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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柔情》

作者:南宫宇
版本:武侠世界
校对:灵溪
主角:兆震中、铁木柔

第一章 寻找马神 援手救人

滂沱大雨。
那辆破旧的篷车在这倾盆大雨当中,就好像一叶孤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内颠簸不定。
牵动篷车的两匹马,在那粗壮马夫鞭策之下,并没有慢下来。
篷车像一柄利刃,割开了一重一重的雨幕。
狭窄的篷车内,躺着一个人,这人相当年轻,不时发出沉重的呼吸声音。
看来他是受了重伤。
在旁边却有四个大汉,他们本都是魁梧汉子,但为了照顾与保护受伤的年轻人,他们迫不得已的紧贴车厢,身体
是屈曲着,神情却是紧张的。
突然,那年轻人发出了“ 咯咯 ”的声音。
四个汉子都紧张起来。
其中一人道:“ 少主,你怎么了? ”
那被称为“ 少主 ”的年轻人,并没有回答,那“ 咯咯 ”的声音来自他的喉间,看来他是受伤不轻。
另一人道:“ 少主,你忍耐着……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明知这话在此刻并无意义。
接着,少主又再发出“ 咯咯 ”的声音,俊秀的脸孔,突然抽搐起来。
“ 老二,快! ”
那个被称为“ 老二 ”的汉子,立时在少主身上,迅速的按了几下,所按的部份,都是人体重要穴道。
少主的抽搐脸孔,立时放松。
老二再为少主把脉。
“ 怎样啦? ”
“ 老大…… ”老二似欲言又止。
“ 快说,有甚么便说甚么! ”老大有点不耐烦。
“ 少主内外倶伤,我看他只能多捱两个时辰,如果没有适当的药物。 ”
“ 老二,你怎么说少主内外俱伤? ”
“ 老三,少主遍体鳞伤,不用我多言,但刚才我再为他把脉,我发觉他脉搏紊乱,是中毒的迹象。 ”
一直没有说话的第四个汉子,当然是他们当中的老四,老四道:“ 中毒?中甚么毒? ”
老二摇了摇头。
老四又再道:“ 怎么,连你也不知道? ”
“ 天下毒物五花八门,下毒的人更是莫测高深,我怎能知道?除非…… ”
老大道:“ 除非甚么? ”
“ 除非停下来,让我用内力,迫他呕吐,也许我可以从他呕吐物中,看到一些端倪,不过…… ”
没有人答话,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此刻要停下来,根本是废话。
问题本身是废话,那么,所有答案当然是废话。
老大坐在最前的位置,他掀开了篷车帆布的缝隙,往外道:“ 甚么时候才到? ”
外面依然是滂沱大雨。
马夫道:“ 本来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到。 ”
老大有些沉不住气,道:“ 我不要听本来。 ”
“ 因为雨大,两匹马已乏力,因此,三个时辰…… ”
老大叹着气道:“ 三个时辰! ”
老四忽然接口道:“ 我们下车,减轻重量,马匹可否跑快些? ”
马夫在外面接口道:“ 可以! ”
老大道:“ 其实我早已想过,不过,我们这辆旧篷车,还可以掩饰着,如果我们四人在旁,那么,连盲眼的人,
也会知道这辆篷车…… ”
老三道:“ 士急马行田。 ”
三个汉子齐望着老大。
老大似乎无法作出一个决定。
突然,马夫道:“ 你们不想下车,也不可以了。 ”
四人同问道:“ 为甚么? ”
“ 因为距离我们百丈之外,有八匹马追来。 ”
“ 八匹马? ”
坐在篷车后面近出口处的老三老四,立时掀开帆布,往外望去。
那有马匹的踪影?只有横风横雨。
老大道:“ 不用再看,篷车与马匹的事情,瞒不过马先生。 ”
老大居然尊称那个马夫为马先生,由此可知,这个马夫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马夫。
老大续道:“ 士急马行田,我们四人下车,挡着这八人来势,马先生! ”
马夫应道:“ 苍龙使,请吩咐! ”
苍龙使道:“ 你一定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护少主回到堡中。 ”
马先生道:“ 在下尽力而为! ”
苍龙使道:“ 少主内外倶伤,外伤仍然可以,但内伤是中毒,也不知中了甚么毒,他绝对不能受风寒,否则,元
气一泄…… ”
马先生道:“ 在下明白。 ”
苍龙使叹了口气。
马先生接口道:“ 苍龙使,你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一定可以保护少主回去。 ”
“ 好极! ”苍龙使知道,这时多说,也没意义。
马先生又道:“ 八匹马已可隐约见到。 ”
苍龙使道:“ 三位老弟,我们快下去,让马先生有多些时间。 ”
他第一个飞身而出。
其余三人,也跟着下了篷车,四人一字,横立而排。
雨依然像永不歇止的,狂泻下来。
不一会,他们已可以听到马蹄的声音,不过,因为雨水太密,他们仍然看不到马匹。
四人蓄势以待。
八匹马已在他们不远前面,慢了下来。
八匹马有八个颜色的马鞍,分别是红、绿、黑、白、紫、橙、黄、蓝八个颜色。
连坐在马上的八人,也是八个不同颜色,他们身上的衣着,配合了马鞍的颜色。
这正是通天教辖下的著名八色骑。
那穿着赤红衣的红骑,叫道:“ 阁下可是神龙教的四大尊使? ”
苍龙使傲然道:“ 何必多此一问! ”
原来这四个魁梧大汉,正是神龙教的四大尊使,为首的一位,是苍龙使田守仁。
第二位是白龙使周天原。
第三位是海龙使裴领浪。
第四位是飞龙使茹士祥。
红骑道:“ 四大尊使,在下是通天教辖下的八色骑,咱们刚接到消息,知道贵教少主受了伤。 ”
白龙使周天原怒道:“ 咱们少教主受了伏击,都是你们干的好事,还在惺惺作态! ”
红骑道:“ 白龙使,你这话怎说? ”
在旁的绿骑,接口道:“ 赤红骑,咱们枉作好人,本想来助他们救少教主,却被他们诬毁。 ”
海龙使裴领浪道:“ 你们少说废话,咱们神龙教一直与你们通天教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你们竟用此卑鄙手段。

穿着黑衣的墨黑骑叫道:“ 想不到神龙教四大尊使竟是如此无赖,你们四大尊使,八只眼睛,那一只眼睛,看到
咱们通天教伏击你们少主? ”
此话一出,四大尊使竟然是哑口无言。
苍龙使田守仁道:“ 旣是伏击,那自然是没有人看见的了。 ”
墨黑骑笑道:“ 啊,你们根本没有看见,只不过是猜测而已,那么,你们刚才所说,只是误会,对,是误会,一
场误会。 ”
赤红骑道:“ 在下再请教四位尊使,贵教少主,可是在前面的篷车之上? ”
苍龙使田守仁道:“ 是又如何? ”
飞龙使茹士祥道:“ 不是又如何? ”
赤红骑道:“ 两位尊使问得非常好,假若贵教少主在前面的篷车之内,咱们当然要上前去,看看有甚么可以协助
一下。 ”
墨黑骑接口道:“ 假若贵教主不在前面篷车之内,那么,咱们要再加多一把劲,赶上前去。 ”
白龙使周天原怒道:“ 你们还在胡言乱语?咱们神龙教与你们所谓通天教,一向势不两立,就算是少教主有甚么,
也不关你们的事。 ”
赤红骑道:“ 白龙使,阁下此言差矣,阁下对通天教有甚么误会,在下不管,不过,贵教教主与我们教主早已订
了会晤之期,难道你们不知道? ”
苍龙使田守仁道:“ 这个会晤,咱们当然知道。 ”
赤红骑续道:“ 旣然知道,那么,两教之间,便不是你们所说的势不两立,其间有些误会,也许贵教教主,对于
这高峰会晤,并不曾与你们谈及。 ”
四尊使听了这话,非常愤怒,赤红骑说的话,无疑是低贬了四大尊使在神龙教的地位,换句话来说,是说他们并
未有资格知悉两教会晤这么重要的事情。
墨黑骑道:“ 旣然四位并不知道,那咱们也不会怪责你们,好了,咱们上路。 ”
苍龙使田守仁道:“ 你们要往那里去? ”
墨黑骑道:“ 咱们自然是要追上去,好打救贵教少教主。 ”
这人出语轻蔑,并引得众骑笑了起来。
白龙使周天原怒道:“ 咱们少教主的事,不容你们插手。 ”
赤红骑道:“ 那么,你即是说,贵教少教主的确在前面篷车之内! ”
四大尊使并没有再回答。
墨黑骑道:“ 你们都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不识也不要紧,我们识…… ”
他一挥手,对旁边四骑道:“ 紫骑、橙骑、黄骑与蓝骑,你们先追上去。 ”
四骑应命,同时扬鞭,四骑十六蹄,转瞬之间,消失在大雨之中。
神龙教四大尊使并没有移动,事实上他们亦知道,阻也阻不了这四色骑。
通天教中这八色骑,是著名的快速部队。
赤红骑笑道:“ 看来那辆破旧的篷车,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了悬崖的绝处。 ”
神龙教四大尊使听了,心中疑惑,但却不能表示甚么,因为若有所表示,那即是证实他们少教主真在车内。
—墨黑骑道:“ 先让紫橙黄蓝四骑好好招呼了少教主,然后咱们一到,便可以接少教主回去。 ”
赤红骑道:“ 四位尊使,你们真的不去? ”
苍龙使田守仁道:“ 我们不会中你们的奸计,你们这四骑去了又如何! ”
赤红骑道:“ 那么,你是说咱,们便去不得? ”
苍龙使田守仁道:“ 正是。 ”
赤红骑道:“ 你们真的有此本领? ”
墨黑骑也笑道:“ 咱们给四位尊使拖延时间,看来也拖够了。 ”
翠绿骑道:“ 龙神四使真看得起咱们赤红、墨黑、素白骑与翠绿四骑,宁愿放走紫橙黄蓝四骑,也不肯让咱们多
移一步? ”
这位翠绿骑一直没有多说话,
但一出口,却是直刺到四大尊使的骨子里,因为他说中了他们的策略,而他也故意刺激他们,连四大尊使的“ 尊
”字,一提也不提,这明显是根本看不起他们。
看来一切的部署,都被这八色骑了然于胸。
没错,他们放走紫橙黄蓝四骑,是因为这四骑在武功骑功方面较弱,放走他们,对篷车影响不大。
最重要是阻止这赤翠黑白四骑,这四色骑才是八色骑中的首选,拖延了他们,才是上上之策。
最重要的一点是,四大尊使害怕,阻止得紫橙黄蓝四骑,却防范不了赤翠黑白四骑,因此他们选择了屹然不动,
否则,稍一动,旣阻止不了较弱的四色骑,更阻止不了较强的四色骑,那反而是顾此失彼。
苍龙使田守仁内心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悲愤,想道:“ 当年神龙教四大尊使,名重江湖,有谁不是一听四大尊使,
便退避三舍,而今却被这八色骑有意无意之间,极尽奚落,难道神龙教真是…… ”
他不敢再想下去。
赤红骑似乎也明白这一番言语,他们是占尽了上风,立时接口道:“ 请滚开! ”
苍龙使田守仁猛吼一声,抽出龙头刀。
白龙使周天原、海龙使裴领浪与飞龙使茹土祥立时围住了这四色骑,也抽出了龙头刀。
四色骑同时,各抽出了斩马刀。
苍龙使大吼一声,四大尊使同上,一时之间,龙头刀与斩马刀硬碰,这本是昏天黑地的时刻,霎时迸发出了慑人
的火花,照亮大地!
这一战足足战了一个时辰,由滂沱大雨直至霪雨纷飞,四大尊使与四色骑各有损伤。
四色骑胜在有马匹,在无法占上风的情形之下,赤红骑忽地发出一声呼啸。
其余三人,立时一扯马头,跟着赤色骑,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四大尊使倒了在地上。
白龙使周天原受伤较为厉害,被斩马刀劈中了肩胛骨,血流如注,幸好并没有伤及筋骨。
苍龙使田守仁道:“ 我们先回去! ”
白龙使道:“ 你们不用理我,还是追上去,看看少教主…… ”
苍龙使田守仁道:“ 不用了,我对马先生有绝对的信心,况且,这时再追上去,唉…… ”
他们都明白苍龙使的心意。
飞龙使茹土祥道:“ 那么我们抄小径回教,说不定少教主早已在教中等候我们! ”
这话虽是假设,但也可以暂时使他们精神振奋起来。
※ ※ ※
自四大尊使下了这破旧的马车之后,马先生便立时跃下,上了系着两马的绳索之间。
这两匹马其实也跑得筋疲力尽,再没有能力加快,何况雨水扑面而来,牠们越是跑得快,越是受罪。
马先生知道,再不加快,他们可能摆脱不了后面那八色骑,那么,少教主大有可能落在他们手上。
他绝对不能让少教主落在他们的手上,尤其是落在通天教的手上。
神龙教教主对自己的恩惠,实在不敢或忘,况且自己也是神龙教的一份子,保护少教主是天职。
马先生先站稳在车辕之上,然后,伸出两手,搭着两匹马的鬃毛,两匹马的鬃毛已是湿透。
给马先生用手一拨而过,雨水自鬃毛中流了出来,可是,当他双手离开,鬃毛又再湿透。
不过,两匹马被马先生这一抚,却似乎着了一种魔力似的,立时加速起来。
牠们好像有了新生命,篷车迅速在雨中消失。
马先生一直站在那车辕之上。
以他计算,蓬车应该远离了八色骑了。
雨开始弱下来。
马先生又再拍拍两马的身体,似乎是含有嘉许之意,两匹马甚为高兴,脚步并没有慢下来。
马先生一个翻身,向着原来的马车座位,再一跃,上了篷车顶,然后,头伸到车厢入口,向内道:“ 少教主,你没
事? ”
篷车之内,并没有回答。
马先生有些不安,想入车厢之内,但自己一身湿透,又怎能入车厢之内。
他又再问了一次。
少教主发出了一声:“ 哼! ”
看来少教主暂时没有问题,他赶快跃回车辕。
雨真正的停了下来,马匹依然疾奔,不过,碍于地势向上,牠们也尽了能力。
其中一匹马,口角之处,有白沫溢出。
马先生知道,再迫牠们跑下去,肯定会迫死牠们,他是个非常爱马之人,他绝对不能让马匹在他跟前死去。
他索性叫了一声:“ 吁…… ”
两匹马停了下来。
这时,天稍为亮了一点,马先生看看四周,自言自语道:“ 咦? ”
马先生向来熟悉这一带,可是,在大雨滂沱,迷濛一片当中,他似乎跑错了路。
这也难怪,当时四周只能见雨,马匹速度又快,拫本无法知道跑在甚么地方。
马先生再环视四周,只见前面有不尽的山道,很明显马匹上了不应上的山。
马先生自言自语道:“ 那也好,走了另一条路,那八色骑就算追来,也追不到! ”
这大有可能是错有错着!
马先生再不理会,先勉强弄干了自己身上衣物,然后揭开篷车,入内看少教主。
少教主依然是闭着双眼,呼吸浓重。
马先生摸摸他的额头,再把把腕脉,看来一切正常,只要及时赶回堡,少教主一定没有甚么大问题。
马先生下了篷车,又再走回马匹之处。
两匹马经过这一段休息,神情虽仍疲困,但不致于倒下,他摸着两匹马的马头,道:“ 辛苦你们了! ”
两匹马好像懂得他在说甚么似的,立时昂起脖子,轻嘶几声。
马先生又道:“ 旣然你们也说可以上路,那么,我们便上路吧! ”
两匹马立时抖擞起精神。
马先生竟然是懂得马语的?两匹马又懂马先生所说?
马先生上了车,轻轻用鞭在空中一扬,发出了“ 辟啪 ”两声,两匹马又开姶跑,慢慢的,然后加速。
跑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马先生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似是自言自语,道:“ 小心! ”
两匹马突然狂嘶一声,同时人立。
马匹非常懂性,若非遇到重大事情,绝对不会如此,果然,前面有另外一辆篷车。
一辆金色的篷车。
前面有八匹骏马,马的颜色并不一样,但牠们身上都裹有马革,金色的马革,因此,骤眼看来,这八匹骏马,都
是金色的骏马。
这情景不单使马先生吃惊,连那两匹马也吃惊,顿时狂嘶,人立起来。
那八匹金马,也同时发出了嘶叫。
马先生一看,一听马嘶,便知道这八匹金色骏马,绝非上乘马匹,只是普通的马。
那八匹金马,加上那辆金色的大篷车,完全把去路阻塞。
马先生看不见有人,只好朗声道:“ 请问…… ”
他话未说完,却听到后面有马匹奔来的声音,这些马蹄之声,沉实有力。
马先生知道,正朝这方而来的马,不但马好,骑马的人也是不弱。
“ 是八色骑? ”马先生心想。
他回过头来一看,来的并不是八匹马,而是四匹。
八色骑向来是一齐行动,红绿黑白紫橙黄蓝八色,可是,而今前来的,只有四色。
紫橙黄蓝四色。
马先生心中害怕,但他表面却是并无半点惧色,一个翻身,在空中翻了三个觔斗,落在篷车后面。
马先生并不是一个魁梧的人,但他有气势。
四色骑停在他不远的地方,他们的衣衫都湿透,可是,而今这地方再没下雨,所以,他们看来有些古怪,仍像四
只落汤鸡。
淡紫骑道:“ 阁下可是神龙教中著名的马先生? ”
马先生拱手导:“ 不敢当。 ”
“ 篷车之中,可是贵教少教主? ”金橙骑道。
马先生道:“ 这一点——是我的秘密! ”这个答案听起来也算得体。
鹅黄骑道:“ 那得罪了…… ”
这鹅黄骑倒也是个直率的人,他话刚说完,便似有所行动。
马先生仍是不愠不火,道:“ 这是敝教私隐,旣是私隐,不宜让人知道,咱们神龙教,有一个原则,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 ”
鹅黄骑也是一怔。
淡紫骑道:“ 马先生似乎有点误会,我们四色骑,并不是来刺探阁下的私隐,而是来救贵教少教主! ”
“ 救?神龙教的事,只由神龙教去管,用不着通天教的人干预! ”
天蓝骑道:“ 为甚么你们总是那么拒人于千里? ”
淡紫骑接口道:“ 马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他已作了一个眼色。
四人立时抽出了斩马刀。
他们四色骑,颜色本已夺目,加上四人坐在马上,英姿飒飒,而今手上有斩马刀,更是气势迫人。
马先生以一敌四,当然没有这个能耐。
但他仍然没有露出半分惧色,他知道此时,他是神龙教的代表,稍有差池,他便成为神龙教的罪人。
战死无罪,失去神龙教的英雄本色才是罪。
他知道自己与四色骑在武功上并没有较量的能力,只要他们一挥刀一斩,他可能立时被斩成八块。
不过,他有他的本领。
一个马夫,在江湖上行走,可以被人尊称为马先生,当然有他独特的本领。
马先生突然一个翻身,身体斜飞,向着四匹马而去。马本是十分机灵的动物,只要稍有风吹草动,牠们都会知道,
不过,马先生实在快。
快得连四匹马几乎没有反应。
只见马先生在这翻飞扑身而过四匹马前,他好像伸手轻轻抚了四匹马的鼻子与颈下与胸交界的地方。
然后,马先生一个非常潇洒的姿势,站回原位。
四色骑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双手抽缰,再双腿夹马,跨下之马,竟是完全没有反应。
四匹马竟然被马先生点了穴!
马匹也竟然可被点穴!
四色骑登时对马先生有些改观。
马匹旣然不能动弹,他们分别下马。
四人虽然下了马,但手持斩马刀,走到马先生面前,仍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马先生似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连兵器也没有抽出来。
淡紫骑道:“ 走开! ”
马先生并没有走开。
淡紫骑把斩马刀挥起。
立时,“ 轰 ”的一声,并不是爆炸,而是一下响亮清彻的金属响声。
很明显,那是有硬物撞在他的斩马刀上。
淡紫骑呆住。
其余三人也呆住。
淡紫骑知道,能发出这暗器的人,已是手下留情,假若他不向自己的斩马刀射来,而是射向自己身体任何一部份,
自己可能已魂归极乐!
马先生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三人呆立,淡紫骑斩马刀仍在半空。
马先生才稍为转身,看到自己那辆破旧的篷车之上,竟坐着一人。
那人一身白色素衣,长发披肩,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
看来,这颗暗器定是由此人发出。
“ 人多欺人少,这就是似通天教的所为! ”这人开口,竟然是一把温柔的女声。
淡紫骑慢慢放下那斩马刀,道:“ 阁下是…… ”
那少女并不回答。
四色骑身形一闪,围住了那破旧篷车,四人手上斩马刀,蓄势待发。
那少女似乎并不受他们这四色骑的阵势所影响,仍然温柔的道:“ 马先生! ”
她居然也认识这位马先生。
马先生也有些愕然,回首道:“ 多谢这位姑娘…… ”
少女嫣然一笑,道:“ 马先生是个爱马之人? ”
马先生点点头。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也是! ”
“ 我爱马匹,也敬重爱马之人! ”马先生道。
“ 那你不忍四匹可爱的骏马,被你点了穴道,而呆立当前? ”
“ 啊! ”马先生微笑。
“ 你不想为马匹解开穴道? ”少女问。
“ 我会,但不是这时候! ”马先生道。
“ 好极,先解决四位的问题,马先生,你不怪我多事? ”少女又问道。
马先生与这少女并不相识,也不知此人来头,但看来她极有把握与这四色骑周旋。
为了少教主,为了自己,他找不出一个理由,去拒绝她的帮忙。
马先生道:“ 不会,因为我们…… ”他实在想找一个较好听的理由,可惜一时之间,无法想出。
少女道:“ 我们是同道中人! ”
“ 你是…… ”
“ 我并不是神龙教的人,但我们都是爱马之人,那岂不是同道? ”
这是一个好理由,至少听来,并不太勉强。
“ 对,我们是同道中人! ”
“ 旣是同道中人,我会好好打发这四人! ”少女话声温柔,但并不礼貌。
四色骑是通天教下著名的部队,他们八色骑也名重江湖,怎能让人“ 打发 ”?
四人心下极怒。
少女向四人道:“ 你们打不打? ”
这话不但不礼貌,而且带有轻蔑。
四人再无法忍,挥刀而上。
少女道:“ 马先生,你稍站一旁! ”
马先生不想让开也不能,因为四色骑已同时挥刀前来,他闪身在篷车旁。
少女跃下。
那轻盈的姿态,有点仙女下凡的味道。
她手中并无兵刃,只见她一个翻飞回旋,双袖在空中飘舞,四把斩马刀也同时劈下。
少女衣袖无损,并且发出刚劲的袖风,使四人无法不跃了开去。
少女在四人中间站稳,道:“ 再打! ”
四人极怒,又再挥刀而上,这一次,他们再没有半点轻敌之心。
四把斩马刀向少女攻来。
少女仍然是挥起双袖。
双袖本是非常柔软无力的,但在少女挥舞之下,竟然一时像长蛇,一时像双刀,与斩马刀相碰,竟是铿然有声!
马先生在旁,当然也感到劲风扑面,心下想:“ 天下间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功!竟有如此的少女! ”
少女双袖越使越快,招式也层出不穷。
突然,双袖有如瀑布纷飞,水花四溅。
“ 嘘! ”
只见少双袖一卷,四把斩马刀,居然被她卷着,在她发出一声“ 嘘 ”之时,四柄刀被她卷了起来,飞射向天,
然后落在四人附近!
这一下功夫,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四色骑四人久历江湖,碰过的战阵,不知凡几,那会不知眼前是个劲敌?
如果这双袖一卷,并不卷他们手中的斩马刀,而是卷他们的身体,那么,卷上半空,再被摔下来,虽不能说会被
摔死,但重伤却是不能免!
少女傲然翻身,又再坐上了那破旧蓬车车顶上。
一时之间,四色骑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似不再理会他们,向马先生道:“ 马先生,我已为你办了一件小事! ”
“ 谢谢! ”
“ 小事本来不足挂齿! ”
这话实在令四色骑咬牙切齿。
少女又道:“ 不过,你刚才答应过我一件事! ”
“ 甚么事? ”马先生问道。
“ 为马解穴。 ”
“ 我似乎并没有答应过…… ”少女并没有说话,脸色稍变,但随即又再平和。
马先生道:“ 对,我应该为你做这件小事! ”
少女听了,竟然天真的拍起掌来。
马先生走近那四匹马前,他首先摸摸其中一匹的马鼻,然后再摸摸马鬃,再拍拍马身,那匹马居然立时动了!
马先生再扫了那马的马鬃几下,那匹马轻轻嘶叫,似乎在感谢马先生。
少女见了,又再拍掌叫好。
马先生以同样的手法,解开了其余三匹马的穴道。
少女看着,十分开心,但脸孔之上,浮现了一种疑惑的神色。
马先生道:“ 你不相信你自己所目睹的一切? ”
少女道:“ 不,我只是不明白…… ”
“ 不明甚么? ”
“ 马有穴道? ”
“ 当然有。 ”
“ 马可被点穴? ”
“ 当然可以! ”
少女道:“ 你可以教我? ”
马先生笑道:“ 这可不敢当。 ”
少女道:“ 马先生当然大大敢当,马先生…… ”她突然严肃起来,道:“ 我当你答应了! ”
马先生正想说话,那知道那四色骑突然同时闪身,把插在附近的斩马刀,拔了出来。
四色骑怒极,因为少女实在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内,在此时刻,居然和马先生讨论马匹点穴之法,还要拜师学艺,
那岂只侮辱这么简单?
“ 杀! ”
四人同时劈向马先生。
马先生惊极猛退,但淡紫骑的一柄刀,已是向他迎头而下。
他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 噹 ”的一声。
少女的白色衣袖,硬碰斩马刀!
马先生只觉一阵劲风,把自己送向了旁边,他睁开眼睛,只见两个大汉,挥刀猛劈少女,而自己所立之处,非常
安全。
少女从容应付二人,不过,这两人刀势凌厉,把少女困在刀阵之内。
他们的部署改变。
另外两人并没有加入这战圈,而是奔向那破旧篷车,并立时似斩马刀劈开篷车。
马先生一见,立时叫道:“ 你们…… ”
两人一挥刀,本是破旧的篷车,车顶已被劈开,再多劈几下,整辆篷车便要被劈开来。
马先生当然无法阻止二人。
少女怒斥一声,两人突然感到腰间一紧,随即两人同时被一扯,上了半空。
少女同时一跃,上了旧蓬车之顶,双袖已紧紧的绑着那淡紫骑与金橙骑的腰间。
少女道:“ 你们再多劈一刀…… ”
那两人当然不敢再劈。
淡紫骑与金橙骑被双袖捆着腰间,但手中仍有斩马刀,而且接近少女,他们同时横刀劈出。
这一劈,任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只要被刀触及,立时要断开两截!
少女如何不知?
在这情形之下,她不能再稳站蓬车之上,一跃而起,两人斩马刀落空。
而少女这一跃,一时之间,也不无法松开了捆着二人腰间的双袖。
两人被释,并没有慢下来。
淡紫骑叫道:“ 抢人! ”
其余三人会意,同时劈向破旧篷车。
他们刀法厉害,一转瞬间,旧篷车已更破烂,不过,他们还犹没有看清楚究竟车内有没有人之时,一阵劲风,已
把他们四人震了开去。
少女双袖翻飞,劲风发出破空之声。
四人又想攻上。
少女并不理会他们,反而跃向篷车的另一边,她落下一推,立时,篷车滚动,冲向四人。
篷车虽被砍中,但轮子仍可动,被少女一推,撞向他们,他们只能闪开。
少女又一跃上前,落在篷车前面,然后单手一推,篷车退后。
原来篷车前面已没有了马匹,她这一推,旧篷车便冲向那一辆在前面的金色篷车。
金色篷车比旧篷车大得多。
少女这一推,居然把旧蓬车推入了金色篷车之内,并不是完全入了,但半辆旧篷车已入,外面看来,好像是金色
篷车吞噬了旧篷车一半!
少女转向在旁一脸惊疑之色的马先生,道:“ 马先生,请你上车! ”
马先生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道:“ 你不想坐上好好安睡? ”
马先生立时明白,少女想自己好好把少教主换入那金色篷车之内。
马先生一跃上了金色篷车。
少女转向四人,道:“ 我向来不想伤人,但如果你们硬要拼命,我也无法。 ”
四色骑面面相觑。
淡紫骑心想:“ 硬与这少女碰,一定不能胜,但而今已可肯定,篷车之内,躺有神龙教的少教主! ”
想到这里,他心意已决。
淡紫骑道:“ 抢人丨
这时,那辆半入于金色篷车内的破旧篷车,突然被推脱离了金色篷车。
四人避开,同时窜向金色篷车。
他们行动极快,但少女比他们更快,不过,少女并非窜入篷车车厢之内,而是上了金色篷车车顶。
她在上面,好像守住了进口。
四人有些犹豫,不过,他们也不理会,向着金色篷车进口闯入。
出乎意料之外,那少女并没有阻挡他们。
这辆金色篷车比那辆破旧篷车大得多,足足大两倍以上,因此门口宽阔,四人齐闯,也不觉太窄。
少女坐在车顶上。
四色骑入了蓬车之内,不及一瞬。
“ 砰砰砰砰 ”四下声响,那四色骑,跟着次序,一一弹了出来。
那四大汉一触及地,立时稳身,站了起来。
少女悠然傲笑,望着他们,道:“ 乱闯篷车,自取其辱! ”
四色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两人首先跃上篷车车顶,向少女进袭。
另外两色骑,再闯篷车之内。
少女并没有觉得意外,在蓬车之上,与两人对打起来,她轻功绝佳,那两色骑根本沾不上她的衣边。
四色骑以为,这样先控制了在车顶的少女,她有甚么本领,也无所施其技。
可惜,他们的估计一错再错。
两个闯入的大汉,“ 砰砰 ”两声,又再被弹了出来,同时,车顶上两人,又被少女两袖翻飞,在劲风之中,摔
了下来。
淡紫骑道:“ 怎么?闯不进? ”
天蓝色骑道:“ 又是一样,一入篷车,便有极猛力量发出,我们根本没有站稳,便被弹出。 ”
金橙骑道:“ 这妖女! ”
少女听了,格格而笑,道:“ 你们叫我妖女? ”
“ 叫妳妖女又如何? ”鹅黄骑怒叫。
少女笑得更大声,道:“ 武功不及弱质女流,竟想以口舌称快,好极,就让你们胜一趟。 ”
四色骑听了,非常愤怒,因为他们不单在武功方面输了,还有口舌之上,又再输。
少女见他们呆着,道:“ 还不攻进去,再试一次,天下无难事。 ”
四色骑这四个大汉子,实在被这少女揶揄透了。
淡紫色骑已老羞成怒,道:“ 斩马刀! ”
这辆金色蓬车,外形辉煌,看来建造也颇扎实,不过,任凭用甚么材料建成,也逃不过被斩马刀劈开。
少女却仍不担心,索性坐在篷车顶上,道:“ 来,来,来呀! ”
四人手拿斩马刀,冲上前来,举刀便劈。
当他们刀还未下,便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们立时把刀势一改,把刀顺势下滑,已成一个回旋。
“ 噹…… ”之声,不绝于耳。
幸好他们刀法有相当造诣,否则,他们立时变成了刺猬。
那些劲飞出来的,竟然是暗器。
是五花八门的暗器。
有镖、针、蒺藜、弹子、飞刺……甚么也有,只要你想象出来的,都有。
四人挽了刀花跃开。
这篷车端的是古怪。
少女依然坐在篷车之上,悠然自得,还道:“ 好玩,好玩! ”
四色骑自出道以来,经过多少大场面,经历过多少险死还生的景象,却从来没有遇过这景况。
这时叫他们攻上不是,离开也不是。
少女道:“ 再来,再来! ”
四人踌躇,一时之间,有点失措。
少女见他们不动,道:“ 不敢再来? ”
这话激得四人脸肉抽搐起来。
少女道:“ 小心一点也好,出来行走江湖,第一要小心,你们师父可曾吩咐过? ”
四色骑几乎被气炸了。
少女又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是小心保得万年车,哈哈! ”
四色骑实在无法忍耐。
少女又嘻笑道:“ 不过,我仍是向你们先作一个警吿,第一次是暗器,你们可抵挡得住,第二次攻上来,也是另
一重暗器,不过...... ”
她故意欲言又止。
四色骑已忍耐不住,冲了上来。
果然,四人刀未下,暗器便从篷车之内猛射出来,这一次,暗器不单多,而且密。
四人又挽刀花,一一把暗器挡了出去,只希望可以猛撑过去,当暗器一停,便再攻上。
不过,暗器却像天上雨水,永洒不完。
四人无奈,又再退了开来。
少女此时,不再笑容满脸,只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唉!
满脸笑意的少女,固然好看,但而今她一脸愁绪,却依然好看。
当然,四色骑早已分不出来,他们只把这少女恨之入骨,最痛苦的是,又无奈她何。
淡紫骑听了她叹息,却叫道:“ 你叹息甚么? ”
少女仍然再叹了一口气,才道:“ 可惜!可借! ”
“ 可惜甚么? ”金橙骑道。
“ 正是可惜你。 ”
“ 可惜我甚么? ”
“ 可惜你中了暗器尤不自知。 ”
金橙骑看看自己,才发觉左臂上,中了一支针,那针刺入了一半。
因针极幼细,刺入而竟未觉。
金橙骑想把针拔出。
少女立时道:“ 慢着! ”
金橙骑把手凝在半空。
少女道:“ 我曾经叫你们小心,而且还想向你们警吿过,但你们不听。 ”
“ 警吿甚么? ”
“ 我还没有机会讲下去,你们便攻了上来,那是你们的鲁莽,不是我没有警吿。 ”
“ 你究竟想说甚么? ”金橙骑道。
“ 我想说这一次暗器与上一次不同,这次暗器有毒! ”
金橙骑立时心中一震。
少女道:“ 你没有感觉吗?你的手臂不是有一种麻痹的感觉? ”
金橙骑一直没有这种感觉,但经少女一说,那种感觉立时出现。
他又想一手去拔出那针。
少女道:“ 我这种毒暗器,是相当慢性的,中了毒的人,可以有十二个时辰的命。可是,立时拔出,伤口入了风
的话,那么,那么…… ”
“ 那么怎样? ”
少女似乎爱理不理道:“ 你想知道,可以试试! ”
金橙骑当然不敢试。
少女又道:“ 其实,不单是这位金橙公子中了暗器,而且你们每人都中了。 ”
那三色骑立时看看自己的身上,可是,他们旣无感觉,也找不出中暗器的地方。
淡紫骑道:“ 妳在吓人? ”
少女道:“ 我只是一个姑娘,怎能吓你们四个魁梧汉子,四个猛男? ”
四人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道:“ 金橙公子,你为我看看你的三位兄弟,看看他们的耳朵。 ”
金橙依言,先看淡紫骑,发出了“ 呀 ”的一声,再看鹅黄骑,也发出另一声。
天蓝骑自己伸手一摸,叫道:“ 我也中了。 ”
“ 是的,人人都中了! ”少女笑道。
细看之下,三人耳朵,都插有一支针,可能是耳朵感觉能力弱,而入刺的针也极细。
“ 千万不要拔,不过,若不听话的话,拔了出来,我想救你们也没有办法。 ”
“ 救…… ”金橙道。
但他只叫出一个字,便被淡紫骑阻了下去,道:“ 恕我们学艺不精。 ”
少女道:“ 对,向我恳求一下。 ”
其实淡紫骑也想向这少女恳求,但经此一言,他实在无法再开口说下去。
少女道:“ 老实说,若不求我,回到家里,找些一般毒药的解药,并不能解。 ”
淡紫骑按捺心头怒火,道:“ 多谢姑娘指点。 ”
少女道:“ 对,这样才像个样子,好说好说,你们还想怎样? ”
淡紫骑道:“ 走! ”
少女并没有阻挠。
淡紫骑道:“ 这少女行事,每一着都出乎一般人的意料,她为的是甚么? ”
四人转身,奔向马匹。
金橙骑看着手臂,苦着脸孔。
天蓝骑突然趋近淡紫骑低声道:“ 这人在施延时间,让那马先生好入内把少教主安置妥当。 ”
淡紫骑道:“ 对! ”
鹅黄骑道:“ 我们已中了毒喧器,死与不死,还是未知之数,这样回去,我们是一败涂地。 ”
淡紫骑道:“ 对,旣是一败涂地,何不两败俱伤? ”
天蓝骑道:“ 你们马匹上都有…… ”
二人点头。
连最后上来的金橙骑也道:“ 我也有! ”
少女一直非常小心,但可能在这段时间之内,把四色骑玩弄于股掌之上,一时不以为意。
一次的不以为意足以致命。
四色骑回到各自的坐骑前,并没有立即上马,似乎先看马匹的马鞍,或者是看看马匹有没有损伤。
忽然,四人闪身到马匹之后,四匹马突然狂奔,向着金色篷车而来。
少女仍坐在篷车之上,看着四匹狂奔之马,一时之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当四匹马更接近,牠们身体的两边,似有火光射出,少女知道,已经太迟。
她双袖一翻,身体仰飞,从篷车的后面,翻身回到车首处。
四匹马似失常性,撞向金色篷车,随即发出了一阵火光,然后是隆然巨响。
这一变故,实非少女所能料。
原来这四匹马身上,系着炸药,四色骑诈作检查马身之际,已燃了火引,再同时一揸马匹下阴,四匹马痛至入心,
盲目撞向金色篷车。
一触及篷车,炸药立即爆炸。
金色篷车爆炸,木条、铁枝、帆布,四散分飞。
四色骑站在远处,大声叫好,人心大快。
一阵烟雾过后,金色篷车已全毁,八匹马亦已被炸死,散落四处。
可是,并没有人,也没有尸。
照四色骑估计,篷车之内,至少有少教主一人,另一个是马先生,还有一个是少女。
那么,如果是全尸的话,眼前最少也有三具尸体,如果炸药爆炸威力强,三个尸体,成了三十块也说不定。
可是,半个尸体也没有。
淡紫骑叫道:“ 看! ”
他一手指向前面,只见一辆较小的篷车,奔向山下而去,这小篷车,车身依然是金色的,不过,比刚才所见那辆,
体积小了一半。
众人依他所指,只见那辆小金篷车,有如疾矢离弓,猛向山下窜去。
原来是车内有车。
金色大篷车内,有一辆小金色篷车。
当篷车完好之时,没有人会发觉,但一经爆炸,小篷车便会脱壳而出。
好一招金蝉脱壳。
天蓝骑道:“ 想不到我们出此这一招,也让他们逃走,真是…… ”
淡紫骑道:“ 不是如此! ”
“ 为甚么? ”
“ 这小篷车被爆炸力量推下山去,一定停不了。 ”
“ 但力量一尽,终会停下来。 ”
淡紫骑道:“ 没有机会! ”
“ 是嘛! ”
“ 因为前面是个悬崖! ”
“ 力量未尽,早已标出悬崖! ”
“ 车毁人亡! ”
“ 对,车欢人亡,一泄我们心头之愤! ”
四色骑一直望着前面,等到全然看不到那篷车的影子,他们才转身回去。
他们仍是内心不愤,四色骑来时,威风凛凛,而今回去,没有了马匹,还中了一支有毒的暗器在身!
※ ※ ※
少女也实在猜不到。
她猜不到四色骑会来这一套自杀式的袭击,也猜不到马匹身上竟系有炸药。
幸好她的金色篷车有足够的安全设施。
事实上,这位少女一直在耍弄四色骑,一来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马先生好好安顿少教主。
二来是四色骑一开始与少女交手,便犯下了太嚣张的毛病,四色骑看不起这位小姑娘,而这小姑娘也是好胜逞强!
金色蓬车是一辆特大的蓬车,人们一直以为它以大取胜,目的在显示它非同凡响的地位。
事实上有这个意思,但并不是全部的意思。
金色篷车这么巨型,是因为车中有车,而且车厢之中,布有机关,两次的暗器发射,达到吓怕所有想攻入车厢内
之人。
其实,车厢之内,还有很多的装置,幸好四色骑也算知机,没有再进一步尝试。
当四匹马疯狂猛冲过来之时,少女第一时间一跃过篷车顶,从另一边入了车厢之内。
金色蓬车被四匹马强力的身躯所撞,震动了车内之人。
马先生不知外面发生了甚么事,问道:“ 怎么?他们攻了进来? ”
少女道:“ 有些麻烦!贵教少教主如何? ”
“ 现时总算没有问题! ”
这时,已发生震耳欲聋的一响,蓬车车身震动。
少女皱眉道:“ 麻烦! ”顿了一顿,更觉有不妥的地方,她续道:“ 小心! ”
这时,蓬车外壳已被炸开。
少女道:“ 坐稳! ”
她不知按了甚么装置,金色小蓬车已离开大车壳,如箭一般向前奔去。
小篷车奔驰的速度极快,而道路十分崎岖,一起一伏,令马先生十分恐惧,道:“ 发生了甚么事? ”
少女道:“ 没事,没事! ”
她口中虽是如此说,但她知道不单不是没事,反而是遇上了大事。
她知道篷车如脱缰野马般奔去,可能撞向巨大岩石,再一度撞散小篷车。
她突然想起前面的道路,脸色一变。
她来不及解释,只道:“ 马先生,你能否抱起少教主? ”
马先生不知就里,但应道:“ 可以! ”
这时小篷车又冲了一段路。
少女脸色突变的原因,是因为她想起,这一段山路前面,再没有阻路的大岩石,只有一个断崖!
断崖之前,毫无阻挡。
她虽然看不见,但仍可以想象得到。
若篷车一到断崖,便要直冲下去,断崖之下,不知有多深,一旦坠下,人车俱亡!
马先生看不到外面,但也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少女又叫他抱起少教主,那自然非同不可。
少女道:“ 小心! ”
她说完这话,一闪身已出了篷车之外。
突然,蓬车四壁散了开来,只剩下那张载着马先生,而马先生抱着少教主坐于其上的床褥!
那床褥四周被绳索所吊着。
这时,外面虽黑暗,但马先生仍然可以看到,他们已不再在车厢之内。
四周是岩石、矮树以及从石壁伸出来的野草!
他们竟在半空之中,在半空中载浮载沉着!
这一刹那的转变,马先生实在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少女道:“ 马先生,不用怕! ”
声音来自上面,马先生抬头一望,只见上面是一个大罗伞!
罗伞张开,吊着床褥,正在半空飘浮!
“ 姑娘,你在那里?我们又在那里?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我…… ”
少女的头突然出现在罗伞的一边,她是从罗伞上面伸下来,道:“ 马先生,你暂时不用问那么多,我们现在很安全!

如果四色骑追到,这个断崖之前,这一刻,也许看到他们如此险状也定会目瞪口呆!
因为当蓬车一直往前冲去,来到断崖,眼看便要滚下去,那知道,小篷车车身突然散开了,分别摔下,而一把罗
伞却在上面张开!
罗伞之下,竟然吊着一张床褥,而床褥之上,坐着马先生,他抱着少教主!
而那位少女,却是坐在罗伞之上。
罗伞慢慢的,顺着风势,向山下飘去。
当然,这个设施,并不是少女的侥幸,而是这辆金色蓬车,早有预谋的装置。
马先生这时,被山风扑脸,才肯定自己出了车厢。而这时,曙光已现,他更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是一片大草原。
床褥在山风之中,也摇晃起来。
这时,少教主已甦醒过来,只觉身体无力,又发觉自己被人抱着,不觉挣扎了一下。
马先生道:“ 少教主,是我! ”
少教主一看,才安心道:“ 我们在那里? ”
马先生实在无法加以解释。
少女听到少教主的声音,便接口道:“ 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便到了! ”
“ 到了?到了那里? ”马先生问。
“ 马先生,你不用担心,趁这一刻,好好安歇一下,待会一到,我再向你解释。 ”
山风吹来,带着草原独有的清香,马先生也经过了一夜劳累,也疲惫不堪。
当他睡意正浓,床褥突然剧烈地震动一下。
马先生张开眼睛,只见床褥已落下在草原之上,而上面的大罗伞,正慢慢飘下来。
少女已站在他们前面,道:“ 马先生,请! ”
马先生抱着少教主,从床褥走了下来,举目一看,好大一个草原。
再转身一看,后面竟然是一间屋,一间相当精致的屋,有几个汉子,向他们跑来。
少女道:“ 我的仆人会好好照顾贵教少教主! ”
马先生看看周围,也看看上面巍峩的山岭,知道自己曾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这少女虽然不知是甚么人,但总算是救命恩人,他也不再担心,把少教主交了那几位汉子。
那几位汉子,抬了少教主入屋内。
马先生想跟进去。
少女道:“ 马先生,内里自有人加以小心照顾贵教少教主,并会为他拔毒疗伤! ”
马先生犹似有些怀疑。
少女道:“ 如果你对我的话有所怀疑,你大可以…… ”
马先生不想表现得太过小器,道:“ 姑娘救了我们回来,当然并不会加害于我们! ”
“ 好极!马先生,你看看,这是个甚么动物地方? ”
“ 草原!这究竟是个甚么地方? ”
少女道:“ 你认为这地方,最适宜甚么居住? ”
“ 马,当然是马! ”
“ 对,马儿可以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驰骋,实在是最适合不过! ”
“ 是个育马庄? ”马先生道。
少女故作神秘,笑道:“ 马先生,你要我解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可否解答我一些问题? ”
“ 可以! ”
“ 好极,我在山崖之上,看到你用手抚摸马鼻,然后在马颈下一拍,马匹便呆了,是点马匹的穴道? ”
马先生笑了起来,并不回答。
少女有点心急,问道:“ 马匹也可被点穴? ”
“ 姑娘武功精妙,自然会点穴。 ”
“ 略懂一二! ”
“ 那么,要点一个人之穴道,难吗? ”
“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第一,当然认穴要准,第二,点穴的力道,也要适度! ”
“ 人的皮肤,有马匹那么厚吗? ”
“ 当然没有。 ”
“ 那么,以力道透过马的皮肤点穴,有此可能? ”
“ 可能,但要费的劲力,不知凡几! ”
“ 姑娘当是点穴大行家!旣然你明白,我当然没有能力点马的穴道! ”
“ 但你轻轻一抚,再轻轻一拍,马便呆立! ”
“ 那只是一些掩人耳目之手法! ”
“ 药? ”
“ 姑娘天生聪慧,药,是专门迷惑马匹之药,可使牠暂时失去知觉,呆立当场! ”
“ 先生被尊为‘马神’,果然是名副其实! ”
“ 姑娘夸赞! ”
少女道:“ 还有一个问题,实在令我大惑不解! ”
“ 姑娘请说。 ”
“ 你懂马语? ”
马神马先生微笑不语。
“ 我看你不单懂听马语,还廑说马语! ”
马神故作惊奇,道:“ 你怎知道? ”
“ 哟,那你承认了! ”
马神不置可否。
其实,早已有很多人,问过这一个问题,但马神一直没有回答,也许这是他可以立足江湖,立足神龙教的一个本
领,他没有理由拆穿自己这一个本领。
不置可否,旣承认又似否认,才是最佳答案。
历史上有一位公冶长,据说懂鸟语,能与鸟儿交谈,但并没有听过有人懂与马儿交谈,假若是,马神马先生一定
是唯一的一个。
少女似乎也十分满意马神的答覆,道:“ 马先生,我要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
“ 看甚么? ”
姑娘不答,转身便走。
但马神并没有跟过去,姑娘只好回首问道:“ 怎么? ”
“ 我少教主…… ”
“ 你不用担心,看来我家的大夫,正在为贵教少主疗伤疗毒,你而今入内,旣帮不到他,也阻碍了大夫的诊治,
你不如跟我来一看! ”
马神马先生也觉少女所言极有道理,便跟随着她,往那边走。

第二章 妙手回春 抢救马匹

走了不久,有一个小马厩,厩内有几匹马。
这几匹马,似有灵性,一见了少女,均引首狂嘶,似是欢迎主人似的。
马神道:“ 姑娘,你也是养马的专家? ”
“ 在马神面前,我岂敢说是专家? ”
“ 对了,我一直没有请教,姑娘高姓大名! ”
“ 小姓铁木,单名叫柔! ”
“ 铁木?是蒙古人? ”
少女嫣然一笑,道:“ 你跟我来,看过我要你看的东西,你自然更为明白! ”
铁木姑娘已上了一匹马,道:“ 马神先生,请你拣选一匹。 ”
马神一看,道:“ 这里每一匹马都有牠独特之处! ”
“ 果然相马也有一套! ”
“ 铁木姑娘,我们要走多远? ”
“ 很近! ”
“ 那么是短路程,你那一匹,是一匹快马,那么,我也选一匹快马! ”
马神选了一匹,一跃而上。
铁木柔看了,忍不住赞叹道:“ 果然真是伯乐! ”她顿了一顿,看看马神。
那是一匹黑色的小马。
马神跃上马背之后,小马十分不安,有些烦躁,马神立刻抚摸马鬃,然后伏在马头之上,向马匹的右耳移去,好
像向黑马说了一两句话。
登时,马匹安静了下来。
铁木姑娘道:“ 这一匹黑马,生性傲慢,我一直在训练牠,牠也只让我骑过一两次! ”
“ 牠很有性格! ”
“ 我实在佩服,我还以为,你一上马,便被牠摔下来,究竟你对牠说了些甚么? ”
马神道:“ 没有甚么! ”
“ 说一说给我听好吗? ”铁木姑娘似是恳求。
马神却轻描淡写地道:“ 我只说了一个字…… ”
“ 甚么字? ”
“ 乖! ”
“ 那么简单? ”
“ 就是那么简单! ”马神笑了起来。
铁木姑娘有点不相信,但见这匹黑马,这时已非常驯服,并且跃跃欲跑。
“ 好极,跟我来! ”
铁木姑娘一夹马肚,那匹马便如一支箭般射了出去。
马神知道,铁木姑娘又来多一次考验,他也双腿一夹,黑马立时,有如疾矢离弓。
铁木柔那匹马一直往草原的另一边跑去,马神也紧跟其后,但一开始便落后了,因此离铁木柔那匹,足有百丈。
铁木柔身轻如燕,骑技也是非凡,转眼之间,已落后了二百丈有多。
马神知道,若不加快,不久便会连铁木柔的身影也看不见,不过,这匹黑马,性能如何,马神仍是测试阶段,贸
然一放,只怕累及马匹。
马神是个非常爱马之人,他最不想令马匹有损,尤其是这一匹极有潜质的上驷。
他试把缰绳放松了一下,这匹黑马,立时已抢身而去,马神再跃起身体,再慢慢放缰,马匹似乎会意,不用催促,
已然上力,奔向前方。
这黑马越跑越劲,而且步伐轻盈,坐在牠的背上简直有腾云驾雾之感。
转眼之间,黑马已追及百丈!
铁木柔回首一看,心下一急,竟然抽出马鞭,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
她那匹马,本也是上等佳驷,也懂得主人心意,被皮鞭轻轻一抽,立时发挥了牠的狂奔本领。
本来已迈了离近百丈,那知道,一转瞬间,又抛离马神近百丈,马神有些心急。
这黑马极有奋斗之心,见前驹跑得快,反而刺激起牠追上去的意欲。
马神在马上,亦已感到黑马这种天生的意欲,他索性放松了缰绳,让黑马自主跑去。
黑马立时会意,前蹄洒开,后蹄劲撑,四蹄像上了机括子,又像上了弹弓,飞一般的追上前去。
一百丈,五十丈……
两驹已渐无距离。
铁木柔看着马神,露出欣羡的神色。
马神本可以再任黑马冲刺,一定可以立时超过铁木柔那匹,甚至可以多超百丈,也并不是难事。
不过,他不想马有损伤。
而转了一个弯之后,铁木柔喝了一声,马匹慢慢跑着,接着停了下来。
黑马似已不用马神指挥,随着铁木柔的马匹,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马神望着前面,口呆目瞪。
铁木柔轻声道:“ 马先生! ”
马神如梦初醒,有些口吃地道:“ 好大……好大一个养马场啊! ”
原来前面,一个非常大的山谷内,青翠的草地上,有无数马匹,是一个大得几乎看不到边际的养马场!
马神本来有很多话想讲,但看了这一个梦想中的养马场,却找不到适当的话来加以赞叹!
他是个非常爱马之人,他梦想马匹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驰,可以逍遥快活地在草地上细嚼青草,
更可以欢喜快乐地与初生的小马玩耍嬉戏。
一切都是他的梦想。
而眼前竟是梦想成真!
你叫他还有甚么话可说?
铁木柔见他只是张开嘴巴,结结巴巴,便问道:“ 马先生,怎样? ”
“ 怎样?简直是我的天堂,极乐世界! ”马神搜索枯肠,终于找到这些字眼。
马神忽地道:“ 咦? ”
“ 甚么? ”
“ 据江湖传说,有一个山庄,养有万匹马,有一望无际草原,这是天马山庄! ”
“ 不是传说,是事实! ”
“ 那姑娘是天马山庄的主人? ”
“ 家父铁木刚才是,我是他女儿。 ”
“ 原来是少庄主!失敬,失敬! ”
铁木柔道:“ 是我失礼,失礼! ”
马神不明,道:“ 铁木姑娘为何如此说? ”
铁木柔道:“ 马是我先选,路程也是我熟悉的,但我始终仍败在马先生的手下,马神之名,实在是闻名不如见面,
佩服,佩服! ”
“ 侥幸而已! ”
马神越是谦虚,铁木柔越是觉得他了不起。
铁木柔道:“ 你喜欢这里? ”
“ 当然。 ”
“ 我拥有这个养马场的三分之一,我便把这三分之一,送了给你! ”铁木柔道。
“ 送给我?为甚么? ”
“ 当然是……有道是宝剑赠侠士,英侠配佳人,而你是马神,赠你一个养马场,有甚么还能比这更台适? ”
马神当然喜欢,但他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而且,初次相识,萍水相蓬,如此厚礼相赠,当中必然有一个并不简
单的缘故。
铁木柔道:“ 怎么?不要? ”
马神看着这片草原,这个养马场,正是自己一生的梦想,怎能说不要?但理智吿诉他——绝不能要!
铁木柔见他不言,似乎有点失望,可是,她并不催促,只道:“ 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
马神望着这个养马场,直至而今,欢喜之情,尤涌现在他脸孔之上。
铁木柔忽然改变了话题,道:“ 马先生,你刚才怎样选马?为甚么选那匹黑马? ”
马神道:“ 侥幸! ”
铁木柔道:“ 那你是不肯教我了! ”
“ 不,一是侥幸,二是跑短途之道,马一定要有劲力,劲力发挥要快而强劲,你看,这马四蹄幼而坚,弹力强,
短途非牠莫属了! ”
“ 我这一匹如何? ”
“ 如果再多跑几里,我这匹是望尘莫及! ”
“ 那我也没有选错? ”
“ 没有,错的只在路程而已! ”
铁木柔对马神的解释,十分满意,道:“ 马先生,你也十分疲倦了,也应该回去休息一下! ”
“ 好极! ”
“ 本来我们一到,我便应该让马先生好好休息一下,不过,对于一个爱马之人,我还是让你先看一个梦想中的养
马场,这个选择,又是否正确? ”
“ 正确之极!我看了这些马,这一个草原,这一个养马场,其实疲劳已去,已恢复七七八八了! ”马神道。
铁木柔道:“ 那再休息一下,你便没问题。 ”
“ 对了…… ”马神欲言又止。
铁木柔知道,他是想问有关养马场之事,不过,她故意不问,想让他自己提起。
马神也不想直接再问马场之事,虽然,他心里实在想知道,但是由自己提起,那么未免显得贪婪。
马神改口道:“ 我少教主不知如何了? ”
“ 啊,不用担心,相信他已非常安稳的睡着,在天马山庄之内,我可以保证他安全。 ”
马神这时才想起大罗伞飘回天马山庄之事,这件事实在非常神奇,只不过他生平爱马,一提到马匹,便甚么事也
忘了。
马神道:“ 你那辆金色篷车…… ”
“ 神奇? ”
“ 对,神奇之极,当那四色骑,以马撞向篷车之时,我以为死定了! ”
“ 四色骑也几乎把我弄跨! ”
“ 大篷车被爆开,弹出了小篷车,已是一奇。 ”
铁木柔道:“ 小蓬车来至断崖处,九死一生,弹出大罗伞,更是奇上加奇? ”
马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也为之咋舌。
“ 姑娘不单骑马、养马有本领,连这样的设计也可以想得出来。 ”马神道。
铁木柔笑道:“ 我也想! ”
“ 这意思是说不是你的设计? ”
铁木柔摇了摇头,道:“ 当然不是! ”
“ 是谁? ”
“ 你想知道? ”
“ 当然想! ”
铁木柔并没有回答,只道:“ 天色渐暗,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吃一些东西,如何? ”
她双腿一夹,马匹如飞。
马神想再问也没有机会,只好也轻拍马头,黑马也随着铁木柔而去。
马神久历江湖,甚么事也见过,但千万也想不到,被这小女孩带到这天马山庄,还故意提出这么多疑难出来,却
又不解答。
目的当然是吊他胃口。
吊他胃口后而还有一个大目的。
对付吊人胃口之人,最佳对付的办法有两个:第一,千万不要表示自己渴望知道疑问原因;第二,自己也提出一
些疑难,反吊对方的胃口。
还有,一定要保持忍耐。
不一会,他们已回到那间大屋处。
大屋外表极为平凡,铁木柔引领他入内,一踏入屋内,便是一个院子,里面栽有五彩缤纷、灿烂夺目的奇花异卉。
马神知道,这大片草原在中原以北之地,气候与南方不同,但这院子当中,居然有大部份是江南花木,个中原因,
自是不简单。
过了院子,便是大厅。
厅内陈设,古雅盎然,并不俗气,最触目却是中堂一幅大画。
马!那马似从墙上破墙而出,那种气势,叫人屏神静气,不敢多言。
马神看着,怔怔出神。
“ 请喝茶,马先生! ”
那个大汉,居然也知道光临的贵客是马先生。
马神如梦初醒,道:“ 谢谢! ”
铁木柔道:“ 美酒预备好了没有? ”
仆人道:“ 预备好了。 ”
“ 我爹呢? ”
仆人道:“ 庄主本来是要亲自招呼马先生,但突然有事,出去了。 ”
“ 我爹没事? ”
“ 没事,庄主吩咐小姐好好招呼马先生,他办妥要事之后,立时赶返,并且吩咐小人,向马先生致歉。 ”
马神道:“ 庄主客气! ”
铁木柔道:“ 来日方长,马先生一定可以见到我爹,那么由我来招呼马先生,不知马先生嫌弃否? ”
马神道:“ 铁木姑娘再如此说,那我要走了。 ”
“ 不,请马先生原谅! ”
“ 其实,铁木姑娘再如此说,那我真要走了。 ”
“ 不,请马先生原谅! ”
“ 其实,铁木姑娘是在下与少教主的恩人,在下应先向姑娘拜谢! ”马神作势下跪。
铁木柔立时上前扶起,道:“ 马先生,你再如此客气,轮到我要走了。 ”
马神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铁木柔也笑了起来。
马神心想:“ 这位姑娘实在奇怪,可以天真无邪,也可以世故非常,人世间怎会有如此女子? ”
仆人已预备了十分丰盛的美食,并且倒出了浓烈的美酒,瞬间一室皆香。
铁木姑娘举杯,道:“ 在下代表我爹,向马先生敬酒,并先干为敬。 ”
马神只好举杯,道:“ 干杯! ”一饮而尽。
这一餐吃得马神十分惬意,因为所有菜肴,均是马神所喜爱,看来这一顿饭,也费了不少心机。
饱餐之后,马神已略带酒意,不过,他仍然坚持要去看看少教主。
铁木柔也没有反对。
她带着马神进入附近一间房间,这房间也是布置优雅,只见少教主在床上,睡得香甜。
马神上前,轻轻按了少教主的额头,只觉他体温已回复正常,正发出轻微的鼻鼾,睡得正熟。
大床旁边,放了一张长椅。
马神道:“ 我想看守着少教主。 ”
“ 你不嫌…… ”
“ 不,睡在这里,我可放心。 ”
铁木姑娘道:“ 好极,那我不再打扰了,请好好休息,不过,我今天向你提过的问题,也请好好考虑一下。 ”
铁木柔礼貌地退了出去。
马神睡在长椅之上,旁边其实早已备了被铺,看来她早已预料,马神一定有此要求,一定要睡在少教主身旁。因
此,一早已预备妥当。
难道铁木柔真有预知未来的本领?
想起她临走前还提起的问题,想到这一次的奇遇,马神心下忐忑。
少教主与自己落在铁木柔的手中,身陷于天马山庄之内,那是否一定安全?
并不一定。
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实,越是安全的地方,也许便是最危险的地方。
最令人难以猜测的是,铁木柔怀的是甚么心肠,目的是在自己,还是在少教主?
假若昨天在山上一战,少教主与自己,落在通天教八色骑的手上,那时局面又会变成怎样?
少教主若落在通天教手上,神龙教与通天教的谈判将会完全处于下风,不过,而今落在铁木柔的手上,是否有助
于与通天教谈判?
所有都是疑问,却一时想不出答案。
※ ※ ※
翌日一早,马神便被少教主唤醒。
“ 马先生,我们在那里? ”少教主望着这优雅的寝室,满脸疑惑的问道。
“ 少教主,是天马山庄的铁木柔姑娘救了我们,你的身体怎么了? ”
“ 天马山庄?铁木柔? ”
“ 是的,昨天我与四大尊使护送你回本教,途中遇到了通天教的八色骑…… ”
“ 八色骑?是通天教精英部队。 ”
“ 对,四大尊使都败在他们手上。 ”
少教主有些紧张,问道:“ 那么…… ”
“ 就是遇到了铁木姑娘的金色蓬车,救了我们……其间离奇之处,让少教主贵体恢复之后,在下再加详述。你的
身体怎么了? ”
少教主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道:“ 外伤的地方还有一些痛楚,我看那一定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
“ 你中的毒…… ”
“ 我模模糊糊之中,喝过一次药,那些药使我呕了一阵,体内再无翳闷,身心舒畅,看来毒已解了。 ”
“ 那好极了! ”马神道。
这时,有敲门之声。
马神道:“ 谁? ”
“ 我! ”是铁木柔的声音。
马神连忙上前,开门道:“ 铁木姑娘! ”
“ 马先生! ”今日的铁木柔,打扮却是不同,不再是白色长袍,而是地道的蒙古牧羊姑娘打扮。
马神道:“ 铁木姑娘,多谢贵庄照顾,少教主的身体已大有起色。 ”
铁木柔入内,向少教主道:“ 在下铁木柔,拜见过少教主! ”
少教主眼前为之一亮,想坐起来,但仍有点力不从心,马神上前扶了他一把,少教主忙道:“ 在下神龙教少教主
兆震中。 ”
铁木柔道:“ 兆少教主,据山庄中大夫所言,贵体体内毒素已去,不过,仍需一些时日,才能痊愈。 ”
兆震中道:“ 铁木姑娘,大恩大德,不知…… ”
铁木柔接口道:“ 兆少教主太客气,天马山庄虽然与神龙教没有甚么交往,不过,自今次之后,一定会好好交往
……兆少教主,不用客气。 ”
这时,又有敲门之声。
进来的是两个佣仆,一个备了盥洗物具,另一个备了早点一并入来。
铁木柔道:“ 两位好好享用。 ”
说完之后,她退了出去,来到门口,又道:“ 马先生,假若你仍有兴趣,何不与我,再到牧马场细看? ”
马神并没有即时答应。
兆震中问道:“ 这里有一个大马场? ”
马神点了点头。
兆震中道:“ 那正合你心意。 ”
马神道:“ 正是,也因为太合我心意,我怕被人利用,影响本教。 ”
“ 这位姑娘虽是异族,但早已明了我们汉人一切习俗,而且她容颜美貌,举止温纯,绝不是一个坏人。 ”
马神笑了一笑,并没有甚么反应。
兆少教主仍未可以下来,马神服侍他盥洗,并把早点送上,两人边吃边谈。
兆震中道:“ 你已看过那大马场一次? ”
马神点了点头,道:“ 马场极大,我也只是在旁边看了一会,只见草原无际,马匹无数。 ”
“ 噢,我也想去看一趟。 ”
马神道:“ 待你痊愈之后,我定会带你去看。 ”
兆震中也不坚持,因为他身体仍然衰弱,他想了一下,道:“ 马先生,天马山庄对咱们神龙教有大恩大德,假若
他们有甚么要求,在能力范围之下,尽量帮助,代我报答他们的恩惠。 ”
马神道:“ 这点属下明白。 ”
兆震中道:“ 我而今要休息,你好好与铁木姑娘看看那大马场去。 ”
马神退了出去。
原来铁木柔并没有离去,她正为两匹马洗濯,细心照顾马匹之情,连马神走近,她几乎都不察觉。
马神轻声道:“ 铁木姑娘! ”
铁木柔应道:“ 马先生,可以走了? ”
“ 走?往那里? ”
“ 当然要去大马场,昨天,你只看到一个大槪,今天,你可以细看。 ”
“ 好极。 ”
铁木柔一跃上马,马神也上马,转眼之间,来到大马场处,不过,铁木柔带马神来马场的另一边,那处有些木栏
围住,到处有马三五成群,有的在吃草,有的在踱步,有的在与小马嬉戏。
阳光照在马匹身上,发出淡淡的光彩。
马神看了这个景象,精神也为之一振。
铁木柔下了马,走近木栏,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作任何手势,但有很多马匹,不经意的走到她的面前,有些轻
轻嘶叫一下,又再离开。
有几匹幼马,却在她跟前,盘桓不去。
铁木柔伸手拍拍牠们,幼马却似乎十分高兴。
虽说马匹是非常骄傲的动物,等闲不易表示对其他动物好感,甚至对主人也如是。
不过,这些马匹对铁木柔却是例外。
马神也走近木栏,道:“ 铁木姑娘,你也懂马语? ”
“ 我怎会懂? ”她顿了一顿,本是欣然的脸色,突然有些改变,随口又道:“ 假若我懂便好了。 ”
马神并没有注意她脸上神情的改变,因为有另外一些东西吸引着他。
他怔怔的望着前面。
铁木柔反而发觉,道:“ 马先生,你发现甚么? ”
马神并没有回答,仍是怔着。
铁木柔也依他视线望去,不再打扰他。
半晌,马神才道:“ 铁木姑娘,这些马匹,有些不大对劲。 ”
“ 怎会?你看牠们毛色光亮,神情欢欣,体态优美,那有不对劲? ”
马神道:“ 不,牠们有病! ”
“ 病? ”铁木柔听了,几乎是叫了出来。
“ 病,是病,我可以肯定,我并没有看错。 ”马神非常有信心。
铁木柔并没有再说话。
马神道:“ 带我去看一些较为严重的。 ”
铁木柔并没有移动,只叹了一口气。
“ 怎么?妳不信我? ”
“ 不是。马先生果然有神眼,我相信天下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些马后敢下判断马匹有病,只有你才能。 ”
“ 还不快带我去看其他的马? ”
铁木柔上了马,向前一跑,马神立时随着。
不一会又到了另一个围栏,这边马场也大,但情形却与刚才不同。
这里的马匹,也是三五成群,却是目光呆滞,毛色黯涩,无精打采。
马神一看,道:“ 这些马已开始发病。 ”
铁木柔只是点了点头。
“ 还有其他? ”
铁木柔又再上马,再带马神到另一边,这边有一间大马厩,马厩外面,并没有马匹。
他们下了马,铁木柔直入马廐之内。
几个牧马仆人,脸容愁苦,向铁木柔叽叽咕咕说了一遍,铁木柔频频点首。
马神也随她入内。
眼前的情形,也令他为之一怔。
因为眼前有无数的马匹,牠们都是躺在地上,有些两眼无神,有些神情萎顿,有些甚至闭上了眼睛。
“ 死了?很多已经死了。 ”马神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悲哀。
他是一个非常爱马的人,见到那么多死去的马匹,实在使他不忍卒睹,心胆欲裂。
马神走上前去,看见其中一匹,眼睛仍然半开,但呼吸极其缓慢,看来大去之期,已是不远,他轻轻拍了马儿一
下,又把那马眼睛拉开一些,小心看看。
然后他又再把马嘴拉开,看了一看。
半晌才道:“ 瘟疫! ”
铁木柔道:“ 是一场瘟疫,我们已死了千多匹马! ”
“ 发生了多久? ”
“ 十日左右! ”
“ 还有更多马匹会死! ”
“ 有多少? ”
“ 你们天马山庄究竟有多少马匹? ”
“ 我们确实的数字不肯定,但超过一万匹,毫无疑问! ”铁木柔道。
“ 那么,可以在半年之内,完全死去! ”马神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
铁木柔听了,实在不敢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铁木柔道:“ 马先生,一切要靠你了! ”
“ 原来如此! ”他这话很明显,是表示铁木柔救了他们回来,主要的目的便是要他医马瘟疫。
铁木柔道:“ 不……但这实在难解释,马先生,你是爱马之人,如果你看着马匹这样一天天死下去,你忍心吗?
你…… ”
马神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一共有多少马匹,我的意思在这马厩之内。 ”
“ 八百匹! ”
“ 我们这两匹,赶快找人带开,远离这个疫区! ”
铁木柔立时叫人把马带走。
马神再走入马厩之内,小心看了一会,旣看垂死的马匹,又看那些仍然生存的马匹。
他然后走出了外面。
铁木柔亦步亦趋。
马神道:“ 铁木姑娘,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单独走走,一有决定,我自会通知你的! ”
铁木柔只好让他单独一个人走去。
马神在外面旱地,看看地上的草,也到附近的树丛,不断的硏究附近草木。
不一会,马神回来,问道:“ 铁木姑娘,你有多少人手? ”
“ 你吩咐,我会找人来! ”
“ 有没有这些给马吃的药? ”他说了几种出来,却是一些极为普通,几乎凡是养马的人都有的马药。
“ 有,当然有。 ”
“ 立刻用大木桶,熬三十桶。 ”
他并且列出了份量,铁木柔心中有些嘀咕,但不敢多言。
她吩咐那些牧马佣仆,便在这马廐外面,架起火烧,烧了三十多桶,为马熬药。
铁木柔一直没有多言,但神情看来似并不看好。
那些帮手的马夫,其实对马也有硏究,听了铁木柔吩咐之后,反而窃窃私议。
马神不知他们在说些甚么,也不理会。
他一直忙得满头大汗,不时往木桶处看,不时又再入马厩,再细看马匹。
越来越多马夫在质疑,看他们表情,似乎并不相信马神,甚至有些马夫,要跟铁木柔理论。
铁木柔非常耐心向众马夫解释,不过,马神虽然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从语气、声调,看来铁木柔本身,也没有足
够的说服力!
马神这时才稍作休息,向铁木柔道:“ 姑娘,他们在说甚么? ”
铁木柔道:“ 没有甚么! ”
“ 你说出来,不用介怀! ”
铁木柔欲言又止。
“ 姑娘请说! ”
铁木柔道:“ 他们都说,你用的马药,他们也懂,并且也用过来医治马匹! ”
马神微笑。
“ 我并不怀疑马先生治马的本领! ”
马神道:“ 叫他们稍安毋躁,好了,马药已熬了两个多时辰,叫他们把病患最严重的十匹,拉过来这一边。 ”
铁木柔立刻下令。
十匹患了重病的马,已躺在他们跟前。
马神道:“ 吩咐他们,用木杓把药滔上来,然后放在我的跟前。 ”
他们依言。
这时,马神才从怀内,拿出了一包东西,打了开来,看来是一些粉末,他把粉末,挑了些在每一个木桶之内。
铁木柔立时明白,那些马药是非常普通的马药,但关键应该在这些粉末上,她庆幸自己没有多言。
“ 喂给马匹喝!然后把剩下的用来替马匹洗澡。 ”
铁木柔依他所言,吩咐众马夫。
马夫们知道,加多一些药末,可能有效些,但也不相信,有甚么大不了!
马神道:“ 铁木姑娘,今天我可以做的,便是这么多了,而且,药力没有那么快生效! ”
“ 最快会在甚么时候生效? ”
“ 假若有效,明天早上,应该会有好消息! ”
其实,他们这么工作,已过了大半天,日头亦已西斜,马神感到非常疲倦。
铁木柔知道,急也急不来。
马神道:“ 铁木姑娘,你可知道有一句古老的话——死马当作活马医!你明白吗? ”
铁木柔点点了头,道:“ 我送你回去休息! ”
马神点点了头。
回到那大屋,马神与少教主兆震中,吃了一顿丰富晚餐,兆震中看来精神更好,体力也恢复了一些。
马神把日间治马的事情向兆震中申述一番。
兆震中道:“ 马先生,你有把握? ”
马神没有回答。
兆爽中道:“ 对于马匹之事,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不敢直接回答! ”
马神道:“ 那么,你明白这些马,这一次瘟疫的严重性吗? ”
兆震中道:“ 如果你不能把马匹医好…… ”
马神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半晌才自言自语道:“ 别人对我没半点的怀疑,我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能,绝对不能! ”
“ 你的意思是…… ”
“ 铁木姑娘今天看着我医马,没有出过半句闲言,她是个非常尊重我‘马神’这个称呼的人,假若我不能把马治
好,她也不会责怪我。 ”
“ 我看她不会。 ”
“ 其实,多想也没用,明天一早便知道。 ”
两人安睡。
马神几乎一睡在床上,便发出了鼻鼾,是的,他今天的工作,外表没有甚么,其实他所费的心力,已使他筋疲力
尽,他疲倦极了!
※ ※ ※
翌日,天一稍亮,外面传来不是鸟声,而是人声,叽叽咕咕的,嘈醒了马神。
马神走了出去。
几个马夫一见了马神,立时走上前来,向马神又跪又拜,弄得马神不知如何是好。
铁木柔也立时出现,马夫向她说了几句,她睑上立时浮现了喜悦的颜色!
铁木柔道:“ 马先生,好消息! ”
马神道:“ 快快去看一下! ”
众人拥簇着,铁木柔与马神上了马,直奔那个大马厩而去。
昨天来到之时,马厩之外,并无马匹,但在这时,阳光曦微之际,居然有十匹马,在马厩附近慢踱!
马厩之内工作的马夫,昨天对这个马神,还是满腹唠骚,但而今一见他来,赶紧出来,叽叽咕咕一番。
铁木柔道:“ 马先生,他们敬仰崇拜你! ”
马神道:“ 其实这是雕虫小技,而且,还有侥幸成份在内,不过,不要再躭误时间,依照昨天份量,再为马匹煎
药。 ”
众人接了命令,精神焕发而去。
铁木柔也十分开心,道:“ 马先生,你是马神,当之无愧的马神! ”
那十匹病有起色的马,一一走了过来,似乎争着与马神亲热。
马神一一拍拍牠们头部,又用脸擦擦牠们的鼻孔。
铁木柔看了一会,道:“ 我不相信,你不懂马语!那么,你对牠们说了一些甚么? ”
马神一本正经地道:“ 我叫牠们多多休息! ”
铁木柔笑了起来。
马神并没有笑,照理他也应该十分开心,因为昨天是试医,有了成绩,十匹马已恢复体力,他没有理由仍是板起
脸孔。
铁木柔终于忍耐不住,道:“ 马先生,你不为马匹治好而高兴? ”
马神摇摇了头,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来,他脸更拉长了。
铁木柔还以为自己开罪了他甚么,急问道:“ 马先生,有甚么不开心? ”
“ 昨日我试过,可以医治十匹马。 ”
“ 成绩好极,马匹有救了! ”
“ 今日,我可以再医一百匹! ”
“ 那好极了! ”
“ 可是,我这包药末便用完了! ”马神道。
“ 可以去配? ”
马神摇摇了头。
“ 为甚么不可以! ”
马神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 啊…… ”铁木柔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立时明白道:“ 这是你独门秘方! ”
“ 对,我不否认,假若要再配,不知要多久才可以配到,而且要配这么多的份量! ”
铁木柔这才明白。
“ 我这种独门所配粉末,所需草药,东南西北各有,再配需时,不知道几时才能配齐了,还能否控制这一场瘟疫!

铁木柔听了,也非常忧心。
马神道:“ 我会尽力而为,救得多少马匹便救多少,也许我会在附近发现新的草药也说不定! ”
铁木柔也提起了精神。
为一百匹马熬药,又再喂一百匹马吃药,再为这一百匹马洗澡,虽然有很多马夫帮忙,但也弄到马神筋疲力尽,
这一夜,他索性不回大屋,便在马厩内睡。
马神对马匹爱护,对拯救马匹投入的精神实在令铁木柔也感动。
过了不知多少天,马神已完全没有了时日观念,他救了差不多五百匹马。
本来药末不够应用,但有些马匹的病并没有那么重,用药较少,恢复也比预期快。
铁木柔虽然没有在马厩过夜,不过,她总是一早便来,也非常晚才离去。
那日,马神似乎筋疲力尽,他本来已不甚高大的身躯,似乎更为瘦弱。
铁木柔一见了他,道:“ 马先生,你快快休息! ”
“ 休息?我们实际已医好了多少匹? ”
“ 五百多匹了! ”
“ 唉! ”马神发出了叹息。
“ 怎么? ”
“ 真的没有药了! ”
“ 有…… ”外面忽然传入了一个声音,马神仰头,望见一个俊俏的脸庞。
“ 少教主! ”马先生上前。
兆震中道:“ 马先生,不用多礼,你太疲倦了,真的要好好休息! ”
马神道:“ 你有甚么,只可惜…… ”
“ 你有药! ”兆震中肯定地道。
铁木柔道:“ 不,我知道马先生已把身上所有药物都拿了出来! ”
兆震中道:“ 马先生,你太疲倦,忘记了在我们神龙教内的…… ”
马神突然跳了起来,道:“ 对,为甚么我会全忘了? ”顿了一顿,道:“ 我回去拿! ”
兆震中道:“ 不,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你打点,还是由我回去! ”
“ 你? ”
“ 你看我! ”兆震中在他们面前转了一个圈,道:“ 我身体完全复原,比你们的马匹,还要强壮。 ”
“ 不,我不放心,少教主的安危,关系太大,我怎能让你单独上路? ”马神道。
“ 你不相信我? ”
“ 不是不相信,而是江湖凶险,尤其是通天教那些人,日夕向你虎视眈眈,你已经几乎死在他们手上一次…… ”
兆震中几乎丧命于通天教人手中,尤幸遇上了铁木柔,否则已经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他不敢再坚持。
铁木柔道:“ 由我护送少教主回堡如何? ”
“ 你? ”马神与兆震中都望着铁木柔。
“ 你们对我没有信心? ”
“ 不,在下仍未好好谢过铁木姑娘! ”兆震中道。
铁木柔道:“ 少教主太客气,马先生来此,救我马匹,比起我们作的,真是汗颜! ”
马神道:“ 你替我保护少教主回堡,然后从堡中把药拿来,的确是非常理想…… ”
“ 还顾虑甚么? ”
“ 可是,姑娘离开,我一个人在此,不能与那些马夫对话沟通,这样对救马匹有困难! ”
“ 但有一个人,可以代替我! ”
铁木柔道。
“ 谁? ”
“ 我的兄长! ”
“ 你有哥哥? ”兆震中问。
铁木柔道:“ 马先生,其实我一早应介绍家兄给你认识,但我们一来,便开始救马,我没有机会介绍家兄与你两
位相见! ”
“ 令兄当然是一个非凡人!为甚么他日来也没有在此出现! ”
铁木柔似乎有些不知从何解释,道:“ 家兄……家兄与马先生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
马神道:“ 甚么地方? ”
“ 家兄一开始工作,精神完全集中,绝不旁骛,正如马先生为医治马匹,心不旁骛! ”
兆震中道:“ 这是马先生成功之处,那么,令兄也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人了! ”
铁木柔道:“ 少教主,你记得我们坐过大的金色篷车,爆破后变成小金色篷车,又再冲下悬崖,本应粉身碎骨,
却能变成一个大罗伞? ”
兆震中听了,非常着迷似的。
马神道:“ 当时他正昏昏迷迷,那知道这么多,我说过给他听,他也以为在作梦! ”
“ 你看过一切? ”
“ 当然,的确是神乎其技! ”
铁木柔故意问道:“ 甚么神乎其技? ”
“ 可以想出这一个设想出来的人,已是了不起,再可以把这个理想变为真实,那是大大了不起! ”
“ 设计这一切的,正是家兄! ”
两人立时对铁木柔这位兄长,肃然起敬。
铁木柔道:“ 这几天,家兄又有了新设想,其实,他每一天都有新设想,他没有来看马匹! ”她顿了一顿,道:
“ 明天一早,我带你们看看家兄,你们好好谈一下,他会助你照顾打点马匹! ”
马神道:“ 好极! ”
“ 那就这样决定! ”
※ ※ ※
翌日,马神与兆震中一早起来,他们实在想一瞻铁木柔兄长的风采。
兆震中道:“ 你猜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
“ 铁木姑娘美丽温婉,他的兄长当然不会差到那里去,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
“ 还有,他武功一定不弱! ”
“ 思想缜密,头脑过人! ”
这时,铁木柔已来,领了他们二人,直趋牧马场的另一边去,一直跑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一边,风景又是大不相同。
一列平房,四四方方,并无特异之处,四周草木并不多,因此,他们看不到甚么马匹。
兆震中道:“ 铁木姑娘,令兄为甚么不与你们同住,住在这一边? ”
铁木柔道:“ 也许他需要安静! ”
马神道:“ 安静使他头脑清晰,才可以设计出这么多玩意! ”
他们已来到平房门口。
铁木柔往内道:“ 哥哥。 ”
等了一会,里面才应道:“ 请进来! ”
门打开,并没有人出现,铁木柔也不觉意外,领了他们入内,道:“ 请进! ”
一入门内,便是一个大厅。
大厅之内,家具不多,最吸引二人,是中堂之处,挂了两幅大画。
左边一幅是著名的储葛亮,羽扇纶巾,英气迫人。
左边是一幅鲁班师傅的画像。
铁木柔招呼了二人坐下,有仆人奉上香茶,却仍未见铁木柔的兄长出现。
不一会,后堂传来一些声音,但并不是步履之声,两人正觉奇怪。
只见一个人,坐在一张木椅之上,木椅两旁各有轮子,那人拨动轮子,从后堂出来。
这人也是一脸英气,说不上俊秀,但目光黠慧,是非常精明的人。
铁木柔一见,便道:“ 两位,这是家兄铁木机! ”
铁木机向二人颔首。
少教主拱手道:“ 在下神龙教少教主兆震中! ”
马神道:“ 在下马斯辰! ”
铁木机道:“ 多谢二位光临,在下铁木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
铁木柔道:“ 家兄双腿有些不便,因此未能…… ”
马神道:“ 铁木兄千万别客气,令妹早已招呼我们,十分妥当! ”
兆震中道:“ 令妹不单救了我们回来,并请大夫为在下疗伤解毒,实在感激! ”
铁木机道:“ 两位太客气,马先生为天马山庄治马,才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
马神道:“ 铁木兄实在太客气了! ”
铁木柔道:“ 看你们,你一句客气,我一句不用客气,其实大家都在客气! ”
众人都笑了起来。
铁木机道:“ 妹子,马匹康复后情形如何? ”
“ 好极,但马先生带来的独门秘方药末,已经用磬,暂时治马工作停下来! ”
“ 可惜,可惜! ”铁木机道。
“ 不过,在马先生神龙教之内,还有药。 ”
“ 那么,假若马先生不介意的话,何不立时回教……不,不,我这个要求,其实有些过份! ”
马神道:“ 铁木兄,我们正有如此打算! ”
铁木柔把决定简单地说了一遍。
铁木机道:“ 旣是如此,你大可放心,当你离开天马山庄,我与马先生定然好好合作! ”他顿了一顿,又有些
担心道:“ 妹子,你要好好保护少教主上路,这件差事,也不易为! ”
铁木柔道:“ 这事本不易为,但有你设计的器械协助,相信一定不负所托,平安无事! ”
兆震中道:“ 铁木姑娘武功盖世,兼且智慧过人,我半点也没有担心过。 ”
铁木机道:“ 旣得少教主如此信任,还不动身? ”
“ 哥哥,爹爹出外,仍未返来,马先生在此照顾马匹,但未能与仆人沟通,那么,一切要由你协助! ”
铁木机道:“ 好极,马先生,我对马是门外汉,不过,有甚么吩咐,即管开声! ”
马神道:“ 铁木兄太谦了,生为天马山庄一份子,对马怎会是门外汉? ”
“ 马先生并不是天马山庄一份子,为甚么竟是一个马神? ”铁木机笑道。
铁木柔笑道:“ 马先生的确是个马神,旣懂点马穴,还懂说马语! ”
铁木机道:“ 先生果真神人! ”
马神道:“ 铁木姑娘谬赞,在下坐过那辆金色大篷车,再金蝉脱壳成为小篷车,再一变而成大罗伞,那才是神乎
其技,令人佩服! ”
铁木机笑道:“ 献丑,献丑! ”
铁木柔见二人说得投契,心中放下大石,道:“ 你们好好谈一下,看来,为了赶快把药拿回来,我与少教主,立
时便上路! ”
铁木机道:“ 路上小心——对了,近日我制了一具小机器,你带上路如何? ”
“ 哥哥又有了甚么新设计? ”
“ 你往我工作间处,拿了那一个长匣子出来! ”
铁木柔入内,不一会便拿了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出来,外表看来好像用来载画轴的盒子。
“ 哥哥,这是甚么玩意? ”
“ 空山灵雨! ”
“ 好名字! ”铁木柔道。
铁木机道:“ 其实这匣子之内,有一个筒子,筒子之内,藏有千百支绣花针,只要一按后面的机管,绣花针射出,
有若空山灵雨! ”
他一边说,一边拿了那个筒子出来,并向铁木柔解释这一具机关发射暗器之法。
在旁的马先生与兆震中,都不期然的赞叹铁木机有如此出色的设计。
铁木柔一时孩童心性,道:“ 哥哥,可否一试? ”
“ 当然可以! ”
他看看那边墙角,有十来只苍蝇飞动,道:“ 近日天气改变,来了一些苍蝇,就用牠们来试! ”
铁木柔对准那些苍蝇,一按机关,只有轻微机动之声,而墙上,几十支绣花针已钉在墙上。
最耀眼的是,那十来只苍蝇,均也被钉在墙上,无一幸免!
马先生与兆震中立时鼓掌喝采。
“ 好! ”
铁木机道:“ 妹子,使用这‘空山灵雨’之时,要非常小心,避免伤及无辜! ”
“ 知道! ”
兆震中道:“ 铁木兄真使在下大开眼界! ”
铁木柔道:“ 旣然你喜欢看,我哥哥还有很多不凡的小玩意! ”
兆震中道:“ 将来定有机会! ”
马神道:“ 我留下来,可以先睹为快。 ”
铁木柔见时间已不早,便与兆震中动身。
※ ※ ※
铁木机行动不便,没有送人。
马神送了二人之后,又立刻回到铁木机这平房处,但大厅之内,却没有了铁木机的踪影。
马神叫道:“ 铁木兄! ”
“ 我在这里! ”声音来自外面,却又似在厅内,他看了一遍,仍不知铁木机在那里。
“ 我在这里…… ”这一次,声音一传来,马神便发觉,声音竟来自天花板处。
天花板墙角之处,竟有一个杯子模样的东西,声音便自杯子传来。
他正觉得奇怪。
杯子之内,又传来铁木机的声音:“ 我在地窖处,马先生,你不下来一看? ”
“ 好极! ”但他并不知道地窖进口。
“ 马先生,你循着左边门走,自然见到入口! ”
马神跟着他所指示,从左门走去,来到尽头之处,那里有入口?
忽然,他见墙角之之处,地上有一个方洞。
他走近一看,只见洞入口有一张椅子,仅仅可容一人坐下。
马先生也不害怕,坐在椅子之上,当他一坐稳,椅子竟立时向下滑动!
不一会,他已看见一个灯火通明的大房子,原来这椅子已把他送了下来。
“ 好极,好极! ”马先生一时之间,找不到更适当的话来表示赞美!
只见铁木机坐在这地窖之内。
地窖之内,摆了很多东西,有巨大的书柜,有长长桌子,桌上摆了很多东西,有工具,有些仿实物的模型,还有
很多画稿。
铁木机道:“ 在下行动不便,所以才有这具吊椅,可方便我下来! ”
“ 很方便…… ”
“ 道理非常简单,我这椅子用铁索与外面的井水木桶连在一起,当外面那水桶空了,人坐在椅子上,较木桶为重,
便滑下来。 ”
“ 可以升上去? ”
“ 可以,我先拉另一铁索,有水自上而下,灌满了木桶,那时,木桶比人重,那么,便很容易,把人吊了上去,
利用这铁索、木桶、水力,再加上一些滑轮,这吊上滑下不稀奇! ”
铁木机说来简单,当中设计,并非常人能做到。
马神只能道:“ 佩服,佩服! ”
铁木机还一一介绍了他的构思,还有一些模型,实在使马神眼界大开。
他一直专注铁木机的解释,并没有看到铁木机如何在空中移动。
忽然,他发现铁木机并无坐在轮椅之上。
“ 咦,铁木兄,你能走动? ”
“ 不,只是…… ”
一时之间,他似乎无法解释,他索性把长袍一拉,只见他双腿之处,齐膝而断。
马先生有些吃惊。
铁木机道:“ 我初见你们,坐在轮椅之上,免客人尴尬怀疑,但我工作之时,利用大腿,加上我双手…… ”
“ 还有你轻身功夫! ”
“ 对,我就是这样,可以在室内,来去自妙! ”
“ 铁木兄如此机灵,怎会…… ”
“ 你问我双腿? ”
马先生有点不好意思。
铁木机道:“ 那是我幼时学人玩火药被炸断,这也是好玩的结果! ”
他说来轻描淡写,其实那是他不断硏究与试验所付出的代价。
马神道:“ 可惜! ”
铁木机道:“ 我没有了双腿,当然可以说是可惜,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想不到铁木机竟又如此乐观。
“ 没有双腿,也有好处? ”
“ 局限了我的走动,也使我更加专注硏究,所以…… ”
“ 所以你才能有大小篷车,大罗伞的设计! ”
铁木机笑了起来。
“ 小小玩意,不足挂齿! ”
“ 空山灵雨,也是小玩意? ”
“ 那不是正统武功,机簧射人,也不算光明磊落! ”
“ 那要看对付甚么人! ”
铁木机与马先生谈话,有些迎和,当然高兴,两人越谈越是投契。
刚才,马神还担心,铁木机行动不便,怎能坐在轮椅之上,协助他医马,而今见他机警过人,又懂轻功,当然是
一切问题也没有。
两人谈了大半天,马神发现,眼前的铁木机,才是个神人,两人各有各长处,铁木机问起他养马之道,对他所说
理论,大为信服。
两人惺惺相惜。
仆人送来晚饭,传音下来地窖。
这时,马神才想起,问道:“ 这杯子可以传音,又是甚么道理? ”
“ 非常简单,我在这里,有一个杯子,杯子系有一条弦线,一直通到另一只杯子,可以安放在大厅处,也可以安
放在上面,只要我一说话,或上面有人说话,声音震动弦线,我们便可听见! ”
“ 神奇! ”
“ 也没有甚么,这东西只可以在短距地方使用,假若有办法,长距离也可通话,那才神奇! ”
吃过晚饭,二人仍继续详谈。
铁木机把他在地窖内各种设计,向马神解释,马神也把各种相马、养马、医马、练马的心得,吿诉了铁木机。
两人但觉对方出类拔萃,互相心诚悦服。
谈到江湖之事,铁木机也感兴趣,因为他行动并不方便,没有机会到外面去,所以极其向往外面的天下。
马神道:“ 江湖风波险恶,还是你这小小天地最好! ”
铁木机道:“ 不,外面天大地大,自由逍遥,才是真正的生活! ”
马神知道,铁木机日夕处在地窖之中,对外面向往,并不出奇,但想到江湖处处,杀戮连场,不禁发出了一声喟
叹。
铁木机道:“ 马先生有甚么心事? ”
马神道:“ 没有甚么…… ”
铁木机道:“ 假若马先生当在下是个朋友,那么,何不把心中郁结诉说出来,或许有一天,在下灵机一触,也可
以协助先生解决? ”
马神道:“ 在下身为神龙教一份子,自然是担心神龙教之事! ”
“ 我也听过妹妹所言,神龙教教徒众多,常为贫黎请命,赈灾济世……你们做的都是好事,会有甚么烦恼? ”
“ 神龙教本来只是一个小教,但经过几十年,渐已见规模,神龙教的后面,设有庄园,让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可
以重新生活。 ”
“ 好极,我也有这一个构思,想不到神龙教早已把‘天下皆有所养’的想法,推而实行。 ”
“ 也因为这个庄园,被通天教所觊觎! ”
“ 通天教?那又是一个甚么教派? ”
“ 通天教派,在这十多年前崛起,教主宝兴宇野心极大,想把中原教派,尽收于通天教之内…… ”
“ 为甚么这个教主要尽收天下各教? ”
“ 表面是一统各教,以便行善积福,为天下黎民造福,实际上是满足他一统天下的权力欲望! ”
“ 这宝教主的野心极大! ”
“ 他野心大只是他个人问题,假若能以诚服人,以德服人,把天下万教归为一宗,也不是甚么罪大极恶之事。可
惜他为了满足个人权欲,不择手段,这几年来,广收天下能仁贤士,表面上为黎民造福,暗地诛除异己,咱们神
龙教便是洞悉通天教恶行,宝兴宇便欲除去我们,霸占神龙教! ”
“ 通天教高手如云? ”
“ 咱们神龙教也是不弱!经过这几年来明争暗斗,宝兴宇也奈何我们不得,不过,在这些仇杀,损人无数,为了
双方教众,两教在年前,来了一次谈判! ”
“ 结果如何? ”
“ 公道自在人心,咱们神龙教决定不与通天教同流合污,各自为政! ”
“ 对,人各有志,你不犯我,我也不犯你! ”
“ 可是宝兴宇却不是这么想,他见奈何我们不得,竟派人来掳咱们少教主! ”
“ 是兆震中? ”
“ 正是,宝兴宇想掳了兆少教主,用作谈判威胁,好使咱们老教主兆宝凡低首投降! ”
“ 兆少教主果然被掳? ”
“ 不单被掳,而且受了重伤! ”
“ 是你救了他? ”
“ 不,在下只懂马,那有甚么本领。 ”
“ 那是贵教高手…… ”
“ 咱们神龙教四大尊使,一听此事,立时出动,把少教主救了出来!但在回教途中,又被通天教八色骑追杀,这
件事令妹相信也曾提及! ”
铁木机道:“ 亚柔说过,不过,她说得简单。 ”
于是马神便把遇到八色骑之事,再详加描述,听得铁木机眉飞色舞。
马神道:“ 假若没有碰到令妹,我想,咱们大有可能已落入八色骑手上,那时…… ”
“ 那时会怎样? ”
“ 不敢想象,实在要多谢令妹! ”
铁木机道:“ 其实…… ”
“ 其实甚么? ”
铁木机欲言又止。
马神道:“ 有甚么事情,铁木兄放心一说! ”
“ 其实我应代表家父、舍妹,甚至天马庄向你们致歉,我们并不是有意救你们…… ”
“ 是机缘巧合? ”
“ 也可算是天意——天马山庄上下,早知马先生是个马神,只有你才能救这一次大瘟疫! ”
“ 过奖! ”
“ 为了邀请先生前来,这一个巧妙邀请…… ”
“ 是铁木兄的设计? ”
铁木机有些腼腆道:“ 本来我想引你来看天马山庄马匹,又赠你马匹庄园…… ”
“ 来一个利诱? ”马神笑道。
“ 也可以算是,不过,邀天之幸,舍妹有机会救了贵教少教主,不过,咱们并不是以施恩威胁,只不过是一场凑
巧! ”
“ 一场天作之合! ”
“ 也是天马山庄大幸! ”
马先生想了一想,才道:“ 我一直在奇怪,为甚么在那荒僻道路之上,令妹竟无端出现,并且救了咱们……原来
一切早有天意! ”
两人都笑了起来。
忽然,马先生脸有忧色,道:“ 不知令妹与少教主在回教途上,是否平安? ”
铁木机道:“ 马先生不用担心,我有信心,舍妹为人机伶,就是遇到了麻烦,也可一一迎刃而解! ”
“ 对,令妹智慧过人,武功又好,一切都会化险为夷,我是杞人忧天! ”
马神话虽如此,但内心仍有隐忧。
铁木机道:“ 马先生,你仍有所怀疑? ”
“ 不,我担心的是,通天教此次掳走少教主阴谋败露,他们不敢再与我们谈判,那么,通天教大有可能硬来,攻
我神龙教,也说不定! ”
“ 那又如问? ”
“ 他们硬攻,咱们当然不可坐视,那时,又会造成无数人失去生命! ”
铁木机安慰道:“ 马先生不用担心,假若真有这一天,我们自会助马先生与神龙教一臂之力! ”
马神听了,大喜过望道:“ 铁木兄能助我们,一定可以战胜通天教! ”
铁木机道:“ 只是尽力而已,马先生,我们并没有甚么,只有马匹! ”
“ 还有你! ”
“ 我? ”
马神严肃地道:“ 铁木兄,你可知天下武功最厉害的是那一家那一派? ”
“ 天下武功,源于少林。 ”
“ 少林武功厉害,是否天下无敌? ”
“ 我想是。 ”
马神道:“ 但我的见解并不是。 ”
“ 那是甚么? ”
“ 天下武功源于少林,少林武功源于一个心。 ”
“ 心? ”
“ 心灵之心,那是人心。 ”
“ 你的意思是…… ”
“ 甚么武功也不及一个心灵,铁木兄心思缜密,可以想出很多前人未敢想象的事物,相信很多武功盖世的人,也
未及铁木兄万分之一。 ”
铁木机笑了起来,道:“ 马先生抬举。 ”
“ 并不是抬举。 ”
“ 有例可以说明? ”
马先生想了一下,道:“ 有,你堂中所悬挂的诸葛孔明,便是一个绝佳例子。 ”
“ 诸葛先生? ”
“ 正是,诸葛先生平生不懂半分武功,但凭其聪明心智,借东风借箭,气死周瑜,火烧连环船……连曹操这个大
奸雄,也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
“ 对,我也是因此而崇拜诸葛武侯。 ”
“ 你见诸葛先生羽扇纶巾,但凭三寸不烂之舌,舌战群雄,何尝用过一分武力? ”
“ 佩服佩眼! ”铁木机道,顿了一顿,又道:“ 我听家父说过武功之道,也授我轻功,但先生有此见解,实在
是令在下耳目一新。 ”
“ 相信将来,我也要倚重铁木兄! ”
“ 在下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铁木机引用了诸葛孔明出师表中所言,两人相视大笑。
经此一谈,两人更是惺惺相惜。
此时,天已大亮。
马神道:“ 我想去看看马匹。 ”
铁木机道:“ 我也去! ”
“ 彻夜未眠,你能否…… ”
“ 马先生不要小觑我,我虽然双腿不便,但身体尚可,一天两天未眠,在下仍然可以,我只担心先生。 ”
“ 不用担心,我一见马匹,精神自然振奋。 ”
“ 话虽如此,不过,我这次与你出去看马,不用你多费心力。 ”
“ 有甚么新奇建议? ”
“ 医马之事,不用你亲自动手,你而今只要观察其他马匹,看有否受严重影响? ”
“ 正是。 ”
“ 骑马驰骋,也需体力,但坐观其上,神游其间,不费心力。 ”
“ 铁木兄有神奇之法? ”
“ 也并不神奇,来,我带你去看。 ”
马神首先乘了升降椅子上去,接着铁木机也上来,两人出了大厅,来到门外。
铁木机道:“ 我们先骑马到那边树丛,满生藤蔓之地,那边可以看到马匹。 ”
马神心中嘀咕,又是要骑马,有甚么稀奇?
马神道:“ 铁木兄身轻,我与你一同骑一匹马,可否? ”
“ 好极! ”
马神上马,铁木机也一跃而上,坐在他前面,他身材瘦削,身如轻燕,当然没有影响马匹奔驰。
马神提缰,马匹如飞。
铁木机道:“ 马先生不愧马神,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可控制马匹。 ”
“ 控制马匹,不在乎力。 ”
“ 不在乎力?马匹如此巨大,如何不用力,牠怎么会听你指使? ”
“ 你也知道,马匹力量大,假若你与牠角力,何能胜牠? ”
“ 不能。 ”
“ 自然不能,骑马是向马指示,只用一两只手指,利用缰绳传意,人马合一,这才会神驰天外一般。 ”
“ 马先生,你真懂马的心意。 ”
马神没有回答。
“ 马先生,你还懂马语? ”
马神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铁木机见他不言,也不追问。
不一会,已来到那处丛草杂生之处,附近有些矮树,藤蔓丛生。
铁木机先下了马。
当马神把马缚好,只见铁木机从树丛之中,拉了一个竹篓出来。
马神不知他弄甚么玄虚,问道:“ 这竹篓有用? ”
铁木机道:“ 马先生,今日风从人愿。 ”
马神实在不明白,他答非所问。
铁木机突从怀内,拿出了一块布出来,他把布摊开,道:“ 你助我按好。 ”
马先生一触那布,知是上等丝绸所做,非常轻便,却又异常坚韧。
只见他又从怀中,拿了两条幼小铁枝出来。
马神道:“ 这非普通铁? ”
“ 是镔铁与青铜合炼而成,非常坚韧。 ”
铁木机把两支镔铁枝,插入那块丝绸内早已缝妥的套子之内,道:“ 马先生,玩过风筝吗? ”
“ 当然玩过。 ”
“ 玩过这么大的一只风筝吗? ”
马神至此,才看到他插入两支镔铁枝入那布内,做成了一只大风筝。
铁木机再把大风筝系上竹篓,再利用藤蔓,看来可以把风筝放起。
马神似仍未明白。
铁木机道:“ 神游天上,可曾试过? ”
马神摇了摇头,问道:“ 我们上天? ”
“ 对,上天! ”
铁木机已一跃而上竹篓,道:“ 快上,而今风正劲,可以升上去。 ”
马神实在没有想到,人可乘风筝。
他上了竹篓之后,铁木机一拉上面绳索,绸上压着的石块已被扯开。
风一扬,风筝已乘风而上。
马神一时之间,心中害怕,急忙抓着竹篓。
铁木机道:“ 不用怕! ”
原来这风筝早已与下面矮树连上,风筝上到了一定高度,不再上升。
马神向下一望,有些心虚,也有一些脚软感觉。
“ 怎么? ”
“ 美妙! ”他实在不能多说一字。
那风筝迎着风势,在半空之中回旋。
“ 你看,马匹在下面。 ”
“ 天,你果真没有说错,可以不费力,在天上观马,你看大半个天马山庄的马,都在你我脚下。 ”
从上下望,马神可以清楚看见一群一群马匹,其中有些疲倦躺下,有些却飞驰跑步。
马神看了一会,道:“ 马匹大约没有甚么问题,瘟疫暂可控制,我也安心。 ”
铁木机道:“ 假若你想飞远些,我还可再放一些绳索,可去远些。 ”
“ 不用了,因为你多放一些绳索,可去较远,却又较高,看不清楚。 ”
“ 是! ”
两人站在竹篓之内,只觉天风扑面,阵阵凉意,泌入心脾,畅快之极。
马神道:“ 怪不得自古已有人羡慕大鹏一飞冲天,凌霄壮志,想不到在半空之上,比想象尤为美妙。 ”
风筝又再旋转了一个圈。
马神道:“ 下面草地生长,似乎有异。 ”
“ 甚么问题? ”
“ 你看,有些地方,异常翠绿,有些却枝枯叶黄,假若不在上面看,无从比较。 ”
“ 那表示甚么? ”
“ 那表示土地有问题,也表示草中欠缺某些东西,也许正是你们天马山庄此次瘟疫原因。 ”
“ 真的? ”
“ 我还要再去细看,不过,假若没有在半空下瞰,我相信要找三个月,也未找出原因。 ”
“ 那么,知此原因,解除瘟疫有望? ”
“ 当然。 ”
“ 下去好吗? ”
“ 不,旣发现了草地问题,想来控制也非十分艰难之事,我不想这么快下去。 ”
“ 为甚么? ”
“ 你不觉得这半空之中,极为宁静,自己似变成了一只飞岛,大地在我脚下。 ”
马先生果真像神游天外。
转了几个圈之后,他们拉着绳索,徐徐而下,来到地上,下了竹篓,铁木机很容易又把丝布折叠起来。
“ 果真神乎其技! ”马神仍赞不绝口。
铁木机道:“ 也不是甚么,我只利用了风筝之原理,不过,这只风筝极大,可以载人,不过,这东西仍有缺陷。

“ 甚么缺陷? ”
“ 要有风才有用。 ”
“ 也是。 ”
“ 没有风之时,便是废物。 ”
马神觉得,即使如此,已是神奇之极。
铁木机道:“ 其实前人早有构想,可以不靠风,不靠绳索,可以神游天外。 ”
“ 不靠风,不靠……你说早有前人构想?谁? ”
“ 墨子! ”铁木机顿了一顿,才道:“ 墨子不但有其墨家学说,他更设计了一辆可以飞的东西,据说可以飞出
城门之外。 ”
“ 千多年前,已有如此奇人? ”
“ 此之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
“ 对,天下万物皆是如此。 ”

第三章 相伴回教 义结金兰

从天马山庄到神龙教教中,路程是超过三天以上,但铁木柔选了两匹上驷,日行千里,大约可以赶早于一天半,
便可到达。
在路途上时间减少,也是为安全完成保护少教主成功多添一分把握。
可是,凡事有利,必有其害。
两匹千里马在路上驰骋,却惹起了两人注目。
当时,那两个人也是骑着马,居高临下,他们身穿素白衣裳,看来像读书人,也像道士。
“ 好一匹马! ”其中一人道。
“ 不,好一双马! ”另一个道。
“ 对,两匹马都好,难得的是两匹马的高矮、外貌、奔跑姿势,都是那么好,难得难得。 ”
“ 我们这一双,其实也不差。 ”
“ 但比起他们那一双,便差得远了。 ”
“ 你喜欢? ”
“ 喜欢,你呢? ”
“ 当然喜欢。 ”
“ 旣是如此,我们还站在这里作甚么? ”
“ 两个骑马人…… ”
“ 他们一闪即过,是一男一女,看来相当年轻,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
“ 好极! ”
两人一同把马头一拉,稍松缰绳,马匹便抄向山旁一条小道,往山下奔去。
如果是在直路之上,这两人的马,应该是不能追到兆震中与铁木柔的。
可是他们从山上下来,抄捷径走。
铁木柔在前,一直以平均速度,让马匹舒舒服服的跑着,跑长程的道路,绝对不能突快与突慢。
兆震中在这大半天的旅程之内,倒已学会了不少骑马的技术。
突然,铁木柔把马拉慢下来。
兆震中问道:“ 怎么? ”
“ 前面有马。 ”
“ 那又如何? ”
“ 似向我们而来。 ”
铁木柔毕竟是在马匹群中长大,对马匹比一般人有更佳的反应。
果然,在山路旁,有两匹马正疾步向他们而来。
铁木柔把马放得更慢。
兆震中道:“ 不要理会他们。 ”
有时有些事情,绝对不能不理会,你不理会,事情仍要发生。
那两个素服男子,却在这时,突然把马加速,并且喝道:“ 让开! ”
铁木柔把马扯向一旁,兆震中此时,也只好把马放得更慢。
其中一个男子,从他们当中穿过。
另一个男子,却已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
当最初那匹马儿,在他们当中穿过之后,那人立刻又把马拉住,转过身来,也停了下来。
这时的形势,是那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已把铁木柔与兆震中包围在当中。
他们已无法不停下来。
“ 云兄,你看,果然是好马。 ”
“ 柏弟,你的眼光向来不错。 ”
那两个人,你一句兄,我一句弟,居然好像完全看不见马匹上有人,只看见前面两匹骏马。
铁木柔与兆震中互望一眼,实在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弄甚么玄虚。
兆震中拱手道:“ 两位好汉,道上相逢,不知…… ”
“ 云兄,你看,这马毛色光亮,双目炯炯有神,四蹄有力,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
“ 柏弟,那边的一匹也不错,外形非常漂亮,颈上长长鬃毛,迎风飞舞,好看极了! ”
这两人似看不见兆震中与铁木柔,连兆震中礼貌的问话,也置若罔闻。
兆震中又道:“ 两位好汉…… ”
那个叫“ 云兄 ”的,抬起头来,阻着他说下去,道:“ 小子,闭嘴! ”
另一个叫“ 柏弟 ”的,也接口道:“ 勿再多言,打扰我们兄弟看马。 ”
兆震中听了,实在是难以忍受,便要发作。
铁木柔用眼神示意,道:“ 两位,你们懂看马? ”
这一个“ 懂 ”字,令两人忍不住抬起头来,望着铁木柔。
铁木柔微笑。
“ 云兄 ”道:“ 难道你懂? ”
铁木柔道:“ 略识皮毛! ”
“ 柏弟 ”道:“ 那么,你能说出我们这两匹马如何? ”
铁木柔把他们跨下两匹马,看了又看,脸上微笑,却不言语。
“ 怎么? ”两人齐声问道。
铁木柔道:“ 也算是上驷。 ”
两人齐道:“ 算是? ”
“ 当然是算是。 ”
“ 怎么算是? ”
铁木柔道:“ 先说云兄你这一匹,你看牠长相高大,胸口宽阔,跑起来却欠劲,而不耐长途。 ”
“ 你怎知道? ”
铁木柔只是微笑。
“ 柏弟 ”忍不住问,道:“ 我这一匹呢? ”
“ 你那一匹长相也是不俗,但四蹄开洒,弹力不足,步履虽强劲,但仍有些气喘。 ”
“ 你怎知道? ”
铁木柔道:“ 这两匹马并非你们养大的。 ”
“ 当然不是。 ”
“ 那么,不关你们的事。 ”
两人听了,实在不明铁木柔在说些甚么。
兆震中一直在听着,也觉铁木柔说得有趣,道:“ 何不教教他们? ”
两人听了,向他翻了一下白眼。
兆震中毕竟是年少气盛。
铁木柔道:“ 我说,这两匹马有些弱点,并不关你们二人之事,因为牠们并非你们养大,自小被人催谷,早已跑
坏了。 ”
两人听了,齐道:“ 原来如此! ”
“ 云兄 ”道:“ 你觉得她说得有理? ”
“ 柏弟 ”点头道:“ 有理,近日我发觉牠气喘毛病更为厉害,你呢? ”
“ 云兄 ”道:“ 对,近日以来,似乎是越跑越欠劲力,以前不是这样。 ”
突然,两人都望着铁木柔。
“ 你们两匹又如何? ”
兆震中道:“ 你们觉得如何? ”
“ 上驷! ”
“ 佳骏! ”
兆震中得意道:“ 你们好眼光。 ”
“ 小兄弟,你可知我是谁? ”那个叫“ 云兄 ”的道。
兆震中摇了摇头。
“ 小姑娘,你可知我是谁? ”那个叫“ 柏弟 ”的道。
铁木柔也摇了摇头。
“ 那你们好好听着,也好好的坐稳,我姓崔,单名一个云字,催魂崔云。 ”
“ 我姓区,单名一个柏字,钩魄区柏! ”
铁木柔与兆震中似并没有反应。
兆震中在神龙教内,似乎听过有这两个名字,但并没有甚么深刻印象。
崔云道:“ 催魂是催人拿魂魄的崔云。 ”
区柏道:“ 钩魄是钩人魂魄的区柏。 ”
原来两人外号与名字相同,听起来有些趣怪。
兆震中道:“ 那又如何? ”
“ 催魂 ”崔云道:“ 换马! ”
“ 钩魄 ”区柏道:“ 把马让给我们! ”
铁木柔插口道:“ 为甚么? ”
崔云道:“ 单是我们‘催魂钩魄’这两个名字,已是足够。 ”
区柏道:“ 你们不要魂魄了? ”
兆震中道:“ 来! ”
铁木柔奇怪,心想:“ 为甚么兆震中会如此说。 ”
崔云、区柏也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兆震中续道:“ 有本领便来。 ”
崔云与区柏听了,“ 呸 ”的一声,挟马攻上。
兆震中也不示弱,驱马迎上,铁木柔当然会插手,霎时之间,四马八手互拼。
崔云与区柏有“ 催魂钩魄 ”的外号,当然并非善男信女,出手异常狠辣。
兆震中以硬对硬。
可惜,他功力未足,而且伤愈不久,三两个照面,已被他们击了下来。
铁木柔见状,知道硬碰,不能占优势,几个闪身,凭着马匹进退迅速,她的身手也迅速,三两下闪动,已把区柏
拉了下马。
崔云也索性下马,兆震中跟着下马。
四人便在地下打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崔云、区柏二人,以为自己是成名高手,而这两个,看来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把他们放在眼内,
可是,交手之后,发觉并不容易应付。
崔云突然喝了一声,双掌挺出。
兆震中知他内力深厚,也不敢直撄其锋,一个闪身,避了开来。
幸好这一闪避。
只见崔云双掌挺出之后,掌力所到之处,“ 砰砰 ”二声,震耳欲聋。
“ 催魂 ”这一个外号,也并非浪得虚名。
他这双掌,便是有名的“ 掌心雷 ”,多少高手,都在他双掌之下,被催去了魂魄。
“ 钩魄 ”也厉害。
他也是看不起铁木柔这个小姑娘,不过,铁木柔轻功了得,左闪右避,在不经意之时,再出手一击,这一种打法,
使区柏连中两下,受伤不重,但痛楚却不轻。
他发起怒来,突然抽出了一双短钩。
“ 钩魄 ”这个外号,大有来头,这一双短金钩,似乎已与他双手结合,使出凌厉,真有钩人魂魄的本领。
金钩使出,在铁木柔耳边掠过,那破空之声,实在使人皮肤立时起了鸡皮疙瘩。
铁木柔知道,瞎缠下去,占不到上风,脱身也是不得,反而累事。
她突然想起铁木机临行之前,所赠的“ 空山灵雨 ”,她立时虚晃一招,一个翻身,上了马上。
兆震中被“ 催魂 ”双掌,压得喘不过气来,见铁木柔上马,他也翻身,上了马上。
区柏叫道:“ 想走? ”
“ 催魂 ”崔云也道:“ 没有这么容易。 ”
铁木柔也不多言,便用那长长的匣子,向二人一扫。
空山灵雨,灵气迫人。
两人只觉脸上、身上,有些刺痛,再看清楚之时,才知道满身中了飞针。
两人惊叫。
铁木柔把马一拉,道:“ 听着,针刺在睑上身上,暂时只没入一半,半个时辰之内,仍未能把针拔出,便自动入
体内,那时悔之已晚。 ”
两人听了,不敢恋战,立时便见一支拔一支。
铁木柔一夹马,扬长而去。
兆震中当然也不甘后人,从后跟着。
“ 这是甚么针? ”似是崔云的声音。
兆震中朗声应道:“ 催魂钩魄针! ”
※ ※ ※
兆震中与铁木柔在笑声之中,离开这两个恶贼。
转眼之间,来到一处,只见山上有一堆一堆白石,似乎是由人工堆在一起。
铁木柔并未见过这些东西,问道:“ 兆少教主,这些白石…… ”
兆震中道:“ 铁木姑娘,请不要叫我少教主,一来这一称号,在路上走动,会惹来通天教的人,二来,我们已是
好朋友,为何仍如此客气? ”
“ 你也叫我铁木姑娘? ”
“ 那我叫妳…….我比妳年长,叫你柔妹妹。 ”
铁木柔道:“ 好极,我也叫你一声震中哥哥。 ”
“ 好极,咱们兄妹相称,较不惹人注目。 ”
“ 对了,震中哥哥,这山上堆了这么多白石,是甚么东西? ”
“ 这些并非石头。 ”
“ 不是石头,是甚么? ”
兆震中道:“ 妳拾一块来看看。 ”
铁木柔也没有下马,只一横身,便拾到一块小小的白石,兆震中见她马上身手如此佳妙,道:“ 柔妹妹,你马上
身手如此好,何时教我? ”
“ 你来天马山庄好了。 ”
“ 我们办完此事,若教中无事,我定然再来天马山庄请教你马上绝艺。 ”
“ 我那时要当你师父了。 ”
“ 好极,拜见师父! ”兆震中戏道。
铁木柔道:“ 你还没有把这白石吿诉我! ”
“ 啊,那是盐! ”
“ 盐?盐是白色颗粒状,怎会是白石? ”
“ 这是岩盐! ”
“ 内陆地方,没有海盐,便要凿这些岩盐。 ”
铁木柔仍不明白,问道:“ 这石头之内,怎有盐份? ”
“ 妳可听过沧海桑田? ”
“ 听过! ”
“ 沧海桑田,本是形容世间人事变幻,人生无常,但事实上,这大地的确在变,可能以前这一带地方根本是海,
但经过千万年,土地变动,这大海可能已变成陆地。 ”
“ 海水也因此结晶成岩。 ”
“ 对,柔妹妹妳极为聪明! ”
忽然,大道前面,竟然有一轮篷车出现。
两人看了一眼,大感兴趣。
本来,一辆篷车,在道上出现,并不是甚么稀奇古怪之事,但这一辆篷车的确有些稀奇。
第一,这篷车是粉红色的,粉红色非常易被染污,而眼前这一辆,居然非常清洁。
第二,这蓬车前面有两匹马,却并无驾驭的马夫,但马匹却慢步而行,有规有矩。
铁木柔道:“ 我哥哥做的金色篷车,已是好看,想不到还有粉红色的马车,好看极了! ”
兆震中道:“ 这倒好像是女儿家的篷车! ”
“ 怎么没人? ”
“ 怎会没人? ”
两人策马走近。
铁木柔好奇,朗声道:“ 车内有人吗? ”
“ 有人! ”竟是个沙哑的声音,是个男人。
铁木柔道:“ 对不起,打扰了! ”
车内的人竟道:“ 一声打扰便可以走了吗? ”
“ 那你想怎样? ”兆震中问道。
“ 你可以走! ”车内人道。
“ 我呢? ”致木柔搭口。
“ 你小娃子,不可走! ”
“ 为甚么? ”铁木柔道。
“ 因为我一向喜欢小女娃子! ”
“ 甚么? ”铁木柔怒道:“ 你这人好无礼! ”
突然,这粉红色蓬车,掀起了那门帘,但铁木柔细看之下,内里并没有人,只有一张大床褥似的软铺,铺在车厢
之内,而这软铺,也是粉红色的。
两人正在奇怪。
只见到蓬车之上,有一个人出现,这人一派斯文,穿的也是粉红色衣服。
一个男人,穿粉红色衣裳,实在不好看。
蓬车依然是向前走着。
那男人道:“ 好漂亮的女娃子! ”
兆震中怒道:“ 你这人一表斯文,却口没遮拦,你是人吗? ”
那人竟道:“ 不是,我不是人,我早说过,我喜欢女娃子,一见是美丽漂亮的女娃子,便不能不赞! ”
铁木柔道:“ 卑鄙!咱们走! ”
她一夹马匹。
突然,马车向横,阻了她的去路。
那人道:“ 女娃子,你绝不能这样便走! ”
兆震中道:“ 你想怎样? ”
“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
这人一脸好色之相,实在叫人作呕。
“ 你是司马昭? ”
那人道:“ 在下正是。 ”
兆震中听过这人名字,道:“ 你是淫贼司马昭! ”
那人并没有因听了“ 淫贼 ”二字而生气,反而道:“ 人称我为‘饿狼君’司马昭! ”
铁木柔道:“ 饿狼?毛狼? ”
司马昭竟然嬉皮笑脸道:“ 正是! ”他张开双臂,道:“ 小娃子,你先进入我粉红车厢! ”
铁木柔怒道:“ 无耻! ”
兆震中忍受不住,一跃而上,上了那粉红色篷车之上,双腿踢出。
司马昭左闪右避,道:“ 我不喜欢小伙子! ”
兆震中更怒。
司马昭也一跃而起,两人便在蓬车之上打了起来,铁木柔见了,也跃了上去。
司马昭见了,道:“ 小娃子,你不是来篷车顶,而是入篷车之内! ”
兆震中听了,更是怒不可遏。
司马昭一直并没有放手猛攻,但见铁木柔上来,二人夹攻,有些吃力。
他突然一掌挺出,掌在半空,又突然一个改变,掌变成爪,抓向兆震中。
这一爪实在厉害,爪未到,兆震中已感到那道劲力,假若被他抓中,自己脸颊上皮肤,可能被他抓破了,他无法
不退。
这一退使他重心顿失。
而“ 饿狼君 ”司马昭立时又把爪变掌,他人向前,举掌挺出。
兆震中避无可避,中了他这一掌,整个飞身而起,飞落了篷车车顶。
铁木柔想下来,但司马昭一个横身,阻了她的去势,又嬉皮笑脸道:“ 小娃子,不要走! ”
他双手伸出。
铁木柔知他要讨便宜,一跃而起。
司马昭见她避过,笑道:“ 好极,好极,我喜欢女娃子,更喜欢漂亮的女娃子,也更喜欢懂武功的漂亮的女娃子!

铁木柔心中也是怒极,心想:“ 若不好好教训这人,难平我心头愤恨! ”
她一跃而过了司马昭的头上,到了篷车另一边,司马昭转身追过来。
铁木柔一闪避,又与他过了两招。
篷车震动,因此打斗并不容易,但司马昭似乎已习惯,因此处处占了上风。
铁木柔知道,再多二兰十个回合,自己定然落败,她想抽身而过,司马昭早已洞悉她心意,处处阻住她的去路,
硬要把她留在篷车车顶上。
铁木柔本又想使出空山灵雨!
不过,两人太近,抽出不易,没时间扣射,她并没有把握,若一时失手,被他抢了,反而大大不妙!
她回身一瞥那双仍在慢步的马匹,已心生一计,她立时一个虚晃。
司马昭以为她想攻下盘,立时紧守下盘。
那知道铁木柔已飞身向下,落在前面那双马之上,她骑马本领已勿庸怀疑,站在马上本领也是不弱,最难得的是,
她并非面对前面,而是背着马头。
司马昭见了,也忍不住道:“ 小娃子,好马术! ”
铁木柔一脚踢向那篷车的木条,木条应声断了,双辔马便离开,篷车也倒下。
不过,在篷车停下之前,仍有向前猛冲之力,因此,篷车虽暂无马匹牵拽,仍不停向前。
铁木柔已一个翻身,下了地。
当时,铁木柔那一匹坐骑,虽无主人在上,但仍然追着而来。
铁木柔立时上了她那匹马,但见兆震中也骑马追了上来。
铁木柔道:“ 撞那篷车! ”
兆震中会意,跟着铁木柔,二人以马匹,在篷车后面猛撞猛推。
那蓬车被推撞,当然没有停下来。
一时之间,司马昭料不到有这变故,不知道如何是好,仍站在篷车顶上。
但他心不怕,看你这两个小鬼头,能弄些甚么花样?
铁木柔与兆震中两匹马,是非常有灵性的马匹,见主人催牠们上'前,也奋力推那篷车。
篷车越来越快。
司马眧有些害怕,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立时吓得他三魂不见了七魄,原来篷车正撞向山边处。
他想跳起,己来不及。
篷车撞向山边,力道之大,几乎把篷车也震散了,而站在车顶上的司马昭,篷车突然停顿,产生了一股极大力量,
把他一抛。
这一抛,使他无从控制。
司马昭像一个被发射出去的炮弹,撞向山上,正中了那些白石堆中。
他人头插入石堆,当堂死去!
两人见了,才舒了一口气。
兆震中道:“ 这人生前‘咸湿’! ”
“ 甚么‘咸湿’? ”铁木柔问。
“ 这是南方人叫那些淫魔的俗语,这人生前是个大淫魔,而今死在盐堆之上,倒也是报应! ”
铁木柔听了,仍不甚明白。
兆震中道:“ 盐是咸的,这淫贼‘咸湿’,死在盐上,正是咸上加咸! ”
铁木柔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 ※ ※
两人收拾了一个大淫魔,非常愉快。
转眼之间,已来到一个小镇,这小镇并不繁盛,来往的人也不多。
兆震中道:“ 快要入黑,我们还是先吃了东西,再赶路! ”
铁木柔并没有甚么异议。
他们找了一间小酒家,其实也不是甚么酒家,只是一间茶寮饭亭,让过路之人,吃些东西,暂时歇息一下。
两人叫了一些小菜,要了两碗白饭。
那假旣是老板,又是小二的,上前招呼二人道:“ 两位可要赶路? ”
兆震中道:“ 对! ”
“ 怪不得你们不喝酒! ”
“ 我们向来也少喝酒。 ”
“ 为甚么你这么问? ”铁木柔道。
那老板道:“ 因为你们想喝也没有。 ”
“ 怎会如此? ”
“ 因为昨日一大群人来过,连我最后一坛,也买去了! ”老板道。
“ 一大群人? ”兆震中道。
“ 这地方平日有很多人经过? ”
“ 不,这地方荒僻,那有甚么人经过! ”
“ 那怎会有一大群人? ”
“ 我也是奇怪,我在这里开小饭亭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而且他们衣衫古怪! ”
“ 如何? ”兆震中问。
“ 五颜六色,人是如此,马也如是! ”
铁木柔心中一凛,望了兆震中一眼,他们却是心中有数。
吃过饭后,两人见天已黑。
铁木柔道:“ 如果真是八色骑…… ”
兆震中道:“ 那人说是一大群人,那不单是八色骑八个人,应该还有他们部下。 ”
“ 八色骑每人带多少人? ”
“ 据说每人八个! ”
“ 八人便是六十四人! ”
“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肯定吃亏! ”
兆震中道:“ 那么,我们找个地方,过了今晚,让他们远离一点再上路,那往找客栈。 ”
这镇上也只有一间小客栈,老板也是个掌柜,也是个小二,对二人光临,非常欢迎。
他先为二人拉了马匹入厩,喂些干草。
客栈内并没有其他顾客,两人各要了一间上房。
经过一日的劳累,两人很快便入睡。
到了初更,铁木柔被一阵轻微的马嘶声音,弄醒过来,她向来对马匹的一动一静,非常敏感。
铁木柔虽醒,但不愿起来,朦朦胧胧的想:“ 怎么马会无故叫了起来? ”
过了一会,又闻马嘶之声。
她爬了下床,蹑足走到窗前,心想:“ 马匹没有理由,无故叫了两次! ”
她从纱窗往外一望,只见下面那个院子,竟是黑影幢幢!
这间小客栈,本来只有她与兆震中二人,为甚么会在这时,多了人起来。
而且,这些人正轻步疾走,看来是被人调配。
再看一下,那些人都朝着他们所住的小楼而来,很明显,目标是他们两个。
忽然,隔壁传来一声敲打。
铁木柔轻道:“ 震中哥哥? ”
“ 柔妹,小心! ”
原来兆震中也被下面轻微的人声弄醒。
铁木柔见下面暂又无动静,轻声问道:“ 你可知道这些是甚么人? ”
兆震中道:“ 不知道! ”
这时,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铁木柔站在门旁。
突然,门被闯开,三人冲向铁木柔睡床,挥刀便斩,当然,他们都落了空。
这三人,穿着三色不同的衣服——紫橙黄。
室内虽无灯光,但铁木柔仍然可以看得非常清楚,登时,她知道来的是甚么人!
八色骑,通天教八色骑!
这一次他们并非只有八人而来,而是各携手下,看来非要把铁木柔与神龙教少教主兆震中一网成擒不可!
那三人,手起刀下,却发觉没有了人,三人连忙转过身来。
铁木柔已站在他们跟前,左右手同时伸出。
三人只觉胸前一痛,随即整个人麻木起来,不能稍动,连叫出声也没有能力。
铁木柔想出一个声东击西的办法。
她把三人推近窗旁,然后,开了窗闩,先托起第一身穿紫衫的人,掷了下去。
这一掷立时引起下面的哄动。
人未着地,第二个又被掷下,这一个是穿橙衣的人,哄声更响。
接着便是第三个穿着黄衣的人堕下。
八色骑知道,敌人已知,不用再掩饰。
赤红骑一声令下,好多人冲上了二楼。
铁木柔当然不会再躭在房内,她是利用掷人下去之际,早已破屋上顶。
当她仍未稳身,隔邻一边屋顶,也有一人破屋顶而出,那人正是兆震中。
兆震中见铁木柔也出来了,道:“ 柔妹妹,我们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 ”
铁木柔听了,心中一震,脸颊竟是无端热了起来,幸好在这当儿,兆震中并未发觉得到。
两人站定。
屋顶的四方八面,立时有人爬上,并把二人团团围着,这些人都蓄势以待。
铁木柔道:“ 咱们今日要杀个痛快! ”
兆震中也接口道:“ 好极! ”
话未说完,四方八面的人已冲过来。
他们每人衣衫颜色不同,手握兵刃,如狼似虎,但听到下面传来声音:“ 要活口! ”
那些人已攻来,兆震中与铁木柔以背对背,抵住了这一轮攻势。
他们本无兵刃,但三两下手势,已夺了他人兵刃在手,铁木柔长剑,兆震中大刀,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一排人被两人打退,第二排人已再爬了上来。
不过,一排又一排,似无尽头。
这些人武功似是稍逊,但始终围住他们,不让他们离开这个屋顶。
看来下面传来要说活口,使他们未下杀手。
兆震中心想:“ 对方人多,自己势单力弱,再缠下去,一定被他们活捉,上次已被掳了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
也不能再被捉去。 ”
他的心中一狠,又杀了几人。
铁木柔见他越战越勇,也抖擞精神,一连刺死了几人。
兆震中见有如此良机,道:“ 走! ”
两人正想腾身。
八个人同时在四方八面爬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个赤红衣裳的人,一望而知,便是通天教八色骑为首的赤红骑。
其余七个不同颜色的,当然是其余七色骑。
赤红骑本来以为自己手人多势众,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定可以把这两个小贼,捆了下来。
那知道,八色骑的手下,一个一个的被打伤,堕了下来,他知道这一次,八色骑非亲自动手不可!
赤红骑第一个动手,其余七人,应声围上来。
铁木柔与兆震中立时奋力迎战。
这八色骑当然并不是庸手,两人未够二十个回合,便已感吃力。
铁木柔突然想起,上次与八色骑相斗之时,紫橙黄蓝四骑,中过她的针,她还恫吓他们是毒针。
而今看来,这四骑力道较弱,似乎对自己有戒心!
铁木柔立时,避重就轻,专向紫橙黄蓝四人攻去。
兆震中不知就里,以为她故意要攻这四人,他便想退而求其次。
铁木柔道:“ 这四人有伤! ”
虽然是简短几字,但兆震中也会意。
铁木柔力攻四人,兆震中也突然转身,同时改攻那四人,这一转变,紫橙黄篮四骑之处,立呈一个缺口!
有缺口,还不逃?
两人心意一样!
那知道,这正是八色骑一个大陷阱。
铁木柔一马当先,冲向这个缺口,希望可以冲出围困,不会被擒!
那知道,这四色骑不单没有想办法把缺口填上,而且故意让缺口大开。
四色骑当然没有理由,苦战这一段时间,竟会大开中门,让他们离去。
兆震中在铁木柔后面,当他想到其中有诈,但已来不及,只见前面有十多支箭猛力射来!
铁木柔反应也快,她挥长剑,挡了七八支、可是箭自三个方向射来,其中一支,竟射中了她的肩胛骨处!
兆震中这时,一跃上前,大刀回旋,在铁木柔前面,好像架起了一个防护罩。
箭仍是狂射,但一一被大刀格下。
铁木柔痛极,而后面那四色骑,红绿黑白,正在铁木柔后面,同时攻来。
铁木柔痛得有些模糊,但四人来势,仍然看到,她想以长剑刺出,但已是力不从心!
四色骑同时攻上。
兆震中见箭已停,知道后面一定有八色骑的人,他连回头也没有,一手拉了铁木柔,然后自己以身护着她,转身
横刀一挥。
这一刀确实厉害。
四色骑本以为可以把铁木柔手到擒来,那知道兆震中临危不乱,仍救了铁木柔。
铁木柔心存感激,一按胸口,才记起身上有“ 空山灵雨 ”那匣子暗器!
八色骑的不断埋身进攻,使她没有机会拿这个匣子暗器出来,这时,她被兆震中护住,正好趁机抽出。
兆震中虽勇,但到底不是四色骑的敌手,挡了八招,他可以护得住自己,但护不住铁木柔!
他毅然不退,为铁木柔捱了一刀!
铁木柔见他如此,心中一酸,叫了一声:“ 震中哥哥!接住空山灵雨。 ”立即把“ 空山灵雨 ”抛向他。
兆震中一接“ 空山灵雨 ”在手,精神大振,红绿黑白四色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甚么暗话!
可是,当他们知道,已是太迟。
兆震中一按枢纽,“ 空山灵雨 ”内的牛毛细针,有如骤雨,狂射而出!
红绿黑白四骑,同时惊叫。
他们只知中了暗器,但不知中的是甚么暗器,而其余四骑,听到惊叫,飞身而来。
兆震中一见四人身影,又再按那“ 空山灵雨 ”!
四人身未站稳,又中那些牛毛细针,这一次轮到他们忍不住的惊叫。
其余的人涌上。
兆震中也不犹豫,猛按“ 空山灵雨 ”,一时之间,多人倒下。
这一变故,为首的赤红骑叫道:“ 退! ”
众人立时依言。
兆震中当然趁这良机,一手抄起了铁木柔,跃了下去,直冲马廐,上了马匹,扬长而去。
铁木柔偎在兆震中胸前,似是昏迷。
兆震中跑了一段路程,才发觉铁木柔中箭之处,已现黑色,他们知不妙!
这时,再无八色骑追来。
兆震中停了下来,附近是荒山野岭,他找了一个山洞,抱了铁木柔入内。
铁木柔已是昏迷。
兆震中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些药,喂了给铁木柔,然后用口,把她肩胛处黑血吮了出来。
那些药是兆震中在天马山庄内,那位为他解毒的大夫所配,在士急马行田之际,他把那些解药给铁木柔吃,看来
解药就算无大效,也不会有害。
铁木柔昏迷之中,突然醒来,只见兆震中正在允吸她肩胛伤处,她是个少女,立时轻轻把他推开。
兆震中喜道:“ 柔妹妹,你醒来了,那大夫配给我吃的解药,原来对你也有效! ”
铁木柔并没有说话。
兆震中道:“ 柔妹妹,你肩胛处,再没有毒血,不用担心! ”
铁木柔低下头来。
兆震中这时,才发现铁木柔粉脸绯红,他一直在想着救人,一时之间,完全没有想到男女之嫌。
“ 你怎么了? ”铁木柔仍然没有回答。
兆震中以为她倦极而睡了,经过这一夜的打斗,险死环生,又为铁木柔吮血疗伤,他也是非常疲乏,他脱了身上
的斗篷,盖在铁木柔的身上,然后,自己也睡了。
当他醒来之时,不见了铁木柔,心中一惊,但随即见她坐在山洞另一角。
兆震中关心地问道:“ 柔妹,你没有甚么? ”
铁木柔道:“ 震中哥哥,你也起来了,没有甚么事吗? ”
“ 我有甚么? ”
“ 你为我吮血疗伤…… ”
“ 啊,当时你肩胛一片瘀黑,我害怕那些箭毒攻心,因此……幸好那些箭毒,只是普通毒,我吮了出来,并给你
吃了解毒之药! ”
铁木柔感激道:“ 谢谢你救我一命! ”
兆震中道:“ 你怎会如此说,如果要谢,我早已不知如何谢你救命之恩了,咱们是好兄妹! ”
“ 只是好兄妹? ”铁木柔有意反问。
可是,兆震中似乎不明,道:“ 当然,咱们是好兄妹! ”他顿了一顿,看看铁木柔,只见她一脸疑惑,兆震中道:
“ 来,来,日头当空,咱们无香烛,仍可来个八拜的仪式! ”
铁木柔道:“ 八拜? ”
“ 难道你没有看过戏中桃园三结义?咱们也来义结金兰,虽不是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 ”
“ 怎么? ”
“ 我不想你再说下去,因为你还有伤在身,而且返回神龙教途中,还不知要遇到甚么袭击,我们这么年轻,当然
不谈死字! ”
铁木柔见他一脸真诚,并不是装模作样,心中虽觉有些不是味儿,但兆震中却是一个正人君子,昨日一战,屡屡
为保护自己,而不顾本身危险,虽然自己不幸中箭,但他肯为自己舍命,是毫无疑问,但是……
兆震中道:“ 柔妹妹…… ”
铁木柔如梦初醒,道:“ 甚么事? ”
“ 我行年二十! ”
“ 我十八岁,那我先在这里,尊一声哥哥! ”铁木柔站了起来,向兆震中深深一揖。
兆震中也向铁木柔一揖,道:“ 咱们就这样结成金兰兄妹,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妹妹你帮忙! ”
“ 我可以帮你甚么? ”
兆震中道:“ 我相信日后你可助我之处极多! ”
铁木柔想反问一句,但兆震中已顾左右而言他,铁木柔是个聪明的姑娘,也不再问下去。
兆震中道:“ 我为你找些滋补食物! ”说罢出了洞外,铁木柔又觉有些疲乏,不用多时,又入梦乡。
当她醒来之时,只觉一阵肉香扑鼻。
兆震中捧了一碗汤进来。
铁木柔道:“ 咱们回到了家? ”
铁木机笑道:“ 不,我骑马出外,找到一户农家,给了他一些银两,他欢天喜地,把家中四五只鸡都宰了,为我
熬了这一碗鸡汤! ”
“ 四五只鸡弄这一碗汤? ”
“ 不,还有一些用来烤烧! ”
铁木柔把汤喝了,那汤当然是鲜美极了,兆震中又拿出一些鸡肉,二人同吃。
铁木柔道:“ 哥哥,你真懂得服侍别人! ”
“ 不,我完全不懂! ”
“ 那你又怎知我喝鸡汤可恢复体力? ”
“ 我不知道,我只是向那农家说,失血多身体虚弱,最好吃些甚么!他却吿诉我,吃鸡汤最滋补,并为我宰鸡煮
汤,那人真好。 ”
“ 你给他多少银两? ”
“ 只是小小一锭黄金。 ”
“ 怪不得! ”
“ 我而今想起来,杀了他四五只鸡,不知会否影响他的生计! ”
“ 你那一锭黄金,足以让他开一间鸡场,买四五百只鸡也可以了! ”
“ 怪不得那农户如此落力! ”
两人谈谈笑笑,铁木柔觉得这位少教主,并不通世务,这也难怪,他是神龙教少教主,平时生活,只有人服待他,
那有他服侍人之理?
入夜之后,他们决定起程,一来是害怕通天教八色骑追来,二来也担心马神等着药救马匹。
铁木柔肩胛处,仍有些痛,但幸好只是伤及皮肉,并没有伤及筋骨,而她是个非常善骑之人,骑马赶路,对她来
说,并不碍事。
那两匹马,经过了一大段时间休息吃草,精神体力也是大增。
跑了一夜,竟是越跑越快。
到了天亮之时,已看见有些神龙教教众,兆震中知道已近教。
不多时,已有一些教众,发现了少教主,便着人通知神龙教教主。
神龙教四大尊使已亲自到来,迎接少教主。
兆震中见了四大尊使,并引见了铁木柔,众人见他身畔一位如此美貌姑娘,更加欢喜,不过,为了避免尴尬,众
人也没有追问。
兆震中一面走,一面叙述在途中经过,又诉说马神正在天马山庄中医马,要铁木柔把马药带回天马山庄去。
不一会,他们已见到神龙教教主。
神龙教教主兆宝凡,知道儿子回来,大喜过望,亲自出来迎接。
兆震中一见了阔别多时的父亲,上前跪拜,道:“ 孩儿不孝,令爹爹挂心! ”
兆宝凡教主道:“ 一切都不关你的事,那通天教教主为人卑鄙奸诈,他们早已处心积虑,掳了你去,威胁我教,
好使我们屈服! ”
兆震中道:“ 多得这位铁木姑娘,途中救我一命,也救了马先生! ”
兆教主见这位姑娘,虽是外族,但对中原礼教也懂,为人聪明伶俐,也是十分喜欢。
兆教主道:“ 姑娘是天马山庄庄主千金? ”
“ 在下拜见教主! ”
“ 不用客气,当年我在关外,也见过令尊铁木刚,知道他有一个天马山庄,那时他只有数百匹马,已是雄霸关外。
这几年来因教中有事,不能往天马山庄一行! ”
“ 兆教主有空,一定要去看看! ”
“ 而今贵庄有马多少了? ”
“ 几千匹了! ”
兆震中接口道:“ 我看不止,有一万匹以上了! ”
“ 哟!铁木庄主魄力惊人,有空之时,定去拜访拜访,并请教养马之道! ”
铁木柔道:“ 说来惭愧,天马山庄近日发生瘟疫,正当束手无策之时,幸贵教马先生援手,否则……一切均不敢
想象! ”
“ 马斯辰对马爱若子女,到了天马山庄,一定是有如鱼得水之乐! ”
“ 我也正要来替他拿药,回天马山庄拯救马匹! ”
兆教主道:“ 我已派人找出马药!姑娘救过我儿,不知要如何答谢姑娘? ”
铁木柔道:“ 兆少教主也救过在下,我也不知如何答谢少教主! ”
兆教主追问其中因由,铁木柔一一详细吿之,他听了起来,心中欣喜,因为这姑娘,不单美貌,且知书识礼,武
功过人,看来对自己儿子也有好感。
那夜,兆教主领着四大尊使,与少教主兆震中,隆重招待铁木柔,进酒言欢,不在话下。
铁木柔在教中过了一宿。
翌日一早起来,便来拜见教主,并道:“ 教主,在下想立刻赶程回天马山庄。 ”
兆教主道:“ 为甚么不在教之内,多盘桓几天? ”
“ 救马如救火! ”
“ 旣是如此,尊使已为你准备好马先生所要之药。 ”
兆震中也来了,知道她心急回天马山庄,也不阻挠,亲自送她出教。
兆教主也感激铁木柔,也与四大尊使,一起送至大门前,铁木柔留下了一匹马给兆震中。
众人看着铁木柔上马,英姿飒爽,教人倾羡。
当铁木柔离开了神龙教,兆震中才陪着老父回到教内。
兆震中道:“ 通天教八色骑被我们伤了之后,不知又会弄些甚么来攻击我们! ”
兆教主道:“ 四大尊使正在为此而准备,他们各自调兵遣将,看来我们与通天教一战,势所难免! ”
“ 爹爹不用担心! ”
兆教主道:“ 假若通天教明枪明刀来,咱们还怕他们甚么八色骑,最可恨的是,表面与我们谈判,却暗中派人掳
你,作为谈判本钱,实在卑鄙之极! ”
兆震中道:“ 通天教如此做,江湖中人,自有定论,况且我们也有实力,与他一战,有何可怕! ”
兆教主道:“ 我怕的是教众生灵涂炭! ”
“ 爹爹有甚么打算? ”
兆教主道:“ 我打算把附近教众迁移,假若通天教攻来,尽量避免教众受害! ”
话虽是如此简单,但迁移教众,并非易事,怪不得兆震中看到他爹爹近日为教内之事,弄得头发也斑白了许多。
兆震中道:“ 我刚回来,可有工作要我担当? ”
兆教主道:“ 教中大小事情极多,你跟着我,看看那些可以为我代办! ”
兆震中道:“ 孩儿自当尽力。 ”
兆教主道:“ 那位铁木柔姑娘未有婆家? ”
“ 当然还没有! ”
“ 旣是如此,她家中有父亲,还有谁? ”
兆震中道:“ 她还有一个哥哥铁木机,这人真是个奇人! ”
“ 奇人?甚么奇人? ”
“ 我在途中所用的‘空山灵雨’,是他设计的,我们才有机会摆脱八色骑! ”
兆教主对“ 空山灵雨 ”甚感兴趣,兆震中一一为父亲解说。
兆教主听了,道:“ 铁木姑娘是如此貌美,她的哥哥又如此聪明,一定是玉树临风! ”
兆震中道:“ 爹爹,你猜错了!他是个无腿之人! ”
“ 无腿? ”兆教主大为吃惊。
“ 不过,你不用为他担心,他为自己设计了一张有轮椅子,陆地、空中四处来往,毫不费力! ”
“ 天下竟有如此奇材,来日必当一见! ”
“ 铁木机真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材! ”
兆教主又问:“ 你可见过铁木刚? ”
“ 没有,他刚好离开天马山庄,也许是为了找药医马,因此无缘得见! ”
“ 他们在关外如何? ”
忽然,兆震中发觉,父亲提问的问题,似乎越来越是关心铁木家之事,便反问道:“ 爹爹,为甚么你想知道铁木
家的事? ”
“ 当然,难道你不想知,你不喜欢知道? ”
兆震中听到此处,恍然大悟,道:“ 爹爹,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吿诉你! ”
“ 甚么? ”
“ 我与铁木柔,已义结金兰! ”
“ 义结金兰? ”兆教主几乎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兆震中道:“ 是的。 ”
“ 为甚么?难道你因为家中没有妹妹,便想要一个妹妹? ”
“ 那么,你想为我要的是甚么? ”
兆教主瞪目结舌。
兆震中道:“ 难道你要我与铁木柔结拜为兄弟? ”他说罢此言,便离开了大厅。
兆教主真给这个儿子气坏,心想道:“ 怎么一个好端端的美貌姑娘,竟认作一个妹妹,天! ”
兆教主想追问,也来不及。
其实,这一个谜,不单兆教主不明所以,连当事人铁木柔,心中也满是疑惑!
为甚么兆震中以死相救,却视自己为妹妹?
难道自己样貌不够吸引?
难道自己是外族人不配?
难道是……
有太多的难道,铁木柔心中实在无法想通,幸好,她是心胸广阔的人,年纪又轻,暂时也并没有为此事而大大烦
恼起来。
目前最担心的是马匹。
想起马匹,她双腿一夹,骏马如飞。

第四章 感恩回馈 化解仇恨

铁木柔连夜兼程,完全没有休息,第二天早晨,已回到了天马山庄。
在山庄大门之处,遇到了父亲铁木刚。
铁木刚风尘仆仆,一脸失望的神色,见了铁木柔,问道:“ 柔儿,你往那里去了? ”
铁木柔道:“ 找药! ”她把背后一大包药给父亲看。
“ 甚么药? ”
“ 医马之药。 ”
铁木刚喜道:“ 你找到了医马的药? ”
“ 不但找到医马之药,而且找到了一个医马之人。 ”
铁木刚奔波了大半个月,找寻医马之药,一无所获,心头正在烦躁不安,骤听铁木柔所言,实大喜过望。
“ 在那里? ”
“ 药在这里,人在那里。 ”
“ 山庄之内,那有甚么高人? ”
“ 你可听过神龙教内有一个马神? ”
“ 听过,马神,他在山庄之内? ”
铁木柔点了点头,并道:“ 他在山庄之内,早已医好了部份马匹。 ”
“ 你又去拿甚么药? ”
“ 他身上带有马匹之药不多,而且神龙教少教主又受伤…… ”
铁木柔一边与父亲入山庄,一边细诉前事。
铁木刚听了,喟叹道:“ 想不到我离开大半个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我为了寻找治马大夫,寻寻觅觅,
却无觅处,你好心救人,却找到了马神。 ”
忽然,铁木柔把马拉停了下来。
铁木刚往前望去,道:“ 怎么会如此? ”
原来他们见到铁木机,见到铁木机出来,已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因为他行动不便,很少来到户外,这一次更
为奇怪,见铁木机竟然是坐在马背之上。
铁木柔立时把马一夹,奔了过去,并叫道:“ 哥哥,哥哥! ”
铁木刚也飞马过去。
铁木机坐在马上,倒是有另外一番雄姿。
在他身旁,当然还有马神马斯辰,他见到了铁木柔,也喜问道:“ 铁木姑娘,可有找到药? ”
铁木柔道:“ 找到,找到,哥哥,你怎会骑马出来? ”
铁木机并不直接回答,他先招呼父亲,道:“ 爹爹,你要快来谢谢这位马先生。 ”
铁木刚上前,拱手一揖,道:“ 马先生,在下铁木刚,多谢你救我天马山庄。 ”
马神笑道:“ 铁木庄主实在太客气了,在下不才,侥幸对治马还有一些心得,举手之劳,不用介怀。 ”
铁木刚道:“ 先生实在客气,天马山庄如果不能渡过此一灾难,天马山庄将没有一匹马,没有马的天马山庄,怎
能成? ”
马神道:“ 天马山庄鸿福齐天。 ”
铁木柔道:“ 马先生,我爹爹不懂你们这些客套,哥哥,我只想问,你如何能骑在马上? ”
铁木机笑道:“ 你哥哥能文能武,当然可以骑在马上,奔腾驰骋。 ”他非常开心地控制着马匹。
铁木柔道:“ 这全是马先生的功劳。 ”
马神道:“ 也不全是,铁木少庄主自己设计了一个特殊马鞍,可以把他自己身体紧扣,也可把他平衡,因此,便
可以安稳坐在马上。 ”
铁木机笑道:“ 设计马鞍是件小事,最重要是马先生授了我一些独门秘技,控马心法。 ”
铁木刚道:“ 马先生果真名不虚传,真是神人! ”
马神笑道:“ 你们太夸奖了,也不是甚么神乎其技,只不过是一些利用缰绳控马的本领,你们都是天生骑士,铁
木少庄主也不例外。 ”
铁木机道:“ 他教我只用手指控制马匹,不费甚么内劲,我才可以如此安稳,来去自如。 ”
铁木柔道:“ 爹爹,马先生不单知道怎样控制马匹,怎样医治马匹,还懂马语,与马匹交谈。 ”
马神笑道:“ 铁木姑娘太夸张了,在下那里有如此本领,其实这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
铁木刚也不追问下去,只道:“ 咱们要好好一聚,马先生。 ”
马神道:“ 庄主,咱们先动手熬药,治疗马匹。 ”
铁木刚感激道:“ 马先生如此为我天马山庄,马先生,异日假若你对天马山庄有何要求,咱们是水里水去,火里
火去。 ”
马神道:“ 多劳庄主关照。 ”
于是,众人开始为治疗马匹工作,当中,铁木机最为高兴,以前,天马山庄之内,料理马匹之事,他只能说说提
些见解,最多也是坐了那个大风筝,在上面看看马匹。
而今却是不同,他可以坐在马背之上,到处来去,更可以抚摸每一匹马。
马神一边吩咐佣仆治马,一边与铁木柔闲谈,问及神龙教中的事。
铁木柔也把道中所遇事情,一一吿之。
马神叹口气道:“ 这通天教卑鄙无耻,日夕想办法戕害我教,实在叫人担心。 ”
铁木柔道:“ 马先生不用担心,贵教教主宅心仁厚,福荫教众,自然得到上天庇佑。 ”
马神道:“ 但愿如此! ”
※ ※ ※
转眼之间,马神在天马山庄之内,工作了二十多天,天马山庄内的马疫,已受控制。
他日夜为马匹工作,铁木一家人,都十分感激他。
那日,治马工作,已吿一段落,铁木庄主特别设了一道全羊宴,招待马神。
全羊宴内,每一道菜均以羊为主。
马神吃得十分开心,道:“ 想不到一只小小的羊,竟可以弄得这么多花式。 ”
铁木刚道:“ 你还没有试试这东西呢。 ”
他夹了一颗好像水晶,但当中又有一颗黑色东西给马神。
马神道:“ 是甚么东西? ”
铁木庄主道:“ 你吃过便知。 ”
马神也不客气,只觉那东西入口软滑,咀嚼一下,又有些可咀嚼的东西,美妙之极。
马神道:“ 好极!好极! ”
铁木柔道:“ 你知那是甚么东西? ”
马神摇了摇头。
铁木柔道:“ 那是羊眼睛。 ”
马神笑道:“ 原来羊眼睛如此一好吃。 ”
铁木刚道:“ 我也介绍一些特别的炖品给你吃,包你们吃了青春常驻。 ”
马神笑道:“ 老朽还有青春? ”
铁木刚道:“ 当然有,吃了这炖品之后,还会返老还童,老当益壮。 ”
马神也不拒绝,先饮了一口汤,只觉果真鲜美,道:“ 这真是天下美味。 ”
铁木机道:“ 这是炖羊胎,羊胎精华,尽在当中。 ”
“ 我也阅读过古书,据说羊胎真可以使人青春,精力充沛! ”
铁木庄主道:“ 你看我? ”
铁木柔道:“ 我爹日夕在户外风沙赶马,本来应是满脸皱纹,但你看! ”
马神小心一看,才发觉铁木庄主头发有些微白,但脸孔却是皮光肉滑。
马神笑道:“ 那我要多吃一些了。 ”
众人都笑了起来。
吃完,马神脸上带些酒意,也似带些隐忧。
铁木柔十分仔细,便问道:“ 马先生,你可有甚么忧愁? ”
马神道:“ 没有,没有,饱餐半醉,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
铁木柔道:“ 马先生养马有大本领,可是看人,却不及小姑娘。 ”
马神勉强笑了。
铁木柔道:“ 马神是我们天马山庄大恩人,你有甚么心事,何不拿出来一说,看看天马山庄能否为马先生出半分之
力。 ”
铁木庄主也道:“ 假若小女没有说错,马先生何不说出来听听,先生之事,也是天马山庄之事。 ”
铁木机也道:“ 马先生如果不说,那不当天马山庄是自己人了。 ”
马神道:“ 你们盛意拳拳,在下真是感激,不过,我是神龙教之人,一定要回去为神龙教办事。 ”
“ 那是当然。 ”
“ 看来马匹瘟疫已受控制,也是我吿辞的时候。 ”
三人听了,不便阻挠,只是黯然神伤。
马神道:“ 此去一别,又不知多少年后,才能到贵庄,再看天马山庄马匹奔驰。 ”
铁木庄主道:“ 马先生甚么时候光临,咱们随时倒屣欢迎,求之不得。 ”
马神道:“ 不是我不想来,而是不知再有没有空闲,我是个爱马之人,可以在此天马山庄之内,实在是人生一大
享受。 ”
铁木柔道:“ 其实这里三分之一马匹已是属于你的了。 ”
“ 我的? ”
铁木柔道:“ 我不是早已吿诉过你? ”
“ 我以为开玩笑而已。 ”
铁木庄主道:“ 我在马匹瘟疫之前,曾说过有人可医治马病,控制马病,天马山庄内三分之一马匹均属他,作为
酬金。 ”
马神道:“ 原来我已发达了。 ”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马神道:“ 这么多马匹,我也不要了。 ”
“ 为甚么? ”
“ 我日夕在江湖奔走,怎能照顾这么多马匹?马匹天生爱自然,就让牠们在无际的草原驰骋。 ”
铁木庄主道:“ 我们自然会为你照顾。 ”
“ 好了,我明天便要走! ”马神道。
铁木庄主当然不开心,但他是个豪情奔放之人,举杯道:“ 咱们再为马先生干这三杯。 ”
铁木柔与铁木机也一同举杯。
※ ※ ※
翌日一早,马神醒来,便要上路。
那知道,铁木一家人,早已醒来,并且准备了一辆马车,并有八匹骏马。
铁木庄主道:“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
马神道:“ 我一个人,怎么可带这么多? ”
铁术柔道:“ 马车不用你管,你只要骑在一匹马上,其余马匹,均会自动跟你,这些也不用我多说,假如我还多
讲,岂不是在老夫子面前卖文章? ”
铁木刚道:“ 马车之内,也有一些天马山庄产品,请带给神龙教中人,并请问候少教主及教主。 ”
马神知道,多推让也无益。
三人送马神走了几里,才再道别。
临走之前,铁木机郑重道:“ 假若通天教来攻,一定要通知我们,我们一定想办法一尽绵力。 ”
马神又再谢了他们,一次马匹,不再回首,这一段向神龙教之路,马神十分熟悉,也没有遇到甚么危险,转眼两
天,便回到教中。
兆教主亲自出来迎接,兆震中与四大尊使池在当中,一别多天,众人也十分想念马神。
回到教中,兆教主又为他洗尘设宴。
马神把在天马山庄之事,一一吿之众人,他特别提及铁木机这人,虽是无腿,行动不便,却是个设计机括之人才。
众人听来,也觉非常有趣。
但马神一直都感觉到,众人实在是满怀隐忧,可能是为了马神刚回来,不便提出。
马神终于忍耐不住,问道:“ 教中可有大事? ”
众人默然。
兆教主道:“ 近日据我教探子报吿,通天教似乎有了异动! ”
“ 异动?甚么异动? ”
兆震中道:“ 他们不单派人马迫近,看来是有围攻我们教之意。 ”
四大尊使为首的苍龙使田守仁道:“ 那个通天教教主宝兴宇更在各地招聘了高手! ”
白龙使道:“ 那些高手,全是一些邪门恶魔! ”
海龙使道:“ 甚至两河一带的帮会,也受他利诱! ”
飞龙使道:“ 他们人多势众,像一座山,我们却要抗战一座山! ”
马神道:“ 飞龙使,你末免长他人威风了! ”
兆教主道:“ 茹土祥的比喻,并非无据! ”
教主也如此说,马神知道,那绝不是无的放矢。
马神道:“ 教主,你有何打算? ”
兆教主道:“ 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已在近日把老少迁离,特别是那些住在教附近的,免他们在被围困时受
遭殃! ”
马神道:“ 我们也可找帮手。 ”
“ 当然可以,不过,咱们神龙教只是江湖上一个小教派,那些大宗派,例如少林、武当,根本视我们无物,其余
的则视我们为邪门教派! ”
兆震中道:“ 咱们并非邪门教派! ”
“ 这个当然,不过,我们日夕为自己教派教众工作,并没有去与他们联络,加上通天教日渐势力坐大,连我们这
小教也想一并而吞,更把我们说得一文不值,那有人会无端助我们? ”兆教主实在有些担忧。
马神道:“ 那么,天马山庄也许可以帮忙一下! ”
“ 哟,那位铁木庄主铁木刚,他们只擅于养马,对于人多势众的夹攻,他们可以帮些甚么? ”
马神并没有再多言,他已决定早日派人,前往天马山庄,希望他们可派些人来,虽是杯水车薪,但也总算是聊胜
于无!
兆震中忽道:“ 咱们能否不与通天教一战? ”
兆教主道:“ 我们当然不想,但而今来攻是他们,主动权也在他们身上…… ”
兆震中道:“ 假如我们能劝服他们…… ”
兆教主听了,似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四大尊使也忍不住笑,使兆震中非常尴尬。
兆教主道:“ 震中,你能否劝服一只猫儿不吃腥,能否说服一只饿虎不吃肉? ”
兆震中呐呐道:“ 我……我会…… ”
兆教主道:“ 你不用再胡思乱想,跟从四大尊使,好好备战吧! ”
兆震中也不再多言。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春尽夏来。
那日,天气异常闷热,入夜之后,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看来一场大雨即将来临,无法避免。
兆教主正在教之中,突然有探子入报:“ 教主,有人马自三方迫近我教! ”
兆教主道:“ 再探! ”
他立时召了四大尊使进来,与他们讨论一下形势,近日他们教中备战很积极,早已各派了岗位。
兆教主又派人召了少教主兆震中来,可是,很久也未见兆震中出现。
他们也不理会,继续硏究怎样对敌。
大雨终于下来,这一场雨,实在难以形容,神龙教的教众在山上,因大雨引至多处山洪爆发,本来在山上作了很
多备战的设施,也因这一场暴雨而遭破坏。
大雨由初更,一直下不停。
经过一夜疲累备战,兆教主领了四大尊使来到教前,细看下面。
众人一看,同时吃惊地叫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看见教前那一大片土地,人影幢幢。
那些当然不是神龙教的教众,大雨滂佗之夜,教众不会出外。
很明显,所有人影杂沓的,都是通天教派来的人。
通天教教主宝兴宇昨夜在滂沱大雨中,作了一个决定,大队人马,利用大雨掩护,迫近神龙教。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决定,那知道,神龙教众,以为大雨之中,无人敢轻举妄动,也没有理会外面。
甚至兆教主也千万想不到,通天教会乘雨而入侵。
兆教主见了这么多人迫近,道:“ 天亡我也! ”
苍龙使道:“ 教主,怎么办? ”
兆教主道:“ 我们教后面遭山洪冲去了不少财物,而今被通天教的人死守在外,也会迫使我们粮绝而死。 ”
白龙使道:“ 他们敢迫近,我们也可率众突围! ”
海龙使道:“ 通天教不熟悉这地方地势,当雨一停,我们居高临下,自可杀退他们! ”
飞龙使道:“ 虽然外面受制,但我们早已在山中储粮,就是被大雨会毁去一部份,但大部份仍然保护好,他们要
攻上来,绝不容易! ”
兆教主听了四大尊使的语言,也暂时安心。
兆教主忽道:“ 怎么震中整夜没有出来? ”
苍龙使道:“ 马先生也没有来! ”
兆教主道:“ 他们是否上了山上? ”
苍龙使道:“ 也许是,我再派人去找他们回来,教主不用担心。 ”
兆教主道:“ 通天教的人迫近,我看这些人并非主力角色,暂时我们要好好保存人手,看他们有甚么异动,才再
作打算! ”
苍龙使道:“ 而今已是天亮,昨夜大雨,一定有很多意外发生,咱们各自回岗位,先修好损毁,再积极备战,教
主一发令,咱们才可响应! ”
众人别了教主。
兆教主一夜劳累,本来十分疲倦,但不见了儿子,心中有些不祥的感觉,马神负责山上马匹工作,常常会在山上
各处溜连,一时因雨未来,也不奇怪。
这一日,天气却变得异常晴朗,烈日当空,很多被洪水冲下泥泞,结成了硬块,道路也不好走。
通天教教主,总是出人意料,烈日之下,他们却并没有任问动静。
四大尊使巡看过自己的岗位,发觉损毁实在不少,立刻吩咐教众修葺。
那日是风平浪静。
兆教主仍然找不到儿子兆震中,他十分担心。
苍龙使安慰道:“ 少教主为了教众,常常到山上各不同地方守候,他能学得教主,那么为教众,教主应该引以为
傲! ”
兆教主道:“ 我只担心,年轻人…… ”
苍龙使道:“ 教主不用担心,少教主已能独立,武功也不弱,经过上次被通天教所掳,有江湖历练,他定然会照
顾自己! ”
中午时分,马神回到教之中。
兆教主见了他,道:“ 你去了那里? ”
马神道:“ 我上了山上,昨夜一场大雨,把我们在山上的水库,完全下满了,我为了使那些堤坝不被摧毁,到了
山上,开了些水闸! ”
“ 因为我从铁木机处学来一些机括办法,我已在水坝处安装了一些器械,派人控制,假若通天教的人,以人海战
术攻来的话,那一定可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
“ 怎么教训? ”
“ 我一声令下,水闸齐开,那些人一定死于我们这一次人造山洪之下! ”
“ 马先生辛苦了! ”
“ 那也没甚么!想不到我帮了天马山庄,他们也教懂了我不少东西! ”
兆教主道:“ 你见过震中? ”
马神摇了头。
“ 你想他会去了那里? ”
一直到夜晚,还是没有兆震中的踪影。
那一夜,月明风清,直到初更,通天教派的人仍无异动,神龙教的人,各有备战,见他们无所动静,也不敢贸然
有所行动。
初更过后,忽地满天火箭,射向教中。
教的墙是用麻石砌成,外面也无甚么可燃之物,因此,这些火箭,对教中没有多大影响。
但火箭依然不断放过来。
兆教主在堡上,实在不明白通天教到底用些甚么战略,不过,他们已准备随时应战。
只要他们攻堡,他们一定还以颜色。
马先生更是蓄势以待。
那知道,一直到天亮,火箭停了,却也没有通天教的人攻上。
兆教主实在觉得奇怪。
苍龙使派了几个敢死探子出外,打探了一会,他们都已回来。
据他们所探知,昨夜一场火箭攻来,只是通天教故意虚张声势,但后面的人,却越来越多。
兆教主听了,道:“ 原来他们真是要用围攻的方法,要咱们死在教之内! ”
苍龙使道:“ 他们用火箭,佯作进攻,其实是由后面重重包围。 ”
兆教主问道:“ 来了多少人? ”
白龙使道:“ 据探子估计,前晚大雨来时,来了千多人,而今三边,各多了千多人! ”
兆教主道:“ 那么是每边各有二千多人?他们装备如何? ”
海龙使道:“ 他们都有充足粮草! ”
飞龙使也道:“ 他们的确已有驻扎的动向! ”
马先生道:“ 他们不攻上来,我们攻下! ”
兆教主道:“ 不,他们人多势众,正想趁我们一开门,便进攻! ”
马先生道:“ 水攻! ”
兆教主道:“ 好极! ”
于是,马神上山部署一切,入夜,兆教主召集了四大尊使,在教内观看。
一声令下,这人造山洪,由山上冲下,这突如其来的水势,使得前面那些通天教教众,非常狼狈,很多人也因此
被水冲走。
这一次水攻,非常成功。
据探子回报,通天教派死了不少,可是,过了两天,那些人又再补上。
原来,通天教派这一次,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歼灭神龙教,因此派了很多人来死了,被洪水冲去了,对他们来
说,并没有甚么关系。
众人看到如此情形,大为气馁。
兆教主道:“ 他们确是想把我们困死! ”
马先生道:“ 我未料到他们会是如此,这个通天教教主,不理人命,实在叫人齿冷! ”
兆教主道:“ 水攻只可以一次,我们还有甚么办法?震中这几天,为甚么还没有出现? ”
没有人见过兆震中。
兆教主心中一凛,难道又被通天教的人掳了?
马先生也看出教主的忧虑,安慰他道:“ 教主不用担忧,少教主有了上次经验,不会再那么容易被人再掳! ”
兆教主道:“ 再看几天,咱们突围! ”
苍龙使领命,便各自准备。
这两天,通天教也无异动,他们大多驻扎在前面,看来他们真是要困死神龙教,并准备了粮草作长期消耗之战。
兆教主本想率领众人,突围而出。
但苍龙使不想教主冒险,道:“ 先让咱们四大尊使出外试下突围,如果不成,我们各自出外请救兵,而教内,神随
教众,仍要教主领导! ”
兆教主见四大尊使十分忠心,也极为感动,道:“ 你们先试一下,但千万不要拼命,咱们兵微将寡,千万别作无
谓之牺牲! ”
众使领命!
马先生与教主在教内等候。
四大尊使的突围,不及一个时辰,已然退了回来,他们并没有损伤。
苍龙使道:“ 通天教教众似乎接了命令,不在杀死我们,只在赶我们回来! ”
白龙使也道:“ 是的,他们以人海阻止我们,叫我们冲不过去! ”
海龙使道:“ 我发觉在外面围守的人,似乎比起几日之前,更加多了! ”
飞龙使道:“ 对了,我也觉人数是越来越多! ”
兆教主道:“ 通天教教主宝兴宇究竟想怎样,要弄些甚么玄虚? ”
四大尊使没有人能回答。
他们都不约而同,望着马神。
马神道:“ 通天教近日势力已扩张,但江湖之上,大小教派极多,他想一统而成为所有教的教主! ”
兆教主道:“ 这人野心实在不小! ”
马先生续道:“ 孙子兵法有云:不费一兵一卒胜人,那才是真胜之道,天下教派,都在注视他们征服神龙教这一
役,若他们围攻咱们成功,其他弱小教派,那有不低首臣服之理! ”
兆教主道:“ 马先生分析极为有理。 ”
这时,堡外突然传来沸腾人声。
兆教主领了众人出外,只见有探子回报,道:“ 教下面有一众人等,向咱们喧嚣喝骂! ”
来到教中一个大阳台,往下一看,众人都有些惊异起来,因为当中竟有通天教教主宝兴宇。
在宝教主身旁,当然还有八色骑,八色骑八色衣裳,缤纷夺目。
每一色骑后面,还有同样颜色衣衫的兵卒,正是人强马壮,声势惊人。
通天教的教众,见兆教主率人出来,都发出了巨大的嘘声,一时之间,山岳震动似的,声音回响。
只见通天教教主宝兴宇一举手,教众立时静了下来,宝教主那种威势,实在叫人动容。
宝教主充满内劲的声音,直达众人耳内:“ 兆教主,神龙教已是日暮途穷,快点向通天教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登时,通天教教众又是一片嘘声,震耳欲聋。
兆教主想回应一句,也不可能。
宝教主又是手一举,教众又再静了下来,宝教主道:“ 兆教主要说些甚么? ”
兆教主也真气贯注,道:“ 宝兴宇,你别作你的千秋大梦,神龙教教派是永不屈服的! ”
四大尊使也你一言我一语,为教主助威!
可是,通天教教众一喊,他们的声音,没入了洪流,根本没有人再听到他们在说甚么。
宝兴宇又举手一挥,登时静下,道:“ 兆宝凡,我尊你为一教之主,才如此与你对话,旣然你不愿投降,咱们就
走着瞧吧! ”
想不到宝兴宇就这样收了兵,也没攻上来。
兆教主见他们如此,也入教内。
苍龙使一入内,便非常激动地道:“ 这宝兴宇,故意显示他的声威,我真想跃下去,把这老骨头打碎! ”
白龙使也道:“ 我也是如此! ”
海龙使道:“ 咱们还再等甚么? ”
飞龙使也不说话,转身便要走。
马神立时阻止,道:“ 宝兴宇正是用那激将之法,你们下去,定会中计。 ”
兆教主道:“ 难道我们真要坐以待毙? ”
马神一时之间,也实无良策。
苍龙使道:“ 我平生最怕这样等,这样等下去,可是要等多少时候!我宁愿飞身下去,一死以决雌雄! ”
其余三尊使也同声附和。
马神道:“ 众尊使何必为一时火气,而误了大事,我已派了人往天马山庄,看来天马山庄三父女,日内定有回复!

兆教主道:“ 他们只得三人,有何用处? ”
“ 不! ”马神道:“ 我记得铁木机说过,天下得胜之人,并非武功最好的人,如果是,少林寺的人,早已雄霸
天下! ”
“ 那么,谁是得胜之人? ”
“ 只有脑筋最灵,计谋最深,不懂武功,也有致胜之道! ”
“ 谁? ”
“ 铁木机可能助我们一臂! ”
众人听了,虽不知铁木机为何人,但见马神对他推崇如此,也就暂时收敛,不好说甚么。
那晚,马神便收到了天马山庄的飞鸽传书,大意是日内会赶来,众人稍为安心。
第二天,通天教教主宝兴宇又率了八色骑,来到教前,向他们喧嚣。
这一次,宝教主只是带八色骑前来。
兆教主接到消息,也领了四大尊使、马神出来。
宝教主叫道:“ 兆宝凡,神龙教已灌我们通天收重重包围,你为了教众,还是投降,以免他们无端受害! ”
兆教主怒道:“ 宝兴宇,你无端兴风作浪,祸及教众,还在这里说些风凉话! ”
宝教主道:“ 旣然你是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也无法,一切后果皆由你自负! ”
兆教主道:“ 你不用恫吓,咱们神龙教,上下一心,无论你如何攻来,咱们誓死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
宝教主听了,竟然笑了起来,道:“ 兆宝凡,你实在老糊涂了,以你的教众力量,又怎能与我比较? ”他突然
向天空发出了一下啸声。
登时,四方八方传来了回应,又一次显示他有非凡的实力。
神龙教这一边,四大尊使与马神等,伙同后面一些教众,也嚣叫起来,但相比之下,弱不堪闻,正显示了两者之
间,强弱悬殊。
宝教主又再仰天呼啸一声,这一次,单是在场的八色骑回应,也比神龙教的声音,威风百倍!
兆教主仍是一脸严霜,屹立教前。
宝教主双手一举,声音又再立时停顿,他才施施然又道:“ 其实,这一次通天教来,目的是使你们神龙教教众生
活改善,并无恶意! ”
兆教主道:“ 你无谓言过饰非,掩饰自己吞拼天下教派之野心!你无谓多说,要动手便动手! ”
看来兆教主也动了真火!
宝教主依然是那一副庄严之相,道:“ 看来你我这一战是无可避免! ”
“ 来吧! ”
宝教主见兆教主如此冲动,仍然一派天降重任的道:“ 兆宝凡,我不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旣然你坚持挑衅,
我当然奉陪,咱们来一次单打独斗,如何? ”
兆教主实在想不到,宝兴宇有此提议,但兆教主心中明白,十多年前,自己与宝兴宇一战,他曾败于自己手下,
认为是人生奇耻大辱,他似乎定要雪此前耻。
四大尊使同时跨上一步。
兆教主道:“ 旣然宝兴宇如此提出,你们不用插手,咱们就来个公平决斗! ”
为首的苍龙使,轻声道:“ 教主小心! ”
马神也上前悄声道:“ 教主,宝兴宇精于使诈! ”
兆教主点点了头。
宝教主在下面退了十步道:“ 下来! ”
兆教主正想一跃而下。
但四大尊使为了教主安全,已先跃下,并在教前一排列开,兆教主也跃了下来。
马神并没有跃下去。
宝教主向他身旁八色骑道:“ 你们不用插手! ”随即他一跃上前。
兆教主当然不甘示弱。
当今两大教主便大战起来。
论年龄,两人相若,论武功,也各成一派,甚至论内力,两人也是在伯仲之间。
兆教主的“ 神龙十八掌 ”,当年已打败过宝兴宇,而今十多年后,兆教主对这套镇教掌法,早已有了新的领悟,
这番使出来,迫得宝兴宇,连连后退。
宝兴宇当然知道“ 神龙十八掌 ”的厉害,但他为了此一深仇,也潜心苦练了他的“ 通天掌法 ”,加上他得了
一套内功心法,两者同练,这十多年来,武功亢进。
可是,他并没有尽使自己全部本领,宝兴宇连番退后,兆教主还以为自己厉害,那知道,当他远离四大尊使时,
宝兴宇便使出他的“ 通天掌法 ”,加上他内力深厚,这一反击,反使兆宝凡节节败退。
一时之间,通天教的人,都为教主喝采。
四大尊使看到,自然是心急如焚。
那边八色骑为教主呐喊,当中为首的赤红骑,更大声道:“ 兆宝凡不知好歹,自取灭亡! ”
苍龙使田守仁听了,怒道:“ 你这个赤红鬼,没大没小的,兆教主尊名,岂是你叫的? ”
赤红骑故意叫道:“ 兆宝凡,兆宝凡,我叫又如何?你莫奈我何! ”
苍龙使听了,当然怒极,而其他三尊使也愤怒非常。
赤红骑火上加油的道:“ 你们敢动? ”
苍龙使实在无法再忍,他一声呼喝,其余三大尊使也齐步上前。
八色骑当然不甘示弱,也跨前了,示以颜色。
在堡教上的马神,已看得清楚,但自己在上面,一人说话,不论有何内劲,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马神知道,这根本是一个陷讲!
宝兴宇目的是以自己来困着兆教主,其他八色骑以言语相激,那又再困住了四大尊使。
马神已料到通天教的下一步。
果然,火光四起,通天教徒,早已埋伏在旁,一举攻上神龙教。
那些教众,早已预备了绳梯、竹梯,呐喊叫嚣声中,冲上教。
马神也指挥了神龙教教众,勉强阻截。
那些教众,本来是听命于四大尊使,他们各有各使命,而今四大尊使与八色骑正在缠战,他们只能听命于马神,
无论他们实力如何,在这一刻,又怎能发挥?
四大尊使知道上当,已是太迟。
他们武功本来应在八色骑之上,无奈他们人多势众,一时之间,难以脱离羁绊!
这时,不但通天教教众颇多,而其他邪门教派的高手,也被宝兴宇所邀来。
这些邪门高手,听命于宝兴宇,叫他们埋伏、破坏,这正是他们拿手好戏!
马神一人站在上面教上,眼见通天教教众便要攻上,以自己一人,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突然,他想起了“ 空山灵雨 ”。
他也不再犹豫,掏了出来,向攻上来的通天教教众,一连按了多下。
一排一排的通天教教徒倒了下去。
一时之间,再无人敢攻上。
不过,当中二邪派高手“ 大小魔头 ”,一声斥喝,上来便向马神攻来。
“ 大小魔头 ”是一对孪生兄弟,两人心意相通,以快速手法,猛攻马神。
马神以一敌二,当然力有所不逮!本来,他也可以以“ 空山灵雨 ”对付,无奈他们二人,贴身攻击,根本没有
时间,让他按掣,射出绣花针!
这时,神龙教上下受敌,看来再捱不了多少时候,通天教教众若再攻上,神龙教便要崩溃了!
兆教主仍然与宝教主周旋,他也深深后悔,为了一时之气,着了宝兴宇之道,这时,群龙无首,人心怯弱,又怎
能守得住?
忽然,远处传来“ 隆隆 ”的声音。
接着,很多大石从天而降。
每一块大石,足有百余斤,落在教前,兆教主与四大尊使也趁此机会,退回来,暂时摆脱了通天教。
石块不断从天而降。
马神见这些巨石,把通天教众一一吓退,再没有人攻上,而且那些石块坠下,也伤了无数通天教众。
宝教主在下面,眼看石块有如炮弹飞来,一时之间,旣无办法阻止,也不知是甚么原因,开始有些阵脚大乱。
马神知道,这些天降大石,当然不是天降,只有铁木机才可以想出来的办法,把石块造成从天而降的声势。
接着,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那声势,至少有几千匹马在奔驰,宝兴宇并非未见过大场面的人,但在此时,只听声音,也为之惊怕。
但马从后面而来,他们不敢后退。
过了不久,果有马来,声势吓人。
那些马并没有人骑,但队伍整齐,似受了人的控制,马匹来到跟前,纷纷散开。
马神见了,喜道:“ 是天马山庄的人来了。 ”
兆教主道:“ 幸好他们来得及时。 ”
通天教教主宝兴宇突然遇到石块与马匹的奇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八色骑亦已各自散开。
那些邪门高手,本想偷袭,但在这一急剧变化之中,早亦已各散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天马山庄的人还没有露脸。
石块已停,天上又出现了一些奇景。
几十只大风筝,几十个大罗伞,正从不远之处,冉冉飞来。
这一下子,通天教教众更为害怕,不知天上来了些甚么妖魔鬼怪。
兆教主看见宝兴宇也非常狼狈,豕突狼奔,实在像一头战败的狗,一只夹着尾巴而逃的狗。
他知道这是千金难买的一刻。
兆教主一跃而下,直奔宝兴宇之处。
宝兴宇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大鹏模样的东西,飞扑而下,更是心寒,飞奔逃遁。
这一跑,更失了重心,连翻几个筋斗,倒在地上。
兆教主上前,一脚踏着他的背后。
宝兴宇但觉被千斤巨石压着似的,他无法回首,但瞥眼一看,才知是兆宝凡。
他忍不住叫道:“ 兆教主,饶命! ”
兆教主道:“ 你先站起来! ”
宝兴宇慢慢的站了起来,兆教主已看见四大尊使也奔过来,不用吩咐,已把宝兴宇绑了起来。
兆教主立时跃回教中。
这时,天上的大风筝与大罗伞都飘了下来,当中一个大罗伞,坐了一个人。
马神一眼看去,便发现是天马山庄的铁木机,他立时上前,扶着他下来。
马神道:“ 铁木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来得真合时,设计得真是别开生面。 ”
铁木机道:“ 请牵一匹马来。 ”
他随奇携带了他那个特殊马鞍,安了上去,立时坐在其上,才与马神再作寒喧。
马神引铁木机见兆教主。
兆教主道:“ 铁木先生,果真是非凡之神。 ”
铁木机道:“ 兆教主客气,托教主鸿福。 ”
兆教主道:“ 这些从天而降的是甚么东西? ”
铁木机道:“ 也只是一些雕虫小技,前几天,我已接得消息,通天教重重围困贵教,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无法以
人数与他们比较,我便决定以马吓他们。 ”
“ 万马奔腾之声,当然是先生所弄,请问你如何把几十匹马蹄声,弄至响彻整个大地似的? ”
铁木机解释道:“ 我做了很多大喇叭似的扩声器,像那些用来向人们宣读报吿的东西,放置在他们后面,一时之
间,几十匹马的奔腾,也像几百匹几千匹了。 ”
兆教生道:“ 这设计果然精妙,单是这声势,已使他们乱了阵脚。 ”
马神道:“ 那些像炮弹一般的大石又如何? ”
铁木机道:“ 那是一物二用,我利用那些马匹,跑过一些大竹子,大竹子的另一边,放了石头,当马匹踏下大竹,
便挑起那些大石头,竹的弹力极好,把石头弹得又高又远,坠下通天教教众当中,吓得他们真如千军万马追来似
的。 ”
兆教主道:“ 铁木先生真是智慧超人。 ”
马神道:“ 你们那些马匹,没有人骑,怎能控制得那么井井有序? ”
铁木机道:“ 那当然是拜马先生所赐,你当日教我控马,我把你教的意念扩大,训练马匹,其实,那几十匹马也
并非无人控制,你看! ”
只见有两匹骏马,正向这边奔来。
马神一眼看去,便看到铁木柔,后面跟着的铁木刚,两人下了马,马神立时上前欢迎。
马神道:“ 铁木姑娘、铁木庄主,天马山庄果然是名符其实,千军万马,从天而降。 ”
铁木柔笑道:“ 一切皆拜我兄长所设计。 ”
马神道:“ 铁木庄主,假若不是你及时来到,恐怕我们神龙教早已…… ”
铁木刚道:“ 先生何出此言,当日你救了我们天马山庄一场瘟疫,我还没有谢你,今日出此绵力,你却说这话,
那你太客气了。 ”
马神知道,这位铁木刚,义气过人,也是个非常重义之人,道:“ 铁木庄主辛苦了。 ”
铁木刚道:“ 难道你忘记了,我在与你拜别之时,曾说过…… ”
两人异口同声道:“ 水里水去,火里火去。 ”
两人立时笑了起来。
铁木刚道:“ 兆教主鸿福齐天,我只是略尽绵力,通天教人多势众,而我们天马山庄也没有甚么人手,只有马匹,
便利用马匹,虚张声势,想不到也有效用。 ”
兆教主道:“ 铁木姑娘果是女中豪杰,不但控制马匹,神乎其技,还有,你救过小儿震中,我还没有向你多谢。
”说罢便要拜下去。
铁木柔一个闪身,道:“ 兆教主,我曾救过少教主,其实少教主在路途之上,也舍身救过我,那么,我又要向你
回拜,要拜多久才完事。 ”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铁木柔姑娘美貌动人,身手又极敏捷,温婉与豪迈,集于一身,实在教人钦羡。
铁木柔看了四周一会,才道:“ 兆教主,震中哥哥呢?他去了那里? ”
兆教主道:“ 我也不知。 ”
这时,所有乘大风筝大罗伞下来的天马山庄人等,都齐集在神龙教之前,铁木机坐在马上,吩咐他们把风筝罗伞
折叠,神龙教众,已派了人招呼他们,迎入教内。
这时,教外又传来一阵人声。
只见四大尊使掳了一大班通天教的人来。
苍龙使田守仁上前,对教主道:“ 兆教主,你擒了那个通天教的宝兴宇,我们四大尊使也不遑多让,我斤也趁通天
教教众阵脚大乱之际,追下来,你看…… ”
那些被掳的通天教人,当中很多穿着不同颜色的甲胄,兆教主一看,当然知道那是八色骑的部下。
兆教主道:“ 擒到八色骑吗? ”
白龙使周天原道:“ 我擒了两个,一黑一白。 ”
海龙使裴领浪道:“ 我抓了一个,是金橙色的。 ”
飞龙使茹土祥道:“ 我也抓了两个,一紫一黄。 ”
苍龙使道:“ 赤红骑与我大战一番,已被我斩伤,其余那两个天蓝翠绿,似不在阵中。 ”
兆教主道:“ 这一次我们在极度恶劣的形势之下,反败为胜,咱们要好好谢过天马山庄的铁木庄主。 ”
兆教主把四大尊使引见铁木庄主与铁木机、铁木柔认识,众人见到铁木机貌不惊人,还断了双腿,竟会有如此惊
人技俩,都是十分佩服。
这晚,兆教主设了盛宴,欢迎天马山庄的铁木刚、铁木机与铁木柔,当然,这一餐也是神龙教上下一次庆功宴,
众人畅饮,通宵达旦。
兆教主十分开怀,但心底里,却是十分担心,兆震中为何在这教中大事之时,却失其所踪。
铁木柔也一直耿耿于怀,为的也因不见了这位义兄,她曾向马神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她趁众人喝至半醉,走了出来。
那晚天色阴暗,天上并无月光。
铁木柔忽然看到,不远之处,有两个黑影,她心中一凛,心想:“ 难道有人来救宝教主? ”
教内已趋沉寂,铁木柔不想打扰众人,决定飞身前往那边,看那两个黑衣人有何行动。
果然,那边正是囚禁宝兴宇之处。
两人飞身上了那个窗口,但由于窗口有铁枝,无法开启。
他们又飞身下来,找寻其他进口。
其中一人,似乎对这地势极为熟悉,带了另一人,向另一边走去。
铁木柔心中一凛,道:“ 难道是…… ”
突然,另一边传来一阵刀剑之声,铁木柔循声前去,只见几个把守这囚牢的教众,已倒在地上。
教众身上被人搜掠过,可能已被人搜去了锁匙。
果然,囚处传来开锁之声。
铁木柔立时用纱巾,把脸蒙上,飞身到门处,叫道:“ 你们好大胆子,敢来劫牢! ”
那两人大惊,回首过来,两人也是黑纱蒙脸,不过,铁木柔看得清楚,其中一位是个姑娘。
铁木柔把声音压低,道:“ 你们是谁? ”
那两人怎会回答。
那个男的,一扑前来,长剑刺出。
铁木柔一看他的剑法,已知这人是谁,心想:“ 为甚么你也来劫狱? ”
那人一剑刺不中铁木柔,手中长剑,又再刺出,招招向铁木柔要害而来。
铁木柔多接几招,已肯定对方是何人,不过,另外一位姑娘,却又是何人,两人关系如何,与狱牢中的宝兴宇又
有甚么关连?
铁木柔为了开释心中疑团,心生一计。
她不再与这汉子纠缠,而那女子此时,亦撤出剑攻来,看来他们想速战速决。
那姑娘武功,不及那汉子,与铁木柔比较,更是不如,铁木柔见她如此,便全力猛攻那姑娘。
那位姑娘不敌猛退,铁木柔更加力迫,一掌突出,来到她的脸前,改掌为抓。
一抓之下,揭开那姑娘的面纱。
眼前是一个标致漂亮的姑娘。
铁木柔另外一掌已挺出。
那汉子一看,知道这一掌厉害,他突然抛了手中长剑,扑身前来,挡在那姑娘前面。
铁木柔这一掌,其实只是虚张声势,她只想试试这汉子,眼见自己同来的姑娘快被劈死,究竟有甚么反应。
汉子竟然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以身相救。
说时迟,那时快,汉子突然被后面那姑娘,横推开去,自己却迎着铁木柔这一掌。
这一刹那,两人都是以性命来换取对方的性命,铁木柔立时深受感动。
她这一掌,当然没有劈下。
铁木柔道:“ 姑娘,你真要为这人而死? ”
姑娘只闭上了眼,并没有回答。
铁木柔放开了她,对那汉子道:“ 兆少教主,你竟为这一个女子,牺牲性命? ”
那汉子惊了起来,道:“ 姑娘是谁? ”
铁木柔拉下面纱,道:“ 你连我也认不得了? ”
那汉子也拉下了面巾,铁木柔并没有猜错,这汉子确是失踪多天的少教主兆震中!
“ 柔妹妹? ”
“ 震中哥哥! ”
那姑娘看着二人如此称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所以然。
“ 你与这位姑娘来劫牢? ”
兆震中低下了头,一脸羞愧。
致木柔道:“ 震中哥哥,你当我是义妹? ”
兆震中点点了头。
那姑娘听了,开始有些明白。
铁木柔道:“ 假若你当我是你的义妹,那么,你便吿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兆震中呐呐道:“ 这位是我的……宝姑娘!当日我被掳,就是她暗中放了我,她让四尊使找到我。 ”
“ 宝姑娘?牢中是…… ”
宝姑娘道:“ 牢中是家父! ”
“ 宝教主是令尊,那你是宝教主的千金小姐,而你们…… ”铁木柔叹了一口气。
兆震中道:“ 你可明白? ”
铁木柔又再叹了一口气,道:“ 你身为神龙教少教主,我实在不知如何向你爹爹交代? ”
兆震中道:“ 我不知道。 ”
铁木柔道:“ 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能说不知道,你可以把这件事解决! ”
兆震中无言以对,只是深情的望着身边的姑娘。
铁木柔道:“ 你是神龙教的少教主,而今神龙教已擒了最大的敌人,你的前途是一片光明,你旣可振兴神龙教,
为教众造福,甚至将来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干一番事业!但是,你如今恋上这一个女子,你一切前途尽毁,而且
会受尽世人唾骂! ”
兆震中道:“ 我不怕别人怎么看我! ”
“ 此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单是日后,见你父亲时,已是千古一难,还是我给你出一个主意! ”
“ 柔妹妹,你为义兄出一个主意? ”
“ 对,为了你的前途,我替你杀了这女子。 ”
兆震中听了,连忙把身体护着宝姑娘,道:“ 万万不能,如果你要杀她,宁可杀我好了! ”
宝姑娘听了,推开兆震中道:“ 姑娘,你要杀他,倒不如杀我,让震中哥哥有个光明的前途。 ”
“ 不,杀我! ”
“ 不,杀我! ”
铁木柔道:“ 死也争着来?你们是否真的考虑过? ”
两人竟同时斩钉截铁的道:“ 杀我! ”
铁木柔看着二人,一时也不知如问是好。
宝姑娘突然跪了下来,道:“ 姑娘,你杀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
铁木柔心想:“ 大难临头各自飞? ”
宝姑娘道:“ 你杀我之后,你要放走我爹! ”
“ 不,柔妹妹,你绝对不能杀她! ”
宝姑娘道:“ 难道你想我爹也死在牢狱之中? ”
兆震中道:“ 好,为存你孝义,也保我们爱情忠贞,柔妹妹,你把我们一起杀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要放
了宝教主! ”
铁木柔道:“ 震中哥哥,你真的想清楚没有,你为这一个与你父为敌的姑娘而死? ”
兆震中道:“ 假若我可生存下来,而失去心中所爱!那我宁愿选择死亡! ”
铁木柔看看二人,均愿为对方殉情,义无反顾,内心实在感动不已,其实,她也非想杀二人,不过,只是想试二
人,是否真的有情有义。
铁木柔突然退了开去,道:“ 罢了,罢了,宝姑娘,我真的羡慕你,你得了一个如此深情郞君。震中哥哥,我而
今才明白你才是一个真男子,大丈夫……好了,好了,你们走吧! ”
兆震中欢喜地道:“ 柔妹妹,你果真放过我们? ”
宝姑娘也十分欢喜,不过,她随即想到她的父亲,道:“ 柔姑娘,你放了我也没用,因为我明天,后天,在我有
生之年,我还是要来救我父亲! ”
铁木柔道:“ 你还想怎样? ”
“ 放我爹爹! ”
铁木柔实在无法回答这一个要求。
“ 你爹爹兴风作浪,自恃人多势众欺凌弱小,以教众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欲望…… ”
“ 这一点我知道。 ”
“ 那你叫我如何放他,兆教主与他四大尊使,也绝对不会放他! ”
“ 是的,不过,我会劝服他,我承认家父利欲熏心,不过,他得了这一次教训,他定可以改变,他已是一把年纪,
我不忍…… ”
“ 你有把握? ”铁木柔道。
宝姑娘道:“ 以我性命作保,将来兆郞也是神龙教教主,这个死结,我自然有责任解开。 ”
铁木柔道:“ 好极,你们先回去吧! ”
宝姑娘大喜过望。
铁木柔道:“ 解铃还需系铃人,震中哥哥、宝姑娘,明天正午,你们再来,多劫一次狱吧! ”
兆震中道:“ 怎么? ”
铁木柔道:“ 你依我的话去做。若还不离去,神龙教教众醒来,我也无能为力! ”
看着二人在黑暗中消失,铁木柔心中已有一套办法,不过,她没有把握,是否可以成功。
※ ※ ※
翌日,神龙教众醒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审讯被擒的通天教主宝兴宇。
马神已安排了一次公审,并打算公审完毕,杀了宝兴宇,以慰在这一次打斗中丧命的神龙教众。
公审在正午时分,在神龙教前举行,神龙教教主兆宝凡当然是主审,四大尊使列阵以待,神龙教众齐集,声势非
凡。
铁木庄主、铁木机与铁木柔当然列席。
当宝兴宇被拉出来之时,神龙教众大声喝骂,一时之间,山谷回响震动。
马神当众宣布了宝教主罪状,教众都叫嚷起来,狂叫要立时杀他,以慰神龙教众殉难者在天之灵。
就在这时,有两人从旁窜出,一飞冲天,再下来时,已站在宝教主两旁。
这两人蒙脸,护着宝教主。
马神最接近两个蒙面人,一看便看到那个男的并非别人,而是少教主。
这时,四大尊使也飞身下来,不由分说,与这两个蒙面人对打起来。
兆教主在上座,喝道:“ 好大胆子,敢来劫法场,四大尊使,活捉这两人! ”
这两人当然是兆震中与宝姑娘,他们武功,在四大尊使之下。
三几个回合,他们已先抓住宝姑娘,兆震中见状,心慌意乱,也被捉了。
铁木柔立时也跃入了当中。
兆教主道:“ 揭开他们面巾,我倒要看看甚么人吃了狮子心,豹子胆! ”
马神一窜上前,拉开了兆震中面纱,叫道:“ 果然是你,少教主! ”
在场的人见到,无不哗然。
兆教主也诧异不已,站了起来,喝道:“ 震中,怎么是你? ”
兆震中没有回答。
宝姑娘也被揭开了面纱,跪在地上的宝兴宇,叫道:“ 宝宝,怎么是你?你为何要来? ”
铁木柔道:“ 兆教主,你是个公义之人,兆少教主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场,该当何罪? ”
兆教主道:“ 当然是…… ”
马神道:“ 少教主可能是受人迷惑。 ”
兆震中道:“ 马先生,我绝对不是受人迷惑,我是来劫法场,来救宝姑娘爹爹! ”
兆教主怒道:“ 这位宝姑娘是你甚么人? ”
兆震中并没有回答。
铁木柔道:“ 这位宝姑娘,是少教主的意中人,也是宝教主的千金女儿! ”
兆教主开始明白,怒道:“ 震中,你为了这位姑娘,胆敢甘冒大不韪,与爹爹作对,与神龙教众作敌? ”
兆震中道:“ 孩儿自知不是,但为了宝姑娘,我愿意作任何牺牲! ”
宝姑娘道:“ 不,兆教主,不关震中之事,你杀了我们父女吧! ”
兆震中道:“ 不可以,爹,你要杀,先杀我,放了宝教主父女二人,宝姑娘答应过我,定会使宝教主悔过,不再
与神龙教为敌! ”
宝姑娘接口道:“ 不,兆教主,你不可杀震中,你杀了我,以我命换取我爹之命! ”
宝兴宇听了,叫道:“ 宝宝,你为何如此,一切错在爹爹,怎能以你命换我命?兆宝凡,你立即杀我,放了他们
二人。 ”
一时之间,三人争着要死。
不单是兆教主,在场的四大尊使、马神、神龙教众,甚至铁木刚、铁木机,也不知如何处置这事。
铁木柔道:“ 教主,我倒有个好提议! ”
兆教主示意教众,顿时静了下来。
铁木柔从怀中拿了三颗药丸出来,道:“ 教主,我这里有三颗毒丸,他们三人争着要死,那么,就算是上天有好
生之德,让他们死得舒服一些,这些药丸,一服下之后,便立即死亡! ”
宝兴宇道:“ 兆教主,我死有余辜,让我先吃! ”
宝姑娘拦着道:“ 不,爹爹,你只要悔过,不用吃这药丸,让我吃了,替你向神龙教众请罪! ”
兆震中道:“ 不,让我三颗都吃下去,我爹自然会放你们回去! ”
铁木柔道:“ 教主,你认为如何? ”
兆教主在这情形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对马神道:“ 马先生,你认为…… ”
马神道:“ 这是关乎神龙教的荣辱,而且兆少教主也牵渉其中,在下实在…… ”
兆教主望着四大尊使。
四大尊使也是不敢为教主下此重大决定,无言以对。
铁木柔道:“ 教主,让在下拿个主意如何? ”
兆教主无奈,道:“ 铁木姑娘请说! ”
铁木柔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一窜身上前,便把三颗毒丸送入了三人口中。
三人想抗拒也没有机会,接着,三人倒了下来。
教众哗然,兆教主也激动的站了起来。
铁木柔好整以暇,道:“ 教主,这不是一切都已解决了吗? ”
兆教主真不知如何作答。
铁木刚看了,责怪女儿道:“ 亚柔,你怎么能替教主作此决定? ”
铁木柔道:“ 这个决定有甚么不好?第一,宝教主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
这话无人能反驳。
她续道:“ 兆少教主,背叛了神龙教,忤逆了兆教主,也应一死谢罪! ”
兆教主当然心内不同意,兆震中是他儿子,他当然不想他死!
铁木柔又道:“ 最可怜的是,宝姑娘是个孝女,也是个肯为令郎而死的姑娘! ”
兆教主道:“ 我……我……你…… ”他实在不知可以说些甚么。
铁木柔道:“ 你后悔? ”
兆教主呆呆的坐了下来。
铁木柔道:“ 其实,教主还有一个较好的选择,你可以宽恕了宝兴宇教主,那么,你旣可得回你的儿子,更可以
多得一位好媳妇! ”
兆教主失神道:“ 而今一切也没有了! ”
铁木柔道:“ 不过,假若你可以宽恕宝兴宇,但你的四大尊使可以吗? ”
四大尊使点点了头。
“ 四大尊使可以,但你的教众可以吗! ”
兆教主望着神龙教众。
铁木柔道:“ 要你们这样原谅这个敌人,也是太难,不过,假苦他也忏悔,保证以后不再来犯,你们的看法又如
何? ”
教众开始仍然沉默,渐渐,有人叫道:“ 咱们神龙教也不想与人为敌…… ”
不一会,已有更多人附和。
兆教主听了,叹息道:“ 为甚么我一直想不到?可惜,而今已是太迟了! ”
铁木柔道:“ 并不! ”
她又掏了三颗药丸,道:“ 兆教主,只要你答应,放了他们,让你儿子娶宝姑娘,你仍有机会! ”
兆教主听了,立时叫道:“ 快快,我甚么也可以答应,快救他们! ”
教众也叫道:“ 快救他们! ”
铁木柔把那三颗药丸,向远处丢了,这举动令在场的人,为之愕然。
铁木柔道:“ 我给他们所吃三颗,并非毒丸,何来解药? ”
众人听了,哗叫起来。
马神在旁,轻声道:“ 柔姑娘,好妙计! ”
不一会,三人已是甦醒。
三人茫然,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
铁木柔道:“ 宝教主,你对这一次进犯神龙教,有甚么话说? ”
宝兴宇道:“ 我向兆教主及所有神龙教人请罪! ”他立时跪了下来。
神龙教众都大声叫好。
宝兴宇道:“ 我为了保证我的诺言,我会…… ”一时之间,他实在不知如何保证。
铁木柔道:“ 宝爷,听说你也喜欢马? ”
“ 是的。 ”
“ 那好极了,你来我们天马山庄养马好了。 ”
宝兴宇点点了头。
铁木柔道:“ 马先生,我们天马山庄之中,我早说过,我们三分之一马匹属于你的,你一直没有接受,而今,我
已找到了一个人,为你管马! ”
马神笑道:“ 好极,我有空时,自然会来看,而且有了宝爷为我看马,我放心极了。 ”
铁木柔这一个办法,实在叫在场每一个人,心服口服,因为这样可消除神龙教众疑虑,不必害怕宝兴宇再有来犯
的野心。
铁木柔因此而化解了一段深仇。
兆教主道:“ 好极! ”
铁木柔对兆震中道:“ 你还不向你爹爹、向你的教众谢罪? ”
兆震中上前跪下。
兆教主道:“ 震中,你命中多贵人,要谢的不是我,要谢的是神龙教众,铁木姑娘! ”
兆震中向教众拜了又拜,教众欢呼。
兆震中也向铁木柔拜谢。
铁木柔道:“ 还不带你这位小媳妇见你爹爹? ”
宝姑娘脸红如火。
兆教主也十分高兴,旣可以得回儿子,也可以得到一个好媳妇。
兆教主道:“ 铁木庄主,我真高兴,你竟有一位如此聪明的女儿,你们一定不能离去,一定要吃完这一顿喜酒。

铁木刚道:“兆教主,自是好极!”
一时之间,皆大欢喜,笑声响彻苍穹。(校者心痒痒续一句,怒抱歉。)

(全文完)

*注:本文有些明显错误之处或者语句错乱,均已补正,结尾之处,意犹未尽,续了一句,请多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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