辆车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不会卖的。”
我挤出一点笑容，敷衍着问道：“是吗？”
茶小清没有回应，她在短暂的沉默后，又转移了话题向我问道：“现在早就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你为什么会在这
里？”
她的眼神忧郁，并无太多怀疑，想必还不知道，警察已经找到过我，自然也不知道我对她的企图心，这对我来说，
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我往身后的车库看了看，然后实话对茶小清说道：“有个同事看上了你的车，说想自己买了，我带她过来看
看。”
茶小清欲言又止……
“你呢，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了，这辆车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那咱俩就不算偶遇了，都是为了这辆车。”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却在彼此的呼吸声中越跳越快；我在琢磨着，待会儿给那个江姓的警察打了电话后，要怎么
控制住茶小清，因为一旦摊牌，我们肯定会发生很多肢体上的冲突，我当然能控制住她，但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
人道，我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或许，是因为茶小清的气质谈吐，并不会让我把她和穷凶极恶的犯罪分
子联系起来……
茶小清用很一种很迷离的眼神看着我，喝醉酒的人都这么看人；就在我以为她还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转身便
走。
我下意识用很不友好的语气，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给我站住。”
茶小清并不理会，我两个大跨步上前，然后从背后抓住了她的衣服，并在同一时间找到了与那个江姓警察的通话
记录，准备再次给他打过去。
茶小清似乎没有被人粗鲁的对待过，她愣了一下，才开始挣扎，继而向我质问道：“你要干什么？！放手！”
“警察已经找过我了，说你和一桩经济案件有关……那么多在我这儿卖车的，没有一个要现金的，我把现金给了你，
就等于助纣为虐，今天我肯定得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茶小清却突然停止了挣扎，她用一种异常冷静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趁我不备，狠狠打掉了我手上的手机，手机顿
时碎屏，零件散了一地。
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看着已经醉酒，可是却能抓住要害。
在我惊住的时候，她冷冷向我问道：“你叫余味是吗？”
“是。”
“你先松开我，我想平心静气的和你说两句……你不用怕，在这儿我跑不掉的。”
茶小清的衣服已经被我扯到变了形，我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这才松开了她的衣服，同时也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她又向我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能欺骗人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是你的眼睛和耳朵……你所见到的和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是被人给陷害的，我没有做过任何触犯法律的事
情。”
“我不是法律的执行者，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如果你真是被陷害的，你更应该去面对那些警察，只有他们有能
力还你一个公道。”
“你不了解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如果我现在去警察局自首，只会把自己逼上死路，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
我在外面，至少还有机会去找那个害我的人
，只有找到他，我才能给自己洗清罪名……你放我走吧，就当没有见过。”
热爱美好是人的本能，所以主观上，我也不愿意相信茶小清这么一个美貌、优质的女人是一个罪恶的人，但是我
不能让她走，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于是开口对她说道：“你知道警方已经悬赏了五万块钱在找你
吗？”
茶小清不假思索，回道：“你让我走，我给你五万。”
我看着她，她抓住要害的能力，一点也不像是个已经喝醉的人……
我还没有开口，她又对我说道：“我知道你缺钱，卖车的那天，我听见有人打电话和你要钱了，你当时的样子特
别着急，也很愤怒，这笔钱肯定是你逃不掉的……你让我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五万。”
我生平第一次因为钱而剧烈的心跳，五万块钱，真的这么唾手可得吗？如果我真从茶小清这里拿走这五万块钱，
我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性质？
在我恍恍惚惚想着这些利害关系的时候，茶小清又一次趁我不备，往车库最暗的那个方向跑去，她奋力试图摆脱
我，那种急切，就像是生命受到了威胁。
可既然如此害怕，为什么还敢一个人来这里呢？
看着她快要被黑暗淹没的背影，我赶紧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在她的身后大声喊道：“别跑，前面有一
道铁栏杆，会撞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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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我太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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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我所料，两物相撞的声音，重重从最暗的那个角落传来，我以为会听到茶小清的痛呼声，可是在“咚”一声
之后，却出奇的平静……
我赶忙向茶小清那边跑了过去，此时的茶小清就倒在铁栅栏的边上，一动不动，我的心随之一紧，我知道在喝醉
的情况下，会脱离本能意识，怕就怕她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没有做自我保护的动作，如果真的是头部着地，那这
个事情就严重了。
我蹲在她的身旁，轻轻碰触了一下之后，又试探着向她问道：“你没事儿吧？”
茶小清毫无回应。
我开始慌张了起来，赶忙拉住她的手臂，然后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这一下摔的是着实不轻；只见她的衣服被栅
栏撕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脸上也有被擦伤的痕迹……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去试了试她的鼻息……
一息尚存的感觉。
“茶小清，就绊了一下，太不至于了！……你赶紧醒醒。”
茶小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我茫然失措地看着她，而世界又在这一瞬间彻底安静了下来，我甚至听到了远处的海
浪声和货船驶过的鸣笛声……
我又想起了一些急救的常识，赶忙用右手去掐茶小清的人中，左手就在她的衣服口袋里翻找手机，可是却毫无收
获。
我愈发的六神无主，可是茶小清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扯住了我的衣领，然后发泄般地吐了出来……
喝过酒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前一秒可能还很清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猛然受到什么刺激，会瞬间进入到迷
迷糊糊的状态中，茶小清就是这样，她吐了自己一身，更是连累了我。
我将茶小清转移到了干净的地方，然后又脱掉了沾着呕吐物的外套，最后有点虚脱地坐在了已经熄灭的路灯下面。
茶小清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被另一个问题给难住了：我到底该怎么处置她？
……
这里地处郊区，原本就很难打到车，再加上我的手机被茶小清给摔了，所以只能背着茶小清往另一条能打到车的
街道走去。
走着走着，我便有了路途漫漫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何况还背着一个人。
但这种劳累感只持续了一会儿，我的心情就有了变化，我感到出奇的宁静，因为手机坏了，也就意味着，不会再
接到家里的电话；此刻，我好像化身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背着昏睡的茶小清，一起走过了一条条幽静的小巷…
…
终于，我在新阳大道附近拦到了一辆出租车，我站在车窗外，里面的司机向我问道：“小伙子，你要去哪儿？”
“这附近有派出所吗？”
听我这么问，司机下意识盯了我和茶小清一眼，然后很是警惕的回道：“这我不太清楚，你要找派出所干嘛？”
我却愣住了……
司机大概是看到了我和茶小清身上的呕吐物，他怕车子被弄脏，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小伙子，不好意思啊，我
这儿赶着去换班，你等下一辆车吧……”
“师傅等等，能不能问你借手机用一下，我打个电话。”
司机没有再理我，他关上车窗之后，便加速向下一个路口驶去，于是这条本来就鲜有车路过的地方，再次陷入到
了沉寂之中。
……
我将茶小清放在了路边的长椅上，重重喘了几口之后，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上，当烟雾从我指尖散开的时
候，我习惯性地陷入到了失神的状态中……
直到茶小清掐住我的手背，我才因为疼痛而回过了神；她看上去很痛苦，嘴里低声说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我恨你，真的恨！”
我以为茶小清是在说我，可是下一瞬间，她又靠在我的肩上一阵低泣，我这才意识到，她针对的是那个真正让她
陷入到困境中的人……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难……每天都过得特别煎熬，特别担惊受怕……你到底在哪儿？……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出
来承担一切……你把这些嫁祸到我身上，算什么男人？！……我快要崩溃了，随时都能崩溃……真的！”
听着这些撕心裂肺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我一直低着头，然后默默将一支烟抽到只剩下烟蒂。
茶小清的手，无力的耷拉在我的腿上，她那已经被铁栅栏撕裂的袖口处，露出了一条手链……
我的心动了动，我也曾经送过齐菲一条同样的手链，这是蒂芙尼微笑系列中的一款，足足花了我两个月的工资，
我希望她能和这条手链所表达的寓意一样，开心的去过好每一天。
忽然想起这件往事，我不禁有些伤感。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身边停了一辆巡逻车。车上下来一个辅警，我的心莫名一阵紧张。
他向我问道：“你朋友喝醉酒了吧，需
要帮忙吗？”
我的心态在这个时候有了微妙的变化，随即回道：“没事儿，我没喝酒，等到出租车，我们就走。”
“嗯……你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我没带钱包，报身份证号行吗？”
“也可以。”
我将身份证号报给了辅警，他又向茶小清看了一眼，我以为他会检查茶小清的身份证，可是在确认我没有问题之
后，他便离开了……我推开了靠在我肩上的茶小清，才发现手心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难不成，真的相信了茶小清是无辜的；难不成，已经忘记了那五万块钱的诱惑？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也太感性了！
……
在路边坐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等到了一辆愿意载我们的出租车；这一次，我没有再说去派出所，我将茶小清带到
了自己的出租屋。
我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打算收留她一个晚上；明天起床，也许我会改变想法，但今天晚上，我不想伤害这样一个
狼狈又痛苦的她。
……
回到屋子，我将茶小清放倒在沙发上，随即又找到一个备用手机，将电话卡换到了备用手机上；不出我所料，在
开机后，便收到了五条来电未接提示，全都是我妈打来的。
看样子，帮余磊买房结婚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了！
……
茶小清的衣服上有呕吐物，想让她睡在床上，就必须先脱了她的衣服，这让我有点犯难……
思前想后，我还是拨打了唐果的电话，想让她带一套衣服给茶小清换上，同时，也问问她的意见，我怕自己因为
感性而做错事情。
我心里当然也知道，贸然收留茶小清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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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只谈买卖，不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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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窗户，我迎着有点萧瑟的冷风，拨打了唐果的电话。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我回头看了茶小清一眼，她已经
完全昏睡了过去，看上去特别安静，这应该也是她所追求的，否则不会喝那么多的酒，毕竟睡了，也就意味着告
别了所有的烦恼和麻烦。
电话被接通，我原本想直接说出茶小清的名字，但略微一考虑后，我还是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对已经迷迷糊糊的
唐果说道：“你能不能来我这儿一趟？”
“现在？”
“嗯，现在。”
电话那头的唐果笑出了声，继而对我说道：“余味，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这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啊！现在都
几点了，你找我过去能有什么好事儿？……我得郑重提醒你一下，我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我不能答应你这么
没有思想品德的要求……”
我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唐果：“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让你过来帮个忙，我现在遇到一个特别麻烦的事
儿……你带一套你自己穿的睡衣过来，越快越好！”
“你是不是变态啊？让我带着睡衣去找你……要不要再带一瓶酒，让你有借口，酒后乱性？……我都不知道你到底
是怎么想的，就不能像个爷们儿一样，非得用这些无聊的道具来掩饰你龌龊下流的内心……”
唐果连环炮似的发问，把我问懵了，半晌才向她回道：“你误会我意思了，我带了一女的回家……”
“什么，你带了一女的回家？你还能更邪恶一点吗？让我穿着睡衣，去参观你的作案现场；还是……你有更不要脸
的想法？”
“你给我闭嘴，能不能等我把话给说完……”
我说话的语气有点重，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从迷迷糊糊的状态，突然变得这么亢奋的。唐果对我来说，就是一个
损友，她喜欢开我玩笑，更喜欢看我笑话，为此常常不惜胡说八道，我这人宽宏大量，也不太会和她计较，最后
反而形成了一种默契，让我们成了公司里非常要好的异性朋友。
但这一次，她有点过了，我不太喜欢她拿男女关系乱开玩笑，我无所谓，而她是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人，这会
让她显得有些轻佻，我只是在爱护她的名誉。
见唐果不说话，我又开口说道：“等你过来了，我再和你解释；她喝多了，吐了自己一身，我是让你来替她换衣
服的，我不太方便。”
“哦，那你把地址发给我。”
……
我将地址发给了唐果，随后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的１２点半；说来真是奇怪，我和唐果认识这么久，她从
来都没有来过我的住处，这次她是真的要来了，却是深更半夜；我不禁有点恍惚，总感觉自己原来的生活节奏，
被这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给打乱了，继而感到疲于应付。
但马上就会结束，因为我知道，一旦唐果知道我收留的是茶小清，一定会让我把茶小清交给警察，因为但凡是一
个正常人，都会是这样的逻辑，先不说五万块钱的悬赏，只把茶小清留在身边，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唐果她绝对不会让我去冒这样的险。
……
二十分钟后，我的房门被敲响；刚打开门，唐果便故作一副蹑手蹑脚的模样，然后走进了屋子里。
看见躺在沙发上的茶小清后，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大吃一惊，她用手指勾住茶小清的下巴，先是打量一番，
然后又用戏谑的语气对我说道：“余味，真是看不出来，你的朋友圈里竟然还有这种质量的女人……老实交待，
到底是在哪儿勾搭上的，人长的好看就算了，还一身名牌……这绝对不是你能搞定的女人！”
我看着唐果，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根本没有见过茶小清，虽然她和我是一个公司的，但是茶小清卖车那
天，她被老板安排去了车展，所以她对茶小清的认知，只停留在大家的口口相传中，她是没有见过茶小清本人的
……
我本应该告诉她，这就是大家最近一直在议论的茶小清，可是在话到嘴边的那一瞬间，我犹豫了，继而改口对她
说道：“是我的一个客户，最近遇到一点烦心事，本来是找我吐槽的，没想到她喝了这么多……”
“呵呵，把客户变成亲人的，你是第一个……别说，咱们的客户圈，还真都不是凡人！”
我没有言语，也不意外唐果没有联想到是茶小清，毕竟在她眼里，我余味还算是个精明的男人，怎么说，都不会
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因为谁都知道，招惹茶小清，就是在招惹麻烦。
……
我退到了阳台上，唐果替茶小清换上了她的睡衣，然后我们又一起将茶小清扶到了我的床上。
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所以又多看了茶小清一眼；这个细节被唐果捕捉到了眼里，继而似笑非笑的向我问道：“你
今天晚上不是打算和她睡一张床吧？”
“我睡沙发。”
“睡沙发？就你这鸟笼一样大的地方，人家随便翻个身，你都得想入非非……”
“那我也没地儿去。”
“收拾东西，我给你去酒店开个房间……”
“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我要是没有一点自制力，就不会喊你来了。”
“不行，你必须去酒店开房间……我跟你说，这不是你能招惹的女人，你得清醒点儿，你就是一个卖二手车的，你
都不知道她背后的男人是谁，别给自己乱惹麻烦了……我是真的怕你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有男朋友，或者已经成家了？”
“你太不了解女人了，我们只会为了感情上的烦恼喝酒，也只会因为感情上的事情，去找另外一个男人诉苦……等
她清醒了以后，你什么都不是……所以，在她清醒之前，你得先清醒过来……还有，我再说说你的坏毛病，别没
事儿就跟你那些客户瞎聊天，你以为自己是太阳啊，谁都想暖……其实人家只是把你当垃圾桶，都一股脑的往你
这儿倒垃圾，不会和你认真的。”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就是一个卖二手车的，以后我和我的客户只谈买卖，不谈生活。”
……
唐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但我还是听她的话，去外面找了一个旅馆住了下来，我只是在同情茶小清，我觉得
她挺可怜的，所以就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希望明天醒来，她会静悄悄地离开，而我就当做了一场梦……我相信她是被冤枉的，所以希望有那么一天，她
能替自己找回公道。
我知道，当自己选择对唐果隐藏她身份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放弃了对她的企图心，是的，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
次日，我一早便起了床，然后又匆匆赶到了自己的出租屋，跟我所设想的一样，茶小清已经走了，她没有留下一
点痕迹，带走了她的一切，甚至是那套换下来的脏衣服。
可是屋子里，似乎仍弥留着一些未消散的酒气，这让我失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打开了窗户，然后一边眺望远处，一边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对于我来说，这个阴郁的早
晨，就是新一天的开始。
我没有多大的理想，只希望自己能变成一个有钱人，因为只有钱才能解决我现在所遇到的一切麻烦。
但我又很痛恨钱，因为也是它，让我丢失了一切真挚的东西，正是基于这种痛恨，所以我才会放过茶小清，也放
弃了那五万块钱的悬赏。
想来，我也不是感性，我只是在努力的做一个好人。
……
到了公司，一群人聚在一起，其中就有唐果；我也凑近看了看，他们是在看武小海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
茶小清的照片，他们又在讨论茶小清了。
顿时，我感觉被倒灌了一盆凉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唐果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我昨晚收留的到底是谁。
果然，唐果转头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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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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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避开了唐果的目光，然后迅速向自己的工作位走去；同时也在心里臭骂了武小海一顿，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
么热衷于谈论茶小清，如果不是他，我收留茶小清的事情，肯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不会掀
起一丝波澜。
“余味，你给我站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和唐果身上，我则有些慌张，生怕她在愤怒之下，当着众人的面质问我，她最厌恶别
人欺骗她；不，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欺骗，甚至可以说是玩弄，因为我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唆使她给茶小清换了
衣服……
唐果左右看了看，明显感觉她在压制自己的火气，继而对我说道：“你跟我出来，我和你说点事儿。”
“中午再说吧，我待会儿要和客户去车管所办个过户手续。”
“不行，天大的事儿你都先给我放下。”
……
我和唐果站在车库旁边的一个隐蔽处，其他同事都勾着头往我们这边看着，明显好奇唐果和我之间有什么纠葛，
以至于唐果这么生气；小人物都是这样，生活不得志，便会靠八卦别人来获取一点可怜的乐趣，而公司的氛围就
是这么被搞臭的，同事之间没有宽容和理解，只有数不完的编排和非议。
我习惯性的在对话前点上了一支烟，还没吸上一口，便被唐果从我嘴里抽了出去，然后摔在地上；她恨恨地瞪着
我，又压低声音，质问道：“余味，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竟然敢收留茶小清……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这事儿本来就是我做的欠妥，所以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于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对她说道：“我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一瞬间的同情……本来我是真的打算送她去警察局的。”
“你还能更扯一点嘛……你就是贪图她的美色。”
“我要是贪图她的美色，那干嘛还让你去给她换衣服，我自己动手不就完了。”稍稍停了停，我又放轻了语气说道：
“唐果，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这事儿我是做的有点欠考虑，但是
……”
“但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说起来这事儿你也有责任，要不是你深更半夜的让我带你去看车，我根本就不
会偶遇她。”
“你少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赶紧给我清醒点儿，茶小清现在是警方追逃的对象，而且还悬赏了五万块钱，你觉
得她犯的事情能小吗？你敢收留她，你就是共犯，这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我不相信你自己心里不知道。”
我看着唐果，一时语塞。
“余味，你是真的鬼迷心窍了吗？……你赶紧告诉我，她人现在到底在哪儿，我陪你去报警，也算是你亡羊补牢
了。”
我摇了摇头，回道：“今天早上她就走了，我们没有联系方式，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唐果一脸绝望的看着我，半晌才说道：“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有点低落，所以回应唐果的声音也很低沉：“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本来喊你去，是想征求你的意
见，可是知道你没认出她是茶小清后，我就动摇了……可能，我心里也相信她是无辜的吧……一个人清醒的时候，
可能会胡说八道，但是醉酒后，说的应该都是真话……她一直在反复和我说，她是被冤枉的。”
“辨别真假是警方应该做的事情，你是不是有点管的太宽了？”
“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让你也掺和进这件事情。”
唐果看着我的目光终于变得缓和了一些：“先不说这些没意义的，你确定你和茶小清不会再见面了？”
“确定，我们绝对不会再见面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
“最好是这样……你赶紧带客户去车管所过户吧，别让咱们的衣食父母久等了。”
……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才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然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时间……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坐在车库后
门的台阶上点支烟，有时候听听远处的海浪声，有时候看看天空……
阴郁了一天的天空，终于在快要傍晚的时候放晴了，这给我带来了一点好心情；本质上，我是个很乐观的人，所
以当阳光绵柔的照过来时，我咧着嘴笑了笑，然后又闭上眼睛，享受着一口口烟草的滋味。
……
在公交车上晃荡了半个来小时，我回到了自己住的那个小区。房东老刘正和几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儿，在凉
亭里下着象棋；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放下手中的棋子对我说道：“小余，你水电费去物业交了没？”
“平常我去上班的时候，他们都还没上班，等周末吧，周末我去交。”
“你得赶紧，人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要是明天再不交，可就给你断水断电了啊
……你也甭磨叽了，你把钱给我，我明天抽个空儿，去给你交了。”
我应了一声，然后从钱包里数了一千块钱现金给了老刘，当他从我手上接过的时候，我的安全感又少了一分，因
为从老板那儿预支的钱，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千；幸亏有人给我交了房租，否则日子只会更难过！
说起这事儿，我又陷入了想象的死胡同，因为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清楚，到底是谁替我交了这笔房租钱。
……
回到屋里，躺了没一会儿，房门便被敲响了； 打开门，我看见的是一张自己特别不喜欢的面孔。
老余还是老样子，懒散又邋遢，他总是喜欢戴个棒球帽，可是却很少洗干净，所以帽檐的地方，总是有一抹又黑
又黄的污渍。
“爸，你怎么来了？”
“你妈说你电话打不通，让我过来看看。”
“多大事儿啊，值得你大老远跑一趟。”
“我得跑啊，找不着你，你妈就没完没了的烦我……你弟买房的钱，你怎么说？”
我被气笑了，半晌才回道：“原来你们不是担心我的死活，就是怕余磊买房结婚的钱没着落，是吧？”
“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能有什么事儿……余味，不是我说你，你是家里的长子，不应该帮你弟弟分担一点吗？”
“你还是他爸呢，你帮他分担什么了？”
“你爸没能耐，要是有能耐，不会看着他这样不管的。”
我看着老余，心里一阵无语，因为说起自己没能耐的时候，他总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这不应该是一件很
丢人、很悲哀的事情吗？
“爸，跟你一样，我也是一个喜欢破罐子破摔的人……这事儿，你跟我妈与其压榨我，不如让余磊自己挣点儿气，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得自我清醒……我就很清醒，在没有能力之前，我绝对不跟你们提买房结婚的
事情……因为我觉得这么干，特别自私！”
“我不听你说这些，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拿不到钱，我就在你这儿住下了。”
说着，老余便走进了我的房间，然后在乱糟糟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即又环视了一圈……
我心里涌起一阵苦涩的滋味，这就是我妈对付我的手段，他把老余指派到我这儿，完全就是为了逼我，等哪天我
不堪折磨了，自然也就缴械投降了……可是，我也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给多一点的关爱和理解呢？
尽管心里有怨言，但我已经懒得和老余争辩，随即便拿起自己的钱包，离开了屋子。
……
夜晚好似在一瞬间来临的，等我下楼的时候，老刘的象棋摊儿已经散了，街两旁的路灯也成排的亮了起来，而这
座城市又开始以寂寞的姿态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留意着每一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总觉得他们都和我一样，在
这座城市没有根，也没有依靠……可是透过那些亮着的窗户，我明明看见了许多幸福的家庭，正聚在餐桌上，一
边说笑，一边吃晚饭。
原来所谓的孤独，只是我内心的感受罢了；所以，自从齐菲离开后，我就开始变得讨厌夜晚，因为我的身边再也
没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
买了一包烟，我在小区附近的便利店门口坐了下来。
我在消磨时间的同时，时间也在消磨我，我已经２６岁了，至今一事无成；我莫名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茶小清，
我看过她的身份证，她今年２５岁，可是她已经开的起一百多万的帕拉梅拉，且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她在没
有出事前，一定很风光，可惜人生无常，她现在的境遇还不如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
闭上眼睛抽了一口烟，又发泄似的吐出……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茶小清，她戴着棒球
帽和口罩，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心一惊，她已经向我走了过来。
“啪”
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便毫无征兆的给了我一个耳光，连带着扇飞了我叼在嘴里的烟。
尽管我爸妈偏心，对我不好，但也没这么打过我，我顿时就怒了，顺势也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并骂道：“你他
妈疯了吧……我怎么你了，你一照面就给我一耳光！”
茶小清捂住自己的脸，却毫不退却，她冷冷向我问道：“你昨天晚上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脱我的
衣服？……是不是做了比脱衣服更过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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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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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茶小清好好问我，我会把换衣服的真相告诉她，但是她这一巴掌，把我骨子里的叛逆给打了出来，我又从烟
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然后眯着眼睛向她回道：“我就是在趁人之危，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混蛋，无耻！！”
“那你还真骂对了，我就是一个无耻的混蛋……”说着，我便从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然后又对茶小清说道：
“我这人不仅无耻，而且还贪得无厌，我现在就报警，如果你昨天晚上没有彻底喝断片的话，你应该记得我们的
对话，只要把你交给警察，我就能拿到五万块钱的奖金，不光有奖金，说不定警察还会颁一个见义勇为奖，到时
候我就算名利双收了……”
我看着茶小清，她满是恨意的和我对视着，但是却不惧怕，然后又冷冷对我说道：“我虽然落难，但也不会向你
委曲求全，我既然敢来找你，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可是你记住，就冲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你
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赶紧放下手机，然后用戏谑的语气对她说道：“哟，你不提醒我，我还真给忘了；你要是告我一个不法侵犯罪，
我也得吃不了兜子走……”
虽然我在言语上对茶小清表现得很不友好，但是内心却已经对她刮目相看，她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我对质，
就证明她是一个极其在乎自己名节的女人，而且应该受过非常好的高等教育，因为在我们对话的过程中，她始终
显得不卑不亢，并且逻辑清晰；于是，我更加好奇，这样一个看上去并不糊涂、甚至是很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会
被别人陷害。
我已经消气了，因为我意识到，自己也还了她一个耳光……说起来，我们在这点上倒是有点相像，我们都是那种
反击型人格，一旦受到侵害，第一反应便是还击，可这也不是什么优点，虽然有时候会让自己显得不吃亏，但也
很容易造成误会。
……
我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眯着眼睛将烟从口鼻里吐了出去，而在这个过程中，茶小清一直怒视着我；渐渐，她
的眼里有了泪水……
我终于又开口对她说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果我真的是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入目，你现在根本就没有
机会站在我面前质问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现在，我就是故事里的农夫，而你是那条知恩不报，还反咬一口的蛇……”稍稍
停了停，我又说道：“昨天晚上，你吐了自己一身，你的衣服，是我请一个女同事帮忙换的，给你换好衣服以后，
我就在附近的旅馆开了一个房间……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对你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
“我……我不相信。”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我的那个女同事打电话……但如果她来的话，你恐怕就没有机会走了……因
为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我们公司的同事，最近一直在议论你，大家都特别惋惜，因为都觉
得自己跟警方给的那五万块钱奖金，失之交臂了……”
“你知道自己的话里有漏洞吗？”
“不是漏洞，是我还没有完全和你表达清楚……你卖车那天，我那个女同事被老板安排到车展上了，她没有见过你，
所以昨天晚上根本没认出你就是茶小清；但是今天早上，大家拿着你的照片在议论，她就知道了……如果你还不
信的话，我可以给她打电话，但你敢冒这个险吗？”
茶小清看着我的目光终于缓和了一些，大概是已经相信了我的话，就在我以为她会和我表达歉意的时候，她却转
身就走……
我没有去追她，也没有去看她的背影，我和大多数时候一样，低着头，吸完了刚刚点上的那支烟。
许久，我才抬起头笑了笑，笑自己又一次错失了拿赏金的机会；但是我并不那么后悔，因为我更相信茶小清是被
冤枉的了，因为一个这么在乎自己名节的女人，根本就不太可能去做触犯法律的事情，毕竟犯罪才是最有损名节
的！
……
一想起老余还在我的出租屋里，我就不那么想回去，于是重回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泡好之后，又回到那张长椅
上吃了起来。
泡面加火腿肠的组合，确实是可以填饱肚子，但吃多了，也会腻的慌，于是心里便特别渴望那种下班了就有人做
好饭的生活；可是想起自己的收入和现在的事业状态，我便感觉绝望……
我突然有点理解余磊了：一个人绝望，总比一家人都绝望好，所以他们才跑来吸我的血，如果只指望余磊自己，
他恐怕会比现在的我更绝望！
……
我就这么在胡思乱想中吃完了桶里的面，正准备喝剩下的热汤时，却不想茶小清去而复返，竟然又站在了我的面
前，还是在那杆路灯下……
灯光映衬着她，路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因为她的身材很漂亮，可是却戴着帽子和口罩，
所以更加激发了人们窥视的欲望，这不禁让我替她
捏了一把汗，没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就有谁能把她给认出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茶小清还是迈着那样的步子向我走来，这次，她的手上多了一件东西，她将这个东西递到我面前，并带着歉意对
我说道：“昨天晚上摔坏了你的手机，刚刚去帮你买了部新的……”
我错愕地看着她，半晌才从她手中接过，看了一眼之后，又对她说道：“我那就是一千多块钱的低端机，你这个
太贵重了！”
“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你收下吧，要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沾小便宜的人，你如果给我买一部同等价位的手机，我一定会要的，但这部手机不行。”
“我不方便这么跑来跑去，你还是先收下吧……”
想想也是，我便不再拒绝；刚准备和茶小清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老余从小区外面走了出来，他也在同
一时间发现了坐在长椅上的我，随后便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想让茶小清走，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老余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了我和茶小清的身边，并将目光放在了茶
小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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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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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余摘下自己的帽子，捋了捋头发之后，便向我问道：“余味，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老余是个只要一出现就会让我感到尴尬的人，因为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场合和分寸，也不会顾虑对方是
谁，更不会在意我的感受；所以我没理他，只是对茶小清说道：“这是我爸，你有事儿的话，就先走吧。”
“碰都碰上了，走什么啊……一起吃个饭，我看对面就有个兰州拉面，我请你俩吃刀削面。”
“爸，你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自来熟行吗？……我跟这姑娘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
上。”
“哟，跟你爸还装呢！……我都看见人姑娘送你手机了，没点儿过硬的关系，能送你这么贵的玩意儿？”
我板着脸回道：“你要真觉得她是我女朋友，那我可就跟你要车要房了……这事儿，你们得一视同仁。”
老余又看了茶小清一眼，然后嘀咕着说道：“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你还没到结婚年纪，单着就挺好……”
这就是老余的嘴脸，因为余磊结婚，跑来问我要钱；我这边刚一试探，他又立刻觉得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这不
是典型的双重标准么，好在我已经麻木了，所以也不愿意往心里去。
我主动转移了话题对老余说道：“我刚刚吃过泡面了，你自己去吃吧。”
老余看上去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对我说道：“你要不去的话，那我就在这儿跟你把正事儿说了……我买了九点
半回漳州的火车票，我也不愿意在这儿和你耗着……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为了能让他和赵琳把婚给结了，家里把
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你是他亲哥，又是家里的长子，从头到尾只拿一万块钱出来，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你多少再给拿点儿……我也不是想逼你，你知道你妈那脾气，我这次要是交不了差，以后她肯定不会给我好
日子过。”
我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除了不甘，更多的是失落……我又看了一眼老余，他也正眼巴巴的看着我……看得
出来，来之前，我妈肯定没少和他说难听话，我妈最喜欢骂他“窝囊废”，每次被我妈骂的时候，他就缩着脖子
坐在角落里发呆，看着也很可怜……
轻轻叹了一息，我终于开口对老余说道：“你先回去吧，你就告诉我妈，我一定会替余磊想办法的，最多一个星
期，我再往家里寄两万块钱。”
“你这话得算数啊。”
“肯定算数，我也不想我妈整天和你吵，弄得家不像家。”
得到我的保证，老余撇着嘴笑了笑，看上去挺开心；他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然后一边递给我，
一边说道：“余味，我说话，你妈一般也不信，你给我写个字据什么的，我拿回去给她看，你挑个最显眼的地儿
写，把你名字也写上。”
如果刚刚还只是失落，那此刻便是屈辱，我竟然要给老余，我自己亲爸写字据，我到底是欠了余磊，还是欠了家
里？
老余却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他又将笔记本往我面前递了递，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咬着牙从老余手中接过，当我在这张字据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手在发抖……
老余就这么心满意足的走了，我失魂落魄的坐在长椅上，不知所措。
……
等我抬起头的时候，茶小清竟然还没有走，并且以一副同情的表情看着我，我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从烟盒
里抽出一支烟扔进嘴里，并笑着对她说道：“听过一句话，叫能者多劳吗？……其实我挺开心的，从二十一岁那
年开始，我就已经帮家里分担经济压力了，家里人都拿我当顶梁柱……呵呵。”
“刚刚写名字的时候，你的手在发抖。”
茶小清的话，像一根尖锐的针，插进了我最脆弱敏感的地方，于是，我又冷冷向她回道：“你一直不走，是想留
在这儿看我笑话吗？……茶小清，你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也别忘了我有多缺钱……你就不怕我给警察打
电话吗？……如果我能拿到那五万块钱的赏金，我就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我以为受到威胁的茶小清会变得很警觉，却不想，她笑了笑向我回道：“你能解决的麻烦都是暂时的，只要你还
想维系这样的家庭关系，以后就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来找你……所以就算你拿到了五万块钱，那也是治标不治
本。”
我抬头看着茶小清，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曾经我以为，只要协助家里供余磊念完大学，就算是
完成了任务，可没想到，这竟然只是一个开始。
“余味，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感到惊讶！
茶小清又迎着我的目光说道：“我现在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甚至买日用品，都不敢去大一点的卖场，所以我希
望你能在这段时间保障我的基本生活，并且把你现在住的地方让给我，你自己去住酒店……我可以先给你五万块
钱，等找到陷害我的那
个人，彻底洗清自己的罪名以后，我再给你十万，一共十五万……我想，有了这十五万，你以后的生活会好过很
多。”
我确实心动了一下，但转瞬又被另一种恐惧所支配着；于是，我向茶小清回道：“不行，绝对不行……如果，我
这么干的话，就真的成了你的共犯，我不想冒这个险。”
“你相信我是无辜的，所以我才敢提出这个要求。”
“这是两码事情……一旦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了交易，性质就完全变了。”
“如果你觉得这还不能打动你的话，我可以继续加筹码……”
我打断了茶小清，然后质问道：“你自己没有家人朋友吗？……为什么单单要找我做这个交易？”
“第一，警察曾经找过你，已经确定了不会从你这儿得到线索，所以在不浪费警力的原则下，他们不会再找你第二
次；第二，亲戚朋友是重点排查对象，请他们帮助并不安全，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所以相对会安全很
多；第三，这个小区出租房居多，一大半都是外来人口，每天多几张新面孔，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最最重要
的一点是，亲戚朋友也未必相信我是无辜的，但你是真的相信我，否则，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根本没有机会站在
你面前，和你对话！”
茶小清这个女人的心思，缜密到让我不可思议，仔细想起来，我这儿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现在租的那套房子，
除了老刘在收租的时候来一下，其他时候，一个月都不会有人敲一次门；前天，已经有人替我交了房租，这就意
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会有人打扰。
但是，我真的不能和茶小清做这笔交易，我虽然相信她是无辜的，但这只是基于我个人的判断，而且是很主观的
判断，一旦我的判断失误，我肯定要跟着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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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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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所以在茶小清给出了这么诱惑人的条件之后，我还是对她摇了摇头，我不是
不想帮她，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承担可能会出现的后果。
茶小清有点失望的看着我，我赶忙避开她的眼神，看向了对面不远处的那个“兰州拉面馆”，老余正在里面吃拉
面……
我有些恍惚，这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为什么如此瘦弱的背影，却是我二十多年来的阴影？
他太爱赌了，最后输掉了自己的工资，输掉了我们的童年，输掉了曾经让他风光过的摩托车，更输掉了一家人的
尊严和希望；输的多了，他自己也开始变得颓废，明明才五十岁的年纪，却已经像个小老头，整天勾着背，一副
唯唯诺诺的样子，特别是在我妈面前。
相比于怨恨，我好像更同情他，因为他活得真的不太像个男人了！
转过头往身边看了看，茶小清竟然还没有走，她和我一样，也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老余吃饭的那个拉面馆上……
我隐隐感觉不对劲；果然，茶小清避开车流，向那个拉面馆走了过去；我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出于本能，我紧
紧跟上了她。
……
拉面馆的生意并不好，只有老余和另外一个学生模样的顾客，所以茶小清贸然站在老余身边，也没有吸引什么注
意力，只有老余抬起头看着她，一脸疑惑……
“叔叔，你不要为难余味了，我这儿有两万块钱，你先带回去。”说着，茶小清便从包里拿出了两万块钱现金，放
在了老余的面前。
老余傻了，半晌没开口接话。
茶小清又对他说道：“叔叔，钱你收下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但是，你得把余味刚刚写的那个字据还给我，
他是你儿子，不管他有没有能力拿出这笔钱，你都不能让他写这个东西，他会难过的……相比于他弟弟，其实你
们更应该体谅他，他一个人在厦门，父母都不在身边，当他困难的时候，又能指望谁呢？……他身边甚至连一个
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一个喜欢动情的人，但是听到这一番话，就感觉一股暖流淌进了心里，继而刺激了泪腺……
独自一个人在厦门，我是真的很孤独，我很想念家门前的那条石板路，想我妈和老余对我说几句暖心的话，可现
实却偏偏如此残酷！
老余和我妈几年都不来厦门看我，一来，就是问我要钱的。
……
老余咧着嘴对茶小清笑了笑，然后顺势将放在桌上的两万块钱现金抓进了自己的包里……
茶小清似乎特别在意那张字据，她又向老余伸出了手，示意老余把那张字据给她。
老余一边递字据，一边又对茶小清说道：“丫头，我说的没错吧，你就是余味新交的新女朋友。”
茶小清下意识看了我一眼，我顿时清醒了过来，老余怎么能要茶小清的钱呢？这不是在害我嘛！
我沉声对老余说道：“爸，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你赶紧把钱给人还回去。”
老余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又用教训的口吻对我说道：“余味，你也太不知好歹了，人家丫头把钱给我，说明
她心里有你，这哪能说是天上掉馅饼呢？……我早就和你妈说过，余味不用咱们太操心，他有他自己的福气……
你看，这就应验了吧，人家丫头多知道心疼你，你得好好珍惜，别老想着那些婆婆妈妈的小节！”
我当然不能把茶小清的真实目的告诉老余，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老余就趁这个机会，在我们之前跑
出了拉面店……
我想追出去，却被茶小清给拽住了，她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你真以为我给你爸那两万块钱，是为了利用你
吗？”
“难道不是吗？”
茶小清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对我说道：“也许你并不喜欢听同情这个词，但我……我就是觉得你坐在长椅上
不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孤独，很无助……你父母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可是他们却好像忽略了你的情
感需求……
我避开了茶小清的目光，然后低声说道：“我已经麻木了……不管怎么说，我爸都不该接受你这笔钱，我会尽快
想办法还给你的。”
“如果你真的能想到办法，你就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我不会害你的，我知道自己没有违法，所以
才敢和你提出这个交易……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我再这么抛头露面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被警察给
盯上，一旦我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洗清罪名了。”
看着茶小清满脸期待的表情，我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动摇，我低声对她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你得把你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
……
我又一次将茶小清带到了我的出租屋里，她坐在沙发上，我坐在餐桌旁。
我先打破沉默，开口对她说道：“在聊你的事情之前，我先问你另外一件事
情……前天，我好像在环岛路上看见你了，我亲眼看见你上了出租车，我给警察打了电话，他们布控拦下了那辆
出租车，但是他们告诉我，里面的人不是你……我就想知道，你那天到底有没有出现在环岛路上，我不相信自己
会看错，因为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别人或许可以长的很像你，但那种气质和表情是模仿不来的。”
茶小清有些惊讶，随后又点了点头对我说道：“我那天是去了环岛路。”
“几点钟去的？”
“夜里九点半到十点之间。”
“时间上吻合……我看到的肯定就是你……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茶小清陷入到了沉思中，她在片刻之后对我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警察拦错了车……就当是运气好吧，可
能老天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稍稍停了停，茶小清又苦笑道：“想起来真是后怕，如果那天不是上车走了，你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选择了默认，点上一支烟后，再次开口对茶小清说道：“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惹下这么大的麻
烦？”
茶小清叹息，然后又是一阵失神，等我一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她才沉声对我说道：“我以自己公司的名义，从
银行申请了一千五百万的贷款，然后将这笔贷款借给了我一个特别信任的朋友……他将这笔贷款，放给了另外一
个企业，想从中赚取一笔过桥费，结果这个公司的项目出了问题，他就带着两个社会闲散人员去追债，冲突中，
他们失手把那个企业的负责人打成了重伤……这个事情就是这么发酵的，据我所知，受害人，以及他的家属，现
在一口咬定，是我把钱借给了受害人，并且是我指使人打伤了他，目的是为了要挟我放弃和他们追要这笔欠款…
…银行知道这笔贷款出了问题后，也向警方报了案，我估计那五万块钱的赏金，就是银行出的，他们怕追不回这
笔贷款……所以，想洗清我的罪名，就必须先找到我的那个朋友，我是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才帮他从银行贷了
这笔钱，结果他却给我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的那个朋友呢？”
“跑了。”
“我觉得你可以和警方说明情况，然后让他们去找你那个朋友。”
茶小清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现在受害人以及他的家属都在指认我，
再加上银行急于追回这笔贷款，一旦我进去了，很快就会被移交给检察院，并且清算个人资产，然后抵押给银行
……”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朋友既然跑了，就证明他根本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他（她）就是想让你背这个黑锅。
“所以我更要找到他……余味，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等我找到他，我会说服他去承担责任……我敢肯定，他只是
不知道自己把祸水引到了我的身上，如果他能知道我现在的境遇，一定会主动去承担责任的……”
我陷入到了沉默中，但心里却没有特别复杂的想法，我只是觉得茶小清很可怜，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怕的就是
错信了一个人……我觉得，茶小清和这个人的关系一定很不寻常，否则她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用自己的公司
给他贷款。
这个人应该也很在意茶小清，要不然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去追债；所以茶小清的推测，在逻辑上是可以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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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对我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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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当自己开始同情茶小清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心里的顾虑，我的性格基因里，始终还是感性大于理性，
其实我并不在乎茶小清的经历，真正改变我想法的，是茶小清和老余说的那些话……
我希望她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为了利用我，因为我已经被她的这番话打动了，想来，我也是个可怜人，正因为
平时得不到关爱，所以仅仅这些话，便让我产生了死而后已的冲动。
我重重“吁”出一口气，然后干脆利落的对茶小清说道：“你在这儿住下吧，希望你能早点洗清自己的罪名……
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茶小清看着我，并没有言语，但眼睛里已经含着眼泪，这大概也是一种感动吧，在这么困难的时候，她比我更需
要一个能给予她帮助和信任的人。
……
夜渐渐深了，月光便在黑夜中凸显了出来，甚至比屋子里那个只有十五瓦的灯泡还要亮，而我就站在月光下收拾
着自己的东西，茶小清站在窗户边一阵失神，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来的时候，她才回头看了看我……
我们都没有说话，那一眼之后，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依旧失神，我依旧忙碌……
将洗漱用品装进了方便袋里，我终于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开口向茶小清问道：“明天早上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随便什么都行……你记得给我买一套洗漱用品。”
“好，柜子里有一套没有用过的床单和被罩，你自己换了吧。”
“嗯。”
“那我走了……我就住在小区对面的友谊宾馆，你要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到那儿去找我。”
“好。”
茶小清用最简单的方式回应着我，她好像忽然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又陷入到了那种忧郁迷茫的状态中；我能理解
她，这种被全世界遗弃和孤立的感受，我也常常会有。
直到我打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茶小清才喊住了我，她给了我五千块钱现金，我没要，因为我不想我们之间存在
交易关系。
……
“友谊宾馆”说是宾馆，其实也是小区房改造的，与我同楼的，不仅有住户，还有理发工作室、棋牌室，所以环境
又脏又乱，但胜在便宜；我和老板商量，自己要常住一个星期，老板算了算，最后只收了我六百块钱。
简单洗漱之后，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可是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又点上了一支烟，想着这两天发生
的事情……
我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拿起来看了看，是唐果打来的……
我刚接通，便听见了她在电话那头“呜呜”哭着的声音，她叫嚷着对我说道：“余味，你在哪儿呢？……快点死
过来陪我喝酒。”
“这三更半夜的，狗都已经睡了，你这是要干嘛啊？”
“你骂我不如狗！”
“我就是想告诉你，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不管，你过来陪我喝酒……我又失恋了。”
当唐果用了又这个字，喝酒这事儿就已经显得很可笑，何况我们都是工薪一族，明天还得起早上班，所以我当然
不愿意去；于是，我又对她说道：“别折腾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你不来是吧？……好，那我现在就跳海自杀，这次我是真的伤心了……我到底是哪儿不好啊，认识了一个电视台
的女主播，就把我给甩了！……没去卖车之前，我还是网络主播呢，到底比她差哪儿了？”
“奥迪和奥拓就一字之差，你能让奥拓卖出奥迪的价么？”
“你会不会安慰人，说的我更想死了！”
“我可没安慰你……我只是让你认清现实。”
唐果又放声大哭，哭声中，我还听到了海浪声：“余味，我一只脚已经踩进海里了……水特别冷……你就当可怜
我吧……不用你安慰，只要你在我身边坐着……我特别害怕孤独，像要死了一样！”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拿死威胁我？”
“谁让我知道你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真是怕了你了……你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发动战争，有必要每次都弄得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比战争还残酷，已经尸横遍野了，就等你来清理战场。”
……
叫了个车租车，绕着“环岛南路”跑了一圈，终于在“音乐广场”附近找到了正在喝酒的唐果。
我们认识的这几年中，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她喜欢找富二代做男朋友，可是人家讲究门当户对，一旦
要动真格，受伤的总是她……所以，她才想买下茶小清的那辆帕拉梅拉提升一下自己，可是事与愿违，她的美好
愿望又落空了。
我悄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然后点上了一支烟……
她却迷迷糊糊地冲着我傻笑：“你肯来啦？”
“我人是来了，但心没来……大姐，
已经十二点了，你知道我有多困吗？”
“大不了明天请假，怕什么。”
“我可不是老板面前的红人，我能混口饭吃，就已经很难了……麻烦你下次再失恋，能不能别惊动我，一开始，我
真的挺同情你的，但次数多了，我就觉得像是一个闹剧……”
唐果冷笑：“我也觉得是闹剧……可这次我认真了，我真的很喜欢他……要不然，我也不会想着买茶小清的车，
我甚至连怎么还车贷都已经想好了……他倒好，转眼就和电视台的女主持人搞上了……他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一个随时可以扔掉的破烂吗？”
我不言语，就这么默默抽着烟。
唐果又向我倒了一肚子苦水：“是，我就是一个卖车的，可我也是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在奋斗，不偷不抢；为什么
就比不过那些含着金钥匙出身的狗屁白富美……只因为我从出生那天开始，就被戴上了一顶贫民的帽子吗？…
…”
看着她是真的难过了，我才轻声安慰道：“你别这么想，你只是有点急功近利，其实本质上还算是个不错的女人，
现在的女人，很多都已经没有你这样的上进心了。”
唐果靠在我肩上，重重地喘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她喝多了……甚至比昨天的茶小清，要显得更
醉！
海风一阵阵吹来，我轻轻推开了唐果，然后又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并在她耳边说道：“你掏一下口袋，看
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唐果闭着眼睛一阵摸索，然后又眯眼看着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白兔奶糖…
…”
“吃吧，吃点甜的东西，心情会好点。”
“余味，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
扶着已经彻底喝醉的唐果，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沙滩上，唐果租的海景公寓，就在离这片沙滩不远的地方。
其实她已经很优秀了，她是我们公司唯一一个能在厦门租的起海景公寓的人，只是她不喜欢普通人，否则，她不
会把自己搞得像现在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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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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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唐果，我到了宾馆，倒头便睡；次日，我是被闹钟给叫醒的，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就赶忙去楼下的超市
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并且买了一份早餐。
我来到自己租的地方，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我又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此刻，茶小清就睡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她条件反射似地惊醒，然
后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看着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房间，我惊住了，以至于过了片刻，才对她说道：“这个房间从来没这么干净过……你
是一夜没睡吗？”
“我很想睡，可是睡不着……”
“你多注意身体吧……给你买了早饭，你吃完再睡一会儿。”
“嗯，谢谢。”
“洗漱用品给你放在卫生间……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去上班了。”
“嗯。”
我看着茶小清，确定她看上去还算正常后，便准备离开……却不想，她自己想起了什么，然后又喊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情吗？”
茶小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避开了我的目光后，才说道：“我来那个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买一包卫生巾？”
我有些犯难，毕竟一个大男人去超市买这个东西，想想都会是一幅又滑稽又猥琐的画面。
“你要是觉得为难，那我自己去吧。”
看着没精打采的茶小清，我忽然想起了已经从这里搬走很久的齐菲，并随之想起了她没有带走的东西。
我打开柜子，一番翻找，终于在柜子的最底下找到了一箱没有拆封过的卫生巾，然后搬到了茶小清的面前，说道：
“前女友留下的，这东西不会过期吧……去年双十一，她在网上团购的。”
茶小清看了看生产日期，然后摇头对我说道：“还没有过期，能用。”
我应了一声，忽然就陷入到了恍惚中，我以为齐菲已经离开了很久，实际上也就是去年的事情；看着没有拆封的
箱子，我不免有些难过，她买了如此多这个东西，证明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打算离开我……
所以由此可以看出，女人从希望到绝望，可能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
来到公司，唐果已经在我之前到了，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正对着手机，为一帮有购车需求的客户，讲解
着车的配置和性能。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确实是一个很能吃苦、很上进的女人；曾经听财务部门的人说过，她业绩最好的一个月，
连工资带提成，足足领了有八万块钱；这已经很厉害了！可人无完人，她在勤奋的同时，也老是想着走捷径，所
以我根本不相信她是真的爱那些富二代，她只是爱慕虚荣……不过，作为朋友来说，她还是很不错的，可以做到
随叫随到，否则，那天茶小清喝醉了，也不会让她去换衣服。
……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俩人坐了同一张桌子，我主动向她那边靠了靠，然后向她问道：“你不打算买那辆帕拉梅
拉了吧？”
好似被我戳到了痛处，唐果皱了皱眉，并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是想嘲笑我吗？”
“咱俩这么好的朋友关系，我怎么会往你的伤口上撒盐……我就是想问你借点钱，你要是不买车的话，手头应该很
宽裕吧？”
“车是必须要买的，我已经把定金交给财务了，下午去做过户……晚上，我就能开着这辆帕拉梅拉回家了。”
说完，唐果冲着我笑了笑，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我又低声下气的对她说道：“这么贵的车都买了，能不能腾出个两万块钱，借给我，我有急用。”
“我是贷款买的车，哪还有闲钱借给你啊……你让别人给你想想办法吧。”
“真他妈无情……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别哭哭啼啼的找我……我的时间也是金钱！”
“你能不能别左一句钱，右一句钱的，弄得咱俩的关系都变味儿了。”
我用最后的耐心对她说道：“我一般也不开口和你借钱，我是真的遇到急事儿了。”
唐果看着我，没有言语……
我也就明白了，我们之间不过是点到为止的朋友关系，不涉及金钱的时候，都很好说，一旦涉及金钱，最起码她
是对我有所保留的。
我不禁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她靠在我肩头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其实挺讽刺的，我也不该往心里去，
大家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于是，我逼着自己放弃了和唐果借钱的想法……我觉得努力卖几辆二手车出去才是
正路，两万块钱乍一听很多，其实也就不过是卖几辆车的提成……我只能说，唐果的拒绝，更加刺激了我想上进
的心，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靠的住的。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心中的不快活，唐果又主动开口向我问道：“余味，你没有再碰到过茶小清吧？”
我心里一惊，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再一想，不
过是她在找话题缓和气氛，于是没好气的回道：“我要是再碰上她，还至于低声下气的问你借钱吗？……难不成
警察给的钱，没你的钱香？”
“看你那睚眦必报的死样子！”
……
忙碌了整整一天，依旧无果，做这个行业，就是这个样子，十天半个月的不开张都属于正常。
我收拾好了桌子，等待着下班。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又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因为已经让老余带了两万块钱回去，所以心里也没什么压力。
我难得用轻松的口吻，向电话那头问道：“妈，我爸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没有啊，我打电话就是问你这事儿……他到底在干嘛呢，打他电话也关机了。”
“不能吧……他昨天晚上就回漳州了，还从我这儿带走了两万块钱。”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又厉声对我说道：“余味，你可真是糊涂啊，你怎么能让他把钱带回来？……你不
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想起老余劣迹斑斑的过去，我也有些慌了，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回道：“他不是已经戒赌了吗？……这一
年多，他都没有再赌过。”
“那是因为他手上没钱……余味，你就跟着他造孽吧，两万块钱啊，咱们一家人得多久才能挣的回来！！”
我呆在原地，头皮发麻……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直接把钱打给家里，可这钱是茶小清给的现金，老余拿到之后，
就撒欢似的跑了，我想拦都拦不住！
再者，老余真的已经一年多没沾过赌，这又是给余磊结婚买房的钱，他就算再混账，也不敢拿着这笔钱去赌，所
以我才放松了警惕，没想到……
老余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
他简直就是我这一生的阴影！
……
拖着像被掏空灵魂的身体回到了出租屋，茶小清替我开了门，竟发现老余也坐在屋子里，我深知老余的脾性，他
肯定是输掉钱，把我这里当避难所了。
我推开茶小清，几步走到他面前，然后厉声说道：“我妈说你压根就没回漳州，你是不是拿着这笔钱又去赌了？
……”
老余不敢看我，这更加验证了我妈的猜测！
我快疯了，老余又讨好似的对我说道：“余味，今天是你生日，你看我给你做了一桌子饭菜……小茶还特意到楼
下给你买了一个蛋糕……”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还过他妈什么生日！”
我无法抑制愤怒，一脚踢翻了圆桌……我的心碎了，就像满屋乱飞的饭菜和蛋糕，还有那狼藉一片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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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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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墙角，坐在了地上，就这么痴呆地看着满地的蛋糕和饭菜……老余则低着头不说话，茶小清不知所措的站
在我们中间，局面就这么僵住了……
想起老余将大把人民币输掉的场景，我又怒火攻心，但这次，我没有再摔东西，我握起拳头对着自己脑袋一阵猛
烈的敲打，我是在责怪我自己，我就不该让老余带走那两万块钱现金，这是我的疏忽，我忘了一个嗜赌成性的人，
到底有多可怕。
茶小清赶紧拉住了我的胳膊，她用恳求的语气对我说道：“余味，你别这样对自己，有话可以好好说……叔叔他
到底怎么了？”
我瞪着老余，艰难地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又带着那两万块钱现金去赌了？而且输的一分不剩。”
“我……没有想到会输……一开始还赢了一万，都怪我自己太贪了，如果我早点收手，就能多带一万回去给余磊…
…我也不是真的想赌，我就是想帮你妈多分担一点压力，让她以后能高看我一眼。”
“钱都已经输没了，你这说的不就是屁话吗？！”
“你要骂就骂吧，反正谁都知道你爸是个窝囊废。”
我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我实在是太痛苦、太愤怒了，我不能拿老余怎么样，所以只能靠伤害自己，来
平息心情……
我几乎哽咽着对站在一旁的茶小清说道：“看见了没，这就是我爸……这就是我的家庭……一塌糊涂、一地鸡
毛！”
茶小清轻声叹息，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向我回道：“这也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事情，我再给你两万，这
次你自己给家里寄回去。”
一直低着头的老余好似因为茶小清的这句话，而得到特赦令，他赶忙附和道：“这个提议好，余味，你也别和你
妈说我去赌了，你就说我去朋友家待了一天，让你自己把这个钱寄回去……你妈肯定相信。”
“你说话做事儿还像个男人吗？……你自己把钱输没了，凭什么让别人给你兜着？……你是不是以为别人的钱都是
大风刮来的？”
老余嘀咕着回道：“你不这么说，我也不敢回去呐……你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点上一支烟，闭上眼睛吸着，忽然就不想再多说一句话；我已经觉得这个世界上彻底没有了温暖，我仿佛看见
了另外一个自己，被埋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因为绝望而抱头痛哭！
……
打破这阵沉默的人是茶小清，她对坐在沙发上的老余说道：“叔叔，这两万块钱，我愿意给……但这次不能算在
余味头上，得由你还给我，而且还得按照银行的利率把利息一起算给我，你要是同意了，我就把这钱给余味。”
老余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带着很大的决心点了点头。
“那你给我写个欠条吧……叔叔，我得事先和你讲明白了，一旦你给了我欠条，就意味着我们之间形成了债务债权
关系，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如果最后你没有尽到偿还义务，我可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我接过话说道：“你让他写欠条，还不如直接让他去坐牢，他要是有靠谱的收入来源，他至于混成现在这样吗？
……茶小清，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分担压力，但我真心劝你，别往我家的坑里跳，那就是一个无底洞，只要掉进去，
非死即残！”
“小茶，你别听余味胡说八道……我给你写欠条，这钱我认了，以后我一定连本带息，一起还给你。”
我冷笑一声，然后又向茶小清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相信老余。
……
茶小清将我带到了海边的一个码头上，然后独自上了一艘游艇，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两万块钱现金。
原来这儿就是她放钱的地方，怪不得那天会在环岛路上看到她，她倒是真的信任我，否则不会把我带到这个藏着
她经济命脉的地方。
茶小清一边将钱递给我，一边说道：“这是我一个同学买的游艇，他去国外发展了，所以就把游艇托管给了我…
…这儿，住人不一定安全，但是放钱还是挺安全的。”
我下意识四处看了看，这是一个很偏的码头，不仅有私人游艇，还有很多渔船，的确是个很安全的地方，尤其是
晚上的时候，码头几乎没有灯，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茶小清又将钱往我面前递了递，我迫于压力，最终还是选择了收下这两万块钱，但我没指望老余会还，只能自己
以后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再一点点把这个钱给节省出来。
见我收下这笔钱，茶小清微微笑了笑，然后又对我说道：“今天是你过生日，开心点……”
“我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你爸记得呀……他买了很多菜，又自己动手做了出来，忙了一个晚上。”
“他是因为犯了错误，好让我不怪他。”
“那他记住了你的生日，也是事实啊……如果心里没有装着这个人，又怎么会记得他的生日……我想，你爸应该也
是
一个好父亲，只是他自己把路走错了，无力向你表达而已。”
我强颜笑了笑：“拉倒吧……他会是个好父亲？！……我这一生，最大的阴影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滥赌，我们
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走一步……我挺恨他的。”
茶小清先我之前坐在了礁石上，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接过我的话说道：“我觉得这也未必是坏事情，最起码
他的过错，也成就了你的坚强……正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帮你，没有后路可走，你才会逼着自己去独立，去强大…
…我接触的人不算少，你是最特别的一个……相信我，你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内心……梅花香自苦寒来，相信自己吧，余味。”
我重重“吁”出一口气，然后笑道：“虽然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但我还是觉得很受用，这应该是我收到的最好
的一份生日礼物了。”
……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茶小清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道：“我们再去买一个蛋糕吧，你的生日还没有过完。”
“算了吧，我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
“不行，人活着一定得有仪式感，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
“太冒险了！真的别去了。”
茶小清已经从礁石上站了起来，她又对我说道：“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我的生日，我提上来，咱们俩一起过吧…
…这附近就有一个蛋糕房，肯定不会有事的。”
当茶小清说起自己还有一个星期过生日，我心里不禁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继而更不愿意让她去冒险，于是
也起身对她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既然一起过生日，我也得送你一个生日蛋糕。”
茶小清终于不再坚持，她轻声对我说道：“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
时间，夜里十点钟。我来到了那个离码头不远的蛋糕店，我要了两盒蛋糕，一盒水果味的，一盒巧克力味的；蛋
糕需要现做，我就坐在蛋糕店门口等着……
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在码头等着我，我竟然没那么孤独了，所以也没有再抽烟，我只是看着街上往来的车辆一
阵入神……说来，我心里已经把茶小清当朋友了。
尽管知道她有利用我的成分，可我就是吃她这一套，因为她给我的，都是我人生中最缺的。
……
恍惚中，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
打开看了看，我们老板竟然给我转来了两万块钱；并发了一条语音信息，他说：“余味，这钱是我替唐果转给你
的……她把你之前收的那辆帕拉梅拉给买了，说是一定得把提成算到你头上；当然，提成也就八千块钱，剩下这
一万两千块钱，是从唐果下个月的工资里预支的……她说，今天是你的生日，送什么，都没有送这个实在……我
在这儿也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再创佳绩！”
放下手机，眼睛不禁有点湿润……唐果这个人也真是，非得来这一套，不过，真的好像有一股暖流，淌进了我的
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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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希望愿望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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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下唐果给的这两万块钱，我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因为这意味着不需要再用茶小清的钱了……
我当即给唐果打了个电话，她那边很吵，估摸着不是在ＫＴＶ，就是在酒吧蹦迪；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有男朋
友的时候，会相对收敛一点，一旦没了感情上的束缚，就又立刻放飞自我……
她好像进到了一条死胡同，她总是会在夜场结识富二代，这些富二代又因为是在夜场认识了她，就抱着玩玩的态
度和她开始，骨子里并不认真；所以，她的每一段感情，最后都会潦草收场。
她似乎已经喝多了，所以一边笑，一边不太利索的向我问道：“余味，大老张（我们私下都会这么称呼老板）是
不是已经把钱转给你了？”
“嗯，咱俩之间没必要这样吧……弄得我郁闷了一天，真以为你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呢！”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但也有例外……如果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谁让咱
俩关系这么好呢！……。”
话只说了一半儿，唐果那边便传来了摇骰子的声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劝她喝酒的话；她又忙不迭的对我说道：
“我这儿正忙着喝酒呢……不跟你说了。”
“你先别挂电话。”
“对、对、对，还没祝你生日快乐呢！”唐果清了清嗓子，又用貌似很正式的语气对我说道：“余味，祝你生日快
乐，希望以后的日子，你能农奴翻身，做个有钱人……你得开豪车，住大别墅，身边围着大把漂亮的妞儿……那
样，你就能开心了……到时候，你也别忘了我，别墅、豪车都得分我一半儿，漂亮妞儿就算了，你留着自己享用
吧……因为，我也是个漂亮妞儿，我对她们可不感兴趣……哈哈！”
“唐果，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喝醉……”
“少喝点酒吧……你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心里得有分寸……你别老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地方，那儿是有很
多有钱人，可人家都是冲着找消遣，找一ｙｅ情去的，他们不会跟你认真的……这个社会，对男人很宽容，男人
只要有钱，就应该风流潇洒；但对女人就很苛刻，只要你喜欢混夜场，你就已经低其他女人一等了……他们骨子
里一点也看不起你，之所以愿意跟你相处，是因为他们知道你好泡，他们就是冲着吃快餐、好消化去的……”
“余味，你给我闭嘴！“
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唐果是什么表情，但我还是想和她说，如果连我都不愿意和她说真话，她就只能活在自己
编织的谎言中，越来越堕落……
就在我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唐果忽然挂掉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她便不接了……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样
子，最伤人的，还是真话……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听不得真话的人，唐果便是其中之一。
……
等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将两盒蛋糕拿到了手，随即迎着深沉的夜色和潮湿的海风，回到了那个码头。
这么长时间，茶小清似乎都没动过，她还坐在原来那个地方，若有所思地往大海深处看着……
我就没有这种勇气，因为我恐惧被黑暗笼罩的大海，那种空洞，就像是一头呼之欲出的深海巨兽，面目狰狞，却
又飘渺虚无……我觉得，这种因为自我暗示而滋生出的恐惧，往往比真实的灾难更能摧毁人！
我将蛋糕放在了茶小清和自己的中间，想点上蜡烛，可是海风太大，几次都没能成功；直到茶小清敞开自己的外
套，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海风，我才点上了这象征着生日快乐的焰火……
我对茶小清说道：“赶紧许个愿吧。”
茶小清双手紧扣，然后闭上了眼睛；跳动的烛火中，我看见了她渴望的神情……不用想，我也知道她许了什么愿。
她又让我许愿，其实我和她的愿望一样，我也希望她能早点洗清自己的罪名，然后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中去。
刚准备让茶小清吃蛋糕，远处的那块礁石后面便隐约传来了一阵娇喘声；我和茶小清都是成年人，当然明白是怎
么回事，不禁有些尴尬。
厦门是一座国际性的旅游城市，每天都会接待数以十万计的游客，难免会出现一些喜欢追求刺激的年轻人……而
这也更加证明，这个码头是一个隐蔽之地，特别是深夜的时候，所以有人在这里偷吃禁果，有人用这里“避风挡
雨”。
……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我将茶小清之前给我的两万块钱又递换给她，并说道：“刚刚有朋友借了两万块钱给我，这
钱你收回去吧。”
“你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真的不能要这钱，我们之间还是扯明白点好。”
“我向你承诺过，如果我能洗清罪名，就给你十五万，你真的不想要这笔钱吗？”
我笑了笑，回道：“谁会和钱过不去呢？……但是君子爱财得取之有道，如果你真的有罪，我要了这笔钱，
那我就是跟你同流合污；如果你没罪，我拿了这笔钱，也同样受之有愧，因为你拿我当朋友，我就应该在你最困
难的时候出手相助，这个时候，要你的钱，就等于在变相的落井下石，所以不管怎么样，这对我来说，都是一笔
不义之财……我还是不碰为好。”
“你真的是个很感情用事的人！”
“所以，希望你能珍惜我的感情用事……其实你知道的，我本身并不是一个有资格感情用事的人。”
“我明白……吃蛋糕吧，希望愿望能够成真。”
……
次日一早，我亲自将老余送到了动车站。即将进候车大厅的时候，老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很是感慨的对我说
道：“这次，真的是多亏了小茶，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和你妈交差……”
“你自己明白，就更得吸取教训……以后千万别再去碰那玩意儿了，你就不是能赢钱的命！”
“说的也是……每次都是赢个小芝麻，输个大西瓜……经过这次的事情，我也算彻底想明白了……以后，我绝对不
赌了……”
稍稍停了停，老余又说道：“余味，也不是你爸真的想赌，你爸就是太没能耐了，还老想着一夜暴富，我找不到
其他门路，就只能去赌……结果，越陷越深，不光害了自己，也把咱这个家给害惨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
样了，你能找到小茶这样的女朋友，等于给你爸吃了一颗定心丸……你得好好珍惜人家，没准以后就能帮咱家的
大忙……呵呵，要是小茶真成了我儿媳妇，你爸还瞎折腾什么啊……不折腾了，坚决不折腾了！”
老余的话，让我一阵反胃，但我也没有和他解释什么，因为他就是一个三观不正的人，他是听不懂道理的，在他
的世界里，只有心存侥幸和不劳而获。
……
离开高铁站，等去公司的公交车时，我意外在公交站台的背面发现了一张悬赏启事，警方又加大了找人的力度，
并且将悬赏金额提高到了八万……
看着茶小清的照片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我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只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我的恐惧……
因为这种恐惧和压力，我有点不敢再收留茶小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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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穷则思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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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老余之后，我便乘车去了公司，在我下车的时候，恰巧唐果也开着车进了公司，她真把茶小清的那辆帕拉梅
拉买了。她将车停在我的身边，然后按下车窗看着我，她的眼神有点幽怨，看样子还记恨着我昨天晚上在电话里
说的那些难听话。
我对她笑了笑，她却没给我好脸色，只是冷冷对我说道：“余味，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厚道的人，我好心让大
老张把钱转给你，你竟然恩将仇报，在电话里对我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和那些夜场女差
不多？”
“你看你这话说的……”
“我说错了吗？……你可别忘了，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说我的……我就是那种不知道自爱，只会倒贴的女人，所以那
些富二代只会在我身上找消遣、吃快餐，没有一个是用真心对我的。”
“这话，也就只有我会对你说……我挺希望你能听进去的。”
“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因为你就是在放屁……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和男人喝酒，都是女性朋友……余味，我以
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呢？你跟我说这些话，还不如拿把刀子，一刀捅死我算了！”
唐果这么说，只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太了解她了，她只是在避重就轻，因为我针对的，并不是她昨天晚上和
谁喝酒，而是她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只是作为她朋友，对她的过去进行了一番总结……但她知道给自己找台阶下，
就证明她已经听进去了，所以这不算是坏事情。
于是，我就把这个台阶给她了，我笑了笑向她回道：“我真不知道昨天你们是闺蜜聚会，怪我嘴欠，你就别往心
里去了……”
唐果终于不那么幽怨的看着我，我又赶忙转移了话题向她问道：“换了新车的感觉怎么样？”
“舒服，哪哪儿都舒服！”
“那就好，也不枉你花了这么多钱。”
“说到钱，我就头疼……等下个月发了工资，你赶紧把钱还给我，我一个月光车贷就得还一万四。”
“先还一半儿成吗？”
“别和我讨价还价……咱俩现在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好过到哪儿去……这个月，我要是做不出业绩，下个月就
得去吃灰了！”
……
唐果应该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这一天，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卖力……她卖力的推销着那些库存车，卖力的对
着电话那头不知名的人笑，卖力的让大老张看到她的努力，也许这些都是逢场作戏，但卖力的活着，却是真的…
…
她已经是我们公司收入最高的销售员，但只买了一辆二手的帕拉梅拉，就立刻被打回了原形……可想而知，我们
这些更为普通的打工者，到底得有怎样的勇气，才敢在厦门这个地方去憧憬一套房子、一辆车？
虽然自由地呼吸着空气，我却感到一丝丝窒息！以至于，这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被大老张叫到办公室狠狠臭骂了一顿；只因为我被客户放了鸽子，之前，我已经和这个客户
谈好，只要我再给他优惠三千块钱，他就从我手上买下这辆二手的奔驰车，其实这已经是一个让我感到很为难的
价格，但是为了能促成这笔生意，我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大老张申请了……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做通了大老张的
工作，可是临近交车的这一天，他却无端将我的微信拉黑了，打电话也拒接。
大老张最恨不诚信的人，他骂不到这个客户，便将气撒到了我身上，他骂我是吃闲饭的，骂我不动脑子，骂我业
余，骂我浪费了公司的时间成本……
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哪能听的下这些难听话，但为了生存，我硬是一声不吭的听他骂完了。
……
心情郁闷的时候，我总喜欢坐在车库后面抽支烟……
车库后面是个好地方，虽然乱七八糟堆了很多汽车配件，但是却总有那么一点缝隙，能让我看到远处的大海，这
个时候的大海最好看，一半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一半碧蓝色……
我喜欢海风的味道，也许它是腥的，但吹到我这儿，便夹杂着机油的味道；我会因此觉得自己就是一台机器，不
会疲倦，没有感情，更不会痛苦……
“余味，你刚刚又被大老张给骂了？”
我转头看了看，唐果已经悄悄坐在了我的身边，说不上来是幸灾乐祸，还是在同情我。
我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然后故作不在意，回道：“伴君如伴虎，我习惯了。”
“他算个屁君王啊……今天下午，他被海关的人叫去骂了一顿，回来就把气撒你身上；这样的人，最没意思，你别
理他，就当他是个神经病。”
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唐果的话，而借题发挥，我很清楚，与其抱怨，倒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好；如果我是个
金牌销售，大老张根本就不敢骂我，因为，就算不在他这儿混，也会有大把的公司抢着要我，我既然没有把自己
变得不可取代，那就应
该去承受大老张的语言攻击，往好处去想，这最起码也是一种鞭策……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唐果又推了推我的胳膊说道：“余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我这儿不是有很多买新车的客户嘛，他们有一部分并不愿意把自己之前的车卖给咱们公司，因为咱们收二手车的
价格，普遍不高……我就想着，咱俩能不能私下把这些车收过来，你不是懂二手车嘛，你就只挑那种车况最好的
收，而且你手上也有不少想买二手车的客源，咱们各自把资源整合一下，就能去掉渠道成本，后面肯定能赚不少
钱……”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果，半晌问道：“这都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啊……穷则思变！”
“你不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吗？”
唐果反问：“怎么不厚道了？”
“你拿着从大老张这儿赚到的钱，去撬大老张的客户，没有比这个更不厚道的事情了。”
唐果沉默了一会儿，又笑着对我说道：“听上去是挺不厚道的，可是厚道能帮你赚钱吗？能帮你在厦门买一套房
子吗？……余味，有钱人咱们见的也不算少，他们有几个是真正靠老老实实工作发财的？……你真的得改变自己
的想法了，你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是对大老张忠心耿耿，可他还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你骂的
狗血喷头……如果你不想再过这种低声下气的生活，你就只能混的比大老张更好……要不然，他只会变本加厉的
骂你……而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你没有后路，只能在他这儿混饭吃。”
眼前的唐果，让我感到陌生……我看到了她心狠手辣的一面，但她似乎也没有错，只是我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以我的三观来说，如果真的要和唐果做这件事情，那肯定要先辞掉公司的这份工作才能去做，否则就是不厚道、
不仁义；所以，我没有答应唐果……而我之所不辞掉工作，是因为深知自己没有冒险的资本，我的身后没有家庭
做支撑，一旦辞掉工作，失去了稳定的收入，就意味着孤立无援。
……
下了班，我买了些糕点，然后去了已经让给茶小清的那个出租屋，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茶小清并没有靠睡觉去
消磨时光，她又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我回去的时候，她正在卫生间里拖着地板……
“给你买了点吃的，你先吃吧。”
茶小清的心情好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忧郁和紧张，她对我笑了笑，然后又主动对我说道：“我在屋子里闷了一天，
等会儿，天黑透了，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外面吃点东西……我知道音乐广场附近有一个专做私房菜的餐厅，海鲜
粥做的特别好吃。”
“别去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那个地方很偏僻，也很安静，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我面色深沉，许久才开口说道：“茶小清……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今天早上，送老余走的时候，我看见了贴
在站台上的悬赏通告……你的事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你心里该有紧迫感了……最好赶紧找到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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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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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像是一盆凉水淋在了茶小清的头上，她坐在了沙发上，一阵失神；许久，才开口对我说道：“我知道了，
我会尽快想办法打听到他的消息。”
“嗯，你先把糕点吃了吧。”
“没什么胃口。”
茶小清又拿起拖把从卫生间拖到客厅，又从客厅拖到了阳台，不仅如此，她还将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收了收，
这让屋子显得过分干净，反倒让我有点不习惯……
我知道，她也不是真的想收拾，她只是想让自己有事可做，我能想象，每天被闷在这窟窿一样的小房间里，会是
多么的焦虑和不安。
这么旁观了一会儿后，我终于开口对她说道：“你把那个餐厅的地址告诉我，我去给你买海鲜粥。”
“不用了，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她郁郁寡欢的样子，让我觉得于心不忍，我想了想，又用安慰的语气对她说道：“我先去给你买吃的吧，等你吃
完饭，也差不多是夜里了……这附近有个废弃的公园，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
茶小清看着我，表情终于轻松了一些，她将那个私房菜馆的地址告诉了我，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买他们家的招
牌鲜贝粥，她要我也尝尝。
我笑了笑，果然女人都是要哄的，茶小清也不例外；但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一种苦中作乐的酸楚感……茶小
清也许并不知道，我已经有点不敢收留她了；之所以，愿意跑那么远去给她买一碗鲜贝粥，是源于内心的抱歉…
…
我觉得自己会狠下心让她走的。
……
我这里到音乐广场差不多有十公里的距离，又恰巧赶上下班高峰期，所以仅仅是去，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等我把
粥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九点半……
准备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从楼道里往外走的房东老刘，打了个招呼之后，他又对我说道：“你那个水电费我
已经帮你交了，这是单子，你自己收好。”
“谢谢叔。”
“对了，还有个事儿，今天下午，我接到了街道办的通知，说是从明天开始，派出所要对咱这个片区的外来人口做
一个普查登记，要是查到你那儿了，你配合一下。”
“我不都已经办过暂住证了吗？”
“不是一回事儿，这次是为了了解一下这个片区的外来人口和房屋出租的情况……最近，咱们这个片区的治安状态
可不是很好，三天两头的有住户被偷东西，这肯定不会是本地人干的，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普查登记是好事儿，省
得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往咱这个小区住，这要是把口碑弄差了，我这些房子，以后就不好租了……”
“是这个理儿，如果查到我这儿，我肯定配合。”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很紧张……幸亏碰到老刘，提前和我说了这事儿，要不然肯定会出大乱子。
忽然，我又轻松了下来，因为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让茶小清走的理由。
……
茶小清似乎一直在等我，我刚敲门，她便开了……
我一边将海鲜粥递给她，一边说道：“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你赶紧趁热吃吧。”
“一起吃……其实，我更想让你尝尝他们家鲜贝粥的味道。”
稍稍停了停，茶小清又用很真诚的语气对我说道：“余味，我真的很感谢你，也特别庆幸，能在人生中最困难的
时候，遇见你……你就像是上天对我的一种补偿，让我在焦虑不安的时候，能够安下心……这两天，虽然也很煎
熬，但已经不用担心受怕了，因为我知道有你在保护我。”
我就这么与茶小清对视着，数次想开口，但那些话，最终还是被我咽回了肚子里，我想等她好好吃完这顿晚饭，
再对她说。
我将买来的晚饭装进了碗里，然后又从餐具盒里找了一只汤勺递给了茶小清，可她却一再坚持，让我先吃，我吃
的时候，她就看着我。
我不禁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了那些和齐菲相处的日子，我们真心相爱，所以什么好吃的，都想让对方先尝尝…
…
我知道茶小清和齐菲是两个世界的女人，但此刻给我的感觉却是一样的，正因为有她们的存在，这个出租屋才显
得不那么冰冷。
于是，那些想让茶小清走的话，我更加说不出口了。
……
此时的厦门，已经进入了初冬季节，所以茶小清戴个帽子和口罩，也没有显得特别不合群，我们就趁着深夜，走
在渐渐冷清的街头……
我答应过，要带她到那个已经废弃的公园走走。
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住了我们，茶小清没敢回头，她下意识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则回头看了看，是一个估摸着十
二三岁的女孩，她手上捧着一束花。
在厦门，这样的生意特别好做，因为游客里面，情侣占了很大的比例，他们出来玩，都很舍得花钱，所以这些卖
花的，只要对男生说一点好听的话，哪怕
明知道被宰了，也愿意买这么一束花，送给自己的女朋友。
这个小女孩显然不是新手，她拉住了茶小清的手，然后熟门熟路的对我说道：“哥哥，姐姐的手真凉！你赶紧买
一束花送给她吧……我妈说，只要心暖和了，全身都会暖和的。”
我摇了摇头，不太想理她，因为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孩子，在我眼里，孩子就应该是纯真的，而不是一开口，就
全是功利味儿。
“哥哥，你的女朋友这么漂亮，你连送一朵花给她，都不舍得吗？”
我依旧摇头，并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漠。
小女孩却不放弃，她又对我说道：“哥哥，你一定是个好人，要不然怎么会找到这么漂亮的姐姐做女朋友呢？…
…我都看得出来，姐姐她真的很喜欢你，她看你的眼神，都带着星星……所以，她一定很希望你能送一朵花给她，
你就买一束花吧。”
我下意识看了茶小清一眼，茶小清正用一种我不太懂的眼神看着我，发现我也看着她时，她赶忙避开了我的眼神。
“嘿嘿，哥哥，我没有说错吧……姐姐害羞了！”说着，小女孩又将手上那仅剩的一束花往我面前递了递。
我还是不太想买，但是因为有路人向我们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才赶忙从小女孩的手中接过了那束花，并且
给了她二十块钱。
我将花交到了茶小清的手上，小女孩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可我却心虚的厉害，因为我太知道自己和茶小清是
什么关系了，如果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绝对不会对茶小清做出这么暧昧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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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无法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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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走了一会儿，我终于带着茶小清来到了那个废弃的公园；这个公园虽然废弃，但却并不破败，甚至严格来说，
它从来都没有被废弃过，只是因为它的旁边又建了一个更大的公园，才被那些习惯喜新厌旧的人们给遗忘了。
我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我习惯性地点上了一支烟，然后眺望着远处的海面，一阵失神……
“余味，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看得出来，刚刚卖花的那个小女孩家境很不好，你为什么不愿意在她那儿买一束花呢？也许你买一束花，她明天
就能给自己多买一套文具，或者一件衣服。”
“可能因为我自己也是一个销售吧……所以就很讨厌那些卖东西的套路……呵呵，是不是觉得我挺冷漠的？”
“我倒没有觉得你冷漠，我只是感觉你心里有很多叛逆的东西。”
“是么？”
我转头看了茶小清一眼，她已经摘掉了帽子和口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刚刚看过的地方，她真的很漂亮……
就在我有些失神的时候，她又捧起手上的那束花，笑了笑对我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送的花……我已
经很久没有收到过花了。”
我也随着她笑了笑，然后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我心里有些不忍，因为我很可能在吸完这支烟之后，就会向她坦白
自己的想法，我必须得让她搬走了……
茶小清却在这个时候，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心随之一颤，不知如何是好，我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僵坐着，
该吸的烟没吸完，该说的话也没有说。
“余味，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我怔了一下，才回道：“有，我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你还用过她的东西。”
“既然相爱，为什么还会分手？”
我终于抬起手吸了一口烟，然后反问道：“干嘛聊这些？”
“出于对你的好奇心，你也可以当做是我无聊，两个人坐在这儿，总得有个话题吧。”
“过去的事情不想再提了……”
稍稍停了停，我又试探着向她问道：“你呢，应该也有过感情经历吧？”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一直有这样
的怀疑，我觉得她口中的那个男人，实际上就是她的男朋友，否则，她不会这么盲目的信任。
却不想，茶小清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道：“在感情方面，我算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我更注重精神上的感受，所
以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男人，都会觉得不是那么完美，久而久之就给了别人一种很高傲的形象……最后反而没有人
敢追我了。”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精神上的感受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必须患难与共、不离不弃……但患难与共不是说出来的，是必须在一起经历过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才会
激起这样的情感……”
我似懂非懂，而茶小清似乎也有所保留，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笑着对我说道：“余味，等这件事情过去
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请你去旅游，冬天的瑞士是最美的，我们
一起去瑞士玩一个月好不好？”
我回应了茶小清一个笑容，又说道：“我哪有那么长的假期！……到时候，你可以发一些照片给我，也算是我和
你一起体验了。”
“你可以把工作辞掉，然后给自己放个长期，至于以后，我应该有能力帮你找一个更适合的工作。”
清冷的月光下，我看见了茶小清一脸憧憬的模样，也看见了她心底的渴望……其实，她也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女
人，她只是被现在的环境给压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和你说大话？……我只是暂时遇到了麻烦，等我解决了这些麻烦之后，我向你承诺过的，都一
定会做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搓了搓手，终于将心一横，对她说道：“你恐怕不能在我这儿继续住下去了，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我是刚刚去给你买粥的时候，遇到了我的房东，他告诉我，明天派出所会对我们这个片区做一次外来人口的普
查登记……我这儿已经不安全了，你还是赶紧换地方吧……最好今天晚上就搬。”
茶小清的脸色顿时变得黯然，随即又用很质疑的语气对我说道：“这只是你的借口对不对？……你是害怕引火烧
身。”
“不是借口，我真的是在为你考虑……”
茶小清丢了魂似的看着我，很久很久之后，她才低声向我回道：“可是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余味，你告诉我，
如果你是我，你现在会怎么办？”
“对不起，我不是你，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那不用多说了……我现在就从你那儿搬走。”
……
等我们再次回到出租屋，已经是深夜的十二点半，我就坐在客厅里，茶小清在
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心里很不好受，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甚至不敢去问她，接下来要去哪儿……
我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刚准备点上的时候，茶小清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她没有看我，也没有多说话，只是
将屋子的钥匙扔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抬头看着她：“你那两万块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我们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这钱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吧，你总算是收留了我两天。”
我下意识咽了咽，然后艰难地对她说道：“这一年，我应该都不会搬家，如果你度过了这个难关，你就还来这儿
找我，这钱我必须还给你……要不然，我良心会过不去的！”
茶小清笑了笑，她什么都没有再说，随即便拎着自己的行李包走出了这个屋子；但我分明在她的笑容里感觉到了
失望和无助。
我就这么站在窗户口看着她……她一个人站在楼下的花池旁，很久都没有离开；我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
可是，我不能心软，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不能再收留她了……我就这么逼着自己转过头，不再
去看她。
我坐回到沙发上，狠狠抽了一支烟；可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我又跑到阳台的地方看了看……
这次，她是真的走了！
这一瞬间，我的心也变得空空荡荡，就这么失神地看着她刚刚站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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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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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小清走后，屋子里静的听不见一丝杂音，我忽然有些不适应了，尤其看着那些摆列整齐且一尘不染的杂物时，
我莫名感到空虚，就像是站在快要收割的麦田旁，一眼看到了尽头，却不是丰收的喜悦，只有丰收后遍地的狼藉。
是的，我是个很擅长把发展轨迹往远处去设想的人，所以，我的烦恼往往会比别人更多，这对我来说，很致命！
外面又下雨了，起初只是缓缓落下，可没过一会儿便将窗户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茶小清她能去哪儿呢？
她住不了酒店，也租不到房子，更不敢去车站或者网吧这样的公共场合，就算能找到隐蔽的地方，也没有被子，
更没有床……那她要怎样熬过这样一个雨夜？
我太残忍了，其实就算这里不安全，我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份证，去帮她在宾馆开一间房，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她说的没有错，我就是怕引火烧身，尤其是在这种高压的态势下，我只想立即与她划清界限。
可是，她在把钱借给我的时候，却没有一点犹豫，说起要带我一起去瑞士旅行的时候，更是一脸憧憬……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不爷们儿，我不是说相信她么？为什么不帮她洗清罪名……只要她是无罪的，我自然不会受牵
连。
雨下的更大了，挂在墙上的温度计，断崖似的跌到了４度，这个季节，在厦门出现这样的气温是很罕见的，我心
里的担忧，不禁又增加了一分，我清楚的记得，她走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套。
重重对着自己的脑袋敲了两下，我飞快的从柜子里面找出一把雨伞，然后沿着湿漉漉的路，跑到了小区外面。
……
我在附近找遍了每一个可以躲雨的角落，可惜并没有找到茶小清，她似乎离开小区后，就没有再逗留；她可能坐
出租车走了，但这才是最危险的，因为出租车司机每天走街串巷，肯定有很大概率会看见那些张贴的悬赏通告，
一旦认出是茶小清，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
我可能真的把茶小清给害了，但我已经没有挽救的可能，因为我真的找不到她。
……
听了一夜的雨声，想了一夜的事情，我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我在梦里听见了敲门声，猛
然醒来，才发现是闹钟的声音。
我又该去上班了。
……
今天上午，既没有收到二手车，也没有卖出去，虽然知道已经进入到了车市的淡季，但心里还是不免有点焦虑，
因为我的基本工资并不高，所以收入有一大半都来自于提成，如果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下个月，我百分百还不
了唐果的钱，自己的房租更是没有着落。
所以，也不是我想抱怨自己的家庭，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意我，他们只想和我要钱，却不想我在厦门过得是什么样
的生活，但余磊不一样，只要余磊想做成什么事情，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帮他实现，尤其是我妈，甚至不
惜掏空我……
我的要求并不高，也不是心疼那些钱，我只是希望冷的时候，家里能打个电话，提醒我多穿衣服，诸如此类……
可是，我从来都没能等到这样一个电话；所以昨天晚上，茶小清把鲜贝粥让给我的时候，我莫名感动；她要请我
去瑞士玩的时候，我更感动……我知道，这些都是缺爱的典型表现，我渴望别人对我好，也怕别人对我好，因为
无以为报。
……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像往常那样坐在车库后面自我放松，一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唐果又找了过来。
“余味，你跟齐菲分手快一年了吧？”
我想了想，然后回道： “马上又到双十一了，好像是快一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果避而不答，又似笑非笑的对我说道：“现在人都拿爱情当快餐……这都一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找个新女朋
友？”
“除了穷，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
“那我帮你介绍一个吧……待会儿就带你去看看。”
我看着唐果，嬉笑道：“介绍一个也行……但一定得有能力包养我，我现在已经彻底想开了，这事儿一定得向你
看齐……与其找一个和我一样穷的，两人整天掐得死去活来，还不如一步到位……我多嘴问一句，对方多大了？
能不能在她过七十大寿的时候，送我一辆玛莎拉蒂？”
“你要点脸成吗？”
我笑了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这当然是玩笑话；这个阶段的我，并没有太多谈恋爱的欲望，我不是看开了，
只是太清醒。
唐果敲了敲我的手臂，又说道：“这女孩绝对靠谱，她是那种能跟你一起奋斗的，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吹呢吧，不都说物以类聚，你身边能有这样的朋友？”
“真没骗你，她开了一个奶茶店，自己又当老板，又做服务员，特别能吃苦，也特别有上进心……你要是真不感兴
趣，那我可就把她介绍给武
小海了。”
“那你介绍给武小海吧。”
唐果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不在意，她小吃一惊，又说道：“我不就怕她看不上武小海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嘛……你跟
我去看看，交个朋友也成啊，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儿。”
……
坐着唐果新买的这辆帕拉梅拉，穿梭在环岛路上，我不禁有些恍惚，大概是因为这辆车的缘故，我总觉得茶小清
并没有走远，可我也真的找不到她，如果还能见到她，我一定会改变自己之前的想法，甚至会帮助她去找到那个
人。
我知道，这种事后诸葛亮的性格很不讨喜，所以，这一整天，我都一直在鄙视自己中度过。
……
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和唐果来到了那个奶茶店……铺面很小，只在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挂着一个名为
“幸福ｉｎｇ奶茶”的招牌。
店里生意很不好，只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坐在灯下，她似乎在用手机看电影，看样子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清。
唐果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看见没，那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女朋友。”
“她叫什么名字？”
“唐柠、柠檬的柠。”
我用异样的目光与唐果对视着，然后又向她问道：“跟你一个姓，不会是你妹吧？”
“还真被你说对了，她爸是我的堂叔……便宜你了，我们家的女孩，一个个都美若天仙……”
“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给我买房买车……我估计悬，看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指不定混的还不如我
呢！”
“别臭贫了，你要不是因为认识我，这种癞蛤蟆能吃天鹅肉的好事儿，下辈子都轮不到你……”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就这么带着一点点好奇，跟随唐果的脚步，一点点向那个名为“幸福ｉｎｇ”的奶茶
店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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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就是因为你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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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趴在吧台上，她用手指敲了敲收钱箱，并笑道：“小妞儿，你不好好看店，在干嘛呢？”
唐柠这才抬起了头，看见是唐果，笑得很开心……我也趁机看了她一眼，唐果没有骗我，确实是个长得和她有三
分相像的姑娘，但看上去更青春些，尤其是穿着打扮，唐柠几乎没有化妆，她身穿粉红色的运动装，还扎着发带，
而唐果就绝对不会这么打扮，她更追求名牌，一只Ｇｕｃｃｉ的红色小挎包里，永远藏着性感的口红和香水。
还有一点，她们也不那么像，唐柠笑起来时，会有一对酒窝，加上她的大眼睛，会让人感到天然的亲切和舒服；
唐果则是另一个极端，她的小红唇和从不掩饰的长腿，只会让人“见色起意”。
唐柠用快乐的腔调，向唐果问道：“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再顺便帮你介绍一个男朋友，省得你老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说完，唐果又对站在她身后的我招了招
手，示意我在唐柠面前亮个相。
我一边往她们俩人身边走去，一边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简单粗暴，我脸皮厚，是无所谓，可你不怕你妹妹尴
尬吗？”
“我做事儿讲究效率，再说了，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兄弟，我用的着跟你们婆婆妈妈的吗？”
唐果这么说，我倒是真不尴尬了，唐柠也下意识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笑了笑，她还了我一个笑容，倒不是那种怯
生生的女孩。
想来也是，如果没点胆识，怎么敢一个人出来开奶茶店；于是我也很大方的开口对她说道：“认识一下，我叫余
味，是你姐姐的同事……她没骗你，我们关系真的很好，如果不是男女有别，我们可以好到同穿一条裤子。”
“你恶心不恶心呐，谁愿意和你同穿一条裤子……臭男人！”
我笑，唐柠也笑，气氛非常轻松……我想，这应该和环境有关，毕竟是一个这么舒服的场合：一个小小的奶茶店，
三个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只要不是太冷漠，总会找到话说的。
不过，我和唐柠之间倒是很有默契，一直都没把那个所谓的男女朋友关系放在心上，说起来，唐柠虽然漂亮，但
却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我是个缺爱的人，所以本能就会喜欢那种更成熟一点的女人，以我的认知来说，只有
先成熟了，才会懂得关爱别人；至于唐柠是怎么看我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聊着、聊着，唐果便和唐柠聊到了这个奶茶店，唐果向唐柠问道：“最近生意还是不行吗？”
唐柠一脸忧色：“嗯，一天不如一天，都快交不起房租了。”
“我早就劝你别开了，你非不信，这奶茶店，你前前后后投了得有十万块钱了吧？”
“我没算过，应该是有了。”
“趁早关了吧，要不然亏的更多……我跟你讲，你这儿地理位置不行，除了你，就没有一家做餐饮的，而且又不在
景区，就算你口味再好，也不会有谁专程为了喝一杯奶茶，找到你这儿……你看看，这路上都是急急忙忙赶着下
班回家的人，哪个像是有心思喝奶茶的……你要真想把奶茶卖好，就得去正儿八经主打餐饮的商业区去，那样才
有针对性……唐柠我跟你讲，我是专业做销售的，在这方面，多少是有发言权的，所以你得听我的意见，别再乱
糟蹋自己的钱了。”
“姐，你能不能别这么打击我……我选择把奶茶店开在这儿，也是有考虑过的……只是我运气太背了……你看见对
面的那个电影院没……本来，我们就隔着一条路，很多人看电影的时候，都会来我这儿买一杯奶茶，可是上半年
的时候，市政在马路中间隔了一条护栏，要想来马路这边，就得从那边的红绿灯路口绕过来，差不多要多花五分
钟时间，客人这才不愿意来的……”
唐果往对面看了看，然后感叹道：“那你还真是点儿背！……反正也没生意，你现在就把门给关了吧，我们一起
去吃个饭，然后再去看电影……说起来，我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看过电影了！”
……
三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烤鱼店，不仅吃了一条五斤多重的鱼，还喝了一瓶白酒；唐果喝的最多，我和唐柠只是
小酌了几杯。
唐果又开始疯疯癫癫，去看电影的路上，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儿，自己先挽住了我的胳膊，又让唐柠也挽住我
另一边的胳膊，弄出一副左拥右抱的样子。
唐柠还真是听她的话，她真的在另一侧挽住了我，我就这么被她们包围在了中间，瞬间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
唐果大笑：“余味，跟我们在一起玩儿，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风光？”
我虽然不是个保守的人，但也没被这么对待过，不禁有点闪躲，而唐果似乎很乐意看见我难为情的样子，她“哈
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将我挽的更紧了，唐柠也跟着她笑……
我重重“吁”出一口气，决定逆来顺受；顿时感觉就不一样了，我真有了一种走上人生巅峰的错觉；就在这座繁
华又冷漠的城市里，我忽然
忘记了没有房子的忧愁、忘记了工作不顺利的苦恼……
我很开心，即便在别人眼里，有那么一点疯疯傻傻，但别人的看法，相比于此时的快乐，已然不那么重要，小人
物难得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
看完电影，唐果叫了个代驾，我们先将唐柠送回到了住处，然后又驱车往我们住的那个片区驶去。
我看着车窗外发呆，唐果对着小镜子补妆，那些在车里弥散的酒气，是一种迷离，也是一种隔离，我因此而忘记
了这个世界的冷漠，甚至想多在车里坐一会儿。
“余味，你在听我说话么？”
“啊！？”
我转头看着唐果，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化妆镜，看样子，我是没听见她之前说的话。
“我就想问你，我们刚才在聊唐柠那个奶茶店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给她一点你的意见？”
我敷衍着回道：“我想说的，你已经都说完了……她那个位置确实不太好。”
“拉倒吧，我还能不了解你，你这人看上去对谁都热情，可是心里却非常冷漠……”稍稍停了停，唐果又说道：
“我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做销售，靠的就是比别人漂亮一点，会哄那些客户开心，但你不一样，你是
真的懂销售……你之所以没给唐柠一些你心里的想法，就是因为你冷漠，你觉得每件事情都是麻烦，你已经失去
了对生活的向往，失去了对人际关系的热情……”
我看了唐果一眼，然后选择了沉默；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无法反驳，她说的没错，我赶走茶小清，可不就是因为
冷漠，害怕被这样的人际关系所牵连吗？
我不想给唐柠意见，也是一样；我觉得她未必会听我的，如果她不听我的，我又何必浪费口舌，这也是源自于内
心的冷漠和防备……我根本没有想着去尝试，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幸好唐果没有揪着我的这个缺点不放，她浅尝辄止，然后把修正的空间留给了我，让我去认清，去反思。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唐果似乎睡了，她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可是下一刻，我分明看见了有眼泪从她眼角的地
方掉了下来……
我知道，她最近也过得不好，她肯定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我们都是这样，总是会在喝醉以后，忽然伤心，忽然
流泪……即便之前，我们那么开心的去看了一场电影。
是的，想起我那一地鸡毛的家庭，想起我那偏心的父母，想起那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我也想哭，但我是个男人，
我不能像糖果那么随性，于是又将目光放在了车窗外，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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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这个觉悟来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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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就这么沿着环岛路往我住的那个片区驶去，之间路过了“厦门大学”、路过了“音乐广场”，然后又路过了
那个偏僻的码头。
我打开车窗，一阵海风吹来，顿时就清醒了不少；我忽然想起，自己跟茶小清来这里拿钱的那一幕，顿时就明白
了过来。
如果我要找茶小清，就一定得来这个地方，因为她的钱都放在码头的那艘游艇里，她不可能放弃这笔钱的，这是
她最后的希望，也是她翻盘的资本，没有了这笔钱，才是真的寸步难行！
我赶忙对正在开车的司机说道：“你在前面停下，我就在这儿下车。”
唐果有点不解地看着我，她向我问道：“这儿离你住的地方还远着呢，你在这儿下车干嘛？”
“我那份销售报表忘在公司了，我突然想起来有几个错误的地方要修改一下，我得去公司拿，明天开晨会的时候，
就得用到这份报表。”
“那我直接让师傅把你送到公司吧。”
“别那么麻烦了，我自己打个车就能过去，你去的话，还得绕一大圈。”
司机估计还有其他活接，也不愿意绕，所以他在前面找了一个能停车的地儿，就把车停了下来，我得以顺利离开。
……
我当然没有去公司，我摸黑去了码头，然后又找到了茶小清藏钱的那艘游艇，可结果依旧让我失望，游艇里根本
没有人，它就这么死气沉沉地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我在旁边的礁石上坐了下来，心里又是一阵懊悔，茶小清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就算她会来这儿，也早该来过
了，如果我是诚心想找到她，昨天夜里就应该来这里看看的。
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反正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只感觉黑夜就像是一头深海巨兽，将我无情的吞没，最后
只留下我两指之间的一点光亮。
“茶小清，你到底在哪儿，我余味愿意收留你了……”
我就这么在黑夜中轻声嘀咕着，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儿，因为这已经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结，是我赶茶小清走
的，如果她真因此出了什么意外，我难辞其咎；所以，这算是一种祷告吧，希望她能平安无事，以减轻自己的负
罪感。
我真的有负罪感，尤其是想起自己还欠着她两万块钱的时候。
……
这么坐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我木讷地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了看，是唐柠给我发来的微信：“余味，我姐说你
是个很有水平的销售，她让我多向你请教、请教，你觉得，我这个奶茶店还有继续开下去的必要吗？”
我笑了笑，打字回道：“我算是了解你姐的真正意图了……不过，她有点高估我了，在我们公司，她才是业绩做
的最好的那一个；所以，你应该听她的话，趁早把那个奶茶店给关了。”
唐柠很久都没有回复，大概正在伤感，毕竟是一个开了这么久的奶茶店；而我，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冷漠。
十分钟后，唐果终于回复了信息：“行吧，那我听你们的，熬到这个月结束，我就把这个奶茶店关了。”
我将手机扔在了一边，没打算再回复；我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支烟，就这么坐在夜色中，有点颓靡的吸着……
一艘渔船从远处驶来，灯光照到了我这个角落，于是我在水面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仿佛脸上写着冷漠……
我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变得热情一点呢？难不成真是被这个原生家庭掏空了所有的情感？
不管怎么说，唐柠她都是唐果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为什么不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帮她？
深吸了一口烟，我终于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个奶茶店的地理位置和周边的商业环境，并思考着能让它起死回生的
办法……
……
这么过了十分钟，我再次拿起手机，给唐柠回了一个信息：“你卖一杯奶茶有多大的利润？”
“利润挺大的，一杯十块钱的奶茶，大概只要两块钱左右的成本……你是不是想让我降价卖？……我现在已经降到
六块钱一杯了，可生意还是很不好！”
“你不仅不能降价，还得涨价，你把一杯的价格涨到１２块，但是你得做一个促销活动，从明天开始，只要顾客有
电影票，就可以在你的奶茶店买一杯送一杯？”
“那不还是六块钱一杯吗？”
“对，还是六块钱一杯，但是你得吃透顾客的消费心理，你单纯卖六块钱一杯，他们并不会有沾便宜的感觉，可如
果你买一送一，他们就会产生沾了便宜的满足感……其实，谁都不会真正计较你原来卖多少钱一杯，他们要的就
是这种满足感……而且，这个活动是有针对性的，因为去电影院看电影的都是情侣，他们只要买，就肯定是两杯
奶茶，这对他们来说，会非常方便，也很人性化……所以，他们肯定愿意多花五分钟时间去你那儿消费的……另
外，对于一些实在太懒的顾客，你可以买一个能在线点单的小程序，他们在小程序上点
单后，你直接给他们送到电影院……这样，就能解决你遇到的所有问题了。”
片刻之后，唐柠给我发来了两个崇拜的表情，并表示一定会试试我的建议。
我下意识在电话这头笑了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可这种轻松仅仅针对唐柠，我始终
还是没有等到茶小清，即便我已经迎着冷风，在这个码头上坐了一个多小时。
……
回到住处，我又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哪怕关于茶小清的一点踪迹，于是，我又带着这样的负罪感，
煎熬了一夜。
我也不是非要找到茶小清，只希望能得到一个她已经安全的消息。
……
次日，我上了半天班，便请假回来了，为的就是应付那个外来人口普查登记的活动。
原本，我并不会特别重视这件事情，但此刻，我只想早点把自己的住处变得像以前一样安静；我并没有放弃寻找
茶小清，在我的潜意识中，如果能找到她，还会让她住在这里，并且不会以任何理由让她走，直到她能洗清自己
身上的罪名。
可这种觉悟来得太晚，就算是已经做过了普查登记，并消除了隐患，我也没有再听到茶小清的消息，更别提见到
她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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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真心想撮合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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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屋子里都很安静，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我，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然后又被广场上的甩鞭声给吵醒了。
我一阵头疼，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唐果打来的。
我以为是公司有事，便赶忙回了过去……接通后，唐果带着一丝不满向我问道：“你怎么回事儿？不来上班就算
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跟领导请过假了，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儿吗？”
“跟公司没关系……你现在人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我住的地方，你到底有没有事儿？要是没事的话，就别来了……我得抽时间把下个月的销售计划做一下。”
“有事儿，到了再和你说。”
……
等着唐果的这段时间，我给自己煮了一碗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干净整洁的房间，我又想起了茶小清，这是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似乎比我更像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虽然她只是住了两天，但却让这个屋子变得更像是家，
而不是出租房。
大概是心情的原因，这碗特意加了鸡蛋和火腿肠的面，我怎么也吃不香，于是又点上一支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
这显得很神经质，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就是这样，除了发呆，很难有那么一件事情，我是能专心致志做
完的。
……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唐果来到了我的出租屋，我刚打开门，她就说尿急，然后直奔卫生间而去……
我倒是没在意，可她出来的时候，脸色却不对劲儿，她冷着脸向我问道：“余味，你这儿是不是住过女人？”
“没有……没有啊。”
“卫生间的置物架上放着一包没有用完的卫生巾……你老实交待，到底是谁在你这儿住了？”
我一时语塞……
“是不是茶小清，你是不是跟她还有联系呢？”
“不是，绝对不是。”
“那到底是谁？”
我实在想不到好的理由，又不敢说是茶小清，索性心一横，回道：“我从外面带回来的……”
唐果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愤然说道：“余味，你还能要点脸吗？……我把下个月的工资都预支出来给你应急了…
…结果，你拿着这钱去找不干不净的女人，你是要气死我吗？”
“我一单身男人，有点需求怎么了？”
唐果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又指着我骂道：“你放屁，人来着大姨妈呢……你老实说，到底把谁给招惹来
了。”
我也愣住了，我没有想到自己在撒谎之前，竟然犯了一个这么常识性的错误，而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一向马马
虎虎的唐果，会忽然变得这么警觉。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开口对唐果说道：“你猜的没错，就是茶小清，她后来又在我这儿住了两天，但
是前天晚上我已经让她走了……”
“你有病吧！……你这是窝藏，是包庇！”
“所以我让她走了……你不是都说了嘛，我是一个内心冷漠的人，我怎么会让她的事情牵连到我身上，然后给自己
找麻烦？”稍稍停了停，我又放轻了语气对唐果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真的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她人
都已经走了。”
“我能信你吗？上次你也信誓旦旦的说，跟她没有联系了，结果……你竟然又收留了她两天！”
“她真的走了，不会再来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来我这儿，给我自己找不痛快？”
我的话音刚落，屋门便又被敲响了，我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我又没点外卖，更没有快递，这个点儿谁还会来
我这里？
唐果跟我一样，也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往门的方向看着，也许，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都把门外的人当成是茶小清
了……我觉得茶小清有去而复返的可能性，因为除了我这里，她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何况，外来人口普查登
记，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现在已经登记完了，难保她不会踩着点回来。
就在我做着假设的时候，敲门声又一次从屋外传来，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谁
啊？”
“我，你爸。”
刚走没几天的老余，竟然又回来了，但只要不是茶小清就好，我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替老余打开了房门。
乍一看见站在屋里的是唐果，老余吓了一跳，继而又开口向我问道：“余味，这个是？……”
“我同事，你怎么又来了？”
老余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就明白了……他肯定又是来要钱的，因为余磊结婚的事情就是个无底洞，我寄回
去的区区三万块钱，根本就满足不了他们……老余，八成已经告诉了我妈，我交了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出手阔绰，
我妈出于对余磊的爱，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我没让老余开口，因为
他一开口，肯定就会提到茶小清，到时候我更是和唐果解释不清楚；于是，我又主动对老余说道：“我得跟我朋
友出去办点事情……你先在我屋里待一会儿，等我回来了，再和你聊……”
说完，我便拉着一脸看不懂的唐果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直到下了楼，我才对唐果说道：“我发誓，茶小清是真的走了，所以你别再跟我纠结这个事情了……说说你来找
我的事儿吧，肯定也不是小事儿。”
唐果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半晌才说道：“余味，我是真心想撮合你和唐柠，因为我觉得你们俩很合
适，你是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唐柠她很活泼，也挺懂事儿，但是社会阅历却有点浅，你们在一起是最好的互补…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你和唐柠的事儿……她是真的把你给的意见听见去了，今天一早就去广告公司
印了传单……她就自己一个人看店，你说，咱俩是不是得去帮她到电影院发发传单？……也验证一下，你出的主
意到底靠谱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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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你确定没有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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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不太懂唐果的心态，按说唐柠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她理应保护唐柠才是，可她却把唐柠往我这个
坑里推，她会“害死”唐柠的。
我的沉默引起了唐果的不满，她又大声向我问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点愣？为什么我和你说话，你老是不搭
腔？”
我也不急，反而笑了笑向她回道：“你知道我爸是为了什么来找我的吗？你又知不知道，前两天我找你借钱是为
了什么？”
唐果想了想，问道：“跟你爸有关系。”
“跟我爸没关系，他是被我妈当枪用了，因为全家就属他最闲、脸皮最厚。”
“你这样说你爸？！”
“我这么说他，一点也不过分……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我爸是个赌徒，我妈只知道偏心，可家里又没什么家
底，所以她解决的办法，就是吸我的血……”稍稍停了停，我又怅然地笑道：“我弟快要结婚了，既然是结婚，
那房子和彩礼就是标配，在我妈眼里，我是肯定得拿一笔钱出来的……我东拼西凑，也确实是给了，可不知道为
什么，就这么一件事情，我感觉比自己结婚还累……所以，我更不敢去想和感情有关的任何事情，因为真到我结
婚的那天，我指望不上任何人……”
唐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这大概就是原生家庭的痛吧？……父母或多或少都会选择偏向小的一方，但你
这个也太极端了！”
“我弟的性格确实比我更讨喜……这没什么可说的。”
“讨喜什么啊，他那叫人格缺失……有机会，我倒真想见见你这个奇葩弟弟！”
……
去找唐柠的路上，唐果果然没有再提要撮合我俩的事情，想来，人都是现实的，只要摸清了我的底细，即便是唐
果这么好的关系，也会对我有所警惕，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家庭情况，又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亲妹妹往我这个
水深火热的坑里推？
……
从唐柠那儿拿到传单后，我和唐果便站在电影院门口散发了起来，大概是周末的原因，电影院的人流很密集，没
一会儿我们便各自散掉了３００张传单；显然，唐果比我更在意结果，所以，一会儿便会打一个电话给唐柠，问
她有没有人去买奶茶，一直打到唐柠没空去接她的电话，她才停了下来。
是的，我的办法奏效了，夜里九点钟的时候，奶茶店的门口终于排起了一个不算很长，但也不短的队伍，唐柠正
在里面手忙脚乱的应付着。
此景，让唐果高兴到不行，她拉住我的胳膊，一边晃，一边说道：“余味，我怎么和你说来着……你绝对有这方
面的天赋，你已经把唐柠的奶茶店给盘活了！……你信不信，唐柠现在肯定对你崇拜到不行了。”
“是她自己选的位置好，如果不是因为对面有个电影院，再好的创意也救不活她这个奶茶店。”
“谦虚，待会儿等唐柠忙完了，一定得让她好好请我们吃个饭。”
……
直到夜里十点，唐柠的奶茶店才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唐柠虚脱似的坐在了吧台椅上，缓了好一会儿之后，
才向我和唐果感慨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刚刚有多紧张，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客人，好几次，我都差点把原料给放
错了！……要是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我肯定还得再雇一个服务员。”
唐果笑了笑，问道：“今天晚上卖了多少杯奶茶？”
“连卖带送，一共是２３６杯，客人以为我这儿是电影院官方合作的奶茶店，都拿着电影票过来买了。”
“以一杯奶茶六块钱计算，那你今天就等于是做了１４１６块钱的营业额。”
“不止１４１６块钱。”
唐果有些不解，我替唐柠回道：“人都有从众心理，看见她这儿排着队，肯定会感到好奇，所以也有路过的人在
她这儿买了奶茶，这些路人可没有电影票，他们只能以原来１２块钱的价格买，所以不止１４１６块钱……”
唐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因为她是真的没有一点销售常识，而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
么的难谈公平，所以即便这样，唐果还是凭着那张会哄人的嘴，还有勾人的相貌，成为了我们公司业绩最好的销
售，并且是我们所难以企及的。
唐果又向唐柠问道：“那你算算，今天净赚了多少。”
“去掉房租成本，原料成本，水电成本，应该能赚到８００块钱左右。”
“一天八百，一个月就是两万四……你看看，这不就是生活的希望么！”
唐柠笑，然后又下意识看了我一眼，这一眼之间，有感激、有崇拜……我却觉得受之有愧，因为我就是个理论大
于实践的人，我根本不敢冲破身上的束缚出来做点什么，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奶茶店。
……
结束了这一天的营业之后，我们三人又在环岛路附近找了一个可以看海景的大排档，我们要了一些啤酒和蛤蜊这
样的小炒，边喝边聊
，而这就是厦门人的生活，不管是闲谈还是娱乐，都离不开这样的海味儿。
从我的内心来说，是非常享受这种时光的，因为唐柠和唐果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她们愿意听我抱怨，听我发牢
骚，也喜欢听我不着边际的胡吹乱侃，所以我们这一桌总是有笑声，然后我就很享受邻桌们投来的崇拜目光……
毕竟，能把两个美丽的女人逗的这么开心，也是需要道行的。
……
分开之后，我又在环岛上转了一圈，我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在这里偶遇一次茶小清，如果她还在厦门的话，我
觉得仍有机会……
可惜，从“厦门大学”走到音乐广场，我也没能发现一个哪怕类似茶小清的身影，她应该是已经离开这里了；或
者，比这个设想更坏，在这么紧张的态势下，她可能已经彻底失去了自由……
对于我来说，这种什么都不可预知的局面，真的很折磨人！
……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的十二点半，老余半躺在沙发上，听见动静，一下就被惊醒了……他老是这么一副做了亏
心事的样子，所以有点动静，就一惊一跳的。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跟朋友一起吃了个饭……”
“你是不是和小茶闹矛盾了？”
“我俩能有什么矛盾。”
老余一脸看透的表情，然后又对我说道：“你都把女的带到家里来了，她能不跟你闹矛盾？”
我不耐烦的回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小聪明用在正事儿上，我都跟你解释过了，那就是我的同事。”
“你个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跟自己老子讲话的吗？！”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点上一支烟，就这么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吸着……
老余却不打算偃旗息鼓，他又用很责怪的语气对我说道：“你要不是和小茶闹矛盾，她能看见我了，连一句话都
不说？……余味，我跟你讲，作为一个男人，你不能这么三心二意，你都还没有钱呢，等你真的有钱了，你不得
飘上天？！”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意会到了老余话里的重点，我赶忙向他问道：“她看见你了，连一句话都不和你说，是什么
意思？”
“我在那天吃兰州拉面的面馆看见她了……我喊她来着，她理都没理我，调头就走……一开始，我还挺纳闷的，再
一想想，我就明白过来了。”
我顾不上去理老余的感受，又迫切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得有四十来分钟了，那会儿我下去吃面，正好碰上了……”
“你确定没看错人吗？”
“那哪能看错，这次来你这儿，还指望再和她借点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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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那我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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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已经知道老余是为了什么来的，可是他能这么没有心理负担的说出来，还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毕竟在我
看来，和别人借钱真的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即便对方是很好的朋友关系，或者是爱人，但只要涉及到借钱，
我都觉得那是一种施舍。
我真不知道老余是怎么做到这么毫无负担且理所应当的，难不成真像唐果说的那样，这就是一种人格的缺失？而
余磊完美的从他身上继承了这一点。
即便心里有这样的不满，我也没有对老余说出来，因为这个时候的我，更在意茶小清的去向。
老余在四十分钟前见过她，而且是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拉面馆，这足以证明她一直都没有走远。
我穿上了自己的外套，这就准备出门，老余又紧张兮兮的对我说道：“余味，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小茶这个姑娘啊，
我觉得她挺好，能把钱给你就代表是拿真心对你，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更证明她不是一般的姑娘……肯定
比你以前的那个齐菲要强多了！”
他把茶小清当“宝藏女孩”就算了，还借此中伤齐菲，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回道：“齐菲她家庭条件是很一般，
但她最起码知道奋进，知道怎么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你活了这么大年纪，知道什么是人生吗？知道自己要追求
什么吗？”
“我要没追求，我能这么出去赌吗？……我赌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多赢点钱……你爸只是运气不好！”
“那你运气可真是不好！”
“可不，二十多年了，都还没能转转运……”
“你要能明白十赌九输的道理，你不至于混成今天这样……我要是有一天，被自己儿子这么看不起，我就找个墙缝
钻进去，然后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这么招人恨。”
“跟你老子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
“你也就这个时候记得是我老子……我懒得跟你絮叨，我出去转一会儿。”
“我也出去转转，没准能帮你找到小茶。”
“她都不想搭理你，你去找她干什么？”
“她哪是不想搭理我，是你办事儿太混账了！”
“就是因为你，你三天两头的跑来问我要钱，谁能受得了？……她到底是欠了我的，还是欠咱家的了？”
老余被我问愣住了，而我也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在他没有辨明真假之前，便关上门，离开了这个出租屋。
……
这样一个深夜，我走遍了这附近的每一条街巷，可都没有发现茶小清的踪迹，我甚至去了那个废弃的公园，也还
是没有一点收获，最后失望而归……我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主动去找她的第几次了，我只觉得自己的意志正在被
消磨，然后一点点去接受了茶小清跟我再也没有一点关系的事实。
我觉得，即便我有错在先，但我也已经努力过了，实在找不到她，只能当是命运的使然……
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管我的世界里有没有出现过茶小清这个女人，我的生活都一定会回到原来的那个轨
迹上去，她只是一块石头，掉进了我的河里，我们的交集，也就只有那“哗”的一声，在这之后，她是她，我还
是我。
……
回去之后，我让老余去住了我之前住的那个旅馆，并告诉他，不要指望从我这儿再弄到一分钱，如果这是我妈的
主意，就让我妈自己来找要，而不是一次次让他做传话筒，一次次用这个家庭的冷漠来消磨我的耐心。
大概是见我真的找不回茶小清了，老余也没有再逼我，第二天一早，便自己又坐火车回了漳州。
我心里更加对这个家庭充满了不屑，我这和茶小清还没怎么样呢，他们竟然就已经把茶小清当成了是他们取之不
尽的“宝藏女孩”。
我觉得，人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志短。
……
到了公司，我照例代表我们二手车部门向大老张汇报了最近的买卖情况；不出所料，我又挨了大老张一顿训，因
为整整一个星期，除了卖掉了茶小清的那辆二手车，便再无斩获，而且这辆车还是公司内部的自产自销；大老张
骂我最近鸭蛋吃多了，做什么都夹着一股臭鸭蛋的味道。
大老张才是我们公司最毒舌的一个人，他就是在嘲笑我卖不出车，连着吃了一个星期的零蛋！
……
我发泄似的将最近的二手车信息全部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发了一遍，又逐个打电话拜访了最近有意向买二手车的客
户……我以为这么干，自己就会充实一些，可在闲下来的那一瞬间，却更加茫然了……
我希望大老张能成为我人生中的导师，是我的伯乐，可他却是那个把我骂的最惨的人；我希望作为父亲的老余能
有一双宽厚的肩膀，可以让他这个漂泊在外的儿子偶尔依靠一下，但最会坑我的，就是他；我还希望我妈能在做
上一顿好饭好菜时，会惦记着我，可事实是，她从来都没有给我一个好果子吃……
想到这些痛处，不禁有些难过，我先是摇头苦笑，又有点想哭……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做错了，以至于现实
和理想会产生这么大的偏差。
……
“余味，你在忙什么呢？”
我抬头看了看，没想到站在我身边的人是唐柠，我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来我们公司了？”
“来看看我姐……也来看看你。”
“我和唐果在一起工作两年多了，从来都没见你来过我们公司！”
唐柠笑出了两个酒窝，她将手别在身后，回道：“所以，我今天是特意来的啊……我怕晚上忙，没时间找你，就
趁着中午过来了……这个礼物送给你。”
说着，唐柠就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男士钱包，并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有点惶恐：“你突然送我礼物干嘛……这钱包可不便宜吧？！”
“不管是便宜还是贵，都是我的一份心意……这就当是我给你交的一份学费吧，谢谢你教会我怎么做生意。”
我更加惶恐了，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尴尬的笑道：“你真的是太高看我了，我这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刚
刚，我们老板还骂了我一顿，骂我是臭鸭蛋……知道什么是臭鸭蛋吗？……就是我这种一个星期卖不出去一辆车，
还好意思在公司领薪水的。”
唐柠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既然在这儿干的这么不开心，那你就和我去卖奶茶吧……赚多赚少，我都分你
一半儿。”
“别开玩笑了，我真的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咱们这个纯粹就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忙，完全不计回报的。”
“收下吧……昨天看见你的钱包都掉线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用得上……”
我不回应，唐柠便又拉住我的手，撒娇似的说道：“收下嘛，收下嘛……我第一次给别人买礼物……你如果不要，
我会很没面子的……”
“那……那我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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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变态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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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下了唐柠的钱包，心里洋溢着一阵暖意，唐柠也仿佛完成了一个心愿，她笑着对我说道：“把你之前的那个
钱包换了吧。”
我从口袋里将那只已经旧到掉线的钱包拿了出来，然后将银行卡、身份证，钱，等等这些东西，放进了唐柠送的
钱包里，就算是完成了新旧交替的仪式。
唐柠又指着放在一边的旧钱包对我说道：“你那里面还有一张照片。”
“有吗？”
“就在那个夹层里面，我刚刚看见了。”
我这才想起，钱包里确实是放了一张齐菲的照片，当初是为了留作纪念；有的时候，我会拿出来看看，回忆一下
当初在一起时的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的压迫，我已经快要遗忘了。
我将照片从那个夹层里抽了出来，又看了一眼之后，便扔进了垃圾篓里，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的生活已经危机四
伏，实在不能再被这么一份旧情所拖累。
不想，唐柠却从垃圾篓里将这张照片捡了起来，继而向我问道：“她是你的前女友吗？”
“是，但你不可以评价她。”
“她看上去很温柔。”
我看着唐柠，唐柠尴尬的笑了笑，她一边将照片递还给我，一边说道：“在你没有找到新女朋友之前，还是先别
扔了吧……怕你以后会后悔。”
……
唐柠已经走了，我独自待在修理车间，对着满房间的汽车零件一阵失神，我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老是会莫
名其妙的陷入到这种状态中，然后又会忽然清醒……
我听见了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这次来的是唐果，她向我问道：“刚刚唐柠和你聊什么了？”
“也没有聊什么，她送了我一个钱包。”
“送你钱包！？”
“有什么问题吗？”
“余味，你以后还是离唐柠远点儿吧……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琢磨你的家庭，越琢磨，我就越后悔……唐柠可是我
的堂妹，我要是让她跟了你，我就是在造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看着唐果，她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虽然没有对唐柠动歪心思，但是却在唐果的话
里面，看见了自己人生里至暗的一面，唐果她说的没有错，不管是哪个女人和我相处，都不能用长远的眼光去看
未来，因为我的家庭就是一座大山，一定会挡在我们要走的路上，最后让我们都精疲力尽。
唐果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对我说了这些话，我没有理由恨她，她知道这是我的伤疤，
已经说的够委婉了。
我终于开口向唐果回道：“我知道，以后我肯定不会主动去招惹她的。”
“她送给你的钱包呢？”
我从兜里掏了出来，唐果什么也没说，她就这么从我手上拿走了这个钱包，然后又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我全程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她离开了，我才默默将钱和银行卡又装回了那个还没有扔掉的旧钱包里。
我失去的仿佛不是一个钱包，而是去爱一个人的资格。
……
下了班，我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一路往住处晃荡着……直到快要到终点站的时候，我才等到了一个座位。
坐下后，我习惯性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有唐柠给我发来的微信：“余味，你上次和我说的那种可以在线点单的
小程序，应该怎么弄啊？”
“网上就能买到。”
“可是我不会用啊，应该很复杂吧？”
“不算太复杂，商家会教你用的。”
“哦……你晚上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来奶茶店帮帮忙呗……忙完了，我请你吃宵夜。”
我是一个只要到夜晚，就会闲到空虚的人，可是我不愿意去招惹唐柠，便违心回道：“今天晚上有点事情，你找
唐果帮忙吧。”
“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说已经和朋友约了去酒吧玩……你的事情要不是特别重要的话，就来帮帮我呗，店里现在
已经开始排队了，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而且，刚刚还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送两杯奶茶到电影院，我都答应
了会送，可是我现在根本都走不开……”
“我真的去不了。”
“我给你提成还不行吗？……一杯一块钱，一晚上下来，都和你上班赚的工资差不多了。”
尽管我能想象到唐柠因为缺人手而手忙脚乱的样子，但我还是选择了不回复，我将手机又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闭上眼睛，进入到了自我放空的状态中。
……
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厦门又开始下起了大雨，我就躺在床上，听听音乐，看看最近关于车市的一些新闻资讯。
因为戴着耳机，我几乎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渐渐，就有了睡意……
忽然，我隐约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以为是隔壁传来的，可是声音却越
来越大，并越来越急促。
我拿掉耳机，仔细辨别了一下，才确定是有人在敲我的门……
我赶忙下了床，然后打开了门……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是已经从我这儿走了三天的茶小清。
这个时候的她，比喝醉酒那次要更狼狈，她的衣服已经全部被雨水淋透了，头发也是，她不停地颤抖，也不知道
是冷，还是受到了惊吓。
毫无征兆，茶小清扑进了我的怀里，然后是一阵崩溃式的痛哭，我这才发现她手腕的地方不仅有抓痕，还有淤青。
“你怎么了？”
“……我遇到变态的房东了……他闯进了我的房间里……我差点就跑不出来！”
……
我赶忙关上门，将茶小清带进了房间里，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等她稍稍平静之后，我才开口向她问道：“什么
变态房东，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茶小清看着我，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她哽咽着对我说道：“从你这儿走了以后，我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附
近找了一个民房，我知道这样的民房很不规范也不安全，可是因为房东不要我的身份证，也不用签合同，我就在
那儿住下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房东会是那样的变态……他不仅言语上不尊重我，还对我动手动脚……如果，
不是我提前买了防身用的喷剂，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是什么后果……”
我心里说不出的自责……因为我所担心的事情，差一点就发生了。
许久之后，我才开口对茶小清说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自私了，我不会再赶你走了……你先在我这儿住下
吧……”
“我的行李箱还在他那儿，里面装了二十万现金……你能不能去帮我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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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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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小清说起还有一个装着二十万现金的行李箱时，我又是一阵后怕，同时也更自责，像茶小清这种容貌的女人，
身上又带着这么多现金，就算不遇到这个变态的房东，早晚也会出其他状况，因为她太被动了，就算她自身遭遇
了不法侵犯，她也不敢报警；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她已经失去了法律的保护，除非，她愿意两败俱伤。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开口对她说道：“你先洗个热水澡，我去帮你把箱子拿回来。”
“你别一个人去，那个变态很强壮，你一定得带个朋友一起，要不然我不放心。”
我看着茶小清，随即心里涌起了一阵很强烈的挫败感，在厦门生活了三年，我的身边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可以为
我两肋插刀的朋友；再者，我是去为茶小清拿钱的，如果有朋友帮忙，我肯定得先把事情的起因告诉他，这必然
会暴露茶小清，所以，鉴于这一点，我也不会找别人帮忙，因为，我的身边同样没有一个值得我去信任的人。
我的人际关系是失败的。
为了让茶小清放心，我带着很有信心的笑容说道：“我知道，我找个朋友和我一起去，我们肯定能帮你把箱子拿
回来，你把地址给我吧，我这就过去。”
茶小清将地址给了我，又对我说道：“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我点了点头，随即便拿了一把雨伞，然后在茶小清的注视中离开了出租屋。
……
我按照茶小清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套民房，这里是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大概也就七八百米的距离。
我站在楼下点了一支烟，静静抽完之后，我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往里面塞了一块砖头。
雨越下越大，我的神经也随之紧绷了起来，因为待会儿肯定会有打斗。
想了想，我还是给唐果打了电话，我想让她在十分钟之后给我回个电话，如果我不接的话，就让她替我报警，这
样，最起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是在唐果接通电话后，我却犹豫了；我知道，这事儿一旦让警察参与进来，最后倒霉的一定会是茶小清。
正在恍惚着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唐果已经开口向我问道：“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呃……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晚上去唐柠那儿帮忙了没？”
“她没提让我去帮忙的事儿啊。”
我有些意外，我没有想到唐柠会骗我，她说自己已经给唐果打过电话，唐果因为晚上要和朋友去酒吧玩，所以没
空帮她。
唐果也意识到了，她又向我问道：“是不是唐柠和你撒谎了，她想让你去那儿帮忙，就故意说给我打过电话，然
后我有事去不了。”
“嗯。”
“这个唐柠，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唐果又说道：“唐柠的事情你别操心了，我自己打电话去问她……”
我还没有回应，唐果便在我之前挂掉了电话，也就是在唐果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我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紧张感
……记得，上一次和人打架，还是在上高中的时候！
……
房间里有亮光，变态房东多半是还没有走，我习惯性用手指戳了戳太阳穴，确定自己足够冷静之后，才敲了敲房
门。
“谁啊？”
我沉声回道：“有人报警，说你强奸未遂。”
对方估计是在猫眼里看了我一眼，又说道：“把你的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赶紧给我开门，别他妈跟我废话。”
对方一阵冷笑：“你是那女的朋友吧？我跟你讲，我手上有四五套房子，什么样的租客都见过，像她这种，不敢
拿身份证，也不敢签合同的，肯定都是犯了事儿的……”
“你的事儿也不小。”
“我不怕，你要有胆儿的话，你就报警……你要是不敢报警的话，就赶紧滚蛋，待会儿，你想走，都怕是走不了
了。”
他一直没离开这个房间，多半是发现了茶小清那个行李箱里的现金，他能判断出茶小清身上有事儿，肯定也是依
据这些现金，毕竟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会往自己的行李箱里塞２０万现金……
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拿回这笔钱，后面就再也别想拿走了。
果然，我听见他在房间里开始打电话，叫帮手。
……
容不得多想，我一脚便踹向了房门，好在这种简易的民房，都不会用质量太好的锁，再加上我卯足了劲儿，所以
一脚就踹开了。
茶小清说的没错，对方四十多岁，一脸横肉，确实很壮实……
可想而知，茶小清当时是多么的走投无路，否则她绝对不会租这种只看面相就像是恶人的房子。
我紧紧攥住那件藏着砖头的外套，然后扫视了一眼屋子，跟我猜想的差不多，茶小清的行李箱已经被打开了，那
些现金和衣服都散在床上。
什么叫人为财死？
就是此时此刻一床的现金和在房间里对峙的两个人……他见我进来了，立即搬起一张铁质的椅子砸向了我。
我下意识抬起左手臂，只疼了一下，我便仿佛失去了痛感，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倒流，心里更是充满了一
股殊死一搏的狠劲儿。
我抡起右手，便将砖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砖头应声断成了两截，他也坐在了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我……他肯
定没有想到，我会下手这么黑。
我一边警惕地与他对视，一边斜着身子，将钱往行李箱里扔……我心里很紧张，生怕他叫来的人，在我没有跑掉
之前，就赶过来。
感觉差不多了，我便拎着箱子，玩了命似的往门外跑去……
直到我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才真正感觉手臂被砸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继而呼吸沉重，不住的颤抖…
…
……
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茶小清替我开了门，我没来得及坐下，便拿起桌上已经凉透的水，猛灌了自己一口…
…
我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对一脸担忧之色的茶小清说道：“你去把箱子里的钱清点一下，当时钱都散在床上，
我不确定有没有拿全。”
“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茶小清这才打开了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然后将里面的钱点了一遍，随后，她又点了一遍……
“少了三万。”
我一声叹息，随后重重靠在了沙发上，那三万块钱一定是被被子给挡住了。
三万块钱！我拼死拼活工作四五个月，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
我一阵肉疼，只恨自己当时不够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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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我不想看见你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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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小清将行李箱合上，然后又用安慰的口吻对我说道：“也不见得是坏事情，他拿了那三万块钱，就肯定不会报
警了。”
我看着茶小清，半晌才回道：“只能这么想了。”
“三万块钱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往心里去了……反而是我该好好谢谢你。”
我没有言语，只是望着窗外一阵失神，也直到这个时候，我紧张的心情，才彻底舒缓了下来。
我想点上一支烟，可是在动手的时候，胳膊上又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不禁皱了皱眉。
有所察觉的茶小清，赶忙拉开了我的袖子，只见胳膊上一片肿胀，而且还有一条裂开的伤口。
“你是不是跟那个变态动手了？”
“嗯，我也就手臂被砸了一下，没什么事儿的……”
“你这儿有消毒水吗？我给你把伤口清洗一下，要不然会感染的。”
“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有。”
……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灯，茶小清穿着我的白衬衫，就这么蹲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帮我清洗着伤口，我虽然很痛，
但是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我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好像两个走在世界边缘的人，互相安慰，互相舔舐着对方的伤口，这不叫同病相怜，
更像是一种默契，我们彼此需要，就像人必须呼吸，鱼离不开水一样……
至少，在这样一个下雨的夜里，是这样。
……
等茶小清处理好伤口，我又将外套穿上，并对她说道：“我去外面住，你早点休息吧。”
茶小清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儿吗？”
“你能不能不走……我一个人害怕，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恶心的人！”
我和茶小清对视着，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给她的身心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是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比这
个更可怕的遭遇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警觉，准备了防身喷剂，恐怕这个夜晚，会成为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我也不敢想象，茶小清这样的女人，如果被那么一个恶心的男人糟蹋后，会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基于这样的理解，我终于对茶小清点了点头，并说道：“好，我不走了，我睡沙发。”
“嗯。”
……
关上灯，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所以，我也就听见了茶小清低泣的声音。
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我能想象到，在没有出事之前，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也许，她连路边摊都不会去吃，永
远只穿名牌，住最大的房子……可是现在，她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她已经吃够了苦头，最后却只能在我这儿
委曲求全，如果不是她自己足够坚强，恐怕早就在这样的绝境中彻底崩溃了。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然后柔声对她说道：“我看天气预报了，明天会是好天气……其实，人生就和天气一样，
有雨天，就一定会有晴天，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一定会等来阳光的。”
茶小清哽咽着对我说道：“可我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想想都后怕，如果被那个变态得逞了，还不如去坐牢，
哪怕是被冤枉的，我也愿意！”
“这件事情怪我……你知道吗？让你走后，我真的特别后悔……我找过你好几次，还去了那个码头，可是都没能找
到你……”
“你真的去找过我吗？”
“真的，所以，你不用这么消极……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就应该帮你到底，我不会再让你走
了，并且愿意承受因此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窝藏和包庇也是罪。”
“如果你是无辜的，这个罪名在我身上就不会成立；如果你是在欺骗我，我也认了……”稍稍停了停，我又低沉着
声音说道：“反正活得这么不快乐，有没有自由，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余味，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的……我茶小清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发誓！”
我笑了笑回道：“不用这么认真，我说过信你。”
“我怕你心里有负担。”
“不会……早点休息吧，只有先养好精神，才会有力气做事情。”
“嗯，你也早点休息。”
……
实际上，我并睡不着，我躺在沙发上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的心情很不好，我始终对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
家庭而感到耿耿于怀，父母尚且如此，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还会有用真心对我的人？
基于这种焦虑，直到半夜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怀里搂了一个女人，黑暗之中，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鼻息。
我渐渐睁开了眼睛，真的有一个女人睡在了我的怀里，而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正“滴滴答答”的敲打着窗户
。
我真的不知道茶小清是什么时候躺在了我的怀里，而且还抱得这么紧。
似乎察觉到我醒了，她轻声对我说道：“我忽然觉得特别满足……上天是给了我最大的不幸，可也正是因为这种
不幸，我才能遇到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所以，我更有信心去度过这次的困难，然后将这个幸运，一辈子都牢
牢抓在自己手上……”
我的心一阵狂跳。
“余味，你喜欢我吗？”
“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能像你这样给我安全感的男人了……”
说着，茶小清又将我抱紧了些，我们的脸甚至贴在了一起，我也因此触碰到了她的嘴唇……
我们吻在了一起，像一道被阻挡的洪流，突然拉开了闸。
这一刻，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心动了，我只是本能的感到需要，一种迫切的需要，只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
……
茶小清在我耳边喘道：“余味……你……冷静一点……我身上还没有干净……我会给你的……但，现在真的不行
……你冷静……一点！”
我艰难地离开了茶小清的身体，然后用力掐住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茶小清是来了例假，几天前，我
曾亲手将齐菲留下的卫生巾拿给她用，所以，她不是在骗我。
……
我穿上衣服，点了一支烟；茶小清在沙发的另一个角落坐着，各自沉默了很久之后，我才先开口对她说道：“对
不起……我刚刚有点太冲动了。”
“我没有在意。”
茶小清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有负罪感，于是又猛吸了一口烟。
“余味，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我们……就……交往吧……”
我只感觉脑子里“嗡”了一声，然后便是一片空白……
“你不愿意吗？……是不是我自己想的有点太多了？”
在茶小清慌乱的注视下，我终于开口回道：“不是，是我想的太多了……你见过我爸，也知道我的家庭有多一塌
糊涂……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配有爱情的人……我不是自暴自弃……因为我身边最好的朋友，都是这么看我
的。”
说着这些的时候，我又不自觉想起了唐果从我手上拿走钱包的样子，我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拿走了三魂六
魄中的一魄。
茶小清又靠在了我的肩上，轻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也没有必要在乎……他们喜欢要什么，我们
给他们就是了……对我来说，人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特别珍惜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我想做你的女人，
跟你生活在一起，这不是一时冲动，这就是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茶小清的话，像一股暖流淌进了我的心里，也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余味……你知道吗，我已经有他的消息了……他人现在就躲在福州郊外的一个村子里，只要能找到他，这件事情
对我来说，就算是结束了。”
“我陪你去找他。”
“你真的愿意陪我去冒险吗？”
“嗯……我不想看着你继续受罪……明天我就去租一辆车，晚上我们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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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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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我和茶小清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七点半，我去楼下买了早
餐。
天气预报很准，下了一夜雨的厦门，终于在这个早晨放晴了，整座城市都仿佛充满了新鲜的味道，正如我此时的
心情……尽管未来依旧扑朔迷离，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一种别样的新生，而这种像暖流在心里萦绕的感
觉，真的是茶小清所带给我的。
我活得清苦，可有时候反而会把那种可以归类于物质的东西看得很淡，我好像更期待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情感……
人的情感可以浓烈到什么程度呢？
我曾经看过这样的新闻，一个男人在未婚妻患病死亡后，依然义无反顾的举行了婚礼；一个女人因为一场意外失
去了丈夫，半年过去，她仍走不出伤痛，便驾车冲进了河里，希望用这种方式去追随已故的丈夫。
我们之所以会因为这样的新闻而感到震撼，是因为我们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可我却恰恰觉得这是人的一种天性，
不依循道德和规则的桎梏，只有最本真的生死相随。
也许，茶小清和我一样，所以她才能说出昨天晚上的那一番话。
且不说爱情，单单人与人之间的这种信任，就已经很美好……所以，正是因为这样的情感，我才愿意不顾一切的
去帮她。
……
吃早餐的时候，我对茶小清说道：“我已经给租车公司打过电话了，等我一下班就去提车，咱们正好趁着天黑赶
到福州。”
“嗯，我听你安排。”
“咱们要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茶小清显得有些犹豫，但转瞬又用很坚决的语气对我说道：“我不想你陷到这件事情里面，你只要把我带到福州
就行了，其他什么事情你都不用管，你知道的越少，就越有利。”
我知道，茶小清之所以这么和我说，是因为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之前说，找到那个人，就可以彻底解决
所有的麻烦，其实也只不过是基于她自己的憧憬……
为了不让我继续好奇，茶小清又主动转移了话题向我问道：“余味，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城市生活，或者去国外
生活？”
“从来都没有想过……但你这么问的时候，我还是挺想的。”
“为什么？”
“离开厦门，就意味着可以离自己家远一点，我真的很不喜欢我爸三天两头的跑来找我，漳州离厦门实在是太近了，
他来找我的成本，也就一张几十块钱的火车票……”稍稍停了停，我又怅然说道：“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厦门，
是因为，我觉得到哪座城市，都一样改变不了自己的生活……我的能力，已经决定了我的高度，就算换一座城市，
我也只是在重复目前的生活。”
“我可以陪你去德国，我在德国有房产，可以满足我们的基本生活；而且德国这个国家，代表了汽车制造行业的最
高水准……你在那里，一定会有很多施展自己的空间。”
“这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你认识了我，就一点也不遥远。”
我笑了笑，回道：“先着手眼前的事情吧，你就在待在屋子里，哪儿都不要去；我差不多六点下班，一回来就带
你走。”
“嗯，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屋子里等你回来。”
我收拾了碗筷，然后便在茶小清的注视下离开了出租屋。
……
因为心里有事儿，所以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这直接导致我在工作上出现了失误，我带客户去车管所做过户的时
候，把车子的保险单和行车证落在了公司，害得客户在车管所多等了一个小时，客户毫不留情的将我投诉到了大
老张那里。
大老张先是臭骂了我一顿，然后又通知财务，从我这个月的工资里面扣了二百块钱；等于这一整天，全部白忙活
了。
……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习惯性的跑到车库后面坐了一会儿，又习惯性的点上了一支烟；唐果似乎也习惯了来这里找
我。
她拿来了一个梨，并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我，说道：“你别抽那么多烟，吃个梨润润肺。”
我没有接，只是笑道：“你不知道梨是不能分着吃的吗？”
“为什么不能分着吃？”
“分梨的谐音，就是分离……寓意不好，你自己吃吧。”
唐果讥笑道：“你这叫封建迷信……我爷爷奶奶现在都不吃这一套了！”
说着，唐果又将那半个梨递给了我，既然她这么无所谓，我也不必太迷信，于是扔掉香烟，从她手上接了过来。
不知怎么了，我忽然就将茶小清早上问我的问题抛给了她，我向她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厦门，换一个城市
生活？”
“我疯啦，为什么要离开厦门？……厦门除了房价高点，你还能说出来它有其他什么缺点吗？”
我迎着唐果的目光回道：“是没有什么缺点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换个新的环境生活……我受够了，大老张这个星期，已经把我叫过去骂了五次，如
果不是有节假日，骂我这事儿，他真的得全年无休吧！”
“大老张这人就是嘴硬心软，你别跟他计较……上次，你急着用钱，他不是第一时间把我买车的提成、还有预支的
工资都转给你了嘛……再说了，你要真是对这个公司不满，你可以换工作啊，为什么不想在厦门待了？”
我答不上来，半晌才回道：“我也就是抱怨抱怨……”
“对嘛，其实像咱们这样的人，到哪儿都一样。”
“你比我强多了……你可是咱们公司的金牌销售。”
“算了吧，以前是比你们都要强点……可自从买了茶小清的那辆车，我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我现在连东西都不敢
买了，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还下个月的贷款。”
“你可以把车卖了，反正你买的就是二手车，也不会再贬值多少了。”
唐果咬着牙对我说道：“不卖，打死也不卖……有压力才有动力！”说完，她又拍打着我的肩膀，说道：“今天
是周末，晚上去看电影吧，听说刚上了一部大片儿，朋友圈的口碑都炸裂了！”
“今天晚上没时间，你喊别人陪你吧。”
“你说的啊，那我可喊武小海了。”
“嗯，都是同事，你想喊就喊嘛。”
唐果走后，我又在车库后面坐了一会儿，我吃掉了她留给我的半个梨，然后就到了下班时间……
我看上去很放松，可心里却比谁都要紧张，因为茶小清能不能从深陷的漩涡里自救，就看今天晚上了。
……
六点半的时候，我在公司附近的租车行提了一辆迈腾，没敢耽搁，第一时间就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我几乎小跑着上了楼，然后用钥匙打开了屋门……
可是，屋子里没有茶小清，只有老余和我妈坐在沙发上，他们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尽管我没能读懂他们目光里的深意，可是心却不由自主的一阵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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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深渊一般的自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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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涌起一阵非常不好的预感，我不知道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茶小清确实是不在房子
里，在这关键的时候，她为什么会走？
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而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么来的。
对视的过程中，我终于开口向他们问道：“我朋友呢？”
我妈冷声对我说道：“余味，从小到大，我都觉得你是一个非常拎的清的人……但这次，你为什么能做出这么拎
不清的事情来？……我跟你爸坐公交车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公交站台上看见了……那个茶小清是警方正在找的逃
犯，你怎么能把她收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我难以呼吸，许久才艰难地问道：“她人呢？”
“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妈又说道：“我让你爸以你的名义报了警，如果警察要传唤你，你就说是你报的警，我问过你一个做律师的叔
叔，你只要这么说的话，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我将目光投向了老余，他不敢抬头看着我，我怒极反笑：“你们当茶小清是哑巴吗？……如果警察问她，她一口
咬定是我收留了她，而且我还从她那里拿了两万块钱寄给了家里，你们觉得警察会放过我？”
我妈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余，也在这个时候向她抱怨道：“我就说，这事儿先问过
余味的意见再说，你非逼着我报警，要是余味被牵连进去了，我看你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窝藏犯罪嫌疑人，就是他不对。”
我又急又怒，以至于沙哑着声音回道：“她是被冤枉的，本来今天晚上，就能有结果，可你们一出来，就把事儿
给全坏完了……你们真是我亲爸亲妈吗？你们不是来要钱，就是来要我的命！”
我因为极度的难受，而重重撕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
“余味，你给我记住，现在不是你跟我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如果警察问到你了，你一定得说是你自己报的警，就
算她茶小清反咬你一口，你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只要你没有直接参与到她的犯罪过程里面，你就不会有什么太
大的问题。”
我一阵冷笑又心乱如麻！
我意识到，我这冷血无情的家人，恐怕已经把茶小清给毁了！
……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接到了警察局的传唤，审问我的，是那个之前打过交道的江姓警察。
我很清醒，自己绝对不能被牵连进去，因为只要我在外面，就还有希望帮茶小清找到那个躲在福州郊外的男人。
“余味，是你给我们打电话报的警，是吗？”
“是我委托我爸报的警……”
“你为什么不自己报警？”
“我想抽根烟，可以吗？”
江姓警察点了点头，我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等紧张感稍稍平息了之后，我低声回道：“我怕打草惊蛇，因为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
“那你说说，她为什么会在你的住处？……我们可是在你住处把她给带走的。”
“是我将计就计把她骗到了我的住处，我说，我可以给她提供方便，但是她得给我钱……她应该是实在没地方躲了，
所以就信了我……”
“你见到她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她把我的手机给摔了，而且反抗特别激烈……我怕她跑了，所以才将计就计。”
大概是因为在我身上并没有能给茶小清定罪的证据，所以江姓警察也并没有问的太详细，他应该是信了我的话，
但就实际情况来说，我这番话里是有漏洞的，因为茶小清已经在我那里住了几天，我在交待的时候，刻意忽略掉
了这个过程，如果他要问我详细时间，我解释起来就会很麻烦。
而这，也可以判断出来，茶小清在被审讯的时候，并没有说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于是，我更加自责了！
此时，茶小清一定很恨我，但她还是选择了不伤害我，不让我受到牵连……如果，她向警察交待，我曾经拿过她
两万块钱，我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
恍惚中，江姓警察又对我说道：“我这边没有其他什么问题了……你在这份口供上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好，谢谢。”
“把你的银行账户也写在空白的地方。”
我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
“你举报有功，回头，我同事会把这笔奖金打到你留下的账户上……”
我赶忙在空白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银行账号，而直到这个时候，江姓警察才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竟然忘
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在他眼里，我好像并不是冲着拿到奖金才举报茶小清的，而在这之前，我明明很在意。
……
离开警察局，已经是深夜，我心如刀绞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茶小清处处为我
设想，可是我的家人却亲手将她推进了深渊，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去拯救她？
我得到的信息，仅仅是那个男人正躲在福州的郊外，可是福州这么大的地方，我贸然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劫，我早上和茶小清谈话的时候，就一定会让她把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全部告诉我。
……
回到住处，老余和我妈已经走了，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我会有什么结果。我就像个失去了灵魂的皮囊，看着茶小
清遗留在角落里的一双白色皮鞋，又想起了昨天夜里，她对我说的那一番话；如果她是真心的，那我无疑就是这
个世界上把她辜负的最惨的那个人。
我的心被这种如深渊般的自责给刺痛了，继而掉下了泪水。
……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茶小清还有十七万的现金放在了我这个屋子里。
我赶忙打开了柜子，在里面一番翻找，可是却荡然无存。
我怒火中烧，随即给我妈打了电话，她接通后，我便用很严厉的语气向她问道：“你们是不是从我这儿拿走了一
笔钱？”
“什么钱？”
“茶小清留在我这儿的现金，一共有十七万！”
“我没有见过这笔钱……”
“屋子里就你和我爸来过，不是你们拿了，还能有谁？”
“肯定是被警察搜走了……要不，就是她自己转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反正我和你爸什么东西都没拿……”
我重重地喘息着……
电话那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向我问道：“你那边没什么事情吧？”
“我没事儿……妈，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最好没有拿这笔钱，要不然别怪我不拿你们当父母……”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们心里最清楚……我一直没有对这个家庭寒心，是因为对你们还抱有一点期待，如果连最
后这点期待都被你们给毁没了……那我就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一定跟你们断绝母子关系、父子关
系。”
说完，我没有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我挂断了电话之后，又将屋子翻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找到那十七万现金。
我点上一支烟，茫然地看向窗外……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我又忙不迭地拿起来看了看，是老余发来的信息：“余味，刚刚你正在气头上，我跟你妈也
没好意思说……如果你拿到了那个举报的奖金，就再帮余磊一把……一共不是有八万块钱的奖金嘛，你给他六万
就行了，剩下的两万你自己拿着。”
耻辱，天大的耻辱！
我将手机重重拍在茶几上，崩溃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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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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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就一个人在沙发上枯坐着，我一直看着茶小清留下的那双白色的皮鞋，并侥幸的想着：既然她已经得知
了那个男人的藏身之处，会不会把这个线索告诉警察呢？如果警察能找到这个男人，她应该也能洗清自己的罪名。
怕就怕，警察找到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反而会把责任全部推倒茶小清身上；所以，茶小清才一定要亲自和这个男
人见一面，为的就是当面和他说些什么，然后让他把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全部承担下来。
这在逻辑上是说的通的，可是我却愈发的绝望……且不说我找不到这个男人，就算让我找到了，我又能和他说些
什么呢？在这件事情上，我根本就不能代替茶小清。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然后逼自己冷静下来。
我无法冷静，只觉得自己必须去一趟福州，不管是什么结果。
……
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么在半夜驾车去了福州，当我到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半……
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我生不如死……我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我特别痛恨自己，好像来这里的目的，
就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证明在茶小清进去后，曾努力去为她找过那个男人。
其实，我一点这么做的必要都没有……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已经在心里把茶小清当成了是自己的女朋友，既然
是女朋友，就应该赴汤蹈火。
……
我无功而返，独自闷在屋子里，从下午到夜晚……
我甚至想过，再去一次警察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可最终也没能下定这个决心，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此时此
刻是什么局面，我怕自己空有一身胆量，最后反而害了茶小清。
于是，我更加怨恨老余和我妈，如果不是他们在关键时候出来搅局，此刻肯定已经是另一番局面。
我快把自己给熬死了，我已经连着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过觉，我睡不着，我特别想给那个江姓警察打个电话，问清
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
夜里九点半，我终于将电话打了过去，他向我问道：“有事情吗？”
“江警官，我最近挺缺钱的……我就是想问问，那笔奖金什么时候能打到我的账上。”
“会给你打过去的，但这事儿不归我管，我也不太清楚。”
“哦，那你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
江姓警察明显有点不耐烦，他回道：“你要是没其他事情，我挂电话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
“你说……”
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能不能和茶小清见一面？”
“犯罪嫌疑人在调查审讯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见……这是常识……再说了，你见她做什么？”
“她有几件衣服和一双鞋子留在我这儿了，我嫌碍眼，想给她送过去。”
江姓警察笑：“你当这是串门呢？”
“可是留在我这儿也不合适啊，我真不敢随便把这些东西给扔了，都是好几万的名牌货……”
“那这样吧，你明天把这些东西送到警察局，我来安排。”
“我现在就送过去，我这会儿挺闲的。”
“现在太晚了，没有接待的人，你还是明天过来吧。”
江姓警察似乎很忙，没等我再说话，便挂掉了电话……而我心中，那仅剩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了，我真的很想
和茶小清见一面，然后问清楚那个男人的信息，可是却难如登天。
……
自从茶小清被警察带走之后，我就一直没有睡过，直到整个世界因为深夜的到来而渐渐变得安静的时候，我才终
于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在梦里很真实，醒来后却觉得虚无缥缈的梦。
我又梦见了那个穿着透明衣服的女人，这次，她站在了海边，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我就站在远处的礁石上凝望
着她……
金黄色的夕阳下，她对我笑了笑，我就像在炎热的夏天里喝了一杯冰镇的可乐，说不出的凉爽；这是我第二次梦
见她了，梦境里没有一丝痛苦，也没有一丝烦躁和琐碎，她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站在我生命中最美的那个角
落里，用笑容抚平我内心的伤痛，让我不想醒来。
梦里，我知道这是一个梦……因为我明白自己的现实生活有多糟糕，而这个梦境只是我逃避现实的一个缩影。
这是我梦境里最完整的一个片段，后来，就开始杂乱无序的出现了很多人……有老余、有我妈、甚至是余磊、唐
果、大老张……
他们每一个人，都莫名其妙的指责我，却不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所以，我是在压抑中醒来的。
我去厨房接了一杯自来水，喝完之后，又坐在沙发上重复那种茫然的状态，我就像个机器一样，在等待着天亮。
……
已
经是夜里的两点钟，唐果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她说自己睡不着，想和我聊一会儿。
唐果确实是一个会在夜里变得感性的女人，特别是在周末的时候，她总是会在深夜给我发消息。
但这次，我没有回复。
“余味，我知道你没睡，你就陪我聊会儿吧，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在夜里陪我聊天的人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
“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会特别难受，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你这叫没城府……你感到难受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个笑话。”
“所以，我只愿意跟你吐槽，因为咱俩就是大哥和二哥，谁都别笑谁。”
我点上一支烟，让精神介于迷糊和清醒之间，这才向唐果回道：“你说吧，又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
“其实，我一直都不想在大老张这儿卖车，你看现在的顶级网红，随便开一个直播，都能卖好几百万的货，我是真
的挺羡慕的……我不能因为没钱，把自己给活活憋死……所以，我刚刚很认真的反思了自己，为什么我做网红的
时候，就没能红起来？……”
“你找到原因了吗？”
“我刚刚坐在镜子对面，对着自己的胸，看了半天；肯定是因为我胸不够大，上镜的时候，就没别人那么有视觉冲
击力……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去做个隆胸手术……别的不说，帮商家卖内衣的时候，优势就会凸显出来了。”
“你这是去卖衣服，还是去卖肉？”
“你别说那么难听，我就是想赚钱……我快穷疯了！”
我没有心情和唐果鬼扯，于是又一次选择了不回复。
唐果却不罢休，她开启了骚扰模式，没过多久，便又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抱怨道：“说起来，我现在活得这么
水深火热，都是因为茶小清。”
“你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这关她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她跑到我们公司卖了一辆二手车，我肯定不会想着换车……话说，你没再招惹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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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你不了解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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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这么问我的时候，我心里又涌起了一阵窒息式的痛感，我猛吸了一口烟之后，回道：“她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我爸妈报的警。”
唐果发来了一串震惊的表情，随后，又给我发来了一个语音请求，在我接通后，她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没受牵连吧？”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爸是以我名义报的警，我没什么事儿……可我心里比我自己有事儿还难受……”
“你有什么可难受的？……我跟你讲，你爸妈这事儿做的对……你要是还跟茶小清这么牵扯不清，你早晚得出事
儿。”
我的心里已经恨透了老余和我妈，所以根本听不得唐果这么说，我沉声回道：“茶小清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他们
突然跑出来坏事儿，她只差一点儿就能洗清罪名了。”
唐果冷笑道：“只差一点儿，到底是差多少啊？……余味，你给我冷静一点，你不能什么都只听茶小清的一面之
词，她为了能抓住你这根救命稻草，什么谎言都说的出口……你得站在你爸妈的角度去想想，你家里藏着这么一
个正在被警方追查的对象，他们能不担心你的安全吗？……我反而觉得你妈是个很当机立断的人；之前，我知道
你收留茶小清，我就还对你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你不会再去招惹她，可结果呢？……你越陷越深！”
“你不用把他们想的太高尚……他们就是冲着那笔奖金去的……茶小清刚进去，我爸就发信息来要钱了……这样的
家庭让我觉得恶心……茶小清，比他们每一个人都真诚！”
“穷人往往会穷的明目张胆，这反而是他们可爱的地方……有钱人呢？你太不了解有钱人了，他们的套路都深着呢，
我觉得没有一个有钱人是单纯的……包括茶小清。”
我冷笑：“你就是在仇富。”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觉得你爸妈这次没有做错……有钱人，他们有一万种办法自救，而你一旦做错了，就是无底
深渊……余味，你赌不起！”
我陷入到了沉默中，但我并不服气，因为真正和茶小清相处的人是我，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她。
我不和唐果争论，只是因为累了；此刻，相比于这些无意义的争论，我更在意茶小清的处境。
我挂断了唐果的语音，随后又关掉了电话；我就这么闭眼靠在沙发上，想着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幕幕。
茶小清如果真是唐果想的那样，她会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我的信任和帮助吗？
如果不是她例假没有干净，我差点就得逞了……
试想，假如只是为了让我帮她，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所以，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我只相信自己内心的感觉，因为这些天来，都是我和茶小清相处的，而不是他们中
的任何一个人。
……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便已经是早晨的八点钟。我在简单的洗漱之后，将茶小清留下来的两件衣服和鞋子装进了
方便袋，然后打车去了警察局。
到了以后，我坐在门口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江姓警察并没有和我说具体时间，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有接，估
计是正在忙着什么事情。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一辆厦门牌照的宾利开进了市局里面，我多看了一眼，因为就算是厦门这种相对发达的城
市，也很少能看到宾利这个级别的车，而且车身还是非常稀有的香槟色。
不用想，也知道车主是一个非富即贵的人。
在这之后，我又给江姓警察打了电话，他还是没有接听，而我已经整整在外面等了有一个半小时。
我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动机，我明知道，即便把这些东西送来了，也不会见到茶小清。
……
快要十点的时候，江姓警察终于给我回了电话，我这才得以进了他的办公室；我将装着茶小清衣物的方便袋放在
了他的办公桌上，然后向他问道：“这些东西，是你们代为保管，还是会交到她的手上？”
“我会找个机会还给她的。”
“嗯。”
“没有其他事儿，你可以走了。”
我非常想打听茶小清的消息，可是贸然打听，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我显得有些犹豫。
“你还有事儿吗？”
“还是那个奖金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到我的账户上……？”
我没有想到好的说辞，便又提到了这件事情，企图拖延一下时间，让自己有思考的空间，然后尽量找到一个好的
理由，打听一下茶小清现在的情况。
也正是这个时候，我忽然看见茶小清就站在外面的过道上，她正用一种冷到让我发寒的目光看着我。
她应该是听到我说的这句话了……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这么征在原地，以一种呆愣的状态
与她对视着。
直到有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后，她才转身离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不知所措，呆若木鸡似的站了很久之后，才向那个江姓警察问道：“她……她怎么出来了？”
“她爸给她办了取保候审。”
“她不是犯了很严重的事情吗？应该是不能办取保候审的吧！”
江姓警察回道：“正常情况下，是肯定不能办的；但是，另一个和本案有牵扯的嫌疑人，昨天来我们局自首了，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了下来，而且受害者家属，也改了口供……经过我们初步调查取证，证实这件事情和茶小
清关系不大，她是被别人利用了……所以，给她办了取保候审。”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江姓警察以为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又对我说道：“你放心……我们警方办事一向有公信力，不管最后调查的结果
是什么，我们都不会失信于民……之前承诺的奖金，下个星期就能打到你的银行账户上。”
我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又向窗外看去，我看见茶小清上了那辆香槟色的宾利车。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会不会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我只知道，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感到难
以呼吸。
我只能告诉自己：你应该感到高兴的，毕竟茶小清安全了。
……
就在这个时候，江姓警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赶忙拿起那只装着茶小清衣物的方便袋，向外面那辆已经发动的宾
利车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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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留在码头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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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局出来，已经快要临近中午，我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没有胃口，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这个世界，唯一
还让我觉得舒服的，是正当午的阳光，它洒在身上很温暖，也有一丝辛辣，继而让我觉得恍惚。
我喜欢这种恍惚的感觉，会让我忘了很多难过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棵行走的树，走一步，掉一片树叶，树
叶是烦恼，直到剩下光秃秃一根枝干，就算是与这个世界坦诚相见了。
我希望被原谅，被这个世界原谅，也被茶小清原谅……我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物质欲望，我只
是有点嘴笨，所以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说了不该说的话。
至始至终，我对茶小清都是坦诚相见的，在她面前，我就是一个透明的人。
……
中午的时候，我又来到了那个码头，我在海边坐了一会儿，我没指望茶小清会来这里，我只是想在这里找回一些
记忆。
那天，我买了两个生日蛋糕，我们一起在这里过了一个没有宴会，也没有酒的生日；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人
用这种方式为我过生日，尽管是一种苦中作乐的感觉，可是却给了我一种很微妙的安全感，我知道，就算是风里
浪里，也有一个女人会在这个码头陪着我。
可就在今天，当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茶小清的爸爸，看着茶小清上了他的宾利车时，我就对自己有了一种怀疑，我
觉得这些天的经历，就像是一场只做了一半，便忽然醒过来的梦。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江姓警察告诉我，是茶小清的父亲，以个人的名义还了银行那一千五百万的贷款，并且承诺
放弃向受害人索要这笔钱，受害人这才愿意改口，使得茶小清能够被取保候审。
我看到了金钱的力量，也更加不敢相信，有那么一个瞬间，茶小清想过要做我的女人，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样
一场劫难，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机会，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喝了一罐啤酒，我终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纸和笔，我给茶小清写了一封信，我觉得，这是我们所到之处，唯一
还有希望让她再来一次的地方，我期待她能看到这封信。
“小茶，我年长你一岁，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想，这一辈子，我们也许都没有机会见面了，所以，我更加不
希望自己在最后的时间里给你留下这样一个不光彩的印象……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去租了车，满心想着带你
去福州，可是我爸妈却报了警，这当然也是我的责任，是我没能给你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我真的很后悔…
…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和你见面，我一定会当面向你道歉……我也很感谢你，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过
我信任和温暖的女人，我和你一样，都特别珍惜这种感觉……真的希望你能看到这封信，这是我的电话号码ＸＸ
ＸＸＸＸ，期待你能和我联系，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余味留。”
轻轻“吁”出一口气，我将这封信塞进了游艇的门缝里，如果茶小清还会来这里，她一定会看到的，而这也是我
最后的希望。
我不想让这场经历，变成一场永远都留有遗憾的噩梦。
我躺在了游艇的甲板上，抬头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又喃喃自语：“你能够重获自由，我真的为你感到开心……如
果这是一场与上天的交易，一定要我付出这样的代价，我也认了！”
……
离开码头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我这才在附近的面馆吃了一碗素面，这是我这一天，唯一吃过的东西。
夜里，唐果又把我约出来吃宵夜，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
虽然这是发生在茶小清身上的事情，但我确实受了牵连，甚至人生都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影响，我觉得，我和我的
家庭之间已经出现了严重到无法修补的裂痕，我比以前更孤独了，心也死了！
唐果将一份海鲜粥往我面前推了推，然后又向我问道：“茶小清的事情有新的进展了吗？”
“她就是被冤枉的，现在已经被取保候审了。”
唐果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感叹道：“不可能吧，能让警方发布悬赏通告的，那犯的可都不是小事儿，她怎么可
能会被取保候审呢？”
我反问：“说了她是被冤枉的，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警方为什么不放人？”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爸替她还了欠银行的贷款，并且承诺不追究受害人的债务责任，受害人改口了，并且另外有一个嫌疑人，去警
察局自首了，他把打伤人和违规放贷的责任全部承担了下来，所以，茶小清才能被取保候审。”
唐果先是点头，然后又用一种得胜后的表情对我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有钱人即使闯了祸，也有一千种方法自
救，你就不行……所以，我劝你以后还是离茶小清远点……不是所有茶喝完，都会有余味的。”
我皱着眉，重复道： “不是所有茶喝完，都有余味？”
“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个比喻不够形象吗？……要不是她贸然出现，你根本不会和你家人闹的这么僵……我劝你，
还是多理解、理解你的父母……我始终觉得，一个人如果连亲情关系都失去了，那他活在世界上，就是一件最可
悲的事情！”
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这件事情的对错，我只是觉得遗憾，如果不是老余和我妈选择了报警，
现在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呢？
我不敢奢望，茶小清这样的女人能做我的女朋友，但最起码她不会恨上我；直到此刻，想起她看我的眼神，我身
上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阵寒意，我能感觉到那种恨，是咬牙切齿的，也是痛彻心扉的！
“余味，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没有茶小清，我和我的家庭也一直是这样的关系……”说着，我点上了一支烟，然后眯眼吸
着。
唐果看着我，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对我说道：“算了，不戳你的痛处了……我约你出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你明天下班，跟我去一个客户家里，我约了去看车。”
“什么意思？”
“这个客户手上有一辆２０１５年上牌的路虎揽胜，大老张只肯给人出到七十五万，客户觉得不值，就没卖给他…
…我私下和他联系了，他说，他的心里价位在８０万左右，如果有人能出到这个价，他就卖了……所以，我想带
你去评估一下，到底值不值。”
我问道：“这车，是揽胜的哪一个版本？”
“５．０，Ｖ８，创世加长版……客户说，这车一直是他老婆在用，所以根本就没怎么开，他也不是计较那五万块
钱，就是看不惯大老张那副奸商的嘴脸。”
我点了点头，回道：“如果没有出过事故，市场价在８５万左右，甚至有可能更高……这种顶级豪华车，上下浮
动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如果遇到不是很懂二手车的买方客户，卖到一百万都有可能……不过，也不能说大老张
黑，毕竟收车成本太高，现在二手车市场又不景气，收回来，一年能不能卖掉都不好说，这车在车库里放一年，
又得贬值。”
唐果一点也不在乎大老张的难处，她直接抓住重点，问道：“你那儿有没有想买揽胜的客户？……你要是有的话，
咱们就从里面赚一个差价，到时候不管赚多少钱，都分你一半儿。”
“没有，能花快一百万买二手车的客户，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得了吧，你就是对大老张下不了狠手，我还能不了解你嘛！……我不管，反正你明天下了班，必须得陪我去一
趟。”
“好，我陪你去一趟。”
……
跟唐果分开后，我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可即便已经是深夜，我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茶
小清的影子；我总觉得这个屋子里，还有她留下来的味道……
是她的化妆品和香水落在了卫生间里。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以至于一会儿就将手机拿起来看看，我希望她能看见那封我留在码头的信件，然后跟我联
系。
……
我终究没能等到……
第二天早晨，我是在手机的震动声中醒来的……我急不可待的拿起来看了看，却是银行发来的提示信息，我的账
户上多了七万多块钱，这是扣了税后的奖金……
我的账户从来都没这么富有过，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要等的是茶小清和她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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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愚人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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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早晨，我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出门，然后拐到那个码头去看了看。我留在游艇上的那封信件依然在，我不知
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我只是觉得，希望还没有完全破灭，如果茶小清看到这封信，依然没有和我联系，才是真的
绝望……
可是，她既然已经获得了自由，为什么不来这个码头？
我企图揣摩茶小清的心态，可能她已经拿走了所有放在游艇里面的钱，没有再来的必要；也有可能，她误会了我，
这里对她来说，就变成了一个噩梦，她不来，是因为不想受虐，想离这个噩梦远一点……可是，对于我来说，这
个码头却是人生中非常美好的一段回忆。
我已经决定了，这七万多块钱的奖金，我一分都不会动，如果有一天，能够再见到茶小清，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
她，以证明自己从来都没有贪图过这笔奖金。
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知道，只要我不动这笔钱，就还有机会和茶小清解释。
不止这一笔钱，还有那消失的十七万现金，我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茶小清自己转移了；如果不是，那就一
定是被老余和我妈拿走了，这绝对是我所不能容忍的，因为这是非法侵占，是道德的极度败坏！
……
离开之前，我给这个码头起了一个名字，我管它叫“愚人码头”，这源于我心里的一个期待，我希望在这里的时
候，自己会变成一个糊涂的人，不去计较这个世俗里的一切名利纷争，我甚至可以忘了自己是个人，只管去享受
这里的海风和海浪声……
是的，这就是当时我和茶小清在这个码头所产生的心境；试问，这样一个傻子，又怎么会加害于她……
所谓“愚人码头”，不过是我内心的一份寄托，我希望有朝一日，茶小清能看见我留下的那封信，也借此听见我
的心声，就在这个“愚人码头”。
……
到了公司，还没坐稳，大老张的助理便通知我去大老张的办公室，我以为他又要因为最近的业绩臭骂我一顿，可
是他却出奇少见的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让我坐在他会客的沙发上。
我看着他，心里不禁有点发虚，因为这太反常了！
大老张点上一支烟，他重重吸了一口之后，对我说道：“你关注最近的车市了吗？”
这两天，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工作上，所以，我很诚实的对着大老张摇了摇头。
大老张也没有因为我的不敬业而表现的不高兴，他弹了弹烟灰之后，对我说道：“新款的宾利添越上市了，新车
指导价比以前的老款低了一百二十九万，你上汽车之家看看。”
我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一阵不好的预感，我赶忙登录了“汽车之家”，然后查看了这款新车的信息。
大老张苦笑道：“新车一下降了一百二十九万，公司去年收的那一台老款添越更没有办法卖了，就这一单生意，
我得赔一百多万！”
“新车减配置了，老款是６．０排量，新款是４．０，动力表现肯定不如老款。”
大老张摇了摇手说道：“你是专业做二手车的，我也不算业余，二手车的行情，我们心里都门儿清，所以你也用
不着安慰我……如果你是客户，你是愿意花３００万买一辆６．０排量的旧车，还是愿意花３００万买一辆４．
０排量的新车？……４．０已经足够用了，面子里子都有，谁都不会去花那冤枉钱买一辆二手车的……这台车，
我算是砸手上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老张似乎也没指望我说什么，他给我递了一支烟，等我点上以后，他才又开口说道：
“现在的二手车实在是太不好做了，本来就被那些喊着口号，要干掉传统渠道的网络平台冲击的够呛；现在，那
些造车的企业又过来给我们雪上加霜，我实在是有点心灰意冷了……昨天晚上，我跟我老婆聊了一夜，今年，就
二手车这块，我亏了有三百多万……这实在是做不下去了……所以，我打算把公司二手车这块的业务给停掉，以
后集中精力卖新车……把你喊过来，就是想单独跟你表达一下歉意……希望你们从公司出去以后，能有更好的发
展平台。”
我沉默了很久，才向大老张问道：“张总，您说明白点……我是不是失业了？”
大老张点了点头。
我迷茫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老张走到我身边，他拍了拍我的肩，又说道：“你是跟了我好几年的老员工了，最后一场，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让财务给你补发三个月的工资，其他人都只有一个月……你去把小赵喊过来吧，我都跟你们单独聊聊。”
“嗯。”
大老张转过了身，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外面那辆刚被唐果买下的帕拉梅拉上，他有些失神，我这才意识到，茶
小清的这辆帕拉梅拉，竟然是我们公司收的最后一辆二手车。
还能说些什么呢？真的是世事无常……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人生中第一次失业，只是因为某
个车企改款了旗下的某一款车型……
我和这个车企八竿子都打不着，可我确实因它而失业了，这大概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吧，我们的命运从来都不是由
自己决定的！
……
大老张虽然把二手车的业务给彻底停掉了，但我还得在公司再待一个星期左右，因为要协助大老张将之前收的二
手车转给其他二手车商。
这一天，我甚至比没有失业的时候要更加忙碌，我一直忙到七点半，才暂时做完了手上的事情。
唐果也等到七点半，我答应过她，要陪她去客户家里评估一下那辆路虎揽胜的车况。
……
车子行驶在环岛路上，我心不在焉地望着立在远处的灯塔和货轮；这么过了片刻，唐果才开口对我说道：“余味，
今天大老张是不是给你上了很生动的一课？……你是对他忠心耿耿，可他给你的，却是一副资本家的嘴脸……”
“哪家公司都会裁员……是我运气不好，赶上这个行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今年在二手车这块，确实是亏
了不少钱。”
“你这人怎么就点不醒呢？……公司裁员是很正常，但是你应该做什么？……你得未雨绸缪呀……你应该在大老张
没有把你裁掉之前，就把自己的后路给留好。”
我心情不佳，以至于没有接唐果的话……此刻，我有点迷茫，我不知道自己的做人准则，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太适
应当下的社会环境。
如果是，我该怎么改变自己呢？
我的心中充满了危机感，这次，我好像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利，都被这个世界给无情的剥夺了，可我明明什么都没
有做错。
……
到了地方，我检查了那辆路虎揽胜的车况，车况很好，除了做过几处不大的漆面修复外，便没有其他瑕疵；而以
我的专业眼光来评估，这辆车完全可以卖到９０万左右的二手价。
我将评估结果告诉了唐果，她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机往外拨打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她对我说道：“今天上午，有一个顾客来公司看车，他只想买路虎揽胜，我私下和他联系了，告诉
他有一辆创世加长板的二手路虎要卖，不仅车况好，而且比新车便宜了接近一百万……他当时就表示，想看看这
辆二手车，我刚刚就是和他联系的……我觉得，这个单子做成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这个客户是个很懂车的人，而
且他买车是为了出去谈生意充门面，所以不会放着这么大一个便宜不捡的。”
“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撬公司客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着，唐果又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回头看……
我的后面是客户的那套海景别墅，而唐果就指着那套海景别墅对我说道：“余味，看着别人住这么大的海景别墅，
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羡慕吗？……如果你也羡慕的话，就请你尊重我的为人处世……我告诉你，只有先把自己变
得比这个世界更加现实，你才有机会去赢这个世界。”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回道：“你就一个女人，身体里装着这么大的野心，不累吗？”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这次，我选择了沉默，实际上，一个女人表现得太有野心，是很不讨喜的，但我知道唐果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她是不想我再吃亏了，她比谁都明白我性格里的弱点，所以我不会和她争辩；我就只当这是她的经验之谈，对
我有用的，我虚心接受；至于那些我不认可的，就当没有听见。
……
回去的路上，唐果接到了唐柠打的电话，唐柠的奶茶店又忙的是不可开交，她想让唐果去帮帮忙……
得知我和唐果在一起，非要求我也去。
唐果起初挺不愿意的，但架不住唐柠和她撒娇，说有经营上的问题向我请教，这才勉为其难的将我也带上了。
对于我来说，我并不排斥和这两姐妹相处，尤其是唐柠，她的简单和单纯，会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孤立无援的
坚持着……我觉得，我和唐柠更像是一类人，我们都不愿意用很深的恶意去揣摩身边的人和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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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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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在停车场停好，我和唐果远远看着唐柠那间名为“幸福ｉｎｇ”的奶茶店，唐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在我给
她支了招以后，她没有故步自封，她在之前的基础上，又对奶茶店进行了升级改造……
她换了新的店铺招牌，底板是绿色，周边点缀着粉红色的灯光，营造出了那种很有年代感的港式氛围；乍一眼看
过去，整条街上，就数她这间小小的奶茶店最醒目；她的付出有了显而易见的回报，此刻，奶茶店的门口已经排
起了一个十来人的小队伍，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惨淡的样子。
唐果看了我一眼，感叹道：“余味，我觉得大老张把你开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情……你是一个很有做生意天
赋的人，就是缺了一点破釜沉舟的决心……现在好了，你已经退无可退，总该想着自己出来做点什么事情了
吧？”
我笑了笑回道：“要不，我也在唐柠旁边开一个奶茶店，投资小，收益快……没准儿真能破了我现在的困局。”
“滚蛋，说了不许招惹她。”
“那你还带我一起来！”
唐果很是无语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说道：“……我也不是反对唐柠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怕她以后会不幸福……
你现在这个状态，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
“你扯远了。”
“真的，作为女人，我能看出来唐柠她对你有好感……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你有把握能让她幸福，我很乐意把这
个妹妹交到你手上……可是，你行吗？……不说你那一塌糊涂的家庭，就工作这事儿，都够你喝一壶的吧？”
我叹息，半晌才回道：“是，我现在就是一个被霜给打了的茄子……什么事儿都不敢细想，想多了全是烦恼！”
“那你就自觉点……别忽悠着唐柠跟你一起痛苦。”
“我听你的，我要是敢对唐柠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就抽自己大嘴巴子。”
……
进了奶茶店，一句闲话都没有说，我跟唐果便上手忙活起了起来；唐果帮唐柠打包奶茶，我就负责外送……
这一忙，便忙到了夜里的十一点半，而这也是对面电影院，今天所放映的最后一场电影的时间；如果奶茶店的生
意一直这么好，就意味着唐柠每天都得忙到这个时候，这对于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来说，不可谓不辛苦。
唐果一边锤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向唐柠抱怨道：“不是早让你招两个服务员了嘛，怎么到现在还是你一个人？”
“我都已经贴招聘广告了，可是没有人来应聘啊，我也没有没办法，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不甘心在一个奶茶店打工，
年纪大一点的，我又觉得不太符合我这个奶茶店的定位。”
“那我可不管，明天晚上我肯定不能再来帮你了。”
“我知道嘛，你想去酒吧，去蹦迪……那儿有你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我这儿可委屈你了！”
唐果瞪了唐柠一眼，回道：“小妞儿，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和你姐说话，你是为了生活，你姐也是为了生活……我
们虽然志向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真有意思！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自己的志向和酒吧联系在一起的……你就是想名正言顺的堕落！”
听得出来，唐柠对唐果喜欢泡吧的这个毛病，也是很有意见的；于是，我看了看唐果，想看看她怎么解释，可这
次，她却选择了沉默……
她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她不管做
什么，都不会让自己吃亏……虽然，她总是告诉我，她被那些在夜场结识的富二代给伤了，可是没过几天，她又
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了，她总有换不完的名牌包和首饰，以她自己的收入是买不起的，所以这些多半
是她用逢场作戏换来的，而这也给了我她从来不会吃亏的印象……她的每段感情，不管是长是短，是深情还是薄
情，她都总会从对方身上弄点什么回来。
见唐果不说话，唐柠又转而对我说道：“余味，你不喜欢去泡吧吧？”
“从来不去。”
唐柠笑出了两个酒窝，说道：“那你来帮我的忙，其实我这个奶茶店只要两个人就够了，你就帮我送奶茶，有没
有我姐都无所谓。”
“我也没空，最近工作挺忙的。”
“你用不着骗我，我知道你失业了。”
我看着唐果，以为是唐果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不想，唐果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继而又向唐柠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失业了？！”
“这你们就别管了，我有自己打听消息的渠道……怎么样，余味，有没有兴趣来帮我卖奶茶？只要卖一杯，我就给
你一块钱的提成，我现在一天能卖４００杯左右，不比你上班赚的少吧？”
我有点语塞……
就这个时候，又有路过的顾客要买奶茶，这才把我从这个不太好回答的困境中解救了出来……我点上了一支烟，
排遣着有点
郁闷的心情。
“你们谁有十块钱零钱？我这儿找不开。”
唐柠一边数着钱箱里的钱，一边向我和唐果问道；我赶忙拿出了自己的钱包，然后从里面抽出十块钱，递给了那
个顾客。
唐柠忽然皱着眉向我问道：“余味，我送你的那个钱包呢？”
我下意识看了唐果一眼，那个钱包已经被她给没收了，我当然希望她能替我解释一下，可是她却故意背身对着我，
假装眺望远处的夜景……
于是，我只能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对唐柠说道：“这个钱包还能用，等彻底不能用的时候，再换你那个。”
“不行，买了就是让你用的，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必须得用我送你的那一个。”
……
关掉了奶茶店，我们三人又去了环岛路上的那家大排档吃起了夜宵，唐柠请客，她算是意气风发了，今天又净赚
了一千五百块钱，对于我们这些只知道循规蹈矩去打工的人来说，这确实算的上是不菲的收入了。
听着延绵不断扑来的潮水声，我不禁有点恍惚……我失神地看着“愚人码头”的方向……
渐渐，我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幅影像，我仿佛看见了茶小清站在了码头的中央，她的手上正拿着我留下的那封信件
……
我竭力想看清她的表情，可是一阵风从她身后吹来，她的长发便遮住了她的面容……于是，她的心情，成了我心
里最大的悬念……我就这么怀着忐忑暗自揣摩着：她到底会不会原谅我？
“余味，你在想什么呢？”
跟我说话的，是唐柠，她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了神，然后向她笑了笑，示意什么也没有想。
唐柠又对我说道：“我住的地方离奶茶店挺远的，马上要到冬天了，骑车太冻手，我想买一辆代步的车……你不
是专业嘛，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有多少钱预算？”
“十五万左右吧……不过，我想买一辆豪华品牌的车，我可以贷款。”
我一直觉得唐柠和唐果完全是两种性格，可是就超前消费的意识来说，她俩还真是挺像的；或者说，这种透支型
消费，已经成了当代女性的通病。
我想了想，回道：“我不建议你去贷款……如果你真觉得有必要买一辆车的话，那你就买二手车……我们公司正
好有一辆ＭＩＮＩ要卖，刚跑了四万公里，车况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可以考虑一下。”
“也是，有你这么一个专业做二手车的朋友，不买二手车才是傻子……对了，这车你们卖多少钱呐？”
“原来对外标价是十七万，公司现在把二手车业务给停掉了，所以都是清仓甩卖，差不多就是十五万的价格。”
唐柠显得很开心，当即表示，明天就去我们公司看看这辆宝马旗下的ＭＩＮＩ车。
……
回去的路上，唐果从车子的储物格里拿出了唐柠之前送给我的那只钱包，然后又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她叹息说道：“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是洪水猛兽，你越是想压抑它，它就来得越猛烈……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唐柠她今天总是有意无意的跟你找话题聊……我告诉你，她根本就不是想买车，她只是想让
你觉得，你们是有共同语言的。”
“是么？那辆ＭＩＮＩ车，其实可以买……当时这车是我收的，收的时候就花了十五万，算上之前的过户费，这车
真的是亏本在卖。”
“你少和我转移话题……反正，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跟唐柠相处的时候，自己拿捏好分寸……她跟你之前相处
的女人不一样，她可是一点感情经历都没有……在你们没有条件结婚之前，你不许碰她……听见没有？”
我愕然地看着唐果，震惊她竟然可以将事情想的这么远，难不成她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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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谁是天使谁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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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处，已经是深夜的一点钟，按道理，我是没有时间胡思乱想的，可是在躺上床以后，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想
了很多。
失业这件事情，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我的心里，我对自己的未来很悲观，因为二手车市场不景气，是大环
境，如果我还想继续从事这个行业，根本不会很顺利的找到下一份工作……可如果换行业，我又会做什么呢？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人生中最黄金的几年，并没有去学习进步，以至于生存能力很弱，我急需要改变
自己，可是命运却无情的挤压了我的生存空间，我在措手不及的同时，已经丧失了改变和学习的机会。
是的，对于我这样一个孤立无援的人来说，失业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打开灯，点上一支烟，我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主讲销售技巧的书看了起来……这不是临时抱佛脚，我是真的因为忧
虑而无心睡眠……找点有用的东西看看，会给自己一点心理上的补偿……
我告诉自己：我不是不努力，只是命运对我太不公平。
说起命运，我不禁又想到了茶小清，她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导致直接经济损失超过了一千五百万，可她爸轻而
易举便替她堵上了这个窟窿；如果换做是我呢？恐怕早就“死”的尸骨无存了。
很多人不相信命运，但这就是命运，看上去不可捉摸，却又无比真实的在人世间存在着。
我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去看待茶小清这个人的，反正最后，她只在我这里留下了一瓶香水和几罐颜色不尽相
同的化妆品……不，不仅如此，她还在我的银行卡上留下了一串数字，让我觉得格外烫手……
如果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茶小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笔奖金。
……
深更半夜，我又做梦了，我梦见自己和茶小清正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她靠在我的怀里，手上拿着两张飞往德国
的登机牌。
在飞机快要离开地面的那一瞬间，我猛地惊醒了……可这种真实感，怎么都没有办法让我觉得这仅仅是一场梦，
我甚至认为，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平行世界，这些都是在那个平行世界里发生的……之所以，产生了两种截
然不同的结局，只是因为老余自作聪明的选择了报警。
我很无奈，可有时候，很多事情，就真的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
次日，我又绕路去了“愚人码头”，结果和我想象的一样，那封信件依然还在，并且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
我很失落，独自在码头站了很久，我算是体会到了，等一个不会再来的人，是什么滋味。
……
中午，快到吃饭的时间，唐柠真的来了我们公司，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我带她去看看那辆二手的ＭＩＮＩ车。
我将她带到了仓库里面，可是她却并没有对车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她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向我问道：“昨天和
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一时想不起来，反问道：“你指的是哪件事情？”
“去奶茶店帮忙呀。”
我尴尬地笑道：“我一个大男人，跑去卖奶茶，真的不太合适……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肯定得再找一份
稳定的工作。”
“在你没有找到之前，可以先在我那儿过渡一下嘛。”
我不为所动，我就是觉得卖奶茶这事儿有点太儿戏，像是过家家……这也没办法，我一个卖二手车的，整天和这
些四四方方的硬东西打交道，骨子里就有机械和越野的情结，所以，必然会很排斥奶茶这么偏女性化的东西。
这真的不是在矫情，一想起唐柠那间被粉色灯光所环绕的奶茶店，我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唐柠又说道：“你要是觉得给我打工没前途的话，那咱俩可以合伙再开一个分店，等你自己做了老板，你会特别
有成就感的。”
“那我也得有钱投资啊！……咱俩还是聊车吧，这车你要是真想买的话，我就去帮你和老板申请优惠。”
唐柠用一副讲条件的口吻对我说道：“你要是答应去给我帮忙，我就买这辆车。”
我笑了笑，回道：“我一个马上就要失业离开公司的人，你拿这个和我讲条件，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
“你不是有提成拿吗？”
“都是清仓处理的车，本来就是亏本卖，老板怎么会给我提成……”稍稍停了停，我又说道：“你就买这车吧，车
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公司也没赚你钱……同款同型号的车，你买新车，落地至少得三十万，就算你买二手的，也
得要十八万左右……我去和老板申请，十五万的价格应该能帮你拿下来……过了这村可真就没这店了。”
“买嘛、买嘛……说那么多，好像我占了你们多大一个便宜似的！”
“别说，还真是让你捡到便宜了，我要是有钱的话，我都想把这辆
车给买下来……我跟你讲，上任车主真的特别爱惜，全程都是在４Ｓ店做的保养，等于你花一半的钱，买了一辆
准新车，之前开的那四万公里，就是帮你磨合的。”
“真受不了你们做销售的这张嘴！”
“放心吧，你是唐果的妹妹，坑谁都不会坑你的……你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去找老板申请优惠了。”
“等等。”
我看着唐柠，有点疑惑；她走到我身边，又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我让你用我送的那个钱包，你换没换回
来？”
“你还惦记着这个事情呢？”
“对，最惦记的就是这个事情。”
“换了。”
“拿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从口袋里将钱包拿出来，唐柠确定我做到了，才收起了刚刚那副严肃的表情。
……
整个下午，我都在帮唐柠忙着车子过户的事情，等把车钥匙交到唐柠手上时，已经快要傍晚。
临走之前，唐柠又向我问道：“今天晚上，到底去不去我那儿帮忙？”
“看情况吧，要是下班早的话就过去。”
“那我等你……”
我有点错愕地看着唐柠，我明明给她的就不是一个肯定的答复，为什么她要等我？
这时，唐柠又对我说道：“我姐今天肯定是不会去帮忙的……我只剩下你能指望了……你可千万别放我鸽子
呀！”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唐柠回应了我一个特别甜的笑容，然后才开着刚买的ＭＩＮＩ车离开了。
……
在唐柠离开后的不久，唐果又站在了我的身边，她看着唐柠离去的方向，向我问道：“你晚上真要去她的奶茶店
帮忙吗？”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就不去了。”
“去吧……我觉得你暂时在她那儿过渡一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惊讶地看着唐果，她就这么一边与我对视，一边又说道：“你还欠我一万两千块钱没有还呢……大老张补你三
个月的工资，正好够还这一笔钱……可是，后面你要怎么生活？……我总不能把你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老爷们给
赶尽杀绝吧。”
我苦笑：“我真分不清你们俩姐妹，到底谁是天使，谁是魔鬼了。”
“都是天使，也都是魔鬼……所以，你和我们相处的时候，最好保留一份敬畏之心，不管怎么说，唐柠她都是我的
亲妹妹，我肯定是向着她的。”
“你又扯远了！”
……
下了班，我便去了唐柠的奶茶店，店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特别是八点到九点半这一段时间，仅仅一个半小时，
我就往电影院送了七十杯奶茶，这种忙碌，终于给我的内心输送了一点充实的感觉，我甚至觉得唐柠这个小小的
奶茶店有点可爱，虽然它无法承载一个男人的大气魄，可是却像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因为，每次我送完一单
回来，唐柠都会给我一个很甜的笑容，她甚至还会拿纸巾替我擦汗，问我饿不饿、累不累……
快要十点的时候，我终于得到了片刻抽烟的时间，也就是在这个时间里，我接到了余磊打来的电话。
在我接通的同时，唐柠又递给了我两杯奶茶，她对我说道：“余味，你先别打电话了，客人急着要，你赶紧给送
过去。”
“家里来的电话，马上就好。”说完，我又赶忙向电话那头的余磊问道：“有事儿吗？”
“我下个星期结婚，你能回家一趟吗？”
我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这么快！赵琳她不是跟你要彩礼要房吗？你都满足她了？”
“房子已经交了首付，彩礼也给了。”
“哪儿来的钱？”
“妈给的……”
“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我哪知道，反正她给我，我就要……”
我艰难地吞咽着唾沫，下一刻，我便挂掉了余磊的电话，然后又迅速拨打了我妈的号码……等待的过程中，我听
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无法抑制愤怒。
我越想越气，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摔掉了手上的奶茶……我不是一个容易失控的人，可是这无耻的家庭，
却一次次挑战着我的底线。
他们竟然真的拿着茶小清的那十七万现金，去给余磊买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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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抱团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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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愤怒而做出的极端举动，吓坏了唐柠，她面带惊恐之色看着我，我能想象到自己的表情有多狰狞……我不
该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那可是整整十七万块钱的巨额！他们为了余磊能结婚，竟然
连脸皮都不要了……我很愤怒，也很痛苦，我受不了这个曾经养育过自己的家庭，就这么腐烂到了根子里……如
果茶小清想起来这笔钱，要追究责任，那可是会被判刑的……他们不仅腐烂，而且愚昧，无原则的投机……
我重重地喘息着，我如此发泄，是为了待会儿接通电话后，能够理智的和她沟通，我必须得把这件事情的性质和
她说清楚，我不想带着心火和她说话。
我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是我妈做的，因为老余没有这么大的主张。
片刻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她对我说道：“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正想给你打个电话……你弟下个星期要和赵
琳办婚礼，你抽空回家一趟吧。”
“先不说这个事情……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茶小清她被取保候审了，警方经过初步调查，已经确认她是
被冤枉的。”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才说道：“这是好事情，既然她没什么问题了，你也肯定不会受牵连。”
“妈，我郑重叫你一声妈，你自己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道德标准应该比普通人要设定的更高……可是，你做的
事情真的让我很失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告诉你茶小清被取保候审了，就是要你自己掂量、掂量……你从我
这儿拿走的那笔钱，不再是一笔糊涂账了，茶小清现在已经有了追究责任的能力……十七万，足够判重刑了……
如果茶小清真的追究起来，到底是我去坐牢，还是你去？”
“余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怀疑我拿了那笔钱吗？”
“不是吗？”
“如果确实有这笔钱，只有可能被她自己拿走了，我是不会拿她这个钱的。”
我几乎吼道：“她能拿到哪儿去？……你告诉我，就当时那种情况，她能拿到哪儿去？……她连门都不敢出！…
…妈，咱们没有必要把事情扯这么远……我就问你一句，余磊买房给彩礼的钱，是从哪儿来的……这不是一笔小
数目，咱们家有多少家底，有几个能借到钱的亲戚朋友，我都清楚的很，你不用糊弄我。”
电话那头陷入到了沉默中……
我无比绝望，心像被什么东西给撕碎了……我终于对电话那头说道：“行了，我也不想再跟你们多说什么……出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可是我没办法选择……但现在，我要为自己选择一次……
我已经在这个家庭看不到一点希望，也感受不到一点温暖……我想跟这个家庭彻底断绝关系……无论这十七万，
会在后面产生什么后果，都跟你们没关系，由我一力承担……这算是我最后一次报你们的养育之恩……”
我挂掉了电话，然后失神地看着远处的灯塔，渐渐，眼睛就模糊了，我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画面，在这个画面里，
我是一个孤独的孩子，老余他整天只知道赌，我妈好像把对老余的恨，都发泄到了我身上，她不会打我，但是看
着我的眼神却一直很冷，这种冷暴力恰恰是最可怕的，它使我变得孤僻，变得不自信，这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
并延续至今……
这一刻，我好像解脱了，可是又痛彻心扉！
……
唐柠又重新做了两杯奶茶，自己给顾客送了过去；回来后，她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带着歉意看着她，却不知
道该说些什么……我总觉得，再大的痛苦，都只是我自己的，我不该说给别人听，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可
以感同身受的两个人。
我点上了一支烟，又望着远处的公交站台一阵发呆。
“别抽烟了，喝奶茶吧，甜的东西能让人高兴起来。”
我转头看着唐柠，她已经捧了一杯奶茶在手上，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又吸了一口烟，她从我嘴里将烟抽走，并皱着眉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真的很不喜
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难过，可以对我说出来，这样我才知道该怎么哄你开心。”
我低声回道：“我不难过……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你相信吗？”
“我不信……你的心情都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
我笑了笑。
唐柠在一阵沉默之后，又对我说道：“听我姐说，你的家庭矛盾特别大……你的痛苦应该都是你的家庭给的
吧？”
“……以后，我不会再因为这个家庭烦恼了……就在刚刚，我彻底和他们划清了界限，我觉得自己解脱了。”
唐柠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个人到底会因为什么，而和生养自己的家庭彻底断绝关系……
如果不是家里太过分，就是我这个人太大逆不道！
“
你……你为什么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失望了……也可能是我这个人不够宽容，我记得你姐和我说过，我是个看上去热情，骨子里却很冷漠的人。”
“她才不会这么说你……你知道吗？我姐其实是一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她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但你
是个例外……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么冷漠，我姐又怎么会把你当成是最真心的朋友呢？”稍稍停了停，唐柠又
说道：“我姐这个人很计较的，而且从来都不肯吃亏……你能和她成为朋友，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很包容的人！”
“是么？……”
我又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这一刻，我的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孤独，我的人生好像忽然没有了来处，就像是
水里的浮萍，水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我低下了头，唐柠轻轻拉了拉我的手臂，又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可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
里真的很难过！”
“我没事儿，这种失去的感觉，每一个人都会有……我缓一缓就好了。”
“嗯，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对的，你就放手去做……这座城市虽然很大，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孤独，但是你不用害怕，
你不是还有我这个朋友嘛……你就把我当成是自己的家人，我也会关心你的冷暖，在意你过的好不好……其实，
只要有两个人抱团取暖，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我看着唐柠，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是她确实说出了我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这应该就是一种被诠释出来的感
同身受……
我张了张嘴，可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但却对着唐柠笑了笑，我打心眼里感激她，谢谢她在这个时候，给了我一丝
丝温暖的感觉。
“余味，你知道我姐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活得特别痛苦吗？”
“不知道。”
“她的心太大了，想要的也太多，所以她永远也找不到那种可以和一个人报团取暖的感觉。”
听着唐柠说出这些话来，我心里多少有点吃惊……她其实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单纯，她什么事情都懂，只是不
习惯去争去抢……这样的女孩是一个宝藏！因为她太懂事，太明事理，反而显得单纯。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唐柠伸出双臂，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又笑着对我说道：“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了，咱们一起享受一下今天的战果
吧，我刚刚算过了，今天一共卖了三百九十八杯奶茶，按照之前说好的，我得给你三百九十八块钱，你微信收一
下吧。”
“不用了，我就是纯粹来帮忙的。”
“收下，必须收下……”
唐柠一边说，一边从我手上抢过了手机，并且打开微信，替我收下了这笔钱；然后，她又笑着对我说道：“余味，
你也太幸运了吧……别人到哪儿才能找到我这么好的老板？……不仅工资给你日结，而且还这么关心你的心理建
设，生怕把你给郁闷坏了！”
我终于肯回应唐柠一个笑容，并真心对她说道：“谢谢，跟你聊天，真的挺轻松的。”
“光谢谢哪行呐，你还得请我吃饭。”
……
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奶茶店才关门歇业，我帮唐柠一扇扇装上木门，她就帮我拿着外套……
我想：虽然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一定就是她口中的报团取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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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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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唐柠吃了个夜宵，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深夜的一点，我习惯性在睡前点了一支烟，然后在心里计划着，未来的
路到底要怎么走。
我多半还是会去找一个和二手车有关的工作，除此之外，我也真的没有其他什么谋生的技能了；这种匮乏，让我
产生了一阵前途堪忧的痛感，我睡不着，就这么盯着天花板发呆；而这种生存的压力，已经让我连着失眠了好几
天。
想起被老余和我妈拿走的那十七万现金，我更是头皮发麻……我忽然又害怕见到茶小清了，现阶段的我，根本就
没有能力偿还这笔钱，如果茶小清因为恨，而选择把事情做绝，我怕是真的会吃不了兜子走。
……
半夜，我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竟然是昨天那个梦的延续……我梦见自己和茶小清到了德国。
梦很模糊，所以也记不清到底是去了德国的哪个城市，我的梦境里全是那种被岁月和战争洗礼过的欧式建筑：土
黄色的砖，红色的瓦，绿色的树叶随风飘荡，而茶小清就坐在我的身旁。
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沉默着，直到有一个街头艺人站在了我们身旁；他给我们表演了沙画，表演结束之后，
茶小清才对我说道：“余味，他是专门为我们表演的，你给他一点钱，当做感谢。”
“我没有钱啊。”
“我不是在你那儿放了十七万块钱的现金，怎么会没有钱呢？”
我看着茶小清，她也看着我，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冷，越来越不信任，而我则越来越紧张……我不知道这笔钱到
底弄到哪儿去了，可她好像确实给过我这笔钱。
我就这么从梦中惊醒，竟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我知道，这十七万给我造成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才
会做了这样一个梦。
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便坐在阳台的凳子上，望着即将要迎来黎明的这座城市……
我一直以为，夜晚才是孤独的巅峰，没想到，一个人的清晨，也是这么的孤独！此时的孤独，并不是因为孤身一
人，更多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慌。
……
到了公司，我将车库里剩余的二手车进行了盘点；快要中午的时候，大老张将我带到了公司附近的一个餐馆，他
点了我很喜欢吃的百叶卷红烧肉，宫保鸡丁，还有几盘能下酒的凉菜。
我笑了笑，向他问道：“张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百叶卷红烧肉？”
“你别把我想的那么不近人情，我器重的员工，平时都会很留意的……上次，公司招待客户，你是不是吃这道菜，
吃的最多？”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回道：“幸好跟着您干的时候，没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您这洞察能力，真的是挺让人心慌
的！”
大老张也笑了笑，然后又向我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替公司站好最后一班岗，其他的事情，等真的闲下来后再说吧。”
“你今天下午就可以自由了，这事儿还是趁早想想吧。”
“不是说要一个星期嘛，怎么这么快？”
大老张回道：“我有一个朋友，准备把咱这边的二手车全部给接手了，你中午和他们那边的人做个交接，你的任
务就算完成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难过，然后又下意识往车库的方向看了看，在这里工作两年多，我印象最深刻的，就要属
车库后面那块能看见海边的空地了，每每我因为生活而感到不顺心的时候，都会去那里坐一会儿……
以后，怕是真的没有机会再在那里感怀了，而人生就是这个样子，必然会有无数次离别，千锤百炼之后，也就铸
造了一个冷漠的我，所以，我没有将自己的难过在大老张面前表现出来，我反而笑了笑，对他说道：“你这么一
说，我突然就感觉轻松了下来，今天下午，非得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大老张替我倒了一杯啤酒，然后又向我举起了杯子，同时喝完之后，我们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中，而我也在大老
张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我的歉意……我知道，他还算是一个有责任感的老板，公司把这块业务做死了，导致我们
这些人失业，他心里其实也挺难受的。
我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不想，他却先开口对我说道：“跟你说个事儿……我朋友在天津港保税区新开了一个车
行，经营范围和咱们公司差不多……他那边现在少了一个销售经理，问我这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把你推荐
给他了……你要有兴趣的话，就跑一趟天津，跟他当面聊一下……我可以给你透个底，如果你们能谈成，业务提
成不算，基本工资就有一万二。”
我很确定，我的心狂跳了一下，然后便对天津心生向往；可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我的心便低沉了下去，我试
探着向大老张问道：“他这个岗位是急聘吗？”
“要不是急聘，他也不会问到我这儿……我可是极力向他推荐你了，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我心里很清楚，我不能
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因为我必须要给茶小清一个说法，且不说她误会我的这件事情，就那十七万，也必须得解
释清楚了，否则后患无穷……可是，我现在根本找不到她，只能等着她来找我。
见我不说话，大老张又面带疑惑之色，向我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困难吗？”
“如果是急聘的话，那我暂时真的去不了……我手上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做完。”
“余味，机会可是不常有的啊，那真是我的铁哥们儿，如果没有一定把握，我也不会让你去天津白跑一趟的！”
“感谢你的厚爱……张总……可有的事情，真的比一份工作要来的更重要，你还是把这个机会给公司的其他人吧…
…他们也失业了，可能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
“你先别忙着拒绝，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到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是觉得去不了……我就
让小赵去天津。”
……
吃完饭，大老张给我写了一张便条，让我去财务领三个月的工资；拿到这笔钱后，我就将彻底离开这个公司。
我把唐果喊到了车库后面，然后将刚拿到的工资递给了她，并说道：“一共是一万两千块钱，你点点吧。”
“你先拿着用吧，我不急。”
“你不是前两天还喊着没钱还车贷嘛……你跟我真的不用这么客气，反正这钱，早晚都得还给你。”
唐果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对我说道：“这事儿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那天，咱俩去看的那辆
二手的路虎揽胜，被我给卖掉了……一转手就赚了六万块钱……我最近不缺钱，这钱你就先留着自己用吧，等我
缺钱的时候在和你说。”
我看着唐果，感到不可思议，她竟然真的把大老张的客户给撬了，本来这个客户是准备买新车的。
我轻声叹了叹，又对她说道：“这事儿，你以后还是别干了……大老张这个人其实还算是个好老板，你这么撬他
的客户，真的有点不仁义！”
“得了吧，他要是个好老板，会把你们这帮做二手车的全部搞到失业吗？”
“这是行情，不能怪他……唐果，我真心劝你一句，以后别干这种事儿了，大老张这个人警觉的很，你次数多了，
他肯定会发现的。”
“他有多警觉，你说说看。”
“他连我喜欢吃百叶卷红烧肉都知道……你说他这个人的洞察力强不强？……而且，这不是重点……我是真的觉得
大老张这个人，值得我们这些人为他工作……你在公司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大老张怎么对你的，你不清楚吗？…
…整个公司，他最看重的就是你了。”
唐果在一阵沉默之后，终于开口对我说道：“行了，这事儿我有分寸。”
“嗯，那就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唐果看着我手上捧着的纸箱，又很是感慨的问道：“真走了啊？”
“真的走了，以后多保重。”
……
离开公司后，我又去了那个被我命名为“愚人”的码头，我渴望在这里遇到茶小清，然后解决一切悬在我们之间
的问题……因为，从我的内心来说，我是很想去天津的，我需要那一份工作；可是，茶小清却像是从我的世界彻
底消失了，她再也没有来过这个码头，而那封信件，还是以最原始的状态，夹在游艇的门缝里……
在码头坐了一个下午，抽了半包烟，时间就这么被荒废掉了。直到傍晚快要到来的时候，我才去了唐柠的奶茶店；
而她也在百忙之中，抽空对我笑了笑……如果不考虑长久的生存问题，其实帮她打理这个奶茶店也挺不错的，但
是对于我来说，去天津仍是第一选择。
这让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一直在心里琢磨着，有没有能主动找到茶小清的办法……我觉得，那个江姓警察，
应该有茶小清现在的联系方式……但是，我该怎么开口，才显得合情合理？……毕竟，在他眼里，我才是那个把
茶小清给举报了的人，现在又找他要茶小清的联系方式，这只要是个有思考能力的正常人，都会觉得不正常……
而且，作为警察，他也有义务对茶小清的个人信息进行保密……所以从他身上去找突破口，似乎并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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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只能投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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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找江姓警察去要茶小清联系方式的想法，因为要不到是大概率的事情，而且会让他
对我的动机产生怀疑，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不想再有第二次。
我特意上网去查了“取保候审”的释义，结果却叫我失望，我以为取保候审期间，是不可以离开厦门的，但官方
给的释义却是：在得到相关部门的批准后，茶小清是可以离开厦门的。
我猜测，茶小清很可能已经离开了厦门，如果她离开了，那我还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心结，而放弃去天津工作的
机会吗？
这让我很是纠结，这两个选择，一个关系着生存，一个关系着人格，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我极其看重的。
……
这个晚上，我又帮唐柠忙到夜里十一点；随后，两人在奶茶店附近找了一个粥店，吃起了夜宵。
唐柠用快乐的腔调对我说道：“这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忙碌、最辛苦的一段时间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累，我
反而觉得很充实……余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找到了人生方向，知道自己该怎么奋斗……这种状态真的很不错，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这只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你猜猜看呗。”
我想了想，然后摇头对唐柠说道：“这我真的猜不出来。”
“因为不管多苦多累，我的身边都还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啊……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你一下就能找到奶茶店的问
题出在哪里，而且还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现在对这个奶茶店特别有信心……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正式加入到
我的事业中来呀……我一定会对你以诚相待的，我都想好了，以后我负责品控，你负责经营，我们一定可以开很
多家分店。”
说完，唐柠便专注地看着我，她的脸上还带着那种特别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心里却不那么是滋味，我在一阵沉默之后，才向她回道：“我以后可能不待在厦门了。”
“你不待在厦门，那你要去哪里呀？”
“应该是天津，那里有个挺不错的工作机会，也是我的老本行。”
“他们给你什么待遇？”
“基本工资一万二，提成另算……我挺满意这个待遇的。”
唐柠撇了撇嘴，然后又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大不了以后卖一杯奶茶，我给你两块钱提成，一天八百块钱，
一个月就是两万四，肯定比你去天津要好的多。”
我看到了唐柠单纯和简单的一面，心里也更不是滋味，但最后还是很坚决的对她说道：“不一样的，那是一份稳
定的工作。”
泪水在唐柠的眼睛里打着转，在我准备避开她目光的那一刹那，她用手背擦掉了眼泪，又笑着对我说道：“在我
眼里，你是一个很聪明，很有主见的男人……所以，我相信你的选择一定是对的，你加油吧，希望到了天津以后，
你能有一番作为。”
“谢谢……你也赶紧给奶茶店找一个员工吧……老这么找人帮忙，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久了，会影响店里生意
的。”
“我知道……快喝粥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
次日一早，我便去附近的烟酒店买了两瓶白酒，然后找到了房东老刘，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还是决定离开厦门去
天津；说起来，大老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他给我留了一天时间，让我考虑清楚，这才让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
的办法。
我将手中的两瓶白酒递给了老刘，并对他说道：“刘叔，在你这儿租了两年多的房子，一直受到你的照顾，心里
真的挺感激的……我就准备去天津了，知道你喜欢喝酒，特意买了两瓶白酒送给你……”
老刘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突然决定去天津了？”
“工作上的调动。”
“哦。”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又对老刘说道：“房子的话，我再多续一个月房租，你也趁着这一个月，找好下个租客，这
样你就没损失了。”
老刘从我手上接过了白酒，然后回道：“你不用续了，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要的，按照之前签的合同，我要是不续约的话，得提前一个月通知你，我不能让你有损失。”
“算了，我租房这么多年，打过交道的租客怎么着也有上百个，可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给我送点心意的……你是个厚
道的小子，我也不能对你不厚道，回头你把东西都搬出去了，我就把押金退给你。”
我看着老刘，心里有点感动……他和大老张似乎是一类人，平常看着挺狠、挺恶，可是最后一场的时候，多少还
是向我展现了一点人性的光辉。
我对着老刘笑了笑，然后又对他说道：“刘叔，还有个事儿得麻烦你一下……如果后面有个姑娘来这个房子找我，
你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她，我已经写在纸上了，你直接
把这张纸条给她就行。”
老刘一边从我手上接过，一边问道：“你小子惹感情债呐？”
我轻描淡写的回道：“不是，就是有点经济上的纠纷。”
“你少骗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要真是经济上的纠纷，早就不给你好果子吃了，还等着你留联系方式去找
她？！”
我看着老刘，竟然找不到话反驳；因为我没说假话，可他说的也对，所以，我和茶小清之间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
状态，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老刘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指着后面对我说道：“门口站着的是不是你爸？”
我回头看去，果然是老余，他站在门口的那个石墩旁边，正东张西望着……等我们的目光对上之后，他便拖着一
个硕大的行李袋向我走了过来。
我冷眼看着他……
老刘发现气氛不对，他跟老余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先借故离开了。
……
老余摘掉头上的棒球帽，他先是擦了擦汗，然后又对我说道：“余味，以后 你爸只能投靠你了，你可别跟他们一
样，对我不管不问呐！”
我心里说不出的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到你屋子里说去。”
……
出租屋里，我坐在沙发上，老余就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我看着他，等着他先开口。
老余讪讪笑道：“听你妈说，小茶已经被取保候审了？”
“嗯。”
“这是好事儿，我当时就和你妈说，小茶这人不错，不像是那种会犯错误的姑娘。”
“你少马后炮，我跟你讲，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等她想要那十七万的时候，你们谁都别想有好果子
吃！”
老余一脸委屈：“我们真没拿这个钱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一个个还是这么嘴硬！……我就问你，余磊买房和结婚的彩礼钱，是从哪儿来的？……难不
成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就算掉馅饼，能砸到你们头上吗？……我当时就该在房间里装个监控的，要不然也不
会被你们一个个当傻子耍！”
老余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般的对我说道：“余味，你这话说的就有点
太难听了！……我跟你妈真的没有拿你说的那笔钱……余磊买房和送彩礼的钱……”
“你说啊，你现在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余重重叹了一声之后，回道：“你妈把我们住的那套老房子给卖了……一共卖了五十八万，这钱都给余磊了…
…你说的那十七万，就算真的被我们拿走了，那也只够给个彩礼钱，哪儿还有钱交首付啊！”
我愣住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们为了余磊能结婚，竟然把家里的老房子给卖了！
“余味，卖房子这事儿，我们也不敢和你说……怕你觉得我们偏心……”
我痛苦地吞咽着口水，然后质问道：“你们用得着怕我是什么感受吗？……这么些年了，你们干的哪件事情不偏
心？！”
“所以，我们就更不敢告诉你了嘛……我们知道你心里有刺儿，尤其是齐菲那件事情……当初齐菲家里出了事情，
你妈硬是一分钱的忙都没肯帮，最后害得齐菲和你分手……其实……”
我的心一阵抽痛，随即向老余吼道：“够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会跟你们计较的……你们没拿茶小清那
十七万，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老余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低头叹了一口气……
我点上一支烟，闭上眼睛抽着……黑暗中，我好似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那是我的心在滴血。
“余味、余味。”
我睁开眼睛看着老余，他又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然后对我说道：“怕你不相信，我把卖房子的合同复印
件都给你带来了，你看看……”
“我不看，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也用不着和我解释。”
“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我现在没地儿去了，你得管着我啊……以后，你妈住在余磊那儿，我跟你住。”
我怒极反笑：“那老房子也有你的份儿，你把卖的钱都给余磊了，你也应该去他那儿住。”
“我倒是想来着，可是你妈不愿意啊……她现在还没有退休，有工资拿着，不至于是个累赘，以后还能帮他们带带
孩子什么的；我要是也住过去，就算余磊不说，赵琳也肯定有意见，我不能弄得他们小俩口过不好日子……再说
了，他们那房子真的不大，也就一个两室一厅，哪能住的下这么多人！”
我心烦意乱，想冲着老余发泄几句，可是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那些到了嘴边的狠话，便又都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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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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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上了一支烟，默默地吸着，老余假装看手机，时不时又撇我一眼；我反倒是在这个时候轻松了下来，如果他
们没有拿茶小清的那十七万现金，很多事情，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抉择了，比如去天津工作这事儿，我就已经没有
了后顾之忧……
可如果他们没有拿，那这笔钱到底去了哪儿？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按灭了手上的香烟，又将屋子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我确定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最
后还是没能找到；那多半是茶小清她自己转走了这笔钱。
坐回到沙发上，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对老余说道：“不是我不想管你，我自己刚丢了工作，现在是自身
难保。”
“丢工作了！？”
“丢了，就今天下午的事儿。”
说着，我往放在角落里的箱子指了指，箱子里都是我从公司带回来的办公用具，老余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闪烁，
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开口对我说道：“你那不是有八万块钱奖金吗？……他们应该已经给你了吧，他们是公家，肯定不会
拿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开玩笑的。”
“给了，扣了税，还有七万多块钱……但是，你别想打这笔钱的主意，这可是不义之财。”
“想想，还真是不义之财！……你跟小茶是男女朋友关系，你把她给举报了，她肯定得恨死你了！”
“是你们举报的，不是我。”
老余看着我，一脸懊悔的样子，他又重重对着自己的大腿拍了一下，然后叹道：“我发现你妈就是跟你八字不合，
前面的齐菲就不说了，你和小茶多好的姻缘呐，也被她给生生弄没了……我都看得出来，小茶绝对是那种能在事
业上给你帮助的姑娘……虽说是你高攀了人家，可人当时真的是一点都没嫌弃过你，一个劲儿的在我面前夸你，
说你有担当，可靠……”
我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于是又点上了一支烟，重重吸了一口之后，才对老余说道：“我再跟你说一遍，她不是我
女朋友……”
“她不是你女朋友，那是你什么？”
“我的一个客户。”
老余咧着嘴笑道：“你过生日那天，我可和小茶聊了半天，她自己都承认了，你一大男人，有什么放不开的？”
我看着老余，心里有些惊讶，我没有想到，他们私下会聊这些……而这也从侧面说明，茶小清真的有想过做我的
女人，至少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过的……由此可见，当她听见是我举报了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恐怕也是生不如死吧！
正在恍惚的时候，老余又对我说道：“余味，你能不能找小茶给解释、解释，你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你妈身上……
说不定她就原谅你了，要不然真是怪可惜的！”
看着老余那一脸势利的模样，我说不出的反感，我太了解他了，他只是希望我能巴结住茶小清，然后他才有甜头
可吃，他在这之前已经尝过这滋味了。
我扔掉只吸了一口的香烟，厉声对他说道：“你像个男人吗？什么叫把责任全部推到我妈身上？……你自己难道
就没有一点责任？……你这心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责任感？！”
老余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然后才避开了我的目光，回道：“我真没想报警，都是你妈硬逼的……”
我重重叹息，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半晌，我才转移了话题对他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别说这些没有用的了……我在天津找了一份工作，明天下
午就动身去天津……他们要是真不管你，你就跟我一起走。”
“天津呐？”
我看着老余，他好像在琢磨着什么，然后又猛摇着头对我说道：“我不去天津，那边一到冬天就冷得要死，我这
老寒腿，去那边也是找罪受的……我就待在厦门，捡破烂都比去天津强！”
“那我不管你了。”
“你想去天津我也不拦你……你帮我在厦门租一套房子，每个月再给我一点生活费，我要求不高，你现在租的这间
房子就不错……”稍稍停了停，老余又说道：“生活费的话，我开支不大，一个月给我两千块钱就行了。”
我被气乐了，不禁冷笑道：“我这一个月，什么都还没干，就得先在你身上花四千块钱……你真当我的钱是大风
刮来的？”
老余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就别去天津了……你在厦门再找
一份工作，咱爷俩住在一起，你就不用多花房租钱了……吃饭的话，我也不是一个挑剔的人，你吃啥，我就跟着
吃啥，也不会给你增加多少负担。”
我闭上眼睛，心里觉得特别迷茫……不管怎么说，老余他都是我的亲生父亲，虽然有时候是真的恨他，可是在那
边都不愿意管他的时候，我如果也放手不管，无疑是把他逼上了绝路，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我还是想好好和他谈谈，告诉他，我为
什么必须得去天津，我得让他明白，这是一份多么来之不易的工作。
正当我想开口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起看了看，是唐柠发来的语音请求。
我接通后，她哽咽着对我说道：“余味，你能不能来一趟奶茶店？”
“怎么了？”
“房东想把我的店面收回去，他们一家都在这儿，我也吵不过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我现在就过去，你等我二十分钟。”
……
叫了一辆出租车，我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奶茶店所在的那个片区。
下了车，我便看见唐柠被几个人围在角落里，正“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她一边哭，一边对一个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说道：“阿姨，我租了你这么长时间的房子，从来都没有拖欠过
你的房租……你要是想涨房租，我也能接受的……你别把房子收回去好不好？”
中年女人答道：“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这铺面只租给你一年，现在马上就要到期了，我为什么不能收回自己的
铺子？”
“可是当初租房子的时候，你和我说过，如果我想续租的话，只要提前和你说一声就行，不用全写在合同上……”
“我可没这么说过，我这人一向只凭合同说话。”
“你说过……你说合同就是走个过场，给工商局那边看的，你不能骗我……我前前后后在这个奶茶店上投了有十万
块钱，现在生意刚有起色，你真的不能赶我走！”
中年妇女冷笑道：“我不和你说这些没用的，现在房子到期了，我收回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要是觉得冤
枉的话，你就去起诉……我儿子可是做律师的，合同法我比谁都懂，你是不可能打赢官司的。”
唐柠哑口无言，又默默掉起了眼泪……
我推开围观的人，站在了双方中间，唐柠下意识便抓住了我的手臂，想必心里已经委屈到了极点。
我并没有急着为唐柠出头，反而笑了笑向那个中年妇女问道：“阿姨，您是这个铺子的房东，对吗？”
她先是警惕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答道：“我就是……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凡事都得依法……你先掂量
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别没事儿瞎出头！”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就是有点好奇，刚刚我朋友说了，从来都没有拖欠过你的房租，这证明你们之前合作的
应该是挺愉快的……都知道，现在房东找一个靠谱的租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您怎么会想着把铺子给收回
去呢？”
中年妇女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围观的人里面，有看不惯她嘴脸的，终于大声对我说道：“她有一个闺女，
大学毕业都快一年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八成是眼红这个小姑娘的生意，想把奶茶店给占下来，给她闺女
开。”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就是丑陋的人性……我在这几年的销售岗位上，已经见得太多太多了！
我叹了一口气，又对那个中年妇女说道：“阿姨，你眼红这个奶茶店，我倒是能理解……但做生意这件事情，真
的得分人……就算你把这个奶茶店给占了，也不代表你女儿就有能力把这个生意给经营好……如果到时候，她经
营不好，你损失的可不仅是钱，还有人品和口碑，以后肯定也没人敢租你的房子了……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把铺
面继续租给小唐呢？……刚刚小唐也说了，她愿意接受涨租金……你安安心心的收房租，不比自己冒险开店要强
的多！”
中年妇女看着我，再加上人群里有人起哄，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摇的表情；就在我以为能替唐柠摆平这件事
情的时候，中年妇女的女儿突然开了口，她对中年妇女说道：“妈，我就是想开奶茶店，不想去上班……你别听
他们的，连唐柠都能把奶茶店开好，我也一定能开好……你看这奶茶店的生意这么好，肯定要比上班强多了，而
且这还是我们自己家的房子，又不用给房租，我只会比唐柠做的更好！……”
我简直听不下去，我不知道，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人，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可是，中年妇女却不这么想，她
又对我和唐柠说道：“该说的话，我都和你们说了……房子到期了，我就来收房子……我警告你们，别弄出什么
幺蛾子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些，这对母女便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离开了……
我不禁有点心疼唐柠，她们就是吃准唐柠太好欺负了，而且还是一个外地女孩儿，可对于这件事情，我也实在是
无能为力，因为从法理上来说，唐柠确实不占便宜……怪就怪，她太单纯，太不懂人心险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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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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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小小的奶茶店里只剩下我和唐柠，她坐在椅子上低泣着，我就站在吧台旁边沉默；我能理
解她的心情，因为同为这座城市的流浪者，我知道想找到一个能赚钱的生意，是多么的不容易，一旦失去了，那
种打击必然是毁灭性的，我们是可以把自己伪装的很坚韧，可真的要重头再来的时候，心里却是很空洞、很无助
的……
直到有顾客来买奶茶，唐柠才强行振作了精神，可当顾客走了，她又失神地看着店里那些做奶茶的器具发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对她说道：“我不觉得这是坏事情，你就当交学费吧…… 以后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
你自然而然就会多一分警惕，这样也能少吃一点亏……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坏人的，而且还不在少
数！”
唐柠看着我，我给她递了一张纸巾，示意她先擦掉眼泪，等确定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之后，我又向她问道：“房租
还有多久到期？”
“不到一个月，今天，我就是找她谈续租的事情……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出尔反尔……我真的不相信，这个世界
上有这么坏的人……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有时候还会送一点水果给我吃，我一直以为自己和她相处的挺好，
可是她却抢走了我的店……我心里真的特别难过！”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在你生意好了之后，没有及时提醒你去续租……你看开一点吧，
你这并不是个例……社会的性质已经决定了，只要有钱赚的地方，就是战场……以后做事情，多留点心眼儿，这
样才不会让自己吃亏。”
“你说的话，我都听见去了，可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在一阵沉默之后回道：“换个铺面，再开一个奶茶店。”
“我已经没有钱投资了……你都不知道现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房租有多贵！……我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铺面了！”
“你千万别气馁，厦门地方这么大，肯定能找到的……实在不行，你就进景区里面找，景区的房租虽然贵点，但是
市场更大……特别是鼓浪屿这种全国闻名的景点，只要你营销做的好，是有可能做成网红性质的奶茶店的……等
你的品牌有了知名度，不管跟谁打交道，你都会占据主动权，而且钱会比现在赚的更多。”
“我也想过去景区里面开奶茶店，可是景区的房租比一般的商业街都要高很多，我真的没有钱投资了。”
我没有说话，此时，我只能给唐柠提供一个思路，具体怎么执行是她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她很适合开那种网红
奶茶店，因为她的形象很有亲和力，适合包装。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唐柠终于又开口对我说道：“余味，你说的对……这对我来说，不一定是坏事情……我应该
把这次的挫折当成是人生中的一个机会……在这里开奶茶店，只会让我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我根本掌握不了
奶茶店的命运……如果有一天，对面的电影院倒闭了，我也一样会跟着倒闭……所以，我一定要开一间能让我自
己决定命运的奶茶店。”
我有点惊讶，唐柠这个姑娘，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没有主张；相反，她甚至比大部分女人都要聪明一些，她能在
这个时候认识到对面的电影院决定了奶茶店的命运，就已经是一个很冷静、很了不起的意识……
其实对于她这个奶茶店来说，最危险的并不是房东的毁约，而是对面的电影院，电影院可以成就她，自然也能毁
了她，且不说电影院会不会倒闭，只要有人在电影院里面开一家奶茶店，并且抄袭她的营销创意，要不了多久，
就会彻底把她的奶茶店给打垮。
出于对唐柠的认可，我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你说的没错，其实奶茶店这种生意，是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
它非常容易被替代……所以，你一定要赋予它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品牌文化；或者，你这个老板有独特的人格魅
力，也会让顾客记住你，所以除了品牌文化之外，你也可以把自己打造成奶茶店的一个符号，这相比于打造品牌
文化，可以说是一个捷径，而且你也有这方面的优势。”
唐柠专注地看着我，好似在琢磨我的这些话……唐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身边，她用抱怨的语气对我说道：
“你跟她说这么专业的东西，她能听得懂吗？”
“你怎么来了？”
“我妹妹被人给欺负了，我能不来嘛……”稍稍停了停，唐果又对我说道：“余味，你来点儿实际的，别跟我们纸
上谈兵……你不是正好失业了吗，唐柠的奶茶店也开不下去了，不如你们合伙开一个新的……你负责指点她，她
负责执行……”
唐果的提议得到了唐柠的认同，她立刻点头对我说道：“你要是能来帮我，我就把刚买的那辆车给卖了，我们一
起去鼓浪屿上好好找个店面……我真的很想开一个大一点的奶茶店，不想再小打小闹下去了。”
“我昨天就和你说过了，我要去天津工作，而且我也没有钱投资。”
唐果有点惊讶地问道
：“去天津工作？”
“嗯，是大老张介绍的，工资待遇都不错。”
“如果你去天津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都不会回厦门了？”
我点了点头，回道：“这几年应该都不会回了。”
唐果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又用很严肃的语气对我说道：“我不建议你去天津，你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
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你没有时间再去适应新的环境了。”
我笑道：“你真把我当成个人物了啊？！……我在厦门没有地位，也没有人脉，就算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唐果先是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又感叹道：“你这人就是眼光太浅了，你别老是看不起奶茶店的生意，我有一个
朋友的老公就是在鼓浪屿上开奶茶店的，人家一个月能净赚二十万，不仅在厦门买了房，而且自己还买了一辆奥
迪Ｑ５……你说你要去天津，听上去像是个机会……可是我问你，天津的房价比厦门便宜到哪儿去了？……就算
你一个月能赚两万，你在那儿也还是买不起车、买不起房，所以你的生活在本质上并不会改变，你的痛苦只会比
现在更多……因为你到了天津，就真的是背井离乡了……你在厦门，至少还有我们可以一起捣鼓、捣鼓，做点什
么生意……我跟你说，像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想要往社会的上层去靠，做生意是唯一的选择……不要迷信什
么狗屁工作了，你找的那些工作，只会消磨你的意志，把你变得畏手畏脚、人尽可欺……”
唐果的这番话，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些感触，我不禁点上了一支烟，一边眯眼吸着，一边做着权衡……
我又想起了老余，他和我妈已经把家里的老房子给卖掉了，余磊和赵琳又不肯接受他，他现在就是一个无家可归
的状态，我不能真的扔下他不管……可如果把他也带到天津，他是很难生存的；他连个普通话都不会说，福建话
又难懂，到了那边可以说是连最基本的沟通能力都失去了，偏偏他自己又是一个喜欢沟通的性格，长期下去，他
会受不了的……而且，他真的有老寒腿，天津那边湿冷的空气，肯定会让他痛不欲生……
我开始犹豫了……
就在这个时候，唐果又对我说道：“余味，你别磨叽了，就留在厦门和我们一起开个奶茶店吧……如果唐柠那边
钱不够的话，我也可以投资十万块钱……你只要出个力就行……”
我不言语，因为即便动摇了，也还是觉得很不甘心，而唐果和唐柠两姐妹，就一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
重重出了一口气，我终于开口对她们俩说道：“成，我不去天津了，我就留在厦门和你们一起开奶茶店……我也
想开一间一个月能赚二十万的奶茶店。”
唐果和唐柠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一起对着我笑……可是，我却真的高兴不起来，因为做生意，就意味着
失去了稳定的收入，我不知道在新的奶茶店没有开始赚钱之前，该怎么维持下一阶段的生活……要不了多久，老
刘就又该催我缴房租了，而且现在还多了一个老余，他的吃喝拉撒，也是我的负担。
我心里明白，自己选择留在厦门，一多半是为了老余。
……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大老张打来的电话，接通后，他便用很关切的语气向我问道：“我朋友那边可是在催着我
给答复呢……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我带着很大的歉意，用低沉的声音回道：“张总，感谢你的厚爱……我这边还是决定不去天津了。”
电话那头的大老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道：“你是怕我给你的承诺不靠谱吗？……我就在电话里给你透
个底吧……我朋友在天津开的车行，我也往里面投了一点钱……我是有一点话语权的，所以给你说的待遇，肯定
没有问题。”
我在一阵时间更长的沉默之后，回道：“我肯定百分百相信你……可是，只要是给别人打工，不管是在天津还是
在厦门，都是一样的状态……所以，我想自己做老板了。”
大老张好似愣了一下，之后才用非常低沉的声音对我说道：“那我懂了，不多说了……我派小赵去天津。”
……
大老张挂断电话之后，我下意识往海边的方向看去……那里，天很蓝，海水也很蓝，可看似平静的海水下面，却
是涌动的暗潮。
所以，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是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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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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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正好是吃中饭的时间，老余没有管我，他泡了一碗面，自顾自的吃了；吃完的泡面盒也没有收，就放
在茶几上，而他自己已经躺在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就是我的家人，从来都不会惦记着我，更不会让我有被关爱的感觉。
我将老余吃的泡面盒给收了，然后自己叫了一份外卖，一边等着，一边想着事情；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自己创业
了，而且是逆风创业，可想这压力有多大。
我点了一支烟，大概是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老余醒了过来，他先是迷迷糊糊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向我回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这房子小，也不怎么通风，你下次吃完泡面，记得收一下，别弄得房间里面一股泡面味儿。”
“你这是跟你老子假正经呢……你那么不喜欢泡面味儿，干嘛还在床下面藏了这么大一箱泡面！？”
“我就是快吃吐了，才不喜欢闻这味儿……我跟你说，我不去天津了，以后就待在厦门，你也甭把你儿子看的太高，
我过的是什么生活，每天吃什么，你也都看到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来了，就降低生活标准，以前怎
么过，现在还怎么过。”
老余撇了我一眼，回道：“按说，你这工资也不低啊……不是到手都快一万块钱了嘛，三天两头吃顿肉的钱，总
是有的吧。”
“我没时间给你做饭，以后你想吃肉了，我就带你下馆子……你要不嫌麻烦的话，你也可以自己去买肉回来做，家
里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
“下馆子吃，肯定得下馆子吃……自己做的，哪有人饭店做的香呐。”
看着老余那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我选择了沉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卖员将我点的外卖送了过来，我还没碰，
老余便将盒子打了开来，然后又从厨房拿来了勺子和碗，并笑着对我说道：“这蛋炒饭看着挺香，刚刚也没吃饱，
你给我分我一半儿。”
“你要是没吃饱，就都给你吧。”
“那你吃什么？”
“我待会儿下去吃碗兰州拉面。”
“也行。”
……
等老余吃完饭，我带着他下了楼，然后又领着他去了一家渔具店，老余很是不解地向我问道：“不是你去吃饭嘛，
把我带渔具店做什么？”
“给你买一套渔具，以后没事儿，你就去钓钓鱼。”
“你什么时候见我去钓过鱼？……我不会这玩意儿，你甭糟蹋钱了。”
我耐着性子，说道：“不会你可以学嘛……钓鱼，可以修身养性，不比你没事儿跑出去赌好多了……而且，海里
的鱼多好吃啊，你要是每天能钓个几条回去，我也能跟着享享口福。”
老余想了想，终于回道：“成，这事儿听你的……天天闷在你那个小房子里面，是怪难受的。”
“嗯。”
我就这么给老余买了一套挺业余的渔具，准备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又拍着我的肩，笑道：“你得加油好好干，
到时候就在厦门买一套房，咱父子俩一人一个房间，想想都挺美……我跟你抱怨一句，就你现在这房子，一个人
住还凑合，咱俩人挤在里面，实在是有点施展不开来。”
“施展不开？你是要在里面跑步吗？”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天下不靠谱的老子，都是你这副样子。”
……
吃了一碗“兰州拉面”我便将老余带到了那个被我命名为“愚人”的码头，我也不是真的想让他钓鱼，我就是想
让他帮我在这儿守着……
我依然在等茶小清，希望她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另外，再问问那十七万现金，到底是去了哪儿。
老余倒是真会享受，他直接上了那艘游艇，然后把游艇当成了是自己的一个钓点；而我又去看了看那封夹在门缝
里的信件……
信还在，但是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海边的潮气给染的模糊不清……茶小清怕是根本就没有来过；也有可能，她来过，
但是却没有上这艘游艇；所以，让老余在这里钓鱼，也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要茶小清来这个码头了，他就
一定能看见，也一定会打电话通知我。
临走前，我特意叮嘱老余，让他别换地方钓鱼，老余满口答应了下来。
……
离开码头，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在街上晃荡了起来……既然，我已经答应要和唐柠、唐果一起开奶茶店，那我
就应该把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我很清醒，相比于唐果和唐柠，我才是最没有退路的那一个，所以我必须要比
她们更有紧迫感。
一个下午晃下来，没有收获不说，还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厦门一些商铺的租金，竟然已经到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的地步；且不说一线景区，仅仅是普通的商业街，一个十来平米的小铺子就已经报出了十万一年的天价，这不怪
唐柠会这么悲观！现在的实体生意
确实是很难做，有时候忙活了一年，看着挺赚钱，实际上都是在给房东打工。
……
快要傍晚的时候，我和唐果在唐柠的奶茶店碰了面，我们又聊起了奶茶店的计划……
我把自己这一下午的情况告诉了她们，唐柠觉得很悲观，可唐果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刚说完，她便对我
和唐柠说道：“你们老说我爱玩，不务正业，但关键时候，还是得靠我……你们两个以后真的得注意去积累人脉
了……今天，我跟朋友说了开奶茶店的事情，他是在鼓浪屿上做景区管理的，没过一会儿，他就给我回了信……
景区现在有个十平方的水果店要转让，这个水果店的老板，当时跟房东签了十五年的合同，当时鼓浪屿还没有现
在这么火，所以租金也不贵，大概也就八万块钱一年的样子，这个租金，放在整个岛上都已经找不到了……”
唐柠打断了唐果的话，问道：“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这个铺子，一年还要五万块钱的租金，那可是在鼓浪
屿上的店铺，才八万一年！”
“真的就是八万一年，咱们实话实说，那个水果店的老板确实是有眼光，谁也没有想到鼓浪屿会变成一个全国性的
旅游景点……当时，人家也是承担了风险的，要是鼓浪屿没像现在这么火，他也得搭一大笔租金进去……不过，
这租金虽然便宜，但转让费是真的高……”
我问道：“他要多少转让费？”
“二十五万，一口价。”
我和唐柠同时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叹道：“一个十平米的袖珍铺子，转让费他敢要二十五万，不会是疯了吧……
对了，他那铺子有装修吗？”
唐果摇头回道：“几乎没有装修，可人家赚的就是这转让费……我问过了，一共十五年的合同，还有八年到期，
每年租金都是八万，没有递增……我可以这么说，就这个水果店的地理位置，一年没有十五万的租金，现在是肯
定租不到的……它就在鼓浪屿的主街上，游客的集中程度可以说是整个岛上数一数二的。”
我在一阵沉吟之后，回道：“咱们到哪儿去凑这二十五万的转让费？而且后续店铺还得装修，租金也得给一年吧，
粗略算一下，至少得准备三十五万才够！”
“咱们先凑转让费，后面的钱再想办法……”稍稍停了停，唐果又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唐柠、余味，跟你们说
心里话，我真的对这个铺子很动心……我干销售也这么多年了，多少都积累了一点经验……我可以很肯定的说，
只要我们把这个铺子租下来，我们的奶茶店就等于成功了一半儿。”
我点了点头，认可了唐果的话，我当然知道“鼓浪屿”的主街有着什么样的人流量，可这转让费绝对不是我们几
个人能承受的。
唐柠跟我的想法一样，她很是懊悔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去你们公司买这辆二手的ＭＩＮＩ了，要不然，我
一个人就能拿出十五万，我姐再拿十万，正好够转让费……姐，要不我把车给卖了吧。”
“我不反对你卖车，可是卖车有个过程，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我那朋友告诉我，这个铺子很抢手，可不止咱们
这一拨人盯着；那个老板，也是急等着用钱，才忍痛割爱的，现在比的就是速度，谁先把钱送过去，谁就能先和
他签转让合同。”
“那怎么办？”
唐果回道：“我这儿使劲凑凑，应该能拿十五万出来……”
唐柠也咬了咬牙，附和道：“这段时间，奶茶店赚了一点钱，我这儿可以拿三万。”
“那就十八万了，还差七万。”
说这话的时候，唐果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想必，她也知道我从警方那里领了八万块钱的奖金，可是这笔钱，
我压根就没打算动过，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唐果带着不满的情绪，对我说道：“余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那儿藏着掖着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我真的不能动这笔钱……”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钱，就当是我和唐柠问你借的……等唐柠把车给卖了，就把钱还给你……不会耽
误你事情的。”
我真的感到很为难，于是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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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也是个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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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抽烟的过程中，唐果和唐柠一直用很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看的出来，她们都很希望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尤其是唐柠，这次她深受房东反悔事件的打击，想重新振作起来，就必须得抓住这个契机；我们都知道，这样的
铺面一旦错过了，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再有另一个……因为鼓浪屿主街上的店铺，轻易是不会转让的。
重重吐出一口烟，我终于开口对唐果和唐柠说道：“我这儿确实有七万块钱，可这钱不能算是我个人的……我可
以拿出来应急，但是后面必须得把这笔钱补上……”
唐柠点头回道：“等我把车卖了，就立刻把钱还给你。”
“嗯……其实，我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既然是大家合伙做生意，我就应该拿出一笔钱来，可是这笔钱真的不能
动，希望你们理解吧。”
唐柠又笑道：“没事儿，我们肯定会理解你的……我反而觉得你的付出更大，你为了能和我们一起开店，放弃了
一份那么好的工作，所以在你心里，肯定会比我们更在意这件事情，而且，你的价值根本就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我们最需要的，是你的经验和眼光……你放心吧，等我把车给卖了，一定第一时间还你这笔钱。”
唐柠表示的越理解，我心里就越是觉得内疚；于是，我又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唐果，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是有
点计较的。
……
达成一致后，我便将那七万块钱奖金转到了唐果的账户上，唐柠也给她转了三万，算是凑够了这笔钱；然后我俩
便以事不宜迟的心态去了鼓浪屿，唐柠因为要看店，所以没有跟着去。
去往鼓浪屿的船上，我和唐果并肩坐着；此时，并不是旅游旺季，再加上已经是夜里，所以船上显得很空荡，这
给我们创造了很好的聊天空间；唐果先开口对我说道：“唐柠她真是好说话，按照现在这个状况，这个店的投资
肯定要超出之前的预算，你要是能投个七万八万的，我们身上的压力就小多了……”
“我要是能弄来钱，我有多少投多少……这事儿，不能让你们心里不平衡，要不然会影响以后的合作……要不，我
少拿一点股份就是了；或者，我干脆不要股份，只从净利润里面抽一点分成就行。”
“说是三个人一起开店，最后你却没有股份……你憋屈不憋屈呐？”
“我又拿不出钱，还什么事儿都跟你们斤斤计较，那这个奶茶店，咱开还是不开啊？”
唐果看着我，她在一阵沉吟之后，试探着说道：“我是觉得你没必要和自己较劲儿，这八万块钱奖金本来就是你
的，你有绝对的支配权……就算你想还给茶小清，你以什么理由还呢？……这笔钱也不是她的啊，这是警察局给
你的奖金。”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只要我不动这笔钱，我就还有和她解释的机会……如果这
笔钱真的被我用了，那我才真是百口莫辩。”
“这算是你心中的坚守吗？还是说，你已经对她有了感情？……所以，才特别怕她误会你。”
“都不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做错了……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何况，在我眼里，茶小清是一个品
质很不错的女人，我不能以这种方式伤害她。”
唐果笑了笑，问道：“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吗？”
“至少比你们这些没有和她接触过的人了解。”
“论销售你比我懂……但是论人性，你肯定没有我懂……人在落难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往往是自己最极端的一
面……所以她可能会对你很好，也有可能对你很坏，甚至是在利用你……如果你还有机会和她相处的话，你一定
会发现，正常环境中的茶小清和你所认识的那个茶小清，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唐果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我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和茶小清相处时候的一些细节；她说要做我的女人，我们甚至
只差一点点就发生了男女关系……弄得我到现在，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这是不是验证了唐果的说法？我所遇见的，只是一个特定环境下的茶小清，她是不真实的……如果是，那真实的
茶小清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很好奇，不禁又想到了她站在过道里看我的那一眼，简直冷到了我的骨子里，那是否才是真实的她？
在我恍惚着的时候，唐果又对我说道：“余味，你听我的话，那八万块钱，你该怎么花，就怎么花……以后不要
再和她有交集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误会解除了，又能怎样呢？……难不成，你真要用你的出
租房，养她一辈子么？……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你也太幼稚了……还不如将错就错，就当这是一场梦呢！”
我摇了摇头，回道：“这不是梦……我们之间还有一笔糊涂账没有算清。”
“什么糊涂账？”
我选择了沉默，这个糊涂账，当然就是那笔不知所踪的现金，但是我没必要和唐果说，尽管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往往会给
我一些聪明的建议，可她的某些想法，我也真是无法苟同。
见我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唐果很识趣的选择了回避，我们一直到客船靠岸之前，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上了岛，唐果将我带到了要转让的那个水果店；此时，已经是夜里，但还是围了几个正在买水果的游客，生意确
实是不错。
我特意在周边绕了一圈，这条主街是去岛上几个著名景点的必经之路，所以铺面的价值很高，也值得我们投资。
唐果办事情一向不啰嗦，她聊完了几个重点的问题之后，当即便决定和店主签订转让合同，而我们之前准备的这
二十五万也在合同签好之后，一并转给了店主。
拿着转让合同，唐果很是认真的对我说道：“余味，以后我们三个人的命运就算是绑在一起了，奶茶店好，我们
都好……奶茶店死，我们也都得跟着死！”
“要死也是死我和唐柠吧……好歹，你还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大老张，已经把公司的二手车业务全部砍掉了，
以后精力都会放在卖新车这一块上，你不会缺资源的。”
“嗯，我是要比你俩好一点……今天下午，大老张已经把小赵给派到天津去了，你是真的没后路可走了，压力一定
很大吧？”
“你不用给我灌输危机意识……既然选择了跟你们一起创业，我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你理解错了，我不是怕你不够全力以赴……我只是怕你后悔的时候，会恨我……”稍稍停了停，唐果又带着一丝
很含蓄的惆怅对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你去天津……总觉得你一走，身边像是少了一点什么……
呵呵……我应该是个很自私的人吧……我就怕自己难过的时候，身边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我这人看似风光，
其实和你一样，也是个倒霉鬼……我总是会把自己搞得特别难受……而且还没有自愈的能力……所以，一想到身
边有一个比我还倒霉的你，我心里就会觉得很平衡……你要是真走了，我就成了最倒霉的那一个！”
“你还能更变态一点吗？”
唐果笑道：“只要你留在厦门，我就可以为了你，变得越来越变态……”
我也笑了笑，回道：“凡事儿往好处去想，没准留下来跟你们开个奶茶店，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呢！”
“那就一起加油呗……这份铺面转让合同，你留着……你肯定得是这个奶茶店的股东之一！”
说着，唐果便将合同递到了我的面前，我刚从她的手上接过，她便往前面的椰子树下小跑着，她的手别在背后，
长发随着身体的节奏在左右摆动，灯影下的她，像是一个美妙的少女……
原来，她偷偷在合同下面藏了一块大白兔奶糖，那是我喜欢送给她的东西，她又送给了我……想来，这仅仅是一
种回赠，更是一个鼓励。
这就是和唐果做朋友的好处了，她总是会在我感到心慌的时候，给我一段美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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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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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鼓浪屿之后，我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老余半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很是无聊，所以，我还没坐下，他便对我
说道：“余味，你这房间里面，怎么连个电视都没有啊？我吃完饭没事儿，就喜欢看一会儿新闻联播，今天也没
看着。”
“手机联网了，也能看。”
“我岁数大了，一看手机就眼花……你让你们房东给配个电视吧……要不，你就自己买一台回来，现在电视机也不
贵，今天我在网上看了，一台５５寸的，才一千八百块钱，而且还是牌子货呢！”
“你不是一看手机就眼花吗？上网买东西，就不眼花了。”
老余笔直的躺在了沙发上，然后将手机高高举起，比划着对我说道：“这么看，就不眼花了……上网买东西还行，
看新闻联播得半个小时呢，我举着手酸。”
我没理老余，随即在床上坐了下来，准备用手机叫一份外卖；老余却又凑了过来，然后神叨叨的对我说道：“你
别老吃外卖，不健康……我今天钓着大家伙了，给你做了红烧鱼，米饭也煮了，都是现成的，你直接吃就行。”
“你能钓着鱼？”
“真钓到了，不信你去看看。”
掀开桌子上的餐罩，真有一条石斑鱼，我不禁觉得奇怪，老余又邀功似的对我说道：“余味，我跟你说，钓鱼就
不能死守着一个点儿钓……我就拿着鱼竿，沿着海边走，看见别人在什么地方钓，我也跟着在那儿钓，我钓鱼是
没有经验，但是别人有啊；我琢磨着，他们扎堆钓鱼的地方，肯定有鱼……这不，一下就被我给蒙到了……”
“你没在那个码头钓吗？”
“我又不是一块木头，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么！”
老余的小聪明，让我顿时没有了吃饭的胃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他，我让他在那个码头钓鱼的真正目的…
…
我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又正色对他说道：“我让你在那儿钓鱼，其实不是为了钓鱼……”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拗口呢？”
“你就不能等我把话给说完吗？……今天你钓鱼的那个码头，是茶小清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我让你在那儿钓鱼，就
是为了让你替我等她……我现在找不到她，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和她解释清楚，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
办法。”
“我明白了……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这下坏事儿了吧！”
“你要是个靠谱的人，我肯定什么都会告诉你……我就是不想你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把误会越弄越大。”稍稍停了
停，我又说道：“也算不上坏了事儿……我已经在那个码头等了她好几次，都没能等到……没那么巧，你一走，
她就去了。”
老余也没有在意我说他不靠谱，反而像打了鸡血似的对我说道：“我明白你意思了……明儿个一早，我就去那个
码头钓鱼……如果看见她去了，我就给你打电话，我保证不和她乱说一句话。”
“我能信你么？……你要是真什么事情都拎得清，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看你这话说的，天下哪有不盼着自己儿子好的老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你让我弄个帐篷睡在那儿都
行。”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老余嘴里说出来，我不仅没有感动，反而还下意识冷笑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余又凑过来对我说道：“那个电视机，你给买了吧……现在能领优惠劵，满一千减一百五，
我都没见过这么划算的活动……要是过了这村，可真就没这店了。”
“等到了双十一，只会比这个更便宜……这东西也不是必需品……我先去替你把被子什么的买了。”
“被子得买……牙膏牙刷也得买……你赶紧去吧。”
“等我把饭吃完。”
在我吃饭的时候，老余又躺回到了沙发上，百般无聊……他一会儿抠自己的手，一会儿又把帽子摘下来，对着帽
子发呆……我心里却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苦楚，其实我挺羡慕老余的，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责任感，也许才是
活得最轻松的……老余就是这样，只管自己开心，其他的，他全都无所谓。
……
我心里有点闷，所以去超市的时候，也没有打车，就这么走在街道上，一边散步，一边解闷。
路上，我接到了小赵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对我说道：“哥，给你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
把去天津发展的机会让给了我……在厦门工作了这么多年，心里其实挺绝望的；本来，大老张把公司的二手车业
务给停了，我都准备回老家发展了，没想到……真的是太惊喜了！”
我笑了笑，回道：“这个机会不是我让给你的，是你自己有能力……大老张那么精明一个人，绝对不会随随便便
派一个人去天津的。”
“那他的首选也是你……对你，我是真的服气！”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到了天津好好干……你得用实际行动告诉大老
张，你就是比我更适合这个机会。”
“我一定会百分百投入的！”稍稍停了停，小赵又试探着对我说道：“哥，问你个事儿，大老张让你去天津，给你
开出了多少钱的工资啊？”
大老张给我开出了一个月一万二的薪资待遇；但我知道什么是人情世故，所以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便回道：
“八千……他给你开了多少？”
小赵笑道：“比你高了一点，九千。”
“你现在明白了吧……大老张想让我去天津，不是因为你能力不如我，是你比我更贵，谁不喜欢先捡便宜的用
呐！”
小赵心情不错，他又和我说了很多要大展宏图的话，我就这么陪他聊着，但心里却不那么是滋味，我觉得自己真
的辜负了大老张的器重……想必，我拒绝他的时候，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毕竟给了我这么高的工资和信任，这
对他来说，本就应该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
……
走着、走着，有两辆警车从我身边飞驰而过，然后又在远处停了下来，我隐约看到车子所停的位置，就是那个变
态房东住的地方。
我对这个变态房东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他不仅差点侵犯了茶小清，而且还私吞了茶小清三万块钱现金。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我特意绕路走了过去，然后便看见警察将那个变态从屋子里给揪了出来，并将他塞进了
警车里。
我心中一惊，随即闪现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茶小清报的警？
这很有可能，要说恨，茶小清真的是对他恨之入骨，所以在茶小清重获自由之后，没有理由会放过他；可这意味
着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身上冒出了冷汗，说到恨，茶小清对我的恨也不少，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庆幸，因为老余和我妈替余磊张罗结婚的钱，和她那十七万现金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所
以，在这个问题上，我还算是光明磊落；她就算是想对我发难，也根本没有理由。
……
恍惚中，我已经走到了超市的门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茶小清，她提着一只购物袋从超市里面走了
出来，随即又打开了车门，那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９１１。
我大声往停车场的方向，喊着她的名字……
可是，超市门口有一个正在做促销活动的商家，主持人说话的声音特别大，我的声音根本就传不过去……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茶小清上了车，然后往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
（久违的付费周又和大家见面了，活动规则依旧是读者付费满五千元，我加更一章，一天一元，一共七天；付费
超过１６０的读者，赠送实体签名书一本……其实，从女房客之后，我就不太愿意说情怀这个词儿了，毕竟人要
吃饭，要生存，情怀并不能满足人的基本需求，所以，自愿付费这事儿，也就成了我为数不多，还在坚守的情怀
……希望大家也一样，能够自愿付费，支持我的写作，支持我们的团队……期待这次付费周，有新的突破，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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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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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失之交臂的感觉让我觉得难受，我从正在参与促销活动的人群里挤了出去，然后站在了茶小清刚刚停车的位
置，于是，那种遗憾的感觉便更加强烈了起来；我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被那些嘈杂的声音给淹没了，我一定有把
握叫住她。
可是，茶小清为什么会来这里购物呢？难不成她就住在这附近？
我下意识看了看四处，这里属于老城区，并没有那种很高档的住宅小区，而以茶小清的经济条件来说，显然不会
来这样的地方受罪，难不成我又看错了？
我不禁产生了这样的质疑，但那分明就是茶小清，她只要站在人群中，便是一副与众不同的样子，她那张几乎完
美的侧脸是她独一无二的标志，还有那辆崭新的保时捷９１１也是佐证，一般的女人，哪有经济条件开这么豪华
的车！
这种错过，真是比毫无征兆的摔了一跤，还要难受……在这之前，我已经苦等她好多天了！
……
替老余买好生活用品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老余已经把床给占了，想起他有老寒腿不能着地，我也没和他
计较，就这么挨着床打了个地铺。
在我关掉灯的那一个瞬间，世界彻底陷入到了安静之中，我甚至能听见老余咂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对
我说道：“余味，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了，咱俩得提前几天回漳州吧。”
“你想回，你回……我不回去。”
“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你是他亲哥，你不回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谁把我当是他亲哥了？他自己，还是你们？……”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眼看着到了这节骨眼上，我们要是不把老房子卖了，他也结不了婚啊！”
“我心里是不痛快……你们痛快吗？……你们就这么把老房子卖了，那我问你们，过年回家了，我住哪儿？难不成
让我也住到他和赵琳的婚房里面？……你们能干出这个事儿，证明你们压根就没想我回去，更没替我想过以后…
…我也懒得跟你们生气，以后不管什么大小事儿，我都眼不见为净。”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要是不回去，家里那些亲戚该议论我和你妈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让我顾及你们的面子……你们做父母的这么自私，凭什么要求儿子做一个圣人……你也
甭说话了，越说我心越凉！”
老余还试图解释：“我们不是怕给你增加负担，才把家里的老房子给卖了的嘛……你自己说，房子卖了以后，我
们有没有再问你要过一分钱？……就连公家给你的八万块钱奖金，我们都没有再跟你提过吧。”
我重重叹了一息，然后回道：“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我问你，如果现在结婚的那个是我，你和我妈愿意把
家里的老房子卖了，让我买房，给彩礼吗？”
老余小声嘀咕了半天，才对我说道：“你妈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愿意。”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真愿意。”
“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做呢。”
这么沉寂了一会儿，我听见了老余点烟抽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正我一直觉得他这个人是没有烦恼
的，多半又是烟瘾犯了。
也难怪，我妈和余磊不愿意让他住进新房子里面，他的生活习惯实在是太差了！
……
次日，我七点半就醒了，我准备喊老余也起床，可是屋子里已经没了他的人影，连带着我给他买的那套渔具也不
见了。
他肯定是去钓鱼了，这让我很好奇，他到底是喜欢上钓鱼了，还是想去那个码头帮我等茶小清。
如果是后者，已经没什么必要……我觉得去那个超市比去码头等更靠谱，因为生活用品，总有用完的时候，如果
茶小清就住在这附近，她一定还会再去的。
我给老余打了一个电话，那边风声很大，一听就是在海边，我向他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楼下吃的拉面……你这是刚起？”
“嗯，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
“我在你带我去的那个码头坐着呢……刚下鱼竿……”稍稍停了停，老余又笑着说道：“没准今天就能帮你等到小
茶。”
“你以后想去哪儿钓，就去哪儿钓，用不着在那儿死守着。”
“那不行，我哪儿都不去……我这儿拿着鱼竿和你说话，有点费劲儿，先不说了啊。”
老余就这么挂断了电话，我不禁摇头苦笑，也不知道他算是靠谱，还是不靠谱，不过，积极性是真的有！
……
简单吃了个早饭，我便去了“鼓浪屿”，唐柠也和我差不多时间到了岛上，我们在码头下客的地方碰了面；岛上
游客很多，我们就随着那些观光的人群，一边走一边聊……
她对我说道：“我姐打电话和我说，你们昨天晚上就把转让合同给签了？
”
“嗯，合同在我这儿放着呢，我拿给你看看。”
说着，我便从包里将合同拿了出来，并递到了唐柠的手上，她也没细看，随意翻了一下，就还给了我，随即，又
对我说道：“待会儿看完店铺，你跟我一起去二手车行看看吧，我得赶紧把那辆车给卖了，然后把钱还给你。”
我应了一声，但心里却对唐柠很是愧疚，因为这个奶茶店，几乎可以说是她和唐果两个人出钱投资的，而我像是
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如果奶茶店后面能赚钱还好，如果不能赚钱，我可真就是把风险全部摊到她们两姐妹身上
了……我知道，她们两姐妹也都是从普通家庭里面走出来的，损失掉这些钱，对她们来说，是很伤筋动骨的，尤
其是唐柠，她没有工作，为了这个奶茶店，已经是倾其所有、孤注一掷。
为了掩饰自己不自在的心情，我在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又对唐柠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一瓶水
喝。”
“我不渴。”
“过会儿就渴了，景区里面的饮料都太贵，就在这儿买吧。”
“那好吧，我喝矿泉水就行。”
……
进了便利店，我拿了两瓶矿泉水，就在我准备付钱的时候，那个一直没有再联系过的江姓警察，竟然主动给我打
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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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有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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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姓警察的来电，莫名让我感到忐忑，我站在便利店的角落里接通了，然后主动开口对他说道：“江警官，有事
吗？”
他的声音很严肃：“有个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你是自己来警察局一趟，还是我们过去找你？”
“什么事情？”
“你先别问什么事情，到时候我们自然会和你谈的……你人现在在哪儿？”
“鼓浪屿，跟朋友过来办点事情。”
“那行，我们去鼓浪屿找你。”
我下意识往站在远处的唐柠看了看，觉得当着她的面被警察带走，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便对电话那头的江姓警
察回道：“我自己去警察局吧，不麻烦你们跑这趟了。”
“大概多长时间能到？”
“半个小时左右。”
“行，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过了半个小时，等我们去找你，性质可就又不一样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也隐隐意识到他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
我将买的矿泉水递给了唐柠，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她，并对她说道：“这是店铺的钥匙，我有件急事
儿要立刻去办，就先不跟你过去了。”
“那我待会儿怎么去卖车啊？”
“你让唐果陪你吧，她也是在车行工作的，二手车交易的事情，她多少都懂一点，不会让你吃亏的。”
唐柠有些失望，但我已经顾不上她的情绪，随即便小跑着去了来时的码头。
……
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那个变态房东被警察给带走了，并且又在那个卖场偶遇了茶小清，今天就被警察给传唤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茶小清报警抓了那个变态房东，而我应该是被叫去指证的，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和那变态房东有过正面冲突的人，也可以证明有三万块钱现金被那房东给私吞了。
这么一想，我紧张的心情终于稍稍得到缓解，我觉得警察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但我也确实从这个事件里看到了茶
小清的性格，她看上去清高、冷漠，但也是个有仇必报的女人。
估计，这个变态房东的一辈子算是搭进去了，他当时吃定了茶小清有事在身，不敢拿他怎么样，可是茶小清却突
然洗清了自己的罪名，当她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要秋后算账；所以，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起歹念和贪念，
毕竟这个世界是变幻莫测的，那些看似占了便宜的事情，没准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到了警察局之后，江姓警察便将我带到了一间审讯室，他指着监控上的人向我问道：“你认
识这个人吗？”
“认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最好和我们实话实说，我们能把你叫到这里，手上肯定是掌握了一些情况的。”
此时，我心里也有判断，既然茶小清已经被证实无罪，那当时收留她的事情就没有隐瞒的必要，最坏，也不过是
收走之前给我的八万块钱奖金，既然茶小清无罪，我肯定也构不成窝藏和包庇的罪名。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然后对江姓警察说道：“当时是我收留了茶小清，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被冤枉的，我害
怕承担连带责任，所以就赶她走了……那时候，她还是在逃的状态，不敢去住酒店，也不敢通过正规渠道去租房
子，然后她就租了这个男人的房子……”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说完了这件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江姓警察听完之后，冷着脸对我说道：“你之前可不是这
么跟我们说的。”
“之前没有确定茶小清是不是有罪，所以这些事情我也不敢说……我压根就没想报警，是我的家人担心我受牵连，
才以我的名义向你们报的警……”
“茶小清现在已经被证实无罪，所以你之前收留她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必要追究……但是，你收留她的动机到底是
什么？……也是想趁火打劫吧？！”
我愣住了，江姓警察此时的质问，是我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的，因为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
另一间审讯室里，我被戴上了手铐，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这是来自于茶小清的报复，她恨我，不亚
于恨那个变态房东；但我心里还不至于恐惧，我只是迫切想和警察解释清楚。
江姓警察用一种很职业的目光洞察着我，然后对我说道：“我们已经接到茶小清的报警，说你私吞了她十七万现
金，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
“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有没有从她之前的房东那里拿回了十七万？”
“有，这个我承认……当时一共有二十万现金，因为我太紧张了，所以只拿回来十七万……这十七万，我还给了茶
小清，后来她怎么处置这笔钱，我就不清楚了。”
“是吗？”
我直视着江姓警察的目光
，然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余味，我劝你还是自己老实交待，等我们真的申请到搜查令，去搜查你的住处，这个事情可真就严重了！”
“我真的没有拿，千真万确……事后，我也找过这笔钱，可是我没有找到，可能是她自己转移走了。”
江姓警察用手重重敲击着桌面说道：“那种情况下，她连门都不敢出，她是怎么做到把这笔钱给转移走的？……
那可是现金，不是电子转账！”
“我不知道。”
“成，既然你这么嘴硬，我现在就去申请搜查令，要真被我们查到这笔钱，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你最近的银行流
水和消费记录，我们也会查……”
“我不怕，你们查吧……我是因为相信茶小清是被冤枉的，所以才帮她做了这么多事情，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从
她身上拿一分钱。”
“我们只看犯罪动机和证据……你现在是最有犯罪动机的，你先举报她，然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拿走那十七万现金，
再加上我们给的奖金，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是二十五万……二十五万，足够让你动歪心思了吧？”
“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我没有侮辱你的人格，我只是在分析你的犯罪动机……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既然不要的话，那我们就去申请
强制搜查了！”
江姓警察没有再和我浪费口舌，他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便离开了审讯室，也就是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
我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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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茶小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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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姓警察离开之后，我被安排进了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里，不仅阴暗，而且潮湿……我特别想抽一支烟，来控制自
己那不宁的心神。
我很沮丧，这就是来自茶小清的报复吗？ 此时此刻，她已经将我等同于那个变态的房东，她不会不知道，如果这
私吞十七万的罪名落到我身上，我会是怎样的下场……可是，我太冤枉了，真的太冤枉了！
我的心口郁结了一股抒发不出去的怨气，我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又对着那扇唯一透着光的窗户发起了呆。
我想了很多，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在乎我的人吗？如果老余看到警察去翻箱倒柜，他会不会意识到是我出事了，然
后担心我的安危呢？
还有茶小清，我知道自己将她伤的很深，可那也不是我故意为之，为什么她不愿意主动现身，然后给我一个解释
的机会？
我开始感到恐惧了，因为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十七万现金到底在哪里……如果还留在屋子里，那我真就是百
口莫辩了。
我在等待着结果，也渴望和茶小清见一面，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是现在这种状态，此时的我，胸口弥漫着一种快要
被杀死的窒息感；我也因此体会到了她当时的感受，可我们谁都没有做错，我们只是被误会伤害的太深了！
……
在煎熬中等了两个小时，江姓警察终于去而复返；我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间审讯室，我带着手铐，他坐在对面的桌
子旁，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他的手边放了一只透明的方便袋，里面装着若干捆现金，刺激着我那早已脆弱不堪的
神经。
“余味，这些现金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一共十七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信，我自己也找过这笔钱，我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可是根本没有找到，没理由，你们会比我更熟悉我住
的房子。”
“钱已经放在你面前了，你还想拒不认罪吗？”
“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
“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见茶小清，我必须得和她谈一次，在没有见到她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
在我表达了这个意愿之后，无论江姓警察是逼还是劝，我都不再开口说话，因为我明白，此刻能决定我“生死”
的，不是这些警察，也不是我自己，而是茶小清；这笔钱，到底是她留在房间里的，还是我非法强占，都只是她
一句话的事情。
我真的很不解，为什么我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这笔钱，但这些警察却能在房间里面找出来，难不成那小小的房间
里，也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
我的电话已经被没收了，这让我彻底和外界失去了联系，而除了那个江姓警察，这一整天，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其
他人，我只能被动的等着，等着能和茶小清对上话。
大概快要傍晚的时候，关押室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我木讷的盯着门外有亮光的地方，然后手上便不自主地冒出
了冷汗，我看不清那阵亮光下站着的人是谁。
“余味，茶小清来了，到底是民事纠纷，还是刑事责任，你们俩聊。”
跟我说话的，还是江姓警察，我就这么戴着手铐跟他去了之前审讯我的那个房间，而茶小清已经在里面了，我做
梦也没有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在这样一个地方。
她用一种我根本无法读懂的目光看着我，这一次，我没有闪躲，因为我问心无愧，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等着她
先开口，她似乎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们竟然就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中。
终于，茶小清先开了口，她用一种极其冷漠的语调对我说道：“不是你要见我吗，为什么不说话？”
“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变成了一场梦……是一场噩梦……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有这么一
天……你看看这是什么？……只有犯了罪的人才会戴吧。”
“你是罪有应得。”
“我是用真心对你的，我从来都没有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
“是么，我听说，你已经拿到那八万块钱奖金了……我是该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应该相信你的嘴……你的嘴，恐
怕没那么可靠吧！”
我低着头，在一阵沉吟之后，又对茶小清说道：“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能坐牢……那笔奖金，我可以还给你，或
者还给警方，做公益也行……我根本就没打算把这笔奖金占为己有，更别说那十七万了。”
“是么，那你现在就把这笔奖金交出来。”
我看着茶小清，一阵愕然……那笔钱，我暂时投到奶茶店里了，本想着唐柠将车卖了，就能填上，可是上天却没
有给我这个时间，这个误会怕是真的消除不了了。
我注视着茶小清，她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冷，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我终于开口对她说道：“我知道自己的一些言
行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特别想和你解释清楚，可有些
事情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有过错，我已经在那个码头连着等了你很多天，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如果你
对我还抱有一点希望，我希望你能去那个码头看看，我在那儿留了一封信……我怕你误会，所以，那天从警察局
出来后，我就去了码头，那封信，应该代表了我当时最真实的心情……我现在特别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
事情捋顺了，然后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请你原谅我吧，原谅我的过错，原谅我们不该发生的相
遇。”
“你说完了吗？”
“我说完了……”
茶小清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随后便起了身，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我一眼，我却目送着她
离开了。
我有些恍惚，也相信了唐果说过的话，现在的茶小清已经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茶小清……
她在误会我的同时，是不是也很恶心那些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呢？我们一起聊过未来，也一起相拥着取暖……
我说不出的难过，因为我好像已经没有能力去解开这一场误会，而茶小清也选择了用最严酷的手段来报复我……
如果，人生还有再次选择的机会，我会选择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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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公园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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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就这么来了，我独自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对着那扇唯一有亮光的窗户发着呆，我特别想念外面的世界，甚至
连老余那显得有些做作的笑容，我都很是怀念；还有唐果和唐柠，她们知道我出事情了吗？
如果这次真的出不去，即将要开的奶茶店又该怎么办？唐果要上班，唐柠自己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
我重重靠在墙上，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又想到了自己那极其偏心的妈，如果她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会不会后悔
当初选择了报警？如果不报警，我和茶小清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我有点头疼，因为想的太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小小的窗户也失去了最后的光亮，我像是被困在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里。
我又开始怨恨起命运，这一切都是因它而起。
……
沉重的开门声响起，这次站在光亮下面的，是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警察，她向我问道：“余味，是吗？”
“嗯。”
“在这份调解书上签上你的名字，你就可以走了。”
我觉得特别恍惚，以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干巴巴的向她问道：“你说什么？”
“茶小清愿意和你调解，你在这份调解书上签一个字，就可以走了……待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把你的私人物品也
一起带走。”
“好……好。”
……
我已经顾不上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我颤抖着在调解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回了那只装着自己私人物品
的袋子。
离开警察局，我独自走在深夜的街头，除了孤独，还有一丝说不明白的情绪在我的心头萦绕着，真的是茶小清原
谅了我吗？她终究还是没有对我赶尽杀绝，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该庆幸的。
我点上了一支烟，环顾四周……然后又乏力地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消失一天了，可是我并没有等到一个关心的电
话，我就像是一片从树上掉落的叶子，于这个世界而言，是那么的无关痛痒。
我甚至不知道该和谁说说自己今天的遭遇。
……
打开门，老余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着，见我进了屋，他耷拉着眼皮向我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去办了点事情。”
老余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他说道：“老刘告诉我了，说今天下午的时候有警察来搜咱们的屋子了，你到
底犯什么事儿了？”
我重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点上一支烟，向老余回道：“你是我亲爹吗？我在警察局整整待了一天，你不闻
不问就算了，回来还质问我……你凭什么质问我，这全是你们给我惹的祸……要不是你们把茶小清给举报了，我
能过得像这么狗屎吗？……我告诉你，我今天差一点就回不来……差一点就把自己的这一辈子给搭在那儿了！”
“没……没那么严重吧……”
“有，比你想的要严重多了！”
“可小茶她不像是那种能害你的女人啊，之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可向着你了！”
老余的这句话，让我变得歇斯底里，我摔掉了手边的烟灰缸，然后冲着他吼道：“她是不会害我，真正想害我的，
是你和我妈……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真的是受够了……你们就不该生下我，让我受这份罪……我真的活得太煎
熬了！”
我又一脚踢翻了地上的垃圾桶，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这一天，我像是在地狱里面走了一遍，我无处宣泄，极其
痛苦。
这一次，老余真的被我给吓住了，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对我说道：“行了，我也不在你这儿给你找不
痛快了……我换个地儿待去。”
“你走，赶紧走……我一秒都不想看见你。”
老余当着我的面收拾起了行李，他没什么东西，也就一个显得很破的行李袋，很快，他便背着这个行李袋离开了。
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我就这么枯坐着，直到自己彻底冷静了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对老余有点过
了……
我本来不至于这样，可是我的心里郁结着无法散去的痛苦，他还用质问的语气跟我说话，这才让我彻底失控了。
我开始担心他的去处，厦门已经很冷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晚饭，身上有没有带着钱。
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然后拨打了老余的电话，可却被提示对方已经关机……老余有这个毛
病，老是忘了给手机充电，也有可能是在和我置气。
我倒挺希望他是在和我置气，这样他就不会走远，会停在哪儿等我去找他……如果他是觉得歉疚了我，恐怕就真
的动了走的心思。
……
我找了一件厚实的外套，穿上之后，便带着钥匙出了门……我沿着附近的街道由南向北走着……
这中间，我又给老余打了几次电话，
还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有点沮丧的坐在路边点了一支烟，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受了这么大一份罪，可最后却要满世界的
去找那个给我惹了麻烦的老余……
这大概就是我身上的软肋了，我永远无法去真正的恨一个人……不仅是老余，就算是茶小清，我也没有选择去恨
她，我甚至在试着理解她。
……
不知不觉，我便转到了那个已经废弃的公园，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和茶小清一起；我觉得老余有可能在这里，毕
竟公园里的那些亭子，还算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一边在公园里转，一边喊着老余的名字，可是，除了自己的回声，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立在那些已经很陈旧的长椅旁，从背影看，并不是老余……
这明显是一个女性的背影，我想去问问，她有没有看见过老余……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她转过了头……我惊的快要说不出话来……我在码头没有等到她，在卖场错过了她，没
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她。
这是我们今天的第二次见面了……没错，此刻站在我对面的，就是茶小清！
（付费周第二天，四章，感谢各位读者朋友的一路支持，希望明天能有新的突破，尽管写的很累，但心里还是挺
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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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两个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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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废弃的公园里是没有光的，而那些从远处照过来的光，却摇摆不定，一会儿映在我的脸上，一会儿又落在茶
小清的脸上；我将双手插进了裤兜里，然后往远处看去，光是从海面上射过来的，而那些货轮，就藏在光的后面，
默默地路过，又默默地开向远方……
与这番忙碌相对应的，是我和茶小清的沉默，我没有想过她会来这里，她应该也一样。
轻轻吐出一口气，我终于开口对茶小清说道：“虽然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但我还是感谢你能放我一马…
…我再也不想进那个地方了。”
“你真的没有做错吗？”
此时，我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所以思路也变得很清晰，我用很沉稳的腔调对茶小清说道：“很多事情，都是有
据可查的……那个周末，我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迈腾，想陪你去福州……租车公司有我的租车记录……在你被警
察带走后，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掌握，但还是一个人开车去了福州，想替你找到那
个人，车子上有行车记录仪，运行轨迹都可以看到，我家里还有高速收费站的收费票据……这些，足够让你相信
了吧？……如果，我真的贪图你什么，我干嘛要多此一举，去租一辆车。”
“我只相信我亲耳听到的话……”
“我想见你一面，可是又怕警察怀疑，我只能靠用询问奖金这事儿来打消他的疑虑……你想想我当时的处境，我和
你一样，也是如履薄冰……我后来也确实拿到那笔奖金了……但是……”
茶小清忽然打断了我，她说道：“你不用和我解释了。”
“为什么不让我解释？”
“在我愿意跟你签那份调解书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在意所谓的真相了……跟你一样，我也觉得那是一场梦……一场
噩梦！”
“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我现在已经觉得很轻松了，因为我把自己一直没有机会说的话，都对你说了出来…
…唐果她说的对，我认识的茶小清，并不是真实的茶小清……今天，我有幸见到了你真实的一面……冷酷，有仇
必报……你当然不希望我和你解释清楚……你害怕我解释清楚了以后，会接近你……尤其在你重获自由之后……
你知道我这个人有多麻烦，而且我们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我能想象到，你的世界里有着怎样的人际关系…
…你肯定不愿意让你的朋友和家人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我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什么……”
说着，我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然后又指着身后的长椅说道：“甚至就在这个地方，你靠在我身上，我们一起
聊未来、聊生活……你现在回想起这些画面，一定特别后悔吧？……你怎么会和我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呢？我
不够帅，也没有高人一等的才华，还有一个乱七八糟的家庭……你可是天之娇女啊，卖了一辆帕拉梅拉，转眼就
又开上了更好的保时捷９１１……我这样一个人，怎么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对不对？”
“你不用揣摩我的想法。”
“我没有揣摩，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是，我确实是一个没有什么闪光点的男人，但是我也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
西……你尽管放心吧，我余味绝对不会缠着你茶小清的，更不会尝试去挤进你的世界……因为，我的世界虽然小，
可也有它有趣的地方……我一点也不稀罕你那里的纸醉金迷！”
“你很会说对自己有利的话……”
茶小清发出了一句这样的感叹，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是她却忽然沉默了……
占据了上风的我，又开口对她说道：“我还欠你两万块钱，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等我攒够了，就还给
你。”
“不用了。”
“你不用我还，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欠我的，我得和你算……为了把房间让给你，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星期的宾馆，
还有租车的钱，过高速的费用……对了，你还用了我前女友的卫生巾，如果哪天前女友找回来，跟我秋后算账，
我该怎么和她解释？……我这人最不擅长和别人解释，那她肯定会觉得我的人品有问题！”
“我不喜欢你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是玩笑……因为这就是你看待我这个人时的逻辑。”
“你真的有病！”
“被我拆穿了你女权主义的真面目，就恼羞成怒了？”
茶小清没有再理会我，她转身便走……我当然也没有去追她……我觉得这么不欢而散也挺好的，唐果她真的很有
先见之明，这个晚上，我看到了茶小清的另一面……所以，那个把所有温柔都给了我的她，根本不是她。
……
离开那个废弃的公园，我又在街上转了很久，但始终都没有找到老余，等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的一点
半。
我又困又乏，以至于开门的时候都在打着哈欠，却不想，老余竟然去而复返，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只
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包罗万象了，既有老余这么不靠谱的，也有唐果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还有单纯的唐柠、
两个面孔的茶小清……而我呢，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大脑突然闪了一下，然后便开始了换位思考：在茶小清的眼里，我是不是也同样有着两个面孔……今天晚上，
我对她说的那些话，恐怕也很颠覆她的认知。
……
我知道老余在装睡，索性成全了他，我没有喊他，只是一个人坐在躺椅上发着呆，我不知道那十七万现金，到底
是被茶小清放在哪里了……我甚至怀疑，这是茶小清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报复我……但又觉得这个猜测不是很
靠谱，如果能让那些警察配合她设局，那她也真的太可怕了。
于是，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
次日一早，我便去了那个码头，我之前留下的那封信件真的不在了，我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件
事情该告一段落了，我应该不会再来这个叫做“愚人”的码头，也会忘记那座废弃的公园。
总而言之，我会忘掉关于茶小清的一切，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海风吹过来的时候，我忽然
有了一种伤筋动骨的痛感。
我好像是被茶小清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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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赵琳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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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被茶小清给利用了，什么去德国，做我的女人，都是谎话……等她重获自由之后，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
一副样子。
这种认知，让我很是沮丧，也很是苦恼，所以整个上午，我都是闷闷不乐的状态，我不知道得要多久，才能彻底
抹去茶小清给我带来的创伤……我只能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就该像唐果那样，奉行利己原则．
……
中午的时候，我和唐果在“鼓浪屿”的码头碰了面，我们准备把奶茶店的装修风格给确定下来。
唐果明显带着抱怨的情绪对我说道：“余味，你这人工作的时候，不是挺靠谱的嘛……昨天，怎么就把唐柠一个
人扔岛上了，还让我陪她去卖车……你是觉得卖车是个小事儿吗？……唐柠急着把车给卖了，那些二手车商吃准
她的心态，明明能卖十五万的车，就是给她压到十三万，我劝她不卖，都不行……她一直惦记着要把那七万块钱
还给你，结果一下亏了两万……要是你跟着去，至于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我就变得特别讨厌解释，我只是看了唐果一眼，便选择了沉默。
唐果有点怒了，然后急躁的脾气又开始发作，她对着我的后背重重敲了一下，厉声问道：“你昨天到底干嘛去了？
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拯救世界，你信么？”
“你还能更不靠谱点么？咱们的资金本来就紧张，现在又被那些无良的二手车商给讹了两万块钱，你说后面该怎么
办？……我跟你丑话说在前头，那七万块钱，我先不让唐柠还给你，等奶茶店开起来以后，剩下多少，还你多
少。”
“你这就是巧取豪夺……这钱……”
话只说了一半，我便说不下去了，我忽然意识到这笔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好像可以随意支配它，但又总
觉得不太对劲儿，于是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唐果。
“你吃苍蝇啦？干嘛用这幅表情看着我。”
“这钱，就先给奶茶店用吧……唐果，说真的，有时候我觉得你那套对人对事的方法，还是挺受用的……能自私自
利的活着，也是一种能耐！”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我一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损你？……所以，这是在赞美你，以后我一定向你看齐，把自私当武器，武
装到牙齿。”
“滚蛋，这么多年，我有对你自私过吗？”
“怎么没有，每次让你点外卖，你都把我碗里的肉给挑出来，放自己碗里……我就纳闷了，你这么丧尽天良的虎口
夺食，为什么就是吃不胖呢？……你这么高的个儿，都没一百斤吧？”
唐果眯着眼睛回道：“我干脆把三围也一起告诉你，好不好？”
“你说嘛……我正好想看看，你吃我的那些肉，到底都长到哪儿去了。”
“不要脸的东西，下贱！”
我和唐果就这么走了一路，互相损了一路，最后反而忘了因为那七万块钱而产生的矛盾，想来，这就是我们合作
的好处了，我们似乎总能找到办法，来化解对方心里的不痛快。
……
我跟唐果在店里忙了一个中午，快要两点钟的时候，她先回了公司，我将店铺打扫了一遍，然后又清理掉了上一
任店主留下的杂物。
离开“鼓浪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本想着去超市采购一点店铺用的上的东西，可半途却接到了赵琳打来的
电话，她告诉我，她来厦门了，想和我见一面。
我以为余磊会和她一起，没想到在咖啡店碰面后，却只有她一个人。
印象中，我和赵琳只见过一面，所以我并不了解她的为人，但是就最近的事情来看，我觉得她相比余磊根本好不
到哪儿去，肯定也是个不懂事的主儿，否则，怎么会把家里卖老房子的钱，当做是余磊和她结婚的资本？
……
落座后，我下意识看了赵琳一眼，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看样子也没少被家里给娇惯着，我瞬间有点不看好她和
余磊的婚姻，试问两个被家里娇惯出来的人，以后结婚了，到底谁迁就谁？
赵琳先开口对我说道：“大哥，咱爸现在在你那儿住着吧？”
“嗯，刚过来两三天，你怎么一个人来厦门了，余磊呢？”
赵琳笑着回道：“我们公司派我来厦门参加一个活动，想着你也在厦门，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了。”
“哦，你跟余磊的婚礼筹办的怎么样了？”
赵琳转了转手中的咖啡杯，然后满是歉意的对我说道：“说起来这事儿，我就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这次，咱妈
和余磊确实是做得太过分了……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们把家里的老房子给卖了……其实，房子这事情，我可以和
余磊一起慢慢奋斗的。”
“是么？”
“大哥，我知道这事儿在你心里肯定是根刺……所以，我也和余磊商量过了，以后等
你想买房子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到时候，你尽管和我们开口，我们一定尽自己所能。”
“算了吧，你们在漳州买个房子，都已经这么费劲儿，何况我在厦门……这事儿，说实话，我心里是挺不高兴的，
但是我也换位思考了……我爸妈能下这样的决心，让你和余磊结婚，就证明他们非常认可你这个人，如果以后你
能把这个家庭打理好，我这心里也就算是平衡了。”
“这个是我分内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大哥，之前听咱爸说，为了我和余磊买房这事儿，你前后往家里寄了
三万块钱，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厦门很不容易，所以这钱我一定得还你……这儿有一万块钱，你先拿着吧，剩下的，
我慢慢还。”
说着，赵琳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并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有点吃惊，不禁又打量了她一眼，她看着我的眼神很真诚，这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我相信这是她自己的行为，因为不管是我妈还是余磊，只会嫌我给的不够，他们绝对不会有还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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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八面玲珑的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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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接过赵琳递过来的信封，我对她说道：“你们马上就要办婚礼了，哪哪儿都得花钱，这
钱你先拿着用吧，等以后宽裕了，再还给我。”
“大哥，你一定得收着，要不，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说着，赵琳便将这个信封硬塞到了我的背包里；看她的态度这么坚决，我就没再坚持，因为我也正赶上了要花钱
的时候。
稍稍沉默了这么一会儿之后，赵琳又小声试探着向我问道：“大哥，我跟余磊办婚礼的时候，你会回去吗？”
之前，老余已经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没怎么犹豫，便很直接的向赵琳回道：“我这边一堆事儿要处理，
你们结婚我就不回去了……正好你来厦门了，我当面和你说一声，祝你和余磊新婚快乐。”
赵琳面露失望之色，她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对我说道：“你是余磊的亲哥哥，如果连你都不回去祝贺的话，我们
的婚礼肯定是有遗憾的……大哥，我知道咱爸咱妈有时候做事情会让你寒心……但是，我和余磊的婚礼只有一次，
真的想一家人能够借这个机会团聚一次……所以，就请你看在我这个弟妹的面子上，抽时间回去一趟……一天就
够……好吗？”
赵琳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还拒绝的话，会显得我这个人太没有格局和度量，于是我舒展了眉头，
并点头回道：“成……我抽一天时间回去。”
赵琳喜上眉梢，大概是真的高兴了，她又叫来服务员，给我点了一份牛排，她自己则要了一份意大利面，并表示
一定得让她请客。
……
快要吃完的时候，赵琳又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她对我说道：“咱爸住在你那儿，你开支一定不小
……怎么说，我和余磊都有赡养咱爸的责任，这里有两千块钱，算是咱爸第一个月的生活费……这钱是余磊出的，
他的工资卡在我这儿。”
“这个真不用了，他平时也没什么消费，就是吃吃饭什么的。”
“不行，这个家已经这么多矛盾了，如果我们连这么点事情都不愿意做，以后矛盾只会越来越多……大哥，我既然
已经嫁到你们余家，那我就有责任把家里的关系维系好……再说，赡养咱爸，本来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你
也应该让余磊有这份责任感，要不然，他永远都不会长大……这难道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赵琳的话，句句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甚至感到很欣慰，所以心里不由对她充满了好感。
余磊真是好运气！不仅我妈和老余偏着他，就连找个过日子的媳妇，都是这么的通情达理……
我不禁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前女友齐菲……对比眼前的赵琳，她确实显得不那么游刃有余，可我依然有心疼的感觉
……是我对不起她，没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她一把……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说了一声“谢谢”，收下了赵琳给的这两千块钱生活费，我已经有想法了，我打算用这个钱，给老余买台电视
机，省得他老说屋子里闷。
这时，赵琳又对我说道：“大哥，还有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我的伴娘团里面，还差一个伴娘，怎么都
找不到了……你身边要是有关系不错的女性朋友，你帮我带一个回去做伴娘呗……”
我看着赵琳，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是想试探我有没有女朋友。
她的情商，真的是让我感到震撼！我知道，她是在用一种很隐晦的方式关心我，同时也想消除我和家里的隔阂…
…如果我的女朋友能做她的伴娘，想想都是一件其乐融融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唐果，她刚买了一辆帕拉梅拉，而她本身又是一个非常能带的出去的女
人，所以，开着她的豪车回漳州，再让她做赵琳的伴娘，简直是一件太完美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以我和唐果的关系，她一定会答应。
此刻，我的心情很不错，因为这乱七八糟的家庭里面，终于进来了一个明事理的女人；她既然有这个要求，我就
一定会尽己所能的满足她，于是，我笑着对她说道：“你要是真缺伴娘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个……不过，我事
先声明，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就是同事和朋友关系。”
“大哥，我也没说人家是你女朋友啊，你是不是有点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我尴尬地回道：“就怕你们心里会这么想。”
“不会的、不会的。”
赵琳嘴上这么说，可是却对着我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又对我说道：“大哥，那这个事情，我们就这么
说定了……我们加个微信吧，方便以后沟通。”
“好的。”
“对了，我给咱爸生活费的事情，你别和咱爸说，你就说是你自己给的……他住在你那儿，肯定更希望你能对他好
一点。”
“其他事儿，我都能答应你，但这件绝对不行……其实，以
我对老余的了解，他还是更希望余磊能够长大成人，担起他身上应该担的责任。”
“行，那这个事情就听你的，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在不经意间瞄到了赵琳放在桌子上的工作资料，原来她是在公关公司工作的，难怪这么八面
玲珑。
不过，抛开她的职业不说，这也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
跟赵琳吃完饭之后，我便给唐果打了个电话，我还是老样子，只要别人对我好，我就想加倍还给她，所以在赵琳
和余磊结婚那天，我一定得加倍让她有面子，也不枉她来厦门推心置腹的找我聊了一番！
稍稍等了一会儿，唐果便接听了，我以十分轻松的腔调对她说道：“跟你说个事儿……我弟弟马上要结婚了，我
弟妹缺个伴娘，想着身边再也没有比你更漂亮的女性朋友了，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到时候，开着你的车和我
走一趟吧？”
（付费周第三天，三章……希望明天有所突破，我们设置的金额，真的不高，一天只是一块钱，但人多力量大，
我们这个团队需要大家的支持，我也相信，整个小说圈，没有哪个作者，会如我这般信任自己的读者，你们加油，
我也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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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换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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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提出让唐果做赵琳的伴娘后，她显得很沉默，半晌才开口对我说道：“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你那弟
弟是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都快把你血给吸干了，他结婚，你还忙着去给他张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越是
在他面前做一个软柿子，他以后就越是变本加厉……”
唐果的反应让我感到意外，也让我很是尴尬，我对她说道：“你说的也没错，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真
的走到了绝路，谁愿意把自己弄得没根没叶的呢？……我就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有时候也特别失望，但心里真的
希望可以改变这个家庭的氛围……”
说到这里，我停了停，然后又笑着对电话那头的唐果说道：“你知道吗？我刚刚和我弟妹一起吃了个饭……她是
个特别、特别明事理的姑娘……之前，我弟结婚，我往家里寄了三万块钱，她就是来还我这笔钱的，还有我爸的
赡养费，她也给我了……其实，钱不钱的都是其次，我就是喜欢她说的那些话，特别明事理，也特别暖心……”
唐果也笑：“你是有多缺爱啊？……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也不想想，这么些年，你为你那不
成器的弟弟付出了多少……她要真的那么懂事儿，你让她把你赞助你弟弟上学的钱，也一起还给你。”
“你这人就是太刻薄、太斤斤计较了……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吗？……唐果，你只是一个旁观者，也不太
了解我的感受……这个弟妹的出现，真的让我没有了以前那种独木难支的无力感……我的家庭，太需要她这样一
个角色了，也许，她真的能改变我的家庭……所以，这才是我想回去参加婚礼的理由……难不成，你真的希望我
变成孤家寡人吗？”
唐果轻声一叹，然后回道：“我一直都以你最好的朋友自居，但我可能真的不太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会换位思考……所以，我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就跟你走一趟吧……他们的婚礼，具体什么时候
办？我提前和大老张请假，还好漳州也不算远，一天够了吧？”
“够了，下个星期三。”
“嗯。”
这么应了一声，唐果便挂掉了电话，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答应的很勉强，多亏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否则，我肯
定要在赵琳面前丢面子。
……
夜色，渐渐降临，我赶在商场没有关门之前，去给老余买了一台电视机；安装好之后，老余高兴的不行，也忘了
昨天和我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口角，他笑着向我问道：“这电视机没少花钱吧？”
“两千二，余磊花了两千，我补了二百。”
“余磊花了两千，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赵琳来厦门了，我跟她一起吃了个饭……她说，以后她和余磊，一个月给你两千块钱的赡养费，但这钱得放
在我这儿，我用这第一个月的赡养费，给你买了一台电视机。”
“哟，余磊这小子，能有这份心思……看不出来！”
“他是找到好媳妇了……赵琳人挺不错的……她跟我聊到了她和余磊结婚的事情，我答应她了，下个星期三，咱们
一起回漳州参加他们的婚礼。”
“你之前不是死活都不愿意回去吗？为了这事儿，还和我吵了一架，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是看赵琳的面子。”
“嘿嘿……不管你是看谁的面子……你能回去，我就高兴……不过，赵琳这姑娘确实是不错，做事儿有理、有章法
……不像齐菲，天天愁眉苦脸的，好像谁都欠着她似的。”
老余的嘴，杀人的刀；我的好心情，顿时便丢了一半儿，我冷声向他回道：“要是你跟我妈能像对余磊那样对我，
齐菲她至于这样吗？……你别忘了，我跟齐菲交往的那几年，正好就是余磊上大学的那几年……我本来不愿意把
这事儿拿出来说，可如果你还什么事儿都扯上齐菲的话，我就跟你一五一十的都掰扯清楚……余磊上大学那会儿，
不光我给他打钱，有时候我身上的钱不够，还得问齐菲借……时间久了，她能给你们好脸色看？”
老余讪讪看了我一眼，然后便假装看电视，可是我心里却像吃了苍蝇似的，因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非实在太多；
好像除了赵琳，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计较，那么的刁钻、刻薄。
这一刻，我对齐菲的愧疚，不禁又增加了一分；这些年，我的家人连带着将对我的不公平，也一起给了她……当
时，她一定很难受，所以，很少能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但是我和老余不一样，想起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我是满
满的心疼！
……
次日，已经连着晴朗了很久的厦门，忽然开始下起了小雨，“鼓浪屿”上的游客也因此少了很多，我和唐柠打着
伞，并肩往新租下的店铺走去……
她先开口对我说道：“我姐跟你说过了吧？车子我已经卖掉了，一共卖了十三万，可是，她把钱都转到她的账户
上去了，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当时说好第一时间把那七万块钱还
给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这钱我也不急了，你姐做的没错……先把奶茶店给开起来吧……采购设备和原料什么的，你应该比我们
更懂……你觉得后面，我们还得再投多少钱？”
“我那儿的设备都挺新的，有一部分能用，还得再添置一点，做奶茶的原材料也得升级，我觉得算上装修，最少得
再准备十五万块钱。”
“那压力还是挺大的！”
“嗯。”
……
来到店铺，我们跟装修公司的人碰了面，他们已经为我们设计好了装修方案；这家公司是专业做店铺装修的，所
以在空间利用上很有自己的建树，我们如此小的一间店铺，但他们却给我们设计出了一个能放两张小桌子的平台
……唐柠很喜欢这个设计，她说，冬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坐在这个平台上一边喝小酒，一边享受鼓浪屿的阳光，
这简直是美妙人生，她甚至想好了，要在这个小平台上种什么样的花；她的这番设想，把我也弄得很是心动……
因为，在这之前，我每天都对着各种各样的汽车和金属配件，把自己的内心也变得很钢铁，而这个奶茶店却是一
种可以文艺，也可以柔软的存在，时间久了，我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心境，再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和身边那些息息相
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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