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 版）

２００６年 ４月第 ２
７卷第 ４期总第 ３
０６

告别 中医 中药
张 功耀
摘要 ：从 文化进步 的角度 看，中医中药没有 寻求 ３，
１自我 进步 的道路 ，
约 束 了Ａ－ｅｌ时病理 和 生理的理 解 ；
从 尊重科 学 的 角度
看 ，中医中药既缺乏经验基础 又缺乏逻辑基础 ； 从 维护生物 多样性 的角度 看，中医中药在倡 导不科 学施治的 同时 。 破 坏 了生
物的 多样・ 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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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道主 义的角度 看 ，
中医中药蕴含 着装腔作势的 医理 解释 ， 推行毒物 、异物 、污物入 药。 因此 ，
我们 有充分的
理 由告另 中医中药。
关键词 ：
告剐 ，中医。中药
中图分类号 ：
Ｒ２．２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编号 ：
１００２—０
７７２（
２００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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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８７９年 ，浙江儒学保守派人士俞樾发表《 废 医论》， 实，另 有 一些人 认 为 ，中医是 越古 老越 可 靠 ，

中医 的前途
最早 ， 也 最 明 确 地 提 出 了废 除 中 医 中药 的 主 张 … 。继 不在 于科学 化 ，而 在 于 复古 。可 是 ，
复古只会掩盖中医
之， 在我 国陆续形 成 了三种不 同的对 待 中医 中药 的态 的缺点 ， 不会给中医带来 任何积极 的后果。由此 ， 中医
度。以汪大燮为代表的一派， 主张“ 废除 中医中药”； 以 走 人 了一 种 既 不 可 能 科 学 化 ，
也 不 可 能 复 古 的尴 尬 境
余云岫先生为代表的一派 ， 主张“ 废 医存药”； 以周雪樵 地。
为代表的“ 《医学报》派”， 主张对 中医进行改 良， 即推行 众所周知 ， 中医祖于不立方剂 的《内经 》和《难经》。
中医科学化。可是 ， 医之不存 ， 药之何附？可见 ， “
废医 在马王堆汉墓中发现西汉古方以前 ， 中医史家常以东汉
存 药 ”不是 中医 中药 的 出路 。又 ， 中医越 是科 学化 ，中医 张仲景著《伤寒论》始立伤寒之方 为中医方剂 的开始。
暴露出来的问题也越 多， 足知 ， 中医科学化拯救不 了中’ 嗣后 ，复有河间医生刘完素著《素问玄机原病式》始明温
医 。于是 ， 在知 识界 的名 流 中 ，主 张废 除 中 医 中药 的居 暑，易州张元素传《医学启 源》理脾 胃， 其徒弟东垣老人
多， 其 中包括严复 、 蔡元培 、 章太炎 、 梁启超 、 陈独秀 、 鲁 李杲写《兰室秘藏》讲 内伤 ， 张子 和以《 儒 门事亲》 攻痰
迅、 张东荪 、 蒋梦麟 、 丁文江等。经过 １ ２０多年艰难的探 饮，丹溪先生朱震亨以《丹溪心法》究阴虚 ， 至此形成了
索， 笔者以为， 对待 中医中药的正确态度是 自觉地 与之 “中医六宗”。中医史上也还 出版过《医林改错》那样的
告别 ， 而 不是 人 为地 去废 除它 。 书。这看上去， 中医也是不断进步的和求实的。其实不
１ 从文 化进 步 的角 度看 然。中医六宗带有标榜性质 ， 并无实质性 的差异。那些
医学属于科学范畴。凡是科学的东西 ， 都应该 自觉 自认为可以进行医学纠错的人 ，自己所犯的医学错误甚
地寻求 自身的进步。然而 ， 遗憾 的是 ， 中医一直没有寻 至更 为严 重 。
求到一条可以使其进步的道路。１ ９０４年开始的中医改 就世界范围看， 最古老的医学都是草本医学 。笔者
良， 本想 探讨 一 条进 步 的路 径 。可 是 ，这样 的探 索 进 行 曾经考查过古 巴比伦 、 古印度 、 古埃及 、 古希腊 、 古代 中
了１ ００多年 ， 却 总是 事 与愿违 。中医科 学 化不但 没 有 为 美洲地区的医学 Ｊ 。将其 与中 国古代 医学相 比较 ， 不
中医中药的未来指明前途 ， 反而更多地暴露了中医中药 难发现 ， 所有古代 医学都有十分相似 的起源。只不过 ，
的 缺点 。典 型 的例子 是 ， 曾经 被 中医称 为 “大补 之 王 ”的 古中国的草医草药不但晚起于其它文明地区 ， 而且一直
人参（ Ｐａｎａｘｇｉｎｓ
ｅｎｇ，Ｌ．），经 科学 化研 究 以后 ， 既没 有发 没有找到一条 自我进步的道路。
现 其确 切 的营养 价 值 ， 也 没 有 发 现 其 确 切 的药 用 价值 。 高春媛女士曾经出版过《 文物考古 与中医学》一书 ，
相反 ， 却发现了它对于某些疾病（ 如高血压 、 便秘 、咯血 、 其 中对 甲骨 文 医学 资 料 总结 得 比较详 尽 。笔 者 阅读 后
重感 冒、 失眠 、 过敏）的有害作用 。进入 ９ ０年代以来 ， 还 发现 ，甲骨 文 中 只有 一 个 勉 强 可 以解 释得 过 去 的 “病 ”
有 相关 文献 支 持这 些 结 论 Ｊ。为 回避 这 个 严 酷 的 现 字，却 没 有 一 个 “医 ”字 ，哪 怕 是 不 可 靠 的 “医 ”字 也 没
有 ］。这 表 明 ，在 甲 骨 文 流 行 的 时 代 ，中 国 还 没 有 医
① 中南 大学科学技术 与社会发展研 究所 湖南长 沙 ４１
００８３ 学 。至于 立有方 剂 最早 的 中医著 作 ， 则是 长沙 马王堆 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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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学与哲学（人文社 会医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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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卷第 ４期总第 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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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 中出土的 １ ４种医书 ， 其存续年代 在公元前 １ ９３年左 幻 的。衡量一种理论是否属于科学 ， 最简单的判定方式

右 。如果拿它与其它文明地 区的医学做 比较 ， 中国古代 就是看它是否建立 了明晰而可靠 的原理关系或因果关
医学的肇始年代 ， 不仅与古美索不达米亚地 区的医学形 系 。 中医之所 以不 属 于科学 医 学 ， 就 在 于它 的经验 判 断
成 的反差较 大 ， 与古 希 腊 医学所 形 成 的反差 也是 相 当大 和理 论 陈述 都没 有达 到这 样 的境界 。
的。对此 ， 笔者已经指出过 ， １９世纪 ５ ０年代 ， 法国考古 有人以为， 尽管中医不属 于科学 医学 ， 但应该有资
学 家 在伊 拉 克 发 现 的 由 ２００００多 个 瓦 版 残 片 组 成 的 格被称为经验医学。其实不然 ！中医的绝大部分概念
《尼尼微医书》， 其 明确可追溯 年代 达到了公元前 ２１ ０
０ 和 陈述 没有 经验 基 础 。诸 如 太 阳 、
太阴、 阳明 、 厥阴 、 少
年， 比夏启王朝立国还要早大约 １ ０
０年左 右，比甲骨文 阳、 少阴之类 的概念在经验世界是不存在的。也有一些
的存续年代早大约 ７ ０
０年 ，比马王堆医书早 １９ ００年 。 概念 ，表面上看似乎存在某些经验基础 ， 但仔细分析后
古希腊的医学原来 以为是公元前 ８世 纪才开始 的。但 不难发现 ， 它们脱离经验世界很远。药性的“ 五味”（ 辛、
是， 由于在公元前 １ ６世纪 的草纸书 中发现 了古埃及人 甘、 苦、咸、酸）和“四气” （寒、 热、温、 凉） 表面上看很有些
使用过来 自克利特人的药方 ， 这一证据把希腊 医学 的历 经验的味道 ， 其 实它们 不能在经验世界 中得 到任何解
史往前推进 了 ８ ００多年 。遗憾的是 ， 如此久远的医学历 析 。另有一些表面上看属于经验世界的存在 ， 但它 的描
史文物 和 文献 证 据 ， 在 中华 文 明的考 古 中还 没有 发 述方式却不具有任何经验性 ， 而且描述也不精确。典型
现［
３ｌ。 的例子就是中医的“ 脉诊”。这种描述不精确的诊断方
直到公 元前 ６世纪 ，中国可 能还 没有 “医”， 只有 法， 罗列了 １４种“ 有病 ” 脉相 ，却没有列出“ 正常”脉相。
“巫”。由于中国古 代 的“医”起 源于“巫”， 使得 中国 的 没有 “正 常”作参 考 ，又 如 何 能判 断 “有 病 ”？ 可 见 ，中医
“医” 一开始就与“ 巫” 搅在 了一起。至于中国古代何时 脉诊方法不具备起码 的可用来进行排 中分析 的逻辑基
才把 “医”和 “巫 ”分 开 ， 至 今 没 有 定 论 。有 人 以 秦 越 人 础。
（扁鹊） 为中国最早 的“ 医”。其依据是《史记 ・ 扁鹊仓公 此外 ，
中 医也完 全不 是理性 医学 。理性 科学 以完全
列传》 记载了扁鹊 的一个誓言 ： “信巫不信医 ， 不治也。 ” 形式化的推理为特征 。表面上看 ， 所有被完全形式化的
于是 ， 扁鹊成了中医的鼻祖 。有考据认 为 ， 扁鹊 生于周 概念只存在于理性思维领域 ， 远离经验世界。可是 ， 几
威烈王 １ ９年（ 公元前 ４ ０７年 ），卒于周赧王五年（ 公元前 乎所有的理性概念都具有经验的可还原性 。比如 ， “点”
３１０年 ）。如 果这 个说 法确 实 ， 那 么 ，中医 鼻祖 扁 鹊 比西 在经验世界是不存在的， 但你可以将桌子上的某个位置
医鼻 祖 希波 克拉 底 （ 公 元 前 ４６０～３７７年 ）小 ５３岁 。更 叫做 “点 ”，你也 可 以将 地 球 在 宇 宙 中 的位 置 叫做 “点 ”，
有甚者， 我 们至 今 没有 发现 扁鹊 有任 何 医学 著作 流传 后 如此等等 。遗憾的是 ， 没有任何 中医概念达到了这样既
世 。《 汉书・ 艺文志》 所记载的《扁鹊 内经》 极有可能是伪 高度 抽象 又可 做 经验还 原 的理性 思 维境 界 。
托扁鹊之名刊刻的 ， 而且已经失传。希波克拉底则无可 为了进一 步说 明 中医 的非 科学特征 ， 我们不 妨 以
置疑地留下 了包 含 ５ ３个 医学 主题 的《希 波克拉 底文 《黄帝内经》中关于水肿病的论述做一次具体的解剖 ：
集》。 “帝 日 ：‘其 有不从 毫 毛而 生 ，五脏 阳 以竭也 ， 津液 充
要论 历史 悠 久 ， 希腊 医学 比中华医学 的历史更悠 郭，其魄独居 ， 孤精于内， 气耗于外 ， 形不可与衣相保 ， 此
久 。要论 内容 丰 富 ，希 腊 医学 比 中 华 医学 的 内容 更 丰 四极急而动 中， 是气拒于 内， 而形施于外 ， 治之奈何？’ 歧
富 。更 何况 希腊 医学 在 希 波 克 拉 底 之 后 ， 有 盖 仑 （公元 伯 日：‘ 平治 于权 衡 ，
去菀陈蕉 ， 微 动 四极 ，温衣 ， 缪刺其
２世 纪 ）和 阿 维 森 纳 （公 元 ９世 纪 ）两 次 里 程 碑 式 的 发 处， 以复其形。开鬼门 ， 洁净府 ， 精 以时服 ， 五阳已布 ， 疏
展 。可 是 ，当 １６世 纪化 学 医学 兴起 的时 候 ， 欧洲 人还 是 涤五脏 ， 故精 自生 ，形 自盛 ，骨肉相保 ， 巨气乃平。’ 帝日：
告别了他们 的祖先遗留下来 的草医草药 ， 走上了化学医 ‘善’ 。”［
８］
学的道路。继化学医学革命 成功之后 ， 医学在 １ ９世纪 在这 段 文字 中 ，“平 治 于权 衡 ，去 菀 陈 蕉 ”所 表 达 的
末又发 生了生理 医学革命 。ＤＮＡ 双螺旋 结构 发现 以 是一 个抽 象 的治疗 水 肿 病 人 的原 则 。这 个 原 则 把 治 疗
后， ２０世纪的人类正在酝酿一场基 因医学 革命。在 中 水肿 比喻成称 东 西 ， 只要 把 蕴 积 的部 分 去 掉 ， 保持一种
国， 既没有跟上化学医学革命 的步伐 ， 也失 去了生理 医 平衡 ， 水 肿就 可 以好 了 。这 个 原则 其 实 不 是 什 么 原 则 。
学革命的机遇。医学科学 的多次长足进步， 在改变人们 “肿 了的病人要消肿”， 实在没有任何深入的趣味。而在
对 生老 病死 的理 解 的 同 时 ， 也 改 变 了社 会 的 文化 风貌 。 如何才能消肿方面 ， 歧伯推荐 的“ 缪刺疗法” 却不免使人
可是 ， 所有这些进 步居然没有触动中国传统医学的任何 惶惑。
方面。因此 ， 从文化进步 的角度看 ， 我们有理 由告别 中 缪刺疗法可见 于《素问 ・ 水热穴论》。人若有水肿
医 中药 。 病， 可判断为“肾俞积阴”。按照“以左取右以右取左” 的
２ 从 尊重 科 学的 角度 看 缪刺 原 则 ，左 边水 肿刺 右边 ， 右边 水 肿刺 左边 ， 一 直刺 到
许多为“ 中国古代无科学” 做驳斥的学者 ， 总是试图 “见 血立 已”。可 是 ， 水 肿病 人 基本上 是 左右 俱肿 或全 身
指出中国和西方存在“ 不 同的科学”。这样的假 定是虚 浮肿 的。如此 ， 如何才能“ 以左取 右以右取左”呢？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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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 种方 法处 置水 肿 病 人 ， 会 不会 出现 “以复 其 形 ”（消 文献之 中的 “良方 ”、“验 方 ”、“奇 方 ”、 “神 效 方 ”汗 牛 充

肿 ）的医 疗 效 果 ，大 概 只能 由患 者 的 生命 去 作 赌 注 了 。 栋， 却都没有切实可靠 的临床依据。正 由于此 ， 中医方
至于 “开鬼 门 ，洁净 府 ， 精 以 时服 ，五 阳 已布 ，
疏 涤 五脏 ” 剂 的 “有效 ”没 有普 遍 意 义 。有 的 “疗 效 ”甚 至是 非 常 有
之类的医疗措施 ， 则没有任何明确的操作含义。它是不 害 的。其 中 ， 将 鸦 片用 于止痛 和 止泻 就是 有害 “疗效 ”的
是巫 术 ，
我们 姑且 不 去断 言 ，但 至少 它 为 江湖 医生 施 行 例 子 。虽 然西 医 为了缓 解病 人痛 苦 ， 也从 鸦 片中提 取单
巫术 留下 了一 个 广泛 的空 间 。 体 吗 啡用 于止 痛 ，但 在 使用 上却 有严格 的规定 。其 所 以
无 可讳 言 ，
水 肿病 曾经 是一 种 难 以理解 和治 疗 的疾 做 出这样严 格 的规 定 ， 就是 因为西 医既认 识到 了吗 啡 的
病 。在科 学还 不 发达 的古 代 尤 其 如 此 。虽 然 水 肿 病 被 药 用 价值 ，也认 识 到 了吗啡 的毒性 作 用 。这种 把“有 效 ”
发现 得很 早 ，但直 到 ｌ
９世 纪 ，
英 国医生 Ｊ ｏｈｎＢｌａ
ｃｋａｌｌ和 建 立在 安 全 的基 础 上 的施 治 和 用 药 原 则 ，与 中 医 滥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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ｇｈｔ才将 肾源 水 肿 、肝 源 水 肿 和心 源 水 肿 区 “药物 ”（下 文将 论及 ， 它 们 中许 多 没有 药用 价值 ） 资 源是
别开 来。１ ８ ９８年 ，英 国 生理 学 家斯 大林 （Ｅｒ ｎｅｓｔＨ． 完全 不 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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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ｇ） 描述 了作用于毛细血管膜 的水 压力和胶体渗 中医立方 混乱 与它 滥 用 “药 物 ”是 紧 密联 系在 一 起
透 压力 之后 ， 人们 才 逐 步认 识 到 ，水 肿是 因 为这 两 种 力 的 。 中医的“药 ”是 否真 有药 用价 值 ， 从 来 就没 有得 到过
的平 衡遭 到破 坏 引起 的 。细 胞 内外钠 离 子含 量 的变 化 确证 。事 实上 ，中医方 剂 中的“药 ”不 乏“食 品”、 “污 物”、
最有 可能 破坏 这 种 平衡 。这 也 是 西药 医 生劝 告 水 肿 病 “毒 品”和“穿 肠 而过 的异 物 ”。熟 悉 中医 方 剂学 的读 者
人少 吃食 盐 的科 学依 据所 在 。至此 ， 关 于水 肿 的认识 才 也许 知道 ，中药 医 生 遵 循 君 臣佐 使 、六 气 岁 物 、七 方 十
走 上 了科学 的道 路 。 剂、 气味 阴 阳 、五 味宜 剂 、升 降沉 浮 、 五 运 六 淫 、十九 畏 、
自从有 人类 以来 ， 人 类就 一直 在探 索着 征 服各 种疾 十八 反 的配伍 方 法进行 多 味立方 。某些 “神效 ”方 ， 可能
病 。在这 些 探 索 中 ，毫 无 疑 问地 取 得 了不 少 有 益 的经 真正起 作 用 的 只是 其 中 的 一 味 或 者 两 味 ，在 立 方 的 时
验。但是 ， 当人的认识进 步以后， 以往落后的认识必然 候， 却偏 偏 要 开 十 几 味 、二 十 味 。笔 者在 农 村 习 医 （中
要 被更 科学 的认 识所 替代 ， 这 正如 热 的运 动学说 必 然淘 医 ）时见 过 的方剂 曾多 达 ４９味 。 中医如 此立 方 ， 模糊了
汰热 的物质 学说 一样 。既 然 我们 已经 有 了科学 的医学 ， 中医 药物 对 于疾 病 之 间 的 医 理 关 系 ，同 时 浪 费 了许 多
那些古代曾经发挥过作用， 而现在 明显落后的医学方法 “药 材 ”资源 ，增加 了患 者 的 经 济 负担 。更 有甚 者 ，中 医
和理论 ， 就 必然 要遭 受被 淘 汰 的命 运 。 通 常 以“奇特 ”来 追 求 “奇 效 ”。于 是 ，成 对 的 人 形首 乌 、
３ 从 维护 生物 多样 性 的角 度看 高 山顶 上 的雪 莲 、 悬崖 上 的灵芝 、 房 顶上 的 茅草 、 灵猫 的
最 近 ２０多 年来 ，由 于化 学 药 品 自身 的 局 限 性 和广 阴户 、 老虎 的阴 茎 、 猴 子 的脑 髓 、沙 漠 腹 地 的 发 菜 ，如 此
泛被滥 用 的 现 实 ，欧 美 医 药 学 界 出现 了 一 种 自然 疗 法 等 等 ，因 为其“奇 特 ”而 被 视 为 “药 中珍 品 ”。于 是乎 ，越
（ＮａｔｕｒａｌＴｈｅｒａｐｅｕｔｉ
ｃｓ）的 研 究 取 向 。古 代 文 明 地 区 曾 是稀 有 的动植 物 资 源 ， 遭 到 的破 坏 也越 严 重 。因此 ，从
经流行 过 的草 医 （Ｈｅｒ ｂａｌＭｅ ｄｉ
ｃｉｎｅ）和 中 国古 代 所 特 有 维 护生 物 多样性 的角度 看 ， 为避免 不科 学 的医药 措施 继
的针 灸 （Ａｃ ｕｐｕｎｃｔｕｒ
ｅ），受 到 了 这 一 研 究 取 向 的 重 视 。 续 危 害生物 的 多样性 ， 一 切有 良知 的学 者都 应该 承担 起
值得指 出的是 ， 草本 医学 并 不 为 中 国古 代 所 独 有 ，而 是 一

种 文化 责任 ： 告别 中医 中药 。
１６世纪 以前 所 有 古 文 明 中 都 流 行 过 的 医 学 方 法 。 因 ４ 从 人道 主义 的 角度看
此。 欧美 医药 学界 推行 的 自然疗 法 也不 是 只参考 中国古 我 国古 代 医 学 文 献 几乎 一 致 性 地 把 医学 称 为 “仁
代 的医学 记 载 。此外 ， 值 得 特 别 指 出 的是 ，自然 疗 法 研 术”。其所 以被 称 为 “仁 术 ”自然 是 取 它 治 病 救 人 的 蕴
究具 有 很强 的科 学性 ， 与 中 国古代 滥用 自然 界 的恩 赐有 意 。然而 ， 令人 遗憾 的是 ，由于 中医关 于治 病救 人 的“医
着 根本 性 的不 同。 以对姜 的药 用价 值 研究 为例 ， 我 们可 理”和“药 理”不 具 备 起码 的确 定 性 ， 使 得 这 种 “仁 术 ”经
以 比较 二者 的 区别 ： 常表 现 出“不 仁 ”的特征 。
关 于姜 的药 用价 值 ， 世 界各 文 明古 国的 医书 中都有 ４．１ 装 腔作 势 的医理 解 释
记 载 。而 王安石 说 ， 姜 能 “疆 御 百 邪 ”，明 显 是 过 于夸 大 医学 同其 它科 学一 样 ， 本是 个 不断 丰富 和发 展 的知
了， 李时珍写作《本草纲 目》的时候 ， 辑录了姜的药用价 识体 系。事 实上 ， 人类 的疾 病本 身 也是变 化 多端 的 。在
值 达 ４４种 。但是 ，经 西 方 自然疗 法 医药 学 家 核 实 。 目 一

个 特 定 的历史 时期 ， 除 了 医学 尚未认识 和 解决 的疾病

前 确认 的姜 的 药 用 价 值 只 有 两 种 ，即 对 骨 软 骨 炎 （ｏｓ ． 外。 还会 出现 一 些 新 型 的疾 病 ，２００２年 底 到 ２００３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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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 反 胃（ｎａｕｓ ｅ
ａ）［０ｊ有效 ， 它 们 约 相 当于 我 半年 在世 界 许 多 地 方 流 行 的 ＳＡＲＳ就 是 典 型 的例 子 。
国古 代 医书记 载 的“止 呕”和“通 关节 ”。 因此 ， 无论 医学 怎么 发 达 ， 人 类 在 一个 特 定 的历 史 时 期
中医 既没有 标 准 化 的诊 断 ， 又 没 有 标 准 化 的 治疗 。 都不可 能 战胜所 有 的疾病 ， 尤 其不 能 很快 战胜 那些新 型
因此 。滥 立方 剂在 中 医文献 中是一种 普 遍现 象 。随便 翻 的疾病 。
开一 本 医书 ， 往往 是 种 疾 病 立 有 若 干 个 方 剂 ， 一个方 中 医则一 直漠 视 这 个 基 本 事 实 。对 于 中医生 所 接
剂 又 同时使 用 了若 干 种 “药 物 ”。尽 管保 留在 各 种 中医 触 的疾 病 ， 不管 是 已经认 识 的 ， 还是 尚未认识 的 ，中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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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年 ４月第 ２７卷第 ４期总第 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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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 要煞 有介 事地 “辨 证 ”和 “
施 治 ”。不仅 如此 ，中医生 还 时 的化 学思 想 ，首次 指 明 了草 本 医学 中所 使 用 的药 物 ，
往往 要 为 自己 的 施 治 行 为做 些 莫 名 其 妙 的 医 理 解 释 。 真 正起 作用 的是 药 物 中 的 “精 素 ”。与 这 种 寻求 药 物 内
以下就是 例 子 ： 在 起作 用 的 “精 素 ”不 同 ，中 医立 方则 通 过 从 药 材 的选
稍微有些科学常识的人 ， 大概不会相信立春时节的 择、 炮制 和 收 藏 ，做 出一 些 严 格 的 规 定 来 追 求 “奇 效 ”。
雨水 可 以治 疗不 孕 不 育症 。但 是 ， 唐 朝 的掌 禹 锡 在 《本 细 辛要 水渍 令 直 ，蜈 蚣要 足朱 为 上 ，黄 精要 七蒸 七 晒 ， 螵
草拾遗》中记载 了这个方剂 。李 时珍 编修《本草 纲 目》 蛸要胶于桑树者 ， 上党 的人 参 ， 川西 的当归 ， 齐州 的半
时， 在“ 水部第五卷” 进一步地引述了它 ： “立春雨水夫妻 夏， 毒 蛇含 过 的石头 ， 总之 ，所 有 中药必 须 “产之 有地 ， 采
各饮 一杯 ， 还 房 ，当获 时 有子 ， 神效 。”尽管 李 时珍并 没 有 之有时， 制 之有 法”， 才 能 奏 效 。此 外 ，还有 不得违越”
对这个“ 神效方” 做过任何临床统计 ， 却为这个“ 神效 ”方 的剂型 规定 。甚 至熬 药 用 的水 ， 烧 火 用 的柴 ， 都是使 中
做 了如下 的 阐 发 ：“立 春 节 雨 水 ，其 性 始 是 春 升 生 发 之 医方剂 创造 “奇效 ”的 严 格 规定 。这 样 严 格 而奇 异 的立
气， 故可 以煮中气不足 ， 清气不升之药 。古方妇人无 子， 方不为别 的， 只为追求“奇效 ” 。显然 ， 这样严格 的规定
是 日夫 妇各 饮一 杯 ， 还房有孕 ， 亦 取 其 资 始 发 育 万 物之 是很 难做 到 的 。于是 就 有 “良方易 得 ， 好 药 难 求 ”一 说 。
义也 。 ”【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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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９大概稍 微 有些 科 学 头 脑 的读 者 ， 都不 会相 立 方如此 严 格 ，见效 了 自然 是 “奇 方 ”的“奇效 ”；如果 不
信这样的医理解释是真实可靠的。 见效 ，
当然 就是 没有 “好 药 ”或 “真 药 ”了。 由此 ，医生 无
４．
２ 推 行异 物 、 污物 、毒 物入 药 效施治的责任被开脱得千干净净 ， 而患者为了疾病的好
（１）污物 入 药 。尽管 没有 人 确证 过将 狗屎 绞 汁 口服 转，不得不按照这些严格要求 ， 跋山涉水 、 劳民伤财去寻
可以“ 解一切毒”， 治疗ｄ， ＪＬ霍乱 、 心绞痛 、 月经不调 、 发 求“真”“奇”的药物。现在我们知道 ， 这些“ 真”“奇”的追
背痈肿等疾病 ， 但《 本草纲 目》却在兽部第 ５ ０卷推荐了 求没有任何 医学意义 。由上可知 ， 从人道主义的角度考
这样 的方剂【 ｕ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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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污物入药 ， 在《本草纲 目》的 虑，
我们同样有充分的理 由告别中医中药 。
水部 、 土部 、 服器部各卷中最为多见。 参 考 文 献
［１］ 俞 樾．
废医论 ．
春在堂全书 ・
俞楼杂纂 ．
／缯 光绪十一 ；１—１
３．
（２）毒物 入 药 。 中医 以毒 物入 药 已经 在 “中医 科 学
［
２］ ＣＡＲＤ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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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 ”研究 中得 到 了不少 揭 示 。其 中以 滥 用 矿物 ，让 患 者 ｃａｌｗｅ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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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 服大量 的重金 属 或 其 它 有 害 成 分最 为普 遍 。除 中 医 ｐ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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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用来治疗精神性疾病的朱砂 、 辰砂含汞 ， 密陀僧 、 禹 ２００１，１０１：６５５—６０．

余粮含铅 以外 ， 国内已有临床报道证明 ， 中医成药的天 ［

３］ ＥＮＧＥＬＳＨ Ｊ，Ｗ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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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补心 丹 、 牛 黄解 毒 片 、大 活络 丹 、 至宝锭 、 紫雪散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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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ｔＡｓｓｏｃ．１９９７．
９７：１ １１０— １ １１５．
导 致 肾中毒 ， 甚 至双 肾萎缩 ； 六神 丸 、六应 丸 、 喉症 丸 等 ， ［
４］ ＳＣＡＧＬ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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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引起 洋地 黄样 心 律失 常 ； 云南 白药 、 小 活络 丸 、 附子 理 ａｎｄｓａ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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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丸等中毒可出现 口唇麻木 、 头晕恶心 ， 最终可致心律 ｖ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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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９６，
２２：
６５—７２．
紊乱以致死亡。值得特别提醒读 者注意的是 ， 由于中医
［
５］ ＥＮＧＥ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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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 药 的方法 上 相 当混乱 ， 不 可能 指 望在较 短 的 时间 内对 ｐ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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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 中医药物进行毒理分析 ， 因此 ， 中医究竟选择 了多 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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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９６，１６：１２９５
少 毒物 入药 ，至今还 是 一个 未知 数 。这 一点 与西 医在 药 一

ｌ ３０５．

品投 入 临 床 之 前 ，事 先 阐 明其 毒 副 作 用 和安 全 使 用 建 ［
６］ 张功 耀 ．
文 艺复 兴 时期 的科学 革命 ［Ｍ］．长沙 ；湖南 人 民 出版社 ，
２０ｏ５：９７一 ｌｌ
０．
议， 是 完全 不 同 的。所 谓 “纯 中 药制 剂 ，无 毒 副 作用 ”的
［７］ 高春嫒 ．
文物考古与中医学 ［Ｍ］
．福州 ：
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 ，１
９９３：
正确解读应该是“ 纯中药制剂 ， 尚未阐明其毒副作用”。 ３９—６２．
（３）异 物入 药 。几 乎 所 有 的 中药 方 剂 ，真正 起 作 用 ［８］ 佚名．黄帝内经 ・
素问 ・
汤液醪醴论篇第十四［Ｍ］．
沈 阳：
辽宁 民族 出
的可 能 只有 一 味 ， 甚 至所 有 的药 都 没 有 用 ，真 正起 作用 版 社 ，１
９９９：
３７．

就 是 所喝 的水 。于是 ， 在 多 味入 药 的方 剂 中 ， “多余 ”的 ［
９］ ＡＬＴＭＡＮ Ｒ Ｄ，ＭＡＲＣＵＳＳＥＮ Ｋ Ｃ．Ｅ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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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Ｒｈｅｕ
ａ＇
ｎ，２００１，
药 物 就成 了穿 肠 而 过 的异 物 。患 者 花 费 大 量 的钱 财 购
４４：２ ５３１— ２５３８．
买一 些穿 肠 而过 的异 物 ， 对患 者所 造成 的坑害 是 可想 而 ［１
０］ＷＣＫ）ＤＣＤ，ＭＡＮＮＯ ＪＥ， ＷＯＯＤ Ｍ Ｊ，ｅｔａ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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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 的 。“中医科学 化 ”研 究 已经 证 明 ，即使 是 “上好 的 人 ｏｆｇ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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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 ”，对 于所有 的疾病 来说 都 是没 有 意义 的 。可见 ，中医 Ｄｒｕ
ｇ Ｒｅｇ Ｍ ｆ，１９８８，
６：１２９— １３６．

［１１］李 时珍 ．
刘衡 如 、
刘 山永校 注本 ．本草纲 目［Ｍ］．
北京：
华夏 出版社 ，
的异物入药是何等的触 目惊心 １
２００２：２７９．１７９ｏ．
４．３ 以严格的“ 奇方” 追求 “ 奇效 ” 为难患者 ， 并为医生 作者简介 ：
张 功耀 （１
９５６一），男 ，
湖 南省郴 州市 人 ，中南 大学科 学技 术与
的无 效施 治 开脱 责 任 社会 发展研 究所 教授，研究 方向 ：
科学 史与科学 哲学 。
古代立方大多凭经验 ， 没 有什么理论 。１ ６世纪 中 收 稿 日期 ：
２００５一ｌ２—２８
叶， 瑞 士 医生 巴拉 塞尔 苏 士 （比李 时珍 大 ３５岁 ）根 据 当 修回 日期 ：２００６—０２—１５ ’ （
责任编辑 ：
徐承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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