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ｅ ｃｏｕｒｔｙａｒｄ ｏｆＧｅｏｆｆ．ｒｅｙ Ｂａｗａ

巴瓦之庭

【董豫赣】Ｄｏｎｇ Ｙｕｇａｎ 摘要
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ａｔｔｅｍｐｔｓｔｏａｓｓｅｓｓｔｈｅ ｓｔｒｅｎｇｔｈｓａｎｄｗｅａｋｎｅｓｓｅｓ
尝试以巴瓦自己对建筑提出的标准——正确地通
作者单位 ｏｆ ｔｈｒｅｅ ｃｏｕ ｒｔｙａｒｄ ｄｅｓｉｇｎｓ ｏｆ ６ｅｏｆｆｒｅｙ Ｂａｗａ ｕｓｉｎｇ ｈｉｓ
过景物建造——来评判他设计的３个庭院的设计
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建筑学研究中心 Ｏｗｎ 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ａＩ ｃｒｉｔｅｒｉａ，ｉ．ｅ．ｐｒＯｐｅｒ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ｔｈｒＯｕｇｈ

（北京．１００８７１） 优劣；继而以巴瓦自己建议的感知方式，来感知 ｌａｎｄｓｃａｐｅ．Ｉｔ ａｌｓｏ ｕｓｅｓ ｔｈｅ ｐｅｒｃｅｐｔｉ、，ｅ ｍｅｔｈｏｄ ｓｕｇｇｅｓｔｅｄ

他这３个庭院在身体感知方面的得失。 ｂｙ Ｂａｗａ ｔｏ ｓｃｒｕｔｉｎｉｚｅ ｔｈｅ ｇａｉｎｓ ａｎｄ Ｉｏｓｓｅｓ ｏｆ ｂｏｄｉｌｙ

收稿日期
ｐｅｒｃｅｐ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ｔｈｒｅｅ ｃｏｕｎｙａｒｄｓ．
２０１ ７／０２／０８ 关键词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
巴瓦；景物建造；低檐；狭水庭；凹龛；水木庭；
６ｅｏ仟ｒｅｙ Ｂａｗａ；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Ｉａｎｄｓｃａｐｅ；Ｉｏｗｅｒ

望海庭 ｅａｖｅ；ｃｏｕ ｒｔｙａ ｒｄ ｗｉｔｈ ａ ｎａ ｒｒｏｗ ｐｏｎｄ；ｒｅｃｅｄｅｄ ｎｉｃｈｅ：

ｓｅａ
ｃｏｕｒｔｙａｒｄｏｆｗａｔｅｒａｎｄｔｒｅｅｓ；ｃｏｕｒｔｙａｒｄｆａｃｊｎｇｔｈｅ

相比于弗兰普顿对地域性建筑谨慎的理论定义，我更喜爱巴瓦对 游客，他的头部，几乎顶到檐口，张永和一本正经地讲一赖特之所
斯里兰卡建筑史的实践性描述：他认为，所有历史时期斯里兰卡的所 以设计这么矮的檐口（图１），因为他本人的身高不足１．６ｍ，我当时

有优秀建筑，就是斯里兰卡优秀的建筑，他没将斯里兰卡建筑区分为 坐在第一排听．忍不住笑出声，张永和停下来，做出一副心虚的表情

无关价值判断的——受印度／葡萄牙／荷兰影响的．早期僧伽罗的、 问我：“赖特是不是不止１．６ｍ？”

康提的．英属殖民的，而直接聚焦于建筑判断的——虢秀的，这一同 我并不清楚赖特的具体身高，隐约觉得，这或是张永和对柯布西

义于“优秀的”而重复的语句，又因巴瓦对建筑的建议——建筑应通 耶模度人的调侃，如果将身体仅作为度量空间高低的尺度，建筑师或

过所有感官来感知，使得理解什么是“优秀的”的建筑，有来自感官 业主的身高，倒真可能大幅度调整建筑空间的高低。

的判断为依据，它们无须地理或历史知识，就能以感同身受进行判断。 ２０１６年初，与李兴钢工作室成员一起。赶赴斯里兰卡的巴瓦建

至于感知什么，巴瓦认为，斯里兰卡业已丢失的非凡建筑传统， 筑之行，在巴瓦自己的卢努甘卡（Ｌｕｎｕｇａｎｇａ）庄园入口附近，有一截

就是正确地“通过”景观来建造。我因此以为，感知巴瓦建筑的优秀 廊道，低矮得让人惊讶，我让同行的李晶作模度，他毫不费力地头顶

之处。．就是感知其建筑与景物间的密切关系，我不准备圈囿于巴瓦本 额枋（图２），李晶算是高个子，却不算太特殊，而巴瓦，据说有着常

身的实例。我也不分时代与地域，而以曾触动过我的那些与景物结合 让甲方迫胁的瘦高，我只能想象，他每次从这廊中出到庭中，大概都

紧密的建筑．以它们旁敲侧击地理解巴瓦的优秀建筑，“巴瓦之庭”。 要俯首，他宁可低头也要设计如此的低檐，应该不是将自己的身体作

就是这类尝试的第一篇。 为空间尺度的结果。

从已翻译出版的《杰弗里・巴瓦作品全集》看，巴瓦在ＡＡ求学

１庭低檐 时，尽管显示出密斯和柯布的双重影响，而按巴瓦的一位朋友的回忆，

十多年前，张永和在北大的建筑通选课上讲到赖特的流水别墅。 他一直喜欢的现代建筑师却是赖特。赖特的流水别墅，最让人意外的，

在他播放的幻灯片上。别墅露台低矮的水平檐口下，正立着一位高个 也是其尺度之矮。我对此并不意外，这大抵是赖特受日本传统建筑影

帅６建筑学报∞，，＼∞１惹未；能蠹黑熊¨。蚓ｎｇＭ。如响，
万方数据
１流水别墅低檐 ２巴瓦卢努甘卡庄园入口门廊 ３京都诗仙堂立看 ４京都诗仙堂坐观

国建筑内部的光线幽冥，旨在凸显外部明媚

的自然景物，葛明也曾以生动的比喻．诠释

中国建筑水平屋檐压低的构造意义——披檐
就如孙行者在额上所架的手棚，以让外部明

亮的自然物象，能在这个手棚披檐的阴影内，
５巴瓦工作室的狭庭平面
呈现得更加清晰，这两种诠释。都指证着建

筑可以空间明暗的身体感受，来媾和建筑与

自然的居景关系。

２狭水庭
巴瓦工作室的狭长水庭（图５），在明暗，

高低、狭阔间展开的空间诗意，在纵横两个

方向交错铺陈。前庭入口与这座狭水庭问，

有条幽暗走道，宽仅米许，它们被两侧服务

用房夹成狭庭前序，这条狭序，以中部一个

放大的方形空间，将这条前序截成窄一宽
６巴瓦工作室前廊中部高低 ７巴瓦工作室的庭池原貌 ８巴瓦工作室的庭池现状
一窄的宽窄变化。而这个方形空间拔高的一

截锥体屋顶（图６），也将它裁出低一高一

响的结果。当时我也以为，这有传统日本人 亦将外部风景，惬意地带到眼前。在降低的 低的高低节奏。在这处方形空间内，明暗也

普遍身高不高的身体缘由。 视野里，横楣之上．屋顶之下的那截空间， 开始变化。远处狭庭上下的天光水光，沿纵

尽管对日本建筑的低檐，有这些准备， 一时竟觉它尚有高度的冗余，但它们仅在内 轴漫砖而来，将这处狭庭的幽暗前序，与那

２０１５年在日本京都，初见诗仙堂，还是让 外结界处密闭的阑间小壁。代替了日本通常 处狭庭的波光沉碧，连接起来。这处狭庭附

我错愕。当时转过玄关，忽然进入诗仙堂， 出挑深远的压檐，成为裁剪庭园景物的上部 近的空间，与巴瓦专辑里的照片相比，有两

立在堂尾幽暗的空间内，连我的身高都觉压 画框。我忽然意识到，日本屋檐的低矮。或 处改动，我以为都很关键：１）狭池池底的面

迫（图３）。压低的倒不是想象中出挑深远的 与日本人的身高并无太大关系，在这类日本 砖，由湖蓝改为黑灰（图７、８），改观了它

檐宇，而是细柱间刚过头顶的交圈长押，它 人曾经日常的坐姿下，压低的檐口或横楣。 无关景物的泳池气质，它们让大约２０ｃｍ深

们几乎以一种暴力的圈围，要将户外的风景 就是正常视高内裁剪风景的必要，它们将建 的水，竟有些幽深意象。几盆植物与几尾墨

截除在外，而非将风景轻巧地裁剪入堂；另 筑与景物。媾和为密不可分的居景关系。 脊青鱼。也将它从泄水天井的功能空间，转

外，没于屋宇上空浓暗的眼睛，也难以逼视 关于巴瓦屋檐压低成暗的用意。巴瓦没 换为可观的池庭景物；２）狭池那端，原本正

外部对比耀眼的明亮景物。这两种不适，迫 有详解，他只是以类似赖特有机建筑的口吻， 对着一条通往后部工作室的通道（图５），通

我席地而坐，坐在柔软的榻榻米上，一切渐 宣称要通过户外景物正确地建造，他反对以 道一侧，还有条通往阁楼的楼梯间，这条通

渐变得正常（图４），俯入的光线，顺着榻榻 建筑驱赶自然的方法。对这类低檐所造成的 道，如今被木隔扇封住，保留了视线在狭长

米而来。将内外对比强烈的明暗，滑成渐变， 室内外明暗关系．按王澍的中国讲法——中 方向隐约的延续，却堵住了身体在这条狭轴

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ＡＩ。ＴｏｕＲＮＡＬ ００７
万方数据
 李兴钢却更爱那条原本通畅的轴线．在

他看来，狭长的水池，虽建立起空间意象的

绵长纵轴．但在现场感知里，庭右～方嵌入

墙龛内的梯形座位（图１１），忽然扭转了这

条狭长空间的纵轴方向，身体落座在这处横

轴浓暗处的龛内——如在舞台包厢，以身
体之静。静观狭长水庭两侧长廊的动态（图

１２），他由此认为，只有那条动游纵轴的足

够长度。才能反衬出这条短促横轴把控纵横

空间的身体感知。但我依然觉得．那条原本

贯通无碍的纵轴，有些冗余，但也惊讶于李

兴钢对空间感知的敏锐。

我曾在２０１５年完稿的《天堂与乐园》里，

比较过中西方建筑如何处理大空间内的身体

感：万神庙为万神提供的神龛（图１３）．解

决了在万神庙宏大的空间内，如何安置神像

的躯体问题，这一壁龛方式。曾被赖特在有

机建筑空间内强调过，或许也发端了路易
９巴瓦工作室的庭廊现状
斯・康小空间支撑大空间的空间大小法，而 １ ０巴瓦工作室的庭廊通庭现状
１ １巴瓦工作室凹龛明暗

中国人多半用屏风或挂落，从建筑空间内切 １２巴瓦工作室凹龛内坐观庭景

分出符合人体感知的宜体空间，在这条脉络

里。可以比较赖特的温斯洛住宅与留园五峰 毕业论文里，整理了赖特之后的新有机建筑 建筑特有的以横阔为正立面的面相，以期能

仙馆的空间分割。 流派的工作，在与华裔建筑师李承宽的交互 有与景物交接的更长坡面，这或是中国建筑

温斯洛住宅以一个低矮的半圆龛（图 影响下，德国建筑师夏隆与哈林开始将赖特 文化里“阔气”一词原本的气象，也或是中

１ ４），从高敞空间内截出一截宜体的向景空间。 背向风景的家具，调整为敞向风景的舒适面 国建筑要以歇山．庑殿顶将原本次要的山墙

而留园五峰仙馆的平面格局，则以系列ｕ形 向（图１ ６），因为面向不定的风景，他们几 装扮成横阔的正面面向。坐在这个狭庭右侧

屏风空间，将硕大的厅堂，也隔成前宽后窄 位建筑师的建筑形体，都开始变得应变而破 的隐秘凹龛里，狭庭之水，作为第一层景物，

的两截向景空间（图１５），并以空间的宽窄。 碎——这或许被称为有机形，在我看来，这 狭长展开，池那边的那条狭廊，作为一层空

对仗两边庭园景物的狭阔。正是从这里看似 或许是建筑与景观专业分离的难堪结局，建 间间隔。将狭廊那侧的第二层方庭景物推远，

自然的向景家具陈设里，发现当年温斯洛住 筑师如今普遍失去对环境设计的控制力．也 在狭庭方庭的两重明媚景物之间．隔水的那

宅壁龛内家具背景的做法。才格外意外，赖 使得这些扭动的建筑朝向，未必真有机。 条狭廊坡顶．裹住的一团深暗，展现了坡顶

特向景而设的窗，或许来自日本庭园建筑内 而巴瓦在他的卢努甘卡庄园里。所曾展 在横阔方向才具备的框景魅力——其披檐高

身体向景的建筑影响，而其家具向内部的方 示过对辽阔景物的控制经验，使他对巴瓦工 低的剧烈变化，在横对的视野里，最易于被

向，或许遗传了欧洲建筑以壁炉为中心的身 作室这方狭庭与景物的控制，异常精准。巴 身体感知，低暗的横向檐缘，将眼前的明亮

体面向。森佩尔以能源性的壁炉火光为核心 瓦工作室狭庭内的这个梯形凹龛，它近乎局 景物，裁成三截层叠的横幅——最上一幅仅

的身体面向，在现代被空调暖气能源代替后， 促的低小，却将原本低矮的庭廊，衬出阔绰 仅是暗示，坡向身体明亮的坡上瓦垄，昭示

将面临身体的朝向尴尬。我学生杜波最近的 的尺度。横对狭庭之廊（图１２）。这是中国 着单纯的天光照亮，中间一层横幅景物，却

咖Ｉ建筑学报加，，＼∞Ｊ麓；怒冀烹黑熊¨。矧ｎｇＭ址ｒｎｉｔｙ
万方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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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３万神庙凹龛与神祗
１ ４温斯洛住宅窗龛与座位
１５留园平面
１ ６夏隆设计的本施住宅龛座向景
１ ７巴瓦工作室的庭植原貌

忽然变得丰富，幅中有墙面被火把曛墨的黄 地脚感的细微变化，甚至也符合《园冶》对 间的深浅。源自对南北景物的狭阔匹配，而

墙，幅左有种在缸中被裁剪得仅剩横斜枝干 庭园铺地的微分要求。我尝试着坐在靠墙的 这座酒店的梯形凹凸，则源自对坐在餐厅内

的灌木，幅右有为避让老树而凹的墙角，拐 那条条凳上，阳光温暖，却难以久留，一方 与外廊间两种身体感知的平衡，内部以凸窗

墙旁的老树．亦被裁不见冠，却挂落碧绿的 面。坐在庭园里，面对的却是建筑，另一方 面向庭园，外部则以嵌入凹龛内的身体，直

藤萝，最下一幅水景．则被上幅的天光照亮， 面，隐没在对面暗影里的那座凹龛。此刻正 面风景，背面竟以白墙（图１９），构造出身

有盆池静绿，有池鱼动游，忽然就觉得此庭 显出宜人的幽静诱惑，在中国，幽是静的必 体背后的照壁意象。

宜雨，在斯里兰卡的常态雨季，横廊挂落的 要气质，而在那里，才是媾和建筑与庭园景 而巴瓦习惯设置的双层宽阔的檐廊，其

两排雨帘，将注池、惊鱼．洗绿、溅碧，这 物的最佳身体居所。 单坡向景的坡度，调节了餐厅内空间应有的

处水殿风来的幽暗凹龛，就可久居。而那处 高敞与廊缘面景需要的低矮（图２０）。有了

狭庭外的方庭，在雨中应被三层雨帘模糊得 ３水木庭 这样的空间高低的衔接，巴瓦就能蔑视吹拔

仅余染绿的光庭。 如果将这个狭庭关键的面景凹龛连续布 空间或灰空间常有的无度浪费。

从原先的照片看（图１７），方庭的植物， 置，它们就布置出本托塔海滨酒店庭园餐厅 中间这座造景的方庭，它四坡向内而框

原本比现状稍多几丛，但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外缘空间（图１８），这是周仪的发现，或许 景（图２１），其形虽接近合院的庭院，而其

它既没走向以精神摒弃植物的克制极端，也 有着对装折研究的持久兴趣，周仪还发现这 意则更近庭园。庭院之院，“院”字的字形，

没有走向将庭园视为种植园的生态放纵，在 圈身体感极佳的面景凹龛，在巴瓦作品集的 《（说文》说它从阜完声。但这个“完”．未必

斯里兰卡的气候里，植物很容易将建筑淹没 原图里并未出现，或许是后期装修者对巴瓦 没有完成之意。我的学生朴世禹在研究汉代

为废墟。而巴瓦仅保留了两株像样的植物， 安排身体与景物间关系的理解，才设计出类 陶楼时发现，那些层数尺寸皆有差异的陶楼．

如今的庭园，与中国园林一样，植物之外几 似的空间意象，如果将这些在群柱问以梯形 一旦加上院墙，总体却几乎都近正方。或许，

乎一律铺装成可供生活的场地，而巴瓦在廊 凹龛凹入凸出的座位描绘出来。它比巴瓦那 在合院成型之前。中国建筑的基本单元。或

内釉面砖与庭地方块水泥砖之间铺设的卵石 座狭庭凹龛，更接近五峰仙馆以屏风隔出的 许就以围墙之院和合完形；庭院之庭，则特

（图１０），虽有对雨季排水的考量，这几种铺 凹凸面向，不同的是，五峰仙馆屏风隔离空 指重要建筑前的空间围合。中国后来最重要

万方数据

１９本托塔海滨酒店庭园与餐厅之间的连续凹龛
２０本托塔海滨酒店庭缘檐廊高低的空间衔接
２１本托塔海滨酒店庭缘四坡向内框景
２２本托塔海滨酒店庭池水木
的厅堂之厅，古字写法的“魔”里的“耳”
字。或许以功能将厅与庭连接为完整的仪式
空间——厅是听事之所，上位者在厅内宣事．
下位者在庭中受事。
李虢和曾按中国建筑字词的偏旁部首，
来判断建筑的等级——凡有“一”字头的皆
为重要建筑——宫，室、寝等，以其有双坡
顶意象，而“广”字头的单坡意象，则常用
于低等建筑，如庖、廊．库等。而我所发现
的意外。就有厅、庭二字。这两个在中国建
筑里最重要等级的字却皆为“广”宇头，只
有设想身体所处状态，才能大致判断这类意
外的情形。宫、室或许是从外观上赋形，而
们ｏ ｌ建筑学报∞，，＼０３
万方数据 ｌ薏兰；燃篡黧熊¨。矧ｎｇＭ础川。，
８本托塔海滨酒店庭园与周边建筑平面
大庭园，最合这一庭园标准。它庭缘围合完
整，庭园主景为水木（图２２），方池亦铺黑底，
水波幽远，池中三个植物池内，尽种巨大虬
枝的鸡蛋花，几乎撑满整个池庭，木影乱波。
李兴钢为他工作室成员留下一个问
题——这三池植物在池中的位置经营．有无
准确的价值指向，我就一直思考他的这一问
题。自谢灵运在山居赋里提出——群木既罗
户，群山亦当窗——以来，林木与山总是作
为门窗的罗．当之物。罗者，罗列铺陈也。
当者，挡也，门当户对的对仗也，景物作为
门窗要网罗招致的对仗景致，同时也作为门
前遮挡视线的景物。以置换门板窗罗的遮蔽
功能。在白居易的庭园生活里，还曾面临要
２３本托塔海滨酒店庭池上方Ｌ型布置的酒店客房 在山与林木两种景物间抉择的困难，他最终
２４本托塔海滨酒店庭池植物与酒店客房之间的遮蔽关系
２５本托塔海滨酒店二层交通要道处所见植物与池面关系 决定伐去遮挡窗景的林木枝叶。他感慨到，
不是不喜爱林木当窗的庭园意象，而是更喜
寝的卧观状态，也容易观察到双坡顶，而在 爱远山当窗的远景。
面庭听事的厅中平视，估计也只能看见坡向 巴瓦这座池庭中茂密的植物，就同时兼
身体的那一披，至于庭字的单坡意象，则需 备这两种功能——林木作为庭园四周的当窗
要到庭中感知。无论是早期以廊串联厅堂的 景物，同时也承担着遮挡视线的分区功能。
庭，还是合院后来以一圈建筑围合的庭，无 从总图上看，这座方庭四周，底层一圈皆为
论周遭是双坡还是单坡。身体在庭中四顾， 公共功能，比较私密的两层客房，以Ｌ形
所见一圈，应皆为单坡向内。这一点空间意 平面架在庭园上方西北角（图２３），相应地，
象。在庭与园结合为庭园词组时。意义重大， 它们面向庭园的底层空间，遂将人群活动最
当庭园摆脱了庭院的仪式性等级之后，庭园 为频繁的餐厅与接待设置在西北这两条。热
厅堂的重要性，就在于它四面向景，而庭园 闹地敞向庭园，却不会对楼上的客房产生视
四坡向内之庭，则是庭园风景能被四周建筑 觉干扰；庭园东南两条空间内，设置着相对
最大化接触的结果。 安静些的饮品功能，而其庭缘。并没有设置
用这一标准判断，本托塔海滨酒店的巨 如西北角一样的户外家具．因此，这两条檐
 ２６传承酒店入口远观树
池与海的关系
２７传承酒店大堂柱子疏
密色彩变化
２８传承酒店大堂与庭池
水面空间凹嵌关系
２９日本金洞兼六圄抹荼
室池庭入廊
３０传承酒店Ｕ型池庭
３１传承酒店大堂与庭池
水面交接关系
３２本托塔海滨酒店庭池
与水面交接关系

Ｆ空间即便偶有人来往。也不至于太影响这 那个场景的动人意象，却忘记了建筑师的名 结合处，他将泳池之水引入大堂内的一跨空

酉条空问内可仰视的客房部分，而即便在仰 字，以及项目的名称，如今想来，应该就是 间（图２８），大堂最边缘的一排细圆柱，就此

见的视觉内，也多半是被庭檐裁剪的茂密鸡 巴瓦在阿洪加拉设计的传承酒店。张永和描 跨入泳池中的植物池内，这是日本庭园才有

旨花枝所挡（图２４）。这三池植物，南二北一， 述的场景，就是那条大堂入口前的望海轴 的少见机智——将自然景物纳入建筑的柱问

戋曾假设过它们位置的几种关系，但对隔离 线。车道从一条留园般狭长曲折的前序里蜿 檐下（图２９），也是建筑与景观专业不曾分离

荤房与底下饮品空间的视线而言，似乎都能 蜓，正对酒店大堂时，却被水中一片椰林所 的智慧。

旦当，或许南部的两盆巨大植物。可将整个 阻（图２６）。高冠少荫的水中椰林枝干，与 这排跨水细柱。有别于大堂其余几排细

．－庭之水笼罩在阴影内，另外，从通往客房 大堂内阴影里的群柱混淆，为了实现这一 柱的绿色，它们被刷成黑色，或是为模拟大

々主要楼梯上来，俯瞰整个池庭，既能看见 意象，大堂内的群柱，从椰林这边的两排白 堂另一侧池中椰林树干的逆光效果，这两个

直物满庭的景象。还因北部一池植物的偏西， 色大方柱开始（图２７），向着大海方向的三 跨与刷的简单动作，就将巴瓦在这条望海轴

乏得这个转角空间，空出了庭木下对角视线 排柱列开始变形，柱距变密，柱径变小，柱 线上的两种意象构造紧密连接——以大堂柱

呈最长的俯瞰水景（图２５）。我以为。这处 身变圆。并刷成彩色，以从形态上，试图与 林模糊椰林枝干，以大堂幽暗的地面反光混

已角植物的疏密关系，既有白居易修剪树枝 白方柱那边的细密椰林混淆——这是李兴钢 淆椰池、泳池．大海之间的水面。

ｉ山的类似智慧，或许还能解答李兴钢对植 工作室的研究发现。椰林所在水池，则试图 或许是为担保这条意象丰沛的望海轴线

自经营的提问。 凭籍大堂地砖笼罩在阴影内的釉面高光，与 的视觉通畅。巴瓦放弃了他在本托塔海滨酒

就我的观察而言。每当就餐时间前后， 另一侧的蓝色泳池．以及与更远处的蓝色海 店以低檐控制景物的框景视线，大堂周围环

Ｅ这个人造庭景内占座闲望的人群，并不比 浪连为一体，为连接这三部分水域的波光意 绕泳池的Ｕ形空间（图３０）。都被举高到巴

ｈ面直接望海的人群少。 象，除地面反光外，巴瓦还设计了两个关键 瓦建筑里少见的庭缘高度。在大堂空间，因

节点，在大海与泳池之间．巴瓦架起一艘木 有跨水的这跨空间，这条临水敞廊（图２８），

望海庭 船，以其模糊隔离泳池蓝水与大海碧浪问的 就被扩展为两跨的进深，它们的深度，能担

张永和当年讲述的一个酒店。我记住了 一截沙滩；而在大堂反光地面与泳水碧波的 保大堂内望海的视野，能被高檐收束，而在

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ＡＬ ＴｏｕＲＮＡＬ 帅
万方数据

３３传承酒店餐厅裙墙与檐口关系 ３６拙政园留昕阁障水板避雨方式
３４传承酒店餐厅内框景关系 ３７传承酒店大堂右侧茶座
３５京都圆光寺书院檐廊蔽雨关系
大堂两侧酒吧与西餐厅外廊，尽管都以一整
跨的开敞宽度，与大堂的敞厅一起，构造出
一座ｕ形环池的庭园轮廓，但它们过高的檐
口，不但难以为檐下身体提供身体可感的望
庭收束，还难以经受斯里兰卡海边雨季的斜
风肆虐。据说，巴瓦自己就在这里经历过一
场狂风骤雨的袭击，他看见人们来回奔跑，
连钞票被吹落泳池都顾不上了，尽管他将这
些视为激动人心的经历，但外檐上如今挂有
一些破败的半透明折叠帘幕（图３１），还是
试图在雨季临时行使遮风避雨的功能，而跨
入大堂内那截泳池水面最窄处的一截挡浪浮
板，也显出对雨季席卷大堂池浪的预计不足。
这处池缘细部，也不如本托塔海滨酒店庭园
考究，后者的池缘（图３２），临水一圈沥青
０１２ Ｉ建筑学报如，，＼０３
万方数据 Ｉ惹鎏；燃妻嬲骢¨。蚓ｎｇＭ咄川。，
（图３３），很像赖特早年的草原式建筑——
他利用抬高的窗下墙，来弥补出挑不够深远
的避风雨功能．攀向室内的几步台基，不但
降低了大堂过高的空间，窗下墙与出挑的檐
廊平顶，也合成了收束景物的可感视框（图
３４）。我以为这也是中日传统建筑后期的基
本差异——日本建筑因袭到近代的席地而坐
的向景身体，使得建筑底部难以被封闭，因
此以各种变形的构造（图３５），保留了唐代
出挑深远的遮蔽尺度，而宋代垂足而坐的中
国人，则发明了下部密封为障水板的隔扇，
它们抵消了檐口出挑深远的部分功能．有了
这层抬高的障水板（图３６），明清盛行的浅檐。
不但解决了观景避雨的问题，还解决了深檐
室内光线过于黯淡的日照问题。传承酒店的
大堂，右侧向庭的一翼，被分割为除开敞廊
之外的两部分，朝向大海开敞的一面，则以
高低不同的茶座（图３７），以待风雨，而朝
向大堂的部分，则封闭为品酒室。从原有图
纸看，这部分开敞空间的抬高，应该是后期
应对风雨的改造，它们也一样有效控制了檐
口与景物的收束关系；而那部分封闭在玻璃
窗内的品酒空间。抬高的高度相当可观，在
内部外望，正好可以掠过窗外散座的人群，
而俯瞰池庭碧水，为在这个品酒室远离泳池
的空间内还能俯瞰庭景，它再次抬高几步，
还以反梁的构造，将楼板进一步降低，将这
处尽端空间压缩为类似巴瓦工作室狭庭内
卷铺的黑色排水沟，与其池底黑色面砖颇为 的宜体壁龛，而其空间高低分界处图案化的
照应，它不但比这处以粗面石条铺设的泄水 阑干装折，却阻碍了这处凹龛面景的视觉空
槽宽，这圈沥青沟槽外低内高的构造。也比 透，不管这是否巴瓦的设计．都显得不合
望海庭池外高内低的构造更加有效。从本托 时宜。圜 、
塔海滨酒店庭池的当年图纸来看，那圈泄水
沟槽与庭廊之间。原本还沿用了巴瓦惯用的
一圈类似散水坡的卵石铺地。它们也可视为
加强版的避水构造。
这座Ｕ形的望海庭，尽管因其高度而局
部丧失了对檐下生活遮风避雨的功能，但巴
瓦对空间高低感知的极度敏感，让他在檐内
圈片来源
两侧设置相应的功能时，对栖身其问望向庭
图１．１３．１４，１６，２９：来自网络。
园海景的视野进行空间微调。 图２～４，６，８～１２．１９～２８．３０～３７：作者自摄。
图５．７，１７：来自《杰弗里・巴瓦作品全集》
大堂左侧面庭的一翼，如今用作封闭的
图１５：刘腾雨摹自刘敦桢“苏州古典园林＊
西餐厅，它控制视野或避免斜风骤雨的方法 图１８：刘藤雨摹自Ⅸ杰弗里・巴瓦作品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