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编号：

１００３－７７２１（
２０１２）
０４－００９６－１５

周显宝

身心健康之维
——— 表现艺术治疗学的历史与哲学考略 （上 ）

摘 要：表现艺术治疗学（
Ｅｘｐ
ｒｅｓ
ｓｉｖｅ Ａｒ
ｔｓＴｈｅ
ｒａｐｙ），是 一 门 源 自 于 西 方 的、利 用 各 种 艺 术 （包 括 音
乐、舞 蹈、戏 剧 和 美 术 及 其 相 关 艺 术 类 型 与 领 域 ）媒 介 与 手 段 维 护、治 疗 人 类 身 体 与 心 理 健 康 的 现 代 学
科。从这一新兴学科的发生 发 展、思 想 来 源 及 其 在 中 国 建 构 与 本 土 化 等 方 面 出 发，结 合 中 国 的 文 化 背
景、社会现实和发展前景等情况，对表现艺术治疗如何在中国建 立 与 发 展、如 何 服 务 于 人 民 大 众、如 何 解
决民生健康等问题，展开分析与思考。
关键词：表现艺术治疗学；历史与哲学；身心健康；民生健康；考略
中图分类号：
Ｊ６０１ 文献标识码：
Ａ ＤＯＩ： ３９６９／
１０． ｊ．ｉ
ｓｓｎ１００３－７７２１．
２０１２．
０４．
０１２

引 言
表现艺术治疗学（
Ｅｘｐ
ｒｅｓ
ｓｉｖｅＡｒ
ｔｓＴｈｅ
ｒａｐｙ），这
一学科成熟于 ２０ 世纪末的欧美，它 主 要 基 于 音 乐 治
疗学、舞蹈治 疗 学、戏 剧 治 疗 学 和 美 术 治 疗 学 （又 称
艺术治疗学 或 视 觉 艺 术 治 疗 学）的 发 展 与 成 熟 而 产
生的，在中国大陆，笔者在厦门大学艺 术 学 院 首 创 了
该学科，一 开 始 将 该 学 科 定 位 为 “表 演 艺 术 治 疗 学
（
Ｐｅｒ
ｆｏｒｍａｎｃ
ｅＡｒ
ｔｓＴｈｅ
ｒａｐｙ）”，意 在 突 出 将 表 演 性、
展示性的艺术手段与媒介运用于人的 身 心 健 康 维 护
和康复之中，但后来在西方学术界朋 友 的 建 议 下 ，为
了更好地与西 方 该 领 域 的 研 究 与 实 践 接 轨 与 对 话 ，
而改为“表现艺术治疗学”。港台同 行 则 将 西 方 该 学
科翻译为“表 达 艺 术 治 疗 学”，这 与 大 陆 虽 然 略 有 不
同，但学科性 质 并 无 较 大 差 异 ，随 着 该 学 科 的 发 展 ，
至多会出现学科内部区域性和地方性的些许不同 。
艺术，在 大 多 数 人 眼 里 ，常 被 视 为 一 种 精 神 娱
乐、情 绪 抒 解 或 情 感 表 达。 柏 拉 图 （Ｐ
ｌａｏ，Ｂ．Ｃ．
ｔ 神上的净化。作 为 心 理 治 疗 的 新 兴 领 域 ，表 现 艺 术
Ｃ．３４７）认为，艺术和真理是对 立 的 关 系 ，它
４２７—Ｂ．
是“和隔真理两层的第三级事物相 关 的”。 艺 术 仅 仅
是对世界的 模 仿，而 “模 仿 只 是 一 种 游 戏，是 不 能 当
真的”，所以 艺 术 只 配 拥 有 较 低 一 级 的 地 位 。［１］在 精
神分析学者那 里，艺 术 被 认 为 是 一 种 无 意 识 的 内 在
精神层 面 活 动 的 典 型 代 表。 而 在 表 现 艺 术 治 疗 学
中，艺术不只是模仿世界的样子 ，它 更 是 人 类 积 极 主
动参与世界的方式 。艺术所具有的 强 有 力 的 自 我 疗
愈潜能为处于 精 神 困 境 的 人 们 带 来 了 福 祉 和 希 望 。
２０ 世纪初以来，艺 术 的 手 段，如 戏 剧、音 乐、舞 蹈、美
术等作为促成 个 体 成 长 与 发 展 的 主 要 媒 介 ，以 及 独
立成为一种治疗手段的主张越来 越 强 烈 。 结 合 精 神
治疗和分析心 理 学 的 特 点 ，表 现 艺 术 治 疗 学 以 其 独
特的优势，弥补 了 传 统 心 理 治 疗 以 言 语 为 主 要 媒 介
的不足。毕竟，艺 术 始 终 是 人 类 创 造 出 来 的 独 特 的
情 感 表 达 方 式，正 如 芬 兰 著 名 美 学 家 赫 恩 （Ｙｒ
ｊ
ｒｎ，１８７０－１９５２）所 说：艺 术 起 源 于 艺 术 的 冲 动
Ｈｉ
（
ａｒｔ－ｉｍｐｕ
ｌｓｅ），而 艺 术 的 冲 动 是 源 自 于 每 种 感 情 状
态固有的外化表现的倾向 ，这种倾 向 能 增 加 快 乐，减
少痛苦。［２］表现艺术治疗以 艺 术 为 媒 介 ，介 入 人 们 的
生存方式，目的是要促进个人的改 变 ，引 导 心 灵 和 精
治疗从专业心 理 治 疗 的 辅 助 治 疗 手 段 开 始 ，逐 步 发
展，进而建立其独立的理论架构和工作方法 。
现代意义上 的 表 现 艺 术 治 疗 ，同 时 结 合 了 心 理

作者简介：周显宝（
１９６５～ ），男，厦门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厦门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生指导组成员（厦门 ３６１００５）。
收稿日期：
２０１２－０２－１３

治疗和精神分 析 的 特 点 ，可 以 说 是 艺 术 治 疗 和 心 理
治疗联姻的产物 。它不仅被心理治疗 领 域 的 理 论 和
临床实践所塑 造，同 时 又 受 艺 术 理 论 和 创 作 实 践 的
巨大影响。针对 来 访 者 具 体 而 又 复 杂 的 情 况 ，采 用
整合性的表现 艺 术 治 疗 手 段 ，不 同 于 采 纳 单 一 的 音
乐治疗或其他门类艺术治疗 ，它以丰 富 多 样、灵 活 多
变的治疗和维 护 方 式 ，缓 和 或 解 决 来 访 者 的 身 心 疾
苦。美国艺术治疗协会（Ａｍｅ ｒ
ｉｃａｎ Ａｒ
ｔ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Ａｓ－
ｓ
ｏｃｉ
ａｔｏｎ）曾于 １９９７ 年对艺术治疗提出了 以 下 定 义 ：
ｉ 交流。原始人类 舞 蹈 中 有 节 奏 的 动 作 ，是 对 各 种 鸟
“艺术治疗，指 利 用 艺 术 媒 介、艺 术 创 造 过 程 及 当 事
人对所创作的艺术作品的反应 ，实现 对 个 人 的 发 展、
能力、个性、兴趣以及内心关注点与冲 突 点 的 反 思 的
服务。它将人自己的发展和心理理论 作 为 实 践 的 基
础，在认知领 域、教 育 领 域、人 际 关 系 等 各 种 评 估 与
治疗模式中，调 和 情 绪 冲 突，促 进 自 我 意 识，发 展 社
会技能，控制 个 体 行 为，帮 助 解 决 问 题，降 低 个 体 焦
虑，增强个体自尊。” 作为一 种 后 现 代 的 现 象，表 现
［
３］
艺术 治 疗 学 立 足 于 海 德 格 尔 （Ｍａ
ｒｔｉ
ｎ Ｈｅ
ｉ ｒ，
ｄｅｇｇｅ
１８８９ －１９７６）开 启 的 后 现 代 思 想 ，从 人 类 存 在 的 根
本问题上探寻艺术与生命联结的可 能 性 。 本 文 旨 在
追溯表现艺术 治 疗 学 的 历 史 发 展 脉 络 ，以 及 存 在 主
义、人本主义和象征主义思想源泉 ，并 在 这 一 历 史 梳
理和哲学思考 的 基 础 上 ，进 一 步 阐 明 表 现 艺 术 治 疗
学实务操作的基本原则和方法 。
一 、表现艺术治疗学的历史发展
（一）表现艺术治疗学的发生
表现性的艺 术 治 疗 兴 起 于 二 战 后 的 欧 美 ，是 一
个跨学科的专业领域 。它强调以艺 术 活 动（如 音 乐、
美术、舞蹈、戏 剧 等）为 媒 介，通 过 治 疗 师、来 访 者 和
艺术作品 （创 作 或 欣 赏 ）三 者 及 其 互 动 关 系 发 挥 作
用，进行心理 诊 断 和 治 疗，以 达 到 缓 和 情 绪 冲 突 、调
整行为规范、促进人格完善等治 疗 目 标 。 然 而，这 种
借用非语言的、象 征 性 的 方 式 将 潜 意 识 中 被 压 抑 的
部分表现出来的治疗方式古已有之 。
史前时期，人 类 出 于 对 自 然 现 象 的 恐 惧 和 神 秘
感，即在 岩 洞 中 留 下 壁 画 以 表 达 敬 畏 之 情 。 诸 如，
１９４０ 年发现的 法 国 拉 斯 科 （
Ｌａｓ
ｃａｕｘ）洞 窟 壁 画 （
Ｐａ－
ｌ
ｅｏｌ
ｉｔｈ
ｉｃＣａｖｅＰａ
ｉｎｔ
ｉｎｇｓ）上，绘 有 ７００ 多 头 马、野 山
羊、野牛 等 动 物 图 像。 这 些 画 作 色 彩 明 快 、栩 栩 如
生，形象地表 达 了 狩 猎 等 远 古 生 活 场 面 。 这 是 早 期
人 类 敬 畏 大 自 然、崇 拜 大 自 然 的 生 动 记 录 和 体 现 。
在远古时期，人 类 对 自 然 和 自 我 的 许 多 现 象 还 缺 乏
科学的认识和理解 ，对自然的认知及 改 造 能 力 较 低 ，
周显宝：身心健康之维 ９７
需要依赖大自然或超自然力量的 庇 佑 。 由 于 当 时 所
需的生活资料 完 全 依 靠 大 自 然 的 恩 赐 ，因 而 早 期 人
类对大自然充满着依赖与恐惧兼 具 的 双 重 情 感 。 通
过在岩壁上绘 制 画 作 ，远 古 人 类 的 敬 畏 之 情 得 以 表
达，心灵得到慰藉。
早期的人类还通过舞蹈来表达对 大 自 然 的 崇 拜
和敬畏之情。在未产生语言之前 ，人 们 就 用 动 作、姿
态和表情等来 传 达 各 种 信 息 ，并 进 行 情 感 与 思 想 的
兽动作、姿态、习 性，以 及 一 些 自 然 景 物 的 动 态 情 形
的模仿，其大部分是表现狩猎 、种植 等 各 种 劳 动 生 活
场景与感受。这 是 因 为 早 期 人 类 认 为 ，自 然 物 和 人
一样是有灵 魂 的。 通 过 这 样 的 舞 蹈，人 们 祈 求 神 灵
保护、除病祛灾，抑 或 是 酬 谢 神 灵 的 保 佑 或 恩 赐 等 。
《吕氏春秋 · 仲 夏 纪 · 古 乐 篇》云：“昔 葛 天 氏 之 乐，
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一曰 载 民，二 曰 玄 鸟，三
曰遂草木，四曰奋五榖，五曰敬天 常，六 曰 达 帝 功，七
曰依地徳，八曰总万物之 极。”［４］由 此 可 见，先 民 葛 天
氏一部即是通 过 舞 蹈 ，表 达 自 身 对 于 自 然 的 敬 畏 以
及感激之 情。 而 《吕 氏 春 秋》同 篇 还 有 关 于 “阴 康 氏
之乐”的记载，则是舞蹈在强身健体 方 面 发 挥 重 要 作
用的生动体现。“昔阴康氏之始，阴 多 滞 伏 而 湛 积 水
道壅塞，不行其原，民气郁阔而滞 着，筋 骨 瑟 缩 不 达，
故作为舞而宣导之 。”［５］阴康 氏 部 落 的 人 们 以 舞 蹈 的
方式治疗因阴 冷 潮 湿 而 引 起 的 各 种 疾 病 ，以 舞 蹈 的
方式舒展腠理、活 络 关 节、祛 病 保 健。 此 外，人 们 还
认识到舞蹈在人的情感表达中的 重 要 作 用 。 西 汉 时
期的毛亨为《诗经》所作的《大序》中 有：“情 动 于 中 而
行于言，言之不 足 故 嗟 叹 之；嗟 叹 之 不 足 故 咏 歌 之 ；
咏歌之不足，不如手之舞 之，足 之 蹈 之 也。”［６］由 此 可
见，在古人看来，“手之舞之，足之 蹈 之”，是 人 们 激 动
情感的最直接的表达 。
此外，早期的人类还用音乐来 疏 导 、缓 解 压 抑 的
情绪和复杂的情感 。通过对原始部 落 遗 存 的 研 究 发
现，史前人类相 信 音 乐 的 力 量 可 以 影 响 精 神 和 躯 体
的健康，因 而 原 始 部 落 的 巫 师 （亦 即 音 乐 师 或 治 疗
师）往往无法将音乐 、舞蹈和仪式 分 开。 在 史 前 社 会
文化中，患病的 人 被 认 为 是 敌 对 部 落 施 展 魔 法 的 受
害者，他们是无辜的，理应得到应 有 的 治 疗，因 此，部
落的巫师通常会为了祛除患者身上附 着 的 邪 恶 灵 魂
或魔鬼而施 展 法 术，并 进 行 相 关 祛 除 仪 式 。 在 仪 式
活动过程中所 使 用 的 音 乐 类 型 ，是 巫 师 依 据 侵 入 患
者体内的幽灵的性质而精心选择 的 。 部 落 中 所 举 行
的这些以治疗 为 目 的 的 降 神 仪 式 或 歌 舞 活 动 ，为 部
落中患病的人提供了极大的精神和情 绪 上 的 安 抚 和
９８ 黄钟（中国·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２０１２ 年第 ４ 期

支持。［７］这在古埃及（
Ｂ．Ｃ．５０００）时 期，魔 法、宗 教 和
医学理论等 因 素 是 并 列 的 。 埃 及 的 长 老、医 生 喜 欢
把音乐比作心 灵 的 药 物 ，通 常 把 歌 曲 治 疗 作 为 医 学
活动 的 一 部 分。 在 古 希 腊 神 话 中，太 阳 神 阿 波 罗
（
Ａｐｏ
ｌｌｏ）同时 掌 管 音 乐 和 医 疗 ，这 从 某 种 程 度 上 也
反映了音乐对 人 类 的 疾 病 治 疗 所 具 有 的 重 要 意 义 。
而在公元前 ６００ 年，古 希 腊 哲 学 家 、数 学 家、天 文 学
家泰利 斯 （
Ｔｈａ
ｌｅｓ，约 Ｂ．
Ｃ．６２４－Ｂ．
Ｃ．５４６），即 被 认
为通过音乐的力量治愈了斯巴达的 一 场 瘟 疫 。 古 希
腊的另一位哲学家柏拉图则把音乐直 接 描 述 为 心 灵
的药物。他认为，音乐是心灵的艺 术 ，并 产 生 于 人 的
心理活动。好的 音 乐 有 利 于 人 的 身 心 健 康 ，可 以 把
人塑造 成 好 的 或 善 的。［８］至 中 世 纪，大 多 数 的 政 治 家
和哲学 家 相 信 音 乐 有 助 于 疾 病 治 疗 。 如 波 伊 提 乌
（
Ｂｏｅ
ｔｈｕｓ，４８０－５２４）相 信 音 乐 可 以 使 人 类 的 道 德
ｉ 外，医生们同样 注 重 通 过 患 者 创 作 的 艺 术 作 品 来 了
改善或堕落，而 圣 · 巴 兹 尔 （ＳａｉｎｔＢａｓｌ，３２９－３７９）
ｉ 解其生活状况，并从中获得治疗 的 灵 感 。 由 此，艺 术
则认为音乐是治疗恐惧情绪的有效 工 具 。 文 艺 复 兴
时期，随着解剖学、生理学、临床医 学 的 发 展，出 现 了
音乐家查 理 诺 （Ｇｉ
ｏｓｅ
ｆｆｏＺａ
ｒｌｎｏ，１５１７－１５９０）和 医
ｉ 其后，直至 ２０ 世 纪 ４０ 年 代，艺 术 治 疗 才 作 为 一
生维萨里（
Ａｎｄ
ｒｅａ
ｓＶｅ
ｓａｌ
ｉｕｓ，１５１４－１５６４）论述 音 乐
与医学之间 关 系 的 著 作 。 直 到 巴 洛 克 时 期 ，音 乐 继
续与日常的医学实践相联系 。这一时 期 的 科 尔 车 尔
（
Ａｔｈａｎａ
ｓｉｕｓＫｉ
ｒ ｒ，１６０２－１６８０）相 信，人 格 特 征
ｃｈｅ
与一定的音乐 类 型 密 切 相 关 ，因 而 不 同 的 音 乐 类 型
可以运用于不同病症的治疗之中 。［９］
公元前 ６ 世 纪 末，从 雅 典 祭 祀 酒 神 狄 奥 尼 索 斯
（
Ｄｉｏｎｙｓｕｓ）的颂 歌 合 唱 中 逐 渐 发 展 出 了 古 希 腊 悲
剧，它是西方 戏 剧 的 雏 形。 戏 剧 情 节 的 铺 展 主 要 依
赖 于 演 员 的 表 演 和 合 唱 歌 队 伴 唱 ，并 凭 借 幕 布、背
景、面具和道 具 等 等 塑 造 剧 中 故 事 情 景 和 环 境 。 题
材通常都较严肃 ，多为神话传说和英 雄 史 诗 等 ，表 现
强烈的民主思 想 和 崇 高 的 英 雄 精 神 ，具 有 强 烈 的 感
染情绪、净化 心 灵 的 作 用。 古 希 腊 哲 学 家 亚 里 士 多
德（Ａｒｉｓ
ｔｏｔｅ，Ｂ．
ｌ Ｃ．３２２ ）在 其 著 作 《诗
Ｃ．３８４－Ｂ．
学》（Ｐｏｅｔ
ｉｃｓ）中指出，悲剧 是 对 于 一 个 严 肃、完 整、有
一定长度的行 动 的 摹 仿 ，以 具 有 节 奏 和 音 调 的 语 言
作为媒介，借 助 剧 中 人 物 的 动 作 进 行 情 感 表 达 。 观
众通过观看悲 剧，对 剧 中 人 物 变 幻 无 常 的 命 运 产 生
怜悯和恐惧之情 ，进 而 得 以 宣 泄 感 情、净 化 心 灵。 ［
１０］
在成书于公元前后的古印度著作《舞论》（又 译 为《戏
剧论》，作者：婆 罗 多 牟 尼）中，同 样 有 关 于 戏 剧 能 够
影响人 的 情 感 变 化 的 相 关 论 述 。 梵 天 （
Ｂｒａｈｍā）创
造了戏剧吠陀（知识或启示），并将一 切 经 纶（知 识）、
技艺和 各 种 行 为 都 囊 括 其 中。“对 于 世 上 痛 苦、劳
累、忧伤和不幸的人们 ，这种戏剧 将 产 生 安 宁。 有 助
于正法、荣誉、寿命和利益，增长智 慧，这 种 戏 剧 将 提
供人世教训。”［１１］由此 可 见，戏 剧 在 改 善 人 的 个 性 以
及影响人的情绪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
１９ 世 纪 末，在 欧 洲 大 陆 掀 起 的 “道 德 治 疗 ”热
潮，将艺术直接作为治疗的手段 。 有 些 学 者，如 豪 根
（
Ｓｕｓ １９６１－ ）和 琼 斯 （
ａｎ Ｈｏｇａｎ， Ｐｈｉ
ｌＪ ｓ，
ｏｎｅ １９５８－ ）
认为这是艺 术 治 疗 的 直 接 源 头 。 近 代，西 方 自 启 蒙
时期开始，个人主义思潮兴起 ，人们 对 精 神 疾 病 的 认
识从原来的附魔、不洁和宗教狂热 等 ，转 变 为 对 个 人
生活史和内 心 体 验 的 关 注 。 同 时，人 们 认 为 艺 术 是
理智 的 表 现，是 一 种 “控 制 性 地 触 及 情 感 的 方
式”。［１２］因此，这 一 时 期，西 方 一 些 精 神 病 院 的 医 生
有意地在治疗 区 内 悬 挂 艺 术 作 品 ，期 望 这 些 作 品 能
够帮助病人克服其自身的一些心 理 和 生 理 问 题 。 此
开始被运用于 精 神 病 治 疗 中 ，这 种 方 法 并 得 以 被 继
承下来。
个独立的学科和 专 业 出 现 ，至 ２０ 世 纪 ５０ 年 代 末 ６０
年代得到初步确立 。
（二）表现艺术治疗学的发展
２０ 世纪 ４０ 年 代，“美 术 （艺 术）治 疗 （ａ
ｒｔｔｈｅ
ｒａ－
ｐｙ）”这一概念由 美 国 人 玛 格 丽 特 · 纳 姆 博 格 （Ｍａｒ－
ｇａｒ
ｅｔＮａｕｍｂｕ
ｒ １８９０－１９８３）正 式 提 出。 纳 姆 博 格
ｇ，
是一位从事 特 殊 教 育 的 美 术 （艺 术）教 师，曾 经 接 受
过经典精神分析和分析心理学的 训 练 。 她 在 教 学 中
将美术（艺 术）和 儿 童 智 力 发 展 联 系 起 来，将 艺 术 视
为心理分析的媒介 ，并突出美术（艺 术）的 治 疗 特 性，
具体表现为让 患 者 自 由 绘 画 ，然 后 对 画 面 作 更 进 一
步的解 读、分 析 和 诠 释。［１３］同 一 时 期，“音 乐 治 疗 ”、
“舞动治疗”、“戏 剧 治 疗”等 概 念 也 得 到 确 认 和 进 一
步的广泛应 用。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战 之 后 ，由 于 战 争 中
的生与死所带 来 的 精 神 压 力 过 大 ，美 国 的 许 多 官 兵
在战争结束 后，无 法 适 应 军 中 或 退 伍 后 的 生 活 。 比
如，在美国军队中，大约有一百七十 五 万 左 右 的 人 无
法适应新的生 活，其 中 约 七 十 五 万 人 因 为 严 重 的 情
绪困扰被勒令退役 。美国政府曾尝 试 让 这 些 人 接 受
个别心理 分 析 和 辅 导 ，但 效 果 不 佳。［１４］于 是，“舞 动
治疗”、“戏剧治疗”等一些新的治疗方式应运而生 。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美 国 教 师 伊 迪 斯 · 克 莱 默 （
Ｅ－
ｄｉ
ｔｈ Ｋｒａｍｍｅｒ，１９１６－ ）根 据 弗 洛 伊 德 （Ｓ ｉｇｍｕｎｄ
Ｆｒ ，
ｅｕｄ １８５６－１９３９）的 人 格 理 论，提 出 了 “艺 术 即是
治疗”的观点。她认为，表达性艺术 媒 介 本 身 能 引 起
治疗性的改变，艺 术 作 品 可 以 使 患 者 在 不 干 扰 其 防
 周显宝：身心健康之维 ９９

御机能的同 时，合 理 地 表 达 潜 意 识 中 的 内 容 。 克 莱 学（
Ｌｅｓ
ｌｅｙ Ｕｎ
ｉｖｅ
ｒｓｉ
ｔｙ）研 究 所 创 立 了 表 现 性 艺 术 治
默把艺术创作 过 程 和 艺 术 作 品 视 为 缓 解 冲 突 、重 新 疗方案，此方案 注 重 在 连 结 传 统 固 有 的 治 疗 系 统 的
体验冲突，以 及 疏 导 和 解 决 冲 突 的 一 个 途 径 。［１５］其 同时，并与现代哲学，如现象学、解 释 学、以 及 当 代 解
后，奥地利精神 分 析 学 家 弗 洛 伊 德 的 精 神 分 析 理 论 构学等理论相 结 合 。１９７９ 年，美 国 国 家 创 造 性 艺 术
和心理治疗技术 ，以 及 瑞 士 精 神 分 析 学 家 荣 格 （
Ｃａｒ
ｌ 治 疗 联 合 会 （Ｎａｔ
ｉｏｎａｌ Ｃｏａ
ｌｉｔ
ｉｏｎ ｏ
ｆ Ｃｒ
ｅａｔ
ｉｖｅ Ａｒ
ｔｓ
Ｇｕｓ
ｔａｖＪｕｎｇ，１８７５－１９６１）对集 体 潜 意 识、象 征 与 意 Ｔｈｅ
ｒａｐ
ｉｅｓＡｓｓｏｃ
ｉａｔ
ｉｏｎｓ）成立。至 １９８０ 年代 后 期，斐
象作用的研究 成 果 等 ，均 对 艺 术 治 疗 的 理 论 建 树 和 洛·尼尔在莱 斯 利 大 学 的 支 持 下 ，开 始 在 欧 洲 及 北
专业发 展 起 到 了 较 大 的 影 响。 这 些 理 论 及 实 践 经 美发展训练计划 。其后以 国 际 多 元 学 习 学 校（
Ｉｎｔ
ｅｒ－
验，在今天的艺术治疗中仍具有重要 的 地 位 和 影 响 。 ｎａ
ｔｉｏｎａ
ｌＳｃｈｏｏ
ｌｏｆＩ
ｎｔｅ
ｒｄｉ
ｓｃｉ
ｐｌｉ
ｎａｒ
ｙＳｔ
ｕｄｉ
ｅｓ，简 称 Ｉ－
经过艺术家和心理治疗学家们的努力 ，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Ｓ
ＩＳ）为名义的训练计划在 瑞 士 、加 拿 大、丹 麦 和 德 国
年代后期至 ６０ 年代初期，艺术治疗 确 立 了 其 独 特 的 逐步建立，这些 计 划 的 特 色 在 于 训 练 以 创 造 学 习 团
专业地位并获得了 专 业 认 同 。１９６１ 年，乌 尔 曼 （
Ｅｌｉ－ 体为特色的、多 元 化 的 表 现 性 艺 术 治 疗 。 随 后，
ＩＳＩ
Ｓ
ｎｏｒＵｌｍａｎ，１９１０－１９９１）创 办 了 《艺 术 治 疗 学 报 计划与欧洲其他类似取向的训练计划 等 被 整 合 为 表
（ＴｈｅＢｕｌｌ
ｅｔｉ
ｎｏｆ Ａｒ
ｔＴｈｅａｐｙ）》，即 １９７０ 年 之 后 的
ｒ 达性治 疗 训 练 中 心 之 欧 洲 网 络 （
Ｅｕｒ
ｏｐｅ
ａｎ Ｎｅ
ｔｗｏ
ｒｋ
《美国 艺 术 治 疗 期 刊 （
Ｔｈｅ Ａｍｅ
ｒｉｃ
ａｎＪ
ｏｕｒｎａ
ｌｏｆ Ａｒ
ｔ ｏ
ｆＥｘｐ
ｒｅｓｓ
ｉｖｅ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Ｔｒ
ａｉｎ
ｉｎｇＣｅｎ
ｔｅｒ）。 这 些 训 练
Ｔｈｅ
ｒａｐｙ）》。到了 ７０ 年代，奎阿考斯卡（ＨａｎｎａＹａｘａ 计划 结 合 之 后，开 始 赞 助 复 活 节 研 讨 会 （Ｅａｓｔ
ｅｒ
Ｋｗｉａ
ｔｋｏｗｓｋａ）将 团 体 治 疗 扩 大 至 家 庭 治 疗 （
Ｆａｍｉ
ｌｙ Ｓｙｍｐｏ
ｓｉｕｍ），即 一 年 一 度 的 密 集 训 练 周。 此 后，表
Ｔｈｅ
ｒａｐｙ），因此艺术治疗又和家庭 治 疗 结 合 了 起 来 。 现性艺术治疗 训 练 中 心 在 国 际 上 的 影 响 逐 步 提 升 。
另外，瑞恩（
Ｊａｎ
ｉｅＲｈｙｎｅ）将 完 形 治 疗 （
Ｇｅｓ
ｔａｌ
ｔＴｈｅ
ｒ－ １９９４ 年，艺术治疗领 域 的 治 疗 师 与 训 练 师 共 同 创 立
ａｐｙ）的方法融 合 到 艺 术 治 疗 中 ，以 激 发 成 员 的 自 我 了一个专业机 构———国 际 表 现 性 艺 术 治 疗 学 会 （ Ｉ
ｎ－
表达、自我知觉和团体互动 ，从而使艺 术 治 疗 能 够 起 ｔ
ｅｒｎａ
ｔｉｏｎａ
ｌＥｘｐ
ｒｅｓ
ｓｉｖｅ Ａｒ
ｔｓ 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Ａｓ
ｓｏｃ
ｉａｔ
ｉｏｎ）。
到改变个人的人 格 特 征 或 生 活 方 式 的 作 用 。 １９７３
［
１６］
该机构不仅 具 有 多 元 特 质 ，还 鼓 励、吸 收 教 育 者、艺
年 创 刊 的 《艺 术 心 理 治 疗 （Ａｒ
ｔ Ｐｓ
ｙｃｈｏ
ｔｈｅ
ｒａｐｙ）》 术家和治疗者 加 盟 ，为 表 现 性 艺 术 治 疗 师 设 立 了 专
（１９８０ 年后改名 为《心 理 治 疗 中 的 艺 术 （
Ｔｈｅ Ａｒ
ｔｓｉ
ｎ 业注册流程，同 时 该 机 构 还 在 美 国 和 加 拿 大 等 地 赞
Ｐｓｙｃｈｏ
ｔｈｅ
ｒａｐｙ 以及 后 来 创 刊 于 １９８３ 年 的 艺 术
）》， 《 助召开大型该领域的学术研讨会 。 位 于 瑞 士 的 欧 洲
治疗：美 国 艺 术 治 疗 协 会 会 刊（Ａｒ
ｔ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Ｊｏｕ
ｒｎａ
ｌ 研究所（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Ｇｒ
ａｄｕａｔ
ｅＳｃｈｏｏｌ）开始授予 表 现 性
ｏ
ｆｔｈｅＡｍｅ
ｒｉｃ
ａｎ Ａｒ
ｔ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Ａｓ
ｓｏｃ
ｉａｔ
ｉｏｎ）》的 问 世， 艺术治 疗 硕 士 学 位 及 进 阶 领 导 训 练 。１９９６ 年 进 阶
使得这一领域 的 研 究 成 果 得 以 顺 利 发 表 ，便 于 这 一 研究学习转 变 为 博 士 学 位 。 同 年，加 州 整 合 学 习 机
学科领域的交流与发展 。 ［
１７］
构（
Ｃａｌ
ｉｆｏ
ｒｎｉ
ａＩｎｓ
ｔｉｔ
ｕｔｅｏ
ｆＩｎ
ｔｅｇ
ｒａｌＳ
ｔｕｄ
ｉｅｓ）开 始 了 硕
自 ２０ 世 纪 ４０ 年 代 以 来，随 着 艺 术 治 疗 的 不 断 士阶段研 究 训 练。［１８］至 此，艺 术 治 疗 学 科 逐 渐 发 展
发展，欧美等地 相 继 建 立 了 一 些 学 术 组 织 和 专 业 培 成为一个独立而又相对成熟的学科 。
训机 构。１９４４ 年 和 １９４６ 年，美 国 密 西 根 州 立 大 学 （三）表现艺术治疗学的类型与流派
和堪萨斯大学先后建立了专门的音乐 治 疗 课 程 来 训 自 ２０ 世 纪 ４０ 年 代 以 来，发 展 较 为 完 善 的 表 现
练专业 音 乐 治 疗 师。１９５０ 年 美 国 国 家 音 乐 治 疗 协 艺术治疗形 式，主 要 有 音 乐 治 疗、舞 蹈 治 疗、戏 剧 治
会（
Ｎａｔ
ｉｏｎａ
ｌＡｓ
ｓｏｃ
ｉａｔ
ｉｏｎｏ
ｆ ＭｕｓｉｃＴｈｅ ａｐｙ）成 立，其
ｒ 疗和美术治 疗 等。 这 些 不 同 类 型 的 艺 术 治 疗 ，以 相
专门探讨和推 广 音 乐 疗 法 ，并 出 版 了 论 文 集 和 定 期 应的心理治疗 理 论 为 基 础 ，各 自 拥 有 相 对 独 立 的 治
刊物。１９５８ 年，在巴塞 罗 那 召 开 的 国 际 精 神 病 学 会 疗逻辑体系与技术方法 。
提议成 立 “国 际 艺 术 精 神 病 治 疗 学 分 会 ”（
Ｉｎｔ
ｅｒｎａ－ １．音乐治疗（Ｍｕｓ
ｉｃ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ｔ
ｉｏｎａ
ｌ Ｓｏ
ｃｉｅ
ｔｙｆ
ｏｒ Ｐｓ
ｙｃｈｏｐａ
ｔｈｏ
ｌｏｇ
ｉｃａ ｔ），次 年
ｌ Ａｒ 所谓音乐治疗，即 以 音 乐 （聆 听、鉴 赏 音 乐 与 实
１９５９）该分会在 巴 黎 成 立。１９６９ 年，美 国 艺 术 治 疗
（ 际演奏、创作音乐）为表达媒介的 艺 术 活 动。 世 界 音
协会（ Ａｍｅ
ｒｉｃ
ａｎＡｒ
ｔＴｈｅｒａｐｙＡｓｓ
ｏｃｉ
ａｔｏｎ）成立，该协
ｉ 乐 治 疗 联 合 会 （Ｔｈｅ Ｗｏ ｒ
ｌｄ Ｆｅｄｅｒａ
ｔｉｏｎ ｏ
ｆ Ｍｕｓ ｉ
ｃ
会的成立对其后艺术治疗这一领域的 发 展 具 有 重 要 Ｔｈｅ
ｒａｐｙ）曾于 １９９７ 年 对 音 乐 治 疗 做 出 了 如 下 具 体
意义。２０ 世纪 ７０ 年代早期，肖恩·麦克尼 弗（
Ｓｈａｕｎ 的定义：“音乐 治 疗 是 指 具 有 资 格 的 音 乐 治 疗 师 ，使
ＭｃＮｉｆ）、斐洛 · 尼 尔 （
ｆ Ｐａｏ
ｌｏＪ．Ｋｎ
ｉｌｌ）、诺 玛 · 坎 那 用音乐或音 乐 元 素 （声 音、节 奏、旋 律 与 和 弦），通 过
（Ｎｏ ｒ）等人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莱斯利 大
ｒｍａＣａｎｎｅ 一个有计划 的 过 程 推 动 和 促 进 交 流 、联 系、学 习、迁
 １００ 黄钟（中国·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２０１２ 年第 ４ 期

移、表达、组织 及 其 他 相 关 的 治 疗 目 标 ，从 而 满 足 来 ｔ
ｉｃ Ｔｈｅｒａｐｙ）、社 区 音 乐 治 疗 （Ｃｏｍｍｕｎｉ
ｔｙ Ｍｕｓｉ
ｃ
访者或团体 在 躯 体、情 绪、心 理、社 会 和 认 知 方 面 的 Ｔｈｅｒａｐｙ）、即 兴 演 奏 式 音 乐 治 疗 （
Ｉｍｐｒ
ｏｖｉｓ
ａｔｉ
ｏｎａ
ｌ
需要。其目的是 发 展 个 体 潜 能 或 复 原 功 能 ，从 而 使 Ｍｕｓ
ｉｃＴｈｅ
ｒａｐｙ）等。１９９９ 年，在 美 国 华 盛 顿 召 开 的
他达到更好的 自 我 整 合 与 人 际 关 系 整 合 ，并 经 由 预 世界音乐治疗 大 会 上 ，研 究 确 定 了 五 种 主 要 的 音 乐
防、康复、治 疗 获 得 更 好 的 生 活 质 量。” 音 乐 是 音
［
１９］
治疗范式：行 为 矫 正 式 音 乐 治 疗 （
Ｂｅｈａｖ
ｉｏｕ
ｒａｌ Ｍｕｓ
ｉｃ
乐治疗 的 一 个 基 本 因 素，通 过 音 乐 的 人 际／社 会 作 Ｔｈｅａｐｙ）、贝纳松音 乐 治 疗（
ｒ Ｂｅｎｅｎｚ
ｏｎ ＭｕｓｉｃＴｈｅｒ
ａ－
用、生理／物理作用和心理／情绪作 用，音 乐 治 疗 得 以 ｐｙ）、音 乐 引 导 想 象 法 （Ｇｕ
ｉｄｅｄＩｍａｇｅｒｙ ａｎｄ Ｍｕｓｉ
ｃ
达到治疗目 的。 在 生 理 治 疗 中，音 乐 疗 法 是 一 种 辅 Ｔｈｅ
ｒａｐｙ）、精 神 分 析 取 向 音 乐 治 疗 （ｐｓ
ｙｃｈｏａｎａｌ
ｙｔｉｃ
助性的治疗方 法，音 乐 本 身 固 有 的 复 原 或 康 复 特 性 ｍｕｓ
ｉｃｔｈｅａｐｙ）和 诺 道 夫 － 罗 宾 斯 音 乐 治 疗 （Ｎｏ
ｒ ｒｄ－
得到运用，而在心理治疗中 ，音乐则是 被 作 为 一 种 互 ｏ
ｆｆ－Ｒｏｂｂ
ｉｎｓ Ｍｕｓ
ｉｃ 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Ｃｒ
ｅａｔ
ｉｖｅ Ｍｕｓ
ｉｃｔ
ｈｅｒ
ａ－
ｐｙ）等。
［
２１］
动和自我表 达 的 手 段。 同 时，由 于 音 乐 是 一 种 非 语
言的治疗方 法，不 会 受 到 语 言 的 限 制，因 此，其 治 疗 ２．美术治疗（
Ａｒｔ
ｓＴｈｅ
ｒａｐｙｏ
ｒＶｉ
ｓｕａ
ｌＡｒ
ｔｓＴｈｅ
ｒ－
程序比一般的心理治疗更加直接有效 。 ａｐｙ）
自古以来，人们就一直使用音乐 来 安 抚 情 绪 、激 所谓美术，是指以绘画、雕刻、拼 贴、装 饰 或 其 他
发灵感、抒发情怀。然而，音乐治疗 发 展 成 为 一 门 现 形式的视觉或造型艺术创作作为表达 方 式 的 艺 术 活
代学科始于 上 个 世 纪 中 叶 。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战 之 后 ， 动。美术治疗（Ａｒ
ｔｓＴｈｅ
ｒａｐｙ），按 照 英 文 的 直 译，一
从军人医院、精神病院到其他医疗部 门 ，音 乐 作 为 躯 般应称之为“艺术治疗”，但汉语的“艺 术”，一 般 包 括
体和心灵治疗 的 辅 助 手 段 得 到 越 来 越 广 泛 的 应 用 ， 所有艺术门类，因此，大陆习惯于将视 觉（或 称 造 型）
其后，随着专业音乐家和心理学家的 介 入 ，音 乐 治 疗 艺术（称之 为 “美 术”）。 美 术 治 疗，就 是 使 用 这 些 美
逐渐发展成为 一 门 专 门 的 现 代 学 科 。１９５０ 年，美 国 术媒介和形式 进 行 治 疗 工 作 ，帮 助 个 人 或 团 体 达 到
成立了世界第一 个 国 家 级 音 乐 治 疗 协 会 ；
１９５８ 年 英 身心整合之目的的一种艺术疗法 。英 国 美 术（艺 术）
国 成立了音乐治疗协会 ；
２０ 世纪 ６０ 至 ７０ 年代，一些 治疗 师 协 会 （
ｔｈｅ Ｂｒ
ｉｔｉ
ｓｈ Ａｓ
ｓｏｃ
ｉａｔ
ｉｏｎｏ
ｆ Ａｒ
ｔ Ｔｈｅ
ｒａ－
欧美国家，如 荷 兰、瑞 典、挪 威、丹 麦、德 国、澳 大 利 ｉ
ｐｓｓ）是这样定 义 美 术 （艺 术）治 疗 的：“美 术 （艺 术 ）
ｔ
亚、法国、瑞士、比 利 时、南 斯 拉 夫、加 拿 大 等 国 家 和 治疗是在一位训练有素的美术（艺术）治 疗 师 的 陪 伴
地区分别建立 了 音 乐 治 疗 的 专 门 机 构 或 治 疗 协 会 ； 下，让来访者 运 用 美 术 （艺 术）材 料 进 行 自 我 表 达 和
２０ 世纪 ７０ 年代以 后，阿 根 廷、巴 西、哥 伦 比 亚、乌 拉 投射。来访者，不 需 要 预 先 具 备 美 术 （艺 术 ）经 验 或
圭、日本、新西 兰、以 色 列、芬 兰、意 大 利、波 兰、西 班 技巧，美术（艺 术）治 疗 师 主 要 关 注 的 也 不 是 对 来 访
牙、南非、葡萄牙等国纷纷建立了 音 乐 治 疗 专 业 。 据 者的图画给以审美性或诊断性的 评 估 。 实 施 者 的 全
成立于 １９７４ 年的世界 音 乐 治 疗 联 合 会 （Ｗｏ
ｒｌｄＦｅｄ－ 部目的在于促 使 来 访 者 在 一 个 安 全 、有 推 动 力 的 环
ｅ
ｒａｔ
ｉｏｎｏ
ｆ Ｍｕｓ
ｉｃＴｈｅ
ｒａｐｙ）统计， 目前世界上有 ４５ 个 境下，运用美 术 （艺 术）材 料 实 现 其 自 身 的 改 变 和 成
国家开展了 音 乐 治 疗 ，
１５０ 所 大 学 开 设 了 音 乐 治 疗 长。”［２２］
教育专业。仅在 美 国 就 有 近 ８０ 多 所 大 学 设 有 音 乐 作为一门现代 学 科 ，美 术（艺 术）治 疗 诞 生 于 ２０
治疗专业，培养 学 士、硕 士 和 博 士。 自 从 ２０ 世 纪 ４０ 世纪中期，以 精 神 分 析、脑 神 经 科 学、艺 术 学 等 学 科
年代以来，这 一 新 兴 学 科 迅 速 发 展。 在 欧 美 发 达 国 的理论作为基础应运而生 。精神分 析 学 家 纳 姆 博 格
家，音乐治疗已初步形成了一个社会 职 业 ，仅 美 国 就 被认为是美术 （艺 术 ）治 疗 的 创 始 人 。 她 于 １９１４ 年
有 ４０００ 多名注册音乐治疗师在 精 神 病 医 院 、综 合 医 创办了沃登（Ｗａ
ｌｄｅｎ）儿 童 学 校，并 将 美 术 （艺 术）创
院、老年病医 院、儿 童 医 院、特 殊 教 育 学 校 和 其 他 各 作活动引 入 儿 童 心 理 咨 询 与 治 疗 过 程 中 去 。２０ 世
种心理诊所工 作 。 目 前，世 界 上 已 有 ２００ 多 个 国 家 纪 ４０ 年代，纽 姆 博 格 进 入 纽 约 心 理 分 析 学 会 （Ｔｈｅ
成立音乐治疗 协 会 ，每 两 年 召 开 一 次 世 界 音 乐 治 疗 Ｎｅｗ Ｙｏ
ｒｋ Ｐｓ
ｙｃｈｏａｎａ
ｌｙｔ
ｉｃＩ
ｎｓｔ
ｉｔｕ
ｔｅ ＆ Ｓｏ
ｃｉｅ
ｔｙ）开 展
大会。 尤其是在 １９９７ 年 之 后，音 乐 治 疗 也 在 亚 洲
［
２０］
相关研究，最终创立了分析／动力取向 的 美 术（艺 术）
的一些国家得 到 了 迅 猛 的 发 展 ，其 中 发 展 较 快 的 国 治疗模式。该模式以弗洛伊德的无 意 识 与 压 抑 理 论
家有日本和 韩 国。 同 时，在 台 湾 和 香 港 也 得 到 了 较 为出发点，以精神分析疗法中的移 情 、自 由 联 想 等 为
大的发展。 主要治疗技 术，是 精 神 分 析 疗 法 的 延 伸，被 称 为 “艺
随着音乐治 疗 学 的 进 一 步 发 展 ，已 经 产 生 了 许 术心理治疗”（
ａｒｔｐｓ
ｙｃｈｏ
ｔｈｅ
ｒ
［ ］
ａｐｙ）。２３
多不同的分支领域 ：体感振动音乐 疗 法（Ｖｉ
ｂｒｏａ
ｃｏｕｓ－ 美术（艺术）治疗，根据治疗取 向 的 多 样 性，可 以
 周显宝：身心健康之维 １０１

分为分析性美术（艺术）心理治疗，团 体 分 析 美 术（艺 舞蹈治疗重视 情 绪 的 抒 发 ，其 动 作 尚 未 完 全 应 用 于

术）治疗 和 人 本 主 义 的 美 术 （艺 术 ）治 疗，认 知 美 术 心理治疗。但随 着 时 代 的 进 步，新 药 物 的 发 明 和 心
（艺术）治 疗、格 式 塔 美 术 （艺 术）治 疗、医 学 美 术 （艺 理学的 发 展 等，大 大 影 响 了 当 代 舞 蹈 治 疗 的 状 况。
术）治疗、现象学美 术 （艺 术）治 疗 和 工 作 室 美 术 （艺 ２０ 世纪 ６０ 年 代，非 语 言 表 达 的 研 究 和 人 际 关 系 发
术）治疗等。 ［
２４］
展运 动 开 始 受 到 重 视。 社 会 学 家 欧 文 · 戈 夫 曼
如今，美术（艺术）治疗在精神 医 院、特 殊 教 育 系 （
Ｅｒｖ
ｉｎｇＧｏ
ｆｆｍａｎ，１９２２－１９８２）与 非 语 言 表 达 研 究
统，在教师培训、企业员工训练、潜 能 开 发 等 领 域，以 者柏德· 威 斯 泰 （Ｂｉ
ｒｄ Ｗｈ
ｉｓｔｅ
ｌｌ，１９１８－１９９４）发 展
及在社会监管 系 统 、养 老 院 和 身 心 康 复 机 构 中 都 有 出了一种分析人类身体沟通行为的 方 法 ，称 为“空 间
广泛的应用。来访者群体通常还包括 一 些 特 殊 来 访 意识”（
ｋｉｎｅ
ｓｉｓ），它视身体 为 完 成 语 言 的 一 部 分 。２９
ｃ
［ ］

者群体，如儿童、青少年、家庭、老年 人 以 及 学 习 障 碍 自此，舞蹈治疗 和 心 理 治 疗 逐 渐 融 合 。１９６６ 年，“美

者等。美术（艺术）治疗师通过一对 一 的 方 式 或 在 团 国舞蹈治疗协会”（
Ａｍｅ
ｒｉｃ
ａｎＤａｎｃ
ｅ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Ａｓ
ｓｏｃ
ｉ－
体中对个人 进 行 专 门 治 疗 。 此 外，他 们 还 可 以 在 一 ａ
ｔｉｏｎ）正式成立，目的在于建立专 业 的 标 准 ，同 时，也
些特殊的领域进行治疗实践 ，包括与 罪 犯、自 闭 症 患 是舞蹈 治 疗 师 彼 此 之 间 沟 通 的 渠 道 。 该 协 会 的 成
者、饮食障碍 患 者、成 瘾 患 者、正 在 遭 受 躯 体 或 性 虐 立，标志着舞 蹈 治 疗 的 专 业 地 位 获 得 了 承 认 。 协 会
待的人群，以及 精 神 病 患 者 或 生 理 疾 病 患 者 一 起 工 目 前 还 拥 有 自 己 的 学 术 杂 志 ———Ｔｈｅ Ａｍｅ
ｒｉｃ
ａｎ
作。而且除了在 公 共 部 门 工 作 以 外 ，越 来 越 多 的 美 Ｊ
ｏｕｒｎａ
ｌｏｆＤａｎｃ
ｅＴｈｅ
ｒａｐｙ ，该 杂 志 由 世 界 知 名 的 德
术（艺术）治疗师也开始了私人治疗业务 。 ［
２５］
国科 学 出 版 社 斯 普 林 格 （
Ｓｐｒ
ｉｎｇｅ
ｒ－ Ｖｅ
ｒｌａｇ）发 行
３．舞动治疗（
Ｄａｎｃ
ｅ Ｍｏｖｅｍｅｎ
ｔＴｈｅ
ｒａｐｙ） 的。［３０］
所谓舞动治 疗，即 依 赖 于 舞 蹈 动 作 所 进 行 的 心 “舞动治疗”始终贯穿着“身体表 现”的 理 念 与 方
理治疗，是 “通 过 治 疗 性 地 运 用 动 作 和 舞 蹈 这 一 过 法。在舞动治疗中，当事人不需要 具 有 舞 蹈 基 础，其
程，使个体的身心 得 到 和 谐 统 一 。”［２６］舞 蹈 动 作 心 理 通过放松状态下的自由舞动即可发现 心 理 压 力 的 真
治疗是以人体 动 作 、姿 态 与 表 情 的 心 理 治 疗 功 能 来 正来源，进而寻求解决之道 ，达到心 身 合 一 的 健 康 状
平衡、统一身、心、智 和 社 交 功 能 的 现 代 康 复 专 业 与 态。舞蹈的本质，是展现个人内在 的 、无 法 通 过 理 性
健康学科。这门专业综合了个体与团 体 心 理 治 疗 学 的言语来表达的情感 。舞蹈治疗帮 助 个 体 找 到 适 合
（
Ｉｎｄ
ｉｖｉ
ｄｕａｌａｎｄｇｒｏｕｐ ｐｓ
ｙｃｈｏｔｈｅａｐｙ）、非 言 语 沟 通
ｒ 自己的身体表 现 方 式 ，使 自 己 的 情 感 从 身 体 有 韵 律
研究（ ｒｅ
ｓｅａｒ
ｃｈｉｎ
ｔｏｎｏｎｖｅ ｒｂａ
ｌｃ ｏｍｍｕｎｉ
ｃａｔ
ｉｏｎ）、发 展 的、象征性的 动 作 中 流 露 出 来。 舞 动 治 疗 是 一 种 创
性心理与动作研究（ ｒ
ｅｓｅａ
ｒｃｈｉｎｔ
ｏ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ａｌｐｓ
ｙ－ 造性活动，其中最重要的是动作隐 喻 ，并 不 强 调 任 何
ｃｈｏ
ｌｏｇｙａｎｄｄｅｖｅ
ｌｏｐｍｅｎ
ｔａｌｂｏｄｙ ｍｏｖｅｍｅｎｔ）以 及 舞 行为的、认 知 的、关 系 的、精 神 的 或 心 理 学 的 目 标 。
蹈动作分析学（
ａｎａ
ｌｙｓ
ｅｓｏ
ｆｔｈｅｑｕａ
ｌｉｔ
ｉｅｓｏ
ｆｍｏｖｅｍｅｎ
ｔ 动作隐喻是实 现 这 些 目 标 的 媒 介 ，在 舞 动 治 疗 的 实
ｕｓ
ｉｎｇ ｃｈｏ
ｒｅｏｇ
ｒａｐｈ
ｉｃ ａｎｄ ｍｏｖｅｍｅｎ
ｔ ａｎａ
ｌｙｓ
ｉｓｓ
ｙｓ－ 践中被广泛地使用 。［３１］
ｅｍｓ），系统地调 动 人 体 中 本 有 的 生 命 力 ，来 治 疗 心
ｔ ２１ 世纪舞动治疗 的 应 用 很 灵 活 ，既 可 以 作 为 一
理情绪、行为和人际沟通等方面的创 伤 或 障 碍 ，进 而 种主要的 干 预 措 施 而 成 为 焦 点 心 理 疗 法 的 一 种 形
提高个体的自我意识 ，使之和谐发展。 ［
２７］
式；也可以作为一种支持性的 、附 加 的 疗 法。 当 代 舞
舞蹈是人类 最 早 的、以 身 体 语 言 表 现 生 命 过 程 蹈治疗师的工作机构 ，包括精神病 医 院、医 疗 和 康 复
的方法之一，其 以 身 体 的 动 作、姿 态、节 奏 等 体 现 出 机构、咨询服务中心、教育院校、教 管 所、健 康 促 进 中
内心感受，是身心融合的艺术形式 ，因 此 受 到 了 心 理 心、社区教育中心、家庭健康中心、儿 童 培 育 机 构、老
治疗界的 重 视。１９ 世 纪 英 国 就 曾 经 出 现 了 以 治 疗 人院、私人诊所、预防教育机构及企 业 效 率 训 练 项 目
为目的 而 使 用 舞 蹈 动 作 的 做 法 。 至 ２０ 世 纪 ４０ 年 等等。有的舞蹈 治 疗 师 也 当 兼 职 做 顾 问 、学 者 或 做
代，则开始出现比较正式的舞蹈治疗 ，其 基 础 来 自 于 研究工作。
“自由舞蹈”（创 造 性 舞 蹈）。１９４２ 年，美 国 现 代 舞 教 ４．戏剧治疗（
ＤｒａｍａＴｈｅ
ｒａｐｙ）
师玛 莉 安 · 柴 斯 （Ｍａ
ｒｉａｎ Ｃｈａ
ｃｅ，１８９６－１９７０）强 调 所谓戏剧治疗，就是运用戏剧 手 段，使 个 体 通 过
即兴性和创造性的舞蹈动作在情绪表 达 方 面 的 重 要 对戏剧活动内 容 及 其 创 造 性 演 出 的 体 验 ，使 自 身 与
作用，并 因 此 受 邀 至 华 盛 顿 的 圣 · 伊 利 莎 白 医 院 所遭遇到的问 题 或 生 命 经 验 建 立 一 种 新 的 关 系 ，并
（
Ｓｔ．Ｅｌ
ｉｚａｂｅ
ｔｈ Ｈｏ
ｓｐｉ
ｔａｌ）为 退 伍 的 二 战 老 兵 进 行 舞 从这种新 的 关 系 中，找 到 问 题 的 解 决 方 式。［３２］美 国
蹈、律动治疗，成为 了 第 一 位 舞 蹈 治 疗 师 。［２８］早 期 的 戏 剧 治 疗 协 会 （Ｎａ
ｔｉｏｎａ
ｌ Ａｓ
ｓｏｃ
ｉａｔ
ｉｏｎ Ｆｏ
ｒ Ｄｒ
ａｍａ
 １０２ 黄钟（中国·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２０１２ 年第 ４ 期

Ｔｈｅ
ｒａｐｙ）将其定 义 为 “有 意 识 运 用 的 戏 剧 或 戏 剧 治 的 元 素，借 以 增 强 治 疗 效 果，还 可 分 为 如 下 几 种 模
疗过程以 实 现 生 理 整 合 及 个 体 成 长 目 标 ” ，即 戏
［
３３］
式：人类 学 模 式 （
ａｎｔ
ｈｒｏｐｏ
ｌｏｇ
ｉｃａ ｓ）、准 剧 场 模
ｌ ｍｏｄｅ
剧治疗运用戏 剧 和 影 视 过 程 来 达 到 症 状 的 减 轻 、情 式（
ｐａｒ
ａｔｈｅ
ａｔｒ
ｉｃｌｍｏｄｅ
ａ ｌｓ）、萨 满 教 模 式 （
Ｓｈａｍａｎ
ｉｓｔ
ｉｃ
感的生理整合及个人成长的治疗目的 。 ｍｏｄｅ
ｌｓ）与 角 色 理 论 模 式 （
ｒｏｌ
ｅ－ｔ
ｈｅｏ
ｒｙ ｍｏｄｅ
ｌｓ）等
早在古希腊 时 期，戏 剧 活 动 的 治 疗 性 质 即 开 始 等。［３６］戏剧治 疗 可 以 以 团 体 或 者 个 人 的 方 式 ，运 用
为人所认识。古希腊的哲学家亚里士 多 德 在 其 著 作 于护理机构，如诊所、医院以及青少 年 教 育 等 特 殊 部
《诗学》（
Ｐｏｅ
ｔｉｓ）中，就 曾 将 古 希 腊 悲 剧 的 功 能 界 定
ｃ 门。此外，戏剧治疗的运用范围还 包 括 家 庭 中 心 、监
为对 怜 悯 与 恐 惧 这 类 情 感 的 净 化 或 宣 泄 （
Ｃａｔ
ｈａｒ－ 狱与少年感 化 院 （少 管 所 或 劳 教 所）、特 殊 学 校 与 教
ｓ
ｉｓ）。然而，戏剧开始较多地被运用于健康 和 特 殊 教 育机构、为有行为问题的年轻人设 立 的 教 养 中 心 、心
育机构，仅始于上个世纪 ３０ 年 代 的 英 美 等 国。 英 国 理卫生与复建 场 所 、社 区 中 心 与 酒 精 或 药 物 滥 用 课
现代戏剧教育 学 的 先 驱 皮 特 · 史 莱 德 （
Ｐｅｔ
ｅｒＳ
ｌａｄｅ， 程等。［３７］
１９１２－２００５），在 ２０ 世纪 ３０ 年 代 开 始 将 儿 童 戏 剧 作 在表现艺术治疗学的研究过 程 中 ，笔 者 认 为，影
为一 种 净 化 方 法 ，来 帮 助 学 习 不 良 与 困 难 的 儿 视治疗也应属于戏剧治疗的一个 分 支 。 影 视 是 一 门
童。 特别是 在 二 战 之 后 的 一 个 时 期 内 ，戏 剧 活 动
［
３４］
反映人类活动，并结合了表演、美 术（艺 术）、音 乐、文
开始被运用到 健 康 机 构 中 ，逐 渐 成 为 其 他 治 疗 和 职 学和现代科技 等 形 式 的 综 合 艺 术 ，其 作 品 中 包 含 有
能复建工作的辅助 ，最后，戏剧治疗在 戏 剧 和 剧 场 过 许多心理元素。基于大众的理解以 及 影 视 发 展 本 身
程中产生 的 治 疗 性 特 质 和 效 能 得 到 越 来 越 多 的 重 的需要，上个世纪以来，心理学对影 视 文 化 的 渗 透 逐
视。到了 ２０ 世 纪 ７０ 年 代，戏 剧 治 疗 逐 渐 成 为 一 门 步深入，影视文 化 的 主 题 较 多 包 含 了 人 类 的 生 理 基
专业学科。这门学科包含系统的学术 理 论 与 应 用 实 础和心理 动 机，如 暴 力、犯 罪、性 爱、对 金 钱 的 贪 婪
践，其中所涉及的领域包括心理 学 、社 会 学、人 类 学、 等。在一 定 程 度 上，人 们 通 过 观 看 影 视 作 品 ，在 影
教育学及戏 剧 学 等，对 有 心 理 障 碍、社 会 困 境、身 心 像、音乐、对话 等 全 方 位 的 感 官 冲 击 下 ，对 自 己 的 人
缺陷或需要实现自我的人皆能提供有效帮助 。 生状态及 自 身 行 为 产 生 思 考 以 及 再 认 识 。 进 入 ２１
戏剧治疗，将戏剧手段运用到治 疗 当 中 ，透 过 戏 世纪以来，影视 治 疗 作 为 一 门 专 门 的 学 科 领 域 得 到
剧展示 过 程 来 促 进 个 体 的 改 变 。 在 戏 剧 治 疗 过 程 进一步发 展。 英 国 艺 术 治 疗 协 会 （
Ｔｈｅ Ａｓｓ
ｏｃｉ
ａｔｉ
ｏｎ
中，个体的内在世界 、所遭遇的问题或 者 生 命 体 验 与 ｏ
ｆＵＫ＇
ｓＡｒｔＴｈｅ
ｒａｐｙ）将影视治疗界定为 ：“一种艺
戏剧活动之间 产 生 了 连 结 ，在 这 种 连 结 中 个 体 寻 找 术治疗的方法 ，在艺术治疗师的协助下 ，患者在完
到了解 决 问 题 的 方 法。 每 个 戏 剧 治 疗 阶 段 通 常 包 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长时间观 看、揣 摩 各 种 不 同
括：一、暖身阶段；二、积极探索个体 所 遭 遇 问 题 的 阶 风格的电影，借 助 于 影 像 把 郁 积 于 内 心 的 未 表 达 出
段；三、闭幕阶段，常常进行讨论，并 对 治 疗 时 段 中 所 来的情感与情绪向外释放 ，使内心冲突融合于电影
进行的 工 作 加 以 反 思 和 总 结。 戏 剧 治 疗 进 行 的 场 之中 ，并在人与影视作品的互动关系中得以合理解
所，常会有清楚的界限 ，以维护治 疗 的 空 间 感。 在 戏 决。”［３８］总之，随着现代 社 会 的 进 步 以 及 影 视 艺 术 的
剧治疗过程 中，包 含 两 个 重 要 的 因 素，即 “戏 剧 式 的 发展，融合了戏 剧 性 的、视 听 的 影 视 治 疗 实 操 技 术 ，
投射”与“转 化”。 个 体 在 理 性 与 感 性 两 方 面 都 投 入 必将得到更加广泛的拓展和应用 。
到戏剧形式之中，透过“戏剧式的投 射”，面 对 自 身 的
问题；同时，在 戏 剧 治 疗 的 工 作 中，个 体 与 治 疗 师 与 二 、表现艺术治疗学的哲学基础
其他个体之间 形 成 了 多 重 关 系 ，这 些 关 系 的 产 生 促
使个体对自身问题的体验而发生改 变 。 这 种 改 变 就 （一）存在主义及其后现代哲学诠释
是个体表达 并 探 索 “转 化”的 媒 介，这 样 的 历 程 有 助 每一个学科的发展都需要相应的 理 论 根 基 来 支
于个体探索许 多 富 有 创 造 力 的 、新 颖 的 方 式 去 处 理 撑其核 心 观 念 与 学 科 架 构。 就 表 现 艺 术 治 疗 学 而
问题。［３５］ 言，我 们 通 常 会 提 出 一 个 问 题 ：贯 穿 我 们 的 研 究 工
根据不同的 实 操 层 次，戏 剧 治 疗 可 以 分 为 以 下 作，并赋予其非凡意义的思想原则 是 什 么 ，这 个 新 兴
三种 模 式：创 造 性／表 现 性 模 式 （
ａｃｒ
ｅａｔ
ｉ ／ｅｘｐ
ｖｅ ｒｅｓ－ 学科的根基何在？现代社会的高速 发 展 虽 然 从 物 质
ｓ
ｉ ｌ）、任 务 与 技 巧 模 式 （
ｖｅ ｍｏｄｅ ａｔａ
ｓｋｓａｎｄ ｓｋ
ｉｌｌ
ｓ 和技术上极大 地 满 足 了 人 们 的 需 求 ，却 也 带 来 了 越
ｌ）、心理治疗 模 式（
ｍｏｄｅ ａｐｓ
ｙｃｈｏ
ｔｈｅ
ｒ ｌ）。 同
ａｐｙ ｍｏｄｅ 来越多的精神 问 题 ，拷 问 着 人 类 生 存 或 存 在 的 意 义
时，为满足某种界定戏剧治疗的需求 ，突 出 某 个 特 殊 何在。这个问题的 答 案 必 须 追 溯 到 存 在 主 义 （
Ｅｘｉ
ｓ－
 周显宝：身心健康之维 １０３

ｔ
ｅｎｔ
ｉａｌ
ｉｓｍ）哲学，对于有关人类存在问题进 行 深 入 思 官、存在优于转变的说法，对艺术重新做出了评价。
考、溯本求源。 在《理想国》的第 ７ 卷中，柏拉图假设有一群囚徒
从 １９ 世 纪 末 到 ２０ 世 纪 初，资 本 主 义 从 自 由 发 被关在一个洞穴式的地下室中。他们的身体被禁锢，
展阶段进入垄断阶段 ，现代科学技术 的 飞 速 发 展，导 以为投射到墙壁 上 的 阴 影 就 是 真 实 的 物 体。这 时 候
致了人的物化、机 器 化、平 均 化、类 型 化、群 体 化 等， 有一个人被解放出来，看到了真实的器物、火光、阳光
加深了社会 和 个 人 的 对 立 、阶 级 和 阶 级 的 矛 盾 。 对 和大地。他被告知原来他看到的都是虚假的现象，只
物质的过度追求以及机械 化 的 生 产 生 活 方 式 造 成 了 有现在所看 到 的 才 是 真 实 的 存 在。
［４１］
柏拉图认为这
当代的“精神危机”和“信 仰 危 机”。西 方 世 界 普 遍 感 个地穴囚室就是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可见的世界，而哲
到现代社会 “自 我”的 迷 失，他 们 极 度 渴 望 个 人 生 存 学家的教导可以使我们的灵魂看到光明之所在，它是
价值的复归。在这种社会情境中，存在主义广泛流行 善的形式和存在 的 真 实 来 源。哲 学 家 所 建 立 的 这 种
于西方世界。日本学者 今 道 友 信 曾 经 评 价 道，“存 在 公正有序的世界和 诗 人 混 乱 无 序 的 世 界 是 完 全 对 立
主义哲学是垄断资本主义时代（尤其是两次世界大战 的。而尼采认为，我们居住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
以后），西方精神生活全面崩溃的产物，它以非理性主 任何宁可选择永恒时间的存在概念，仅是试图逃脱世
义———唯我主 义 为 特 征，它 的 哲 学 基 础 在 于 深 感 不 俗存在的生成与 消 逝 的 必 然 性。世 界 上 无 所 谓 客 观
安、危机、沉沦，但 有 决 心 超 脱、设 计 自 己 个 人 的 存 在 真理、真理，真理的本质就是评价，事物的价值也是人
”［３９］回顾 存 在 主 义 哲 学 的 历 史 源 流，我 们 可 以
经验。 根据事物对生命的意义的评价而赋予的，人要创造自
看到它从古至今的演变。普 罗 塔 戈 拉（
Ｐｒｏ
ｔａｇｏ
ｒａｓ，
Ｂ． 己的世界就要对一切旧有的价值进行重估。
Ｃ．４９０ 或 ４８０—Ｂ．
Ｃ．４２０ 或 ４１０）和 苏 格 拉 底（
Ｓｏｃ
ｒａ－ 在《理想国》第 １０ 卷 中，柏 拉 图 认 为 诗 人 和 模 仿
ｔ
ｅｓ，
Ｂ． Ｃ．３９９）相继提出的“人是万物的尺
Ｃ．４６９—Ｂ． 者的艺术是具有腐蚀性的，会危害听众的心灵。事实
度”以及“认识你 自 己”的 命 题，已 是 存 在 主 义 哲 学 的 上，柏拉图对艺 术 的 形 而 上 学 的 评 论：艺 术 就 是 一 种
先声。近代的帕斯卡尔（
Ｂｌａ
ｉｓｅＰａ
ｓｃｌ，
ａ １６２３—１６６２）是 远离真实存在的模拟。柏拉图明确的肯定，艺术家不
人性真谛的探索者，他深入地探索、了解人的属性、情 了解世界的真 实 存 在，他 们 除 了 模 仿 技 巧 以 外，一 无
感、偏见以及蕴藏在人的一切行为背后的动机，提出： 所知，他们创作 的 可 见 世 界 的 仿 制 品，则 是 远 离 真 实
人是 “思 考 的 主 体 ”。 其 后，谢 林 （
Ｆｒｉ
ｅｄｒ
ｉｃｈ Ｗｉ
ｌｈｅ
ｌｍ 的作品。艺术只是一种模拟的幻象，它与带给人光明
Ｊ
ｏｓｐｈｖ
ｅ ｏｎＳ
ｃｈｅ
ｌｌ
ｉ １７７５—１８５４）发 现 哲 学 的 重 要 问
ｎｇ， 与真相的哲学是完全对立的。因此，隶属于艺术范畴
题是认识物的“生存”，他 的 势 能、潜 势 以 及 消 极 哲 学 的诗歌在城邦中应 该 被 禁 止，诗 人 也 应 该 被 放 逐。
［４２］

的提法，是对黑格尔哲学的挑战。后来的克尔凯郭尔 因此，相对于哲 学，柏 拉 图 认 为 艺 术 只 能 拥 有 较 低 的

（
Ｓｏｒ
ｅｎ Ａａｂｙ
ｅ Ｋｉ
ｅｒｋｅ
ｇａａ
ｒｄ，１８１３—１８５５）和 尼 采 地位。
（
Ｆｒｉ
ｅｄｒ
ｉｃｈ Ｗｉ
ｌｈｅ
ｌｍ Ｎｉ
ｅｔｚ
ｓｃ １８４４—１９００），已 是 公 认
ｈｅ， 尼采则对艺术 进 行 了 重 新 的 评 估，在《悲 剧 的 诞
的存在主义哲学的鼻祖和先驱。 生》中，尼采赞同叔本华的观点，认为音乐不是现象的
尼采提出了 “基本存在”概念。他认为理性 主 义 复制，而是意志 本 身 的 直 接 写 照，只 有 从 音 乐 的 精 神
及基督教最大的危害就是与人的生命本能相冲突，反 中，我们才能理 解 个 人 毁 灭 时 的 快 感，才 能 表 现 隐 藏
对生命、否定自我，阻碍人类的进步。尼采宣告“上帝 在个性原则后面的 万 能 的 意 志。
［４３］
但 是 同 时，尼 采 又
已死”（德文为 Ｃｏ
ｔｅｉ
ｓｔｔ
ｏｔ），不 仅 否 定 了 近 ２０００ 年 来 把自己与叔本华相区别。对后者而言，艺术是抚慰与
的基督教的最高价值，同时断然否定了自苏格拉底以 镇定意志的工具，而尼采将悲剧这样的伟大艺术视为
来的西方文化 和 道 德 观 念。尼 采 改 造 了 叔 本 华（
Ａｒ－ 一种渴望完全 接 纳 苦 难，且 仍 坚 守 生 命 价 值 的 意 志。
ｔ
ｈｕｒＳ
ｃｈｏ
ｐｅｎｈａｕ
ｅ １７８８—１８６０）的 生 存 意 志 说，提 出
ｒ， 对他来说，悲剧 的 艺 术 正 好 表 达、印 证 了 人 类 对 生 命
了“权力意 志”说。他 认 为，人 的 生 命 是 一 种 冲 动、冲 的混乱与苦 难 倾 诉。在 他 的 观 点 中，平 静、沉 寂 不 是
力或创造力，这种创造力不是来自上帝或其他物质或 希腊文化的核心精神，反而是对恐惧与敬畏的敏感与
精神实体，而 是 来 自 生 命 本 身。因 此，生 命 意 志 是 表 认知才使 得 古 希 腊 人 满 怀 敬 意 地 凝 视 混 沌 与 悲 情。
现、释放、改善和增长自在的生命力的意志，也就是权 艺术是他们接受苦难的方法，正如尼采所说：“只有美
力意志。这种生的哲学 在 人 身 上 体 现 了 一 种 “释 放” 的现象才能使存在 与 世 界 具 有 全 然 的 正 当 性。
”［４４］亚
生命的力量和能量，体现了对生命自我和其他事物的 里士多德在《诗学》里曾提到：
“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
支配权力的 追 求。 尼 采 的 这 些 思 想 被 直 接 嫁 接 到
［
４０］
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借以引起怜悯与
存在主义 哲 学 之 中，他 推 翻 了 柏 拉 图 的 理 念 优 于 感 恐惧来使 这 种 情 感 得 到 陶 冶。
”［４５］对 于 悲 剧 这 种 “陶
 １０４ 黄钟（中国·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２０１２ 年第 ４ 期

冶”人情感的功用，中国人类学家彭兆荣解释“‘陶冶’ 望。
”［５１］萨特认 为 生 存 先 于 本 质，他 从 现 象 学 和 本 体
原文为 ｋａ
ｔｈａ
ｒｓｓ，用 作 宗 教，指 “净 洗”；用 于 美 学，指
ｉ 论的角度阐明了艺术作品独特的存在方式，表达了他
“净化”；用于 心 理，指 宣 泄；用 于 医 学，指 治 疗。 ”他 认 对艺术作品价值的高度肯定。在萨特那里，艺术作品
为“谈到治疗，或许 祖 先 们 更 加 愿 意 相 信 酒 神 迪 欧 尼 充满想象力 和 创 造 力，是 对 自 由 的 呼 吁。因 此，在 艺
索斯祭祷仪式所具有的神秘功能，它似乎也更加符合 术欣赏中，人们会产生一种高雅的情感。
希腊戏剧的原 始 形 貌。
” 在 《悲 剧 的 诞 生》中，尼 采
［
４６］
在表现艺术治疗的实践中，最注重的就是人类存
详细论述了代表 狂 暴、陶 醉、激 进 和 非 理 性 的 迪 欧 尼 在的基本潜力。我们 称 这 种 潜 力 为“
ｐｏｉ
ｅｓｓ（创 作）”，
ｉ
索斯精神，又 称 酒 神 精 神。迪 欧 尼 索 斯 的 仪 式，是 一 它源 于 古 希 腊 词 源 中 的 诗 歌 与 艺 术 的 创 作。 虽 然
个祭祀与庆祝神祇被分割之后，又由破碎到合而为一 “
ｐｏｉ
ｅｓｓ”在希腊文中 尤 指 艺 术 的 创 作，但 是 它 更 暗 含
ｉ
的过程———即经由 丰 收 庆 典，新 生 命 由 土 地 中 诞 生， 着能给世界带来新的生机等一切活动。“
ｐｏｉ
ｅｓｓ”是人
ｉ
迪欧尼索斯得以 复 原 的 过 程。这 是 一 种 引 导 人 们 宣 类存在的基本潜力之核心，是表现艺术治疗学的重要
泄的仪式，演员和观众都沉浸在一种超越自我的迷醉 基础，它解释了为什么艺术在人类文明中扮演了一个
的激情之中，灵魂得以洗礼和净化。因此，尼采认为， 重要角色，以及后现代主义批判因何成了欧洲文明的
艺术拥有接纳和回应人类内心苦难的能力。 规范。
［５２］
以后现代的视野对 人 类“
ｐｏｉ
ｅｓｓ”存 在 的 再 审
ｉ
尼采的哲 学 对 马 丁 · 海 德 格 尔 （Ｍａｒｔ
ｉｎ Ｈｅｉｄｅ
ｇ－ 视，能够给我们 提 供 一 个 全 新 的、令 人 欣 喜 的 表 现 艺
ｅ
ｇ ， —
ｒ１８８９ １９７６）来说，是 形 而 上 学 的 巅 峰 而 非 终 点。 术治疗学的理论和实践指导。
尼采颠覆传统，宣称要推翻一切旧有的哲学与宗教价 在海德格尔的思想中，克服（或是放弃）形而上学
值观，进行“价值重新评估”。他把永恒时间推到了一 不是意味着对艺术的贬抑，而是以不同的方式思考它
个至高无上的地位，追求超人的权力意志。而海德格 在存在的历史中 的 位 置。在《艺 术 作 品 的 起 源》（
Ｔｈｅ
尔则认为尼采的这 种 远 离 形 式 的 观 点 落 入 了 同 样 的 Ｏｒ
ｉｇｎｏ
ｉ ｆｔ
ｈｅ Ｗｏ
ｒｋｏ ｔ）一文中，海德格尔试图将艺
ｆＡｒ
形而上学二元性的窠臼之中。在海德格尔的观点中， 术视为真理出现的本质所在。海德格尔认为“艺术作
尼采并未离开形 而 上 学，相 反 地，他 以 新 的 形 而 上 学 品的源起即是艺术”。只有藉着诠释艺术作品中的存
原则取代 之，以 意 志 的 力 量 取 代 绝 对 形 式 的 传 统 概 在才能了解这个道理。艺术作品揭示了存在的意义，
念。 海德 格 尔 师 从 于 胡 塞 尔 （
［
４７］
Ｅ．Ｅｄｍｕｎｄ Ｈｕ
ｓｓｅ
ｒｌ， 因此在人 类 存 在 的 生 活 中，作 品 必 须 被 视 为 源 起 本
１８５８—１９３８），深受 其 现 象 学 观 念 影 响。 胡 塞 尔 现 象 身。 在这篇文章中，海 德 格 尔 说 明 艺 术 的 起 源 并 不
［５３］

学的 一 个 重 要 口 号 是：“面 向 事 物 本 身”（德 文 为 ｚ
ｕ 是来自于它的创作者或是觉知者，而是作品本身。艺
ｄ
ｅｎＳａ
ｃｈｅ
ｎｓｅ
ｌｂｔ），也就是说，应该尽量排除一切未经
ｓ 术作品在其本质 上 不 是 由 创 作 者 创 作。若 是 以 此 脉
考察和验证过的假设、前提和先入之见，独立地、忠实 络推理，即是将艺术视为形而上学观念层面的意志的
地从事物最初的 始 源 去 陈 述 所 要 研 究 的 事 物。他 把 投射。按照海德 格 尔 的 说 法，艺 术 是“设 置 入 作 品 的
现象学哲学的任 务 规 定 为：主 要 去 描 述 意 识 活 动，意 真理”（
ｓｅｔ
ｔｉｎｇ－ｉ
ｎｔｏ－ｗｏ
ｒｋｏ
ｆｔｒ
ｕｔｈ），它 具 有 给 予 人 类 存
识主体（
ｎｏｅ
ｓｉｓ），与被意识对象（
ｎｏｅｍ）之间的关系，以 在意义和方 向 的 能 力。
［５４］
与尼采以意志的力量取代
及意识对象 的 本 质 结 构。
［４８］
胡塞尔的现象学方法论 绝对形式的传 统 概 念———即 以 新 的 形 而 上 学 原 则 取
后来成了存在主 义 哲 学 方 法 论 的 来 源 和 基 础。萨 特 代旧有的形而上学原则不同，海德格尔认为只有借由
（
Ｊｅａｎ－Ｐａｕ
ｌＳａ
ｒｔｅ，
ｒ １９０５—１９８０）的 代 表 作 《存 在 与 虚 传统的解构，才 能 够 克 服 形 而 上 学。海 德 格 尔 认 为，
无》，就是关于现象学 的 本 体 论。但 是 萨 特 否 定 了 胡 存在有其 黑 暗 与 神 秘 的 一 个 面 向，即 存 在 的 遮 蔽 性
塞尔和胡塞尔先验自我的假设，解构了海德格尔系统 （
ｌｅ
ｔｈｅ）。而真理的本质就是“解蔽（
ｕｎ－ｃ
ｏｎｃ
ｅａｌｍｅ
ｎｔ）”，
中的人道主义，提出一 种 主 体 的 假 设，探 索“我”作 为 即一种敞开的澄明状态。对海德格尔而言，真理的本
存在的属 性 的 内 在 性、稳 定 性、一 致 性 和 恒 常 性。 ［
４９］
质是 “解 蔽 （
ｕｎ－ｃ
ｏｎｃ
ｅａｌｍｅ
ｎｔ）”，即 进 入 开 放 与 净 空 的
萨特认为“拥 有、作 为 和 存 在 是 人 的 实 际 的 基 本 范 空间，解蔽 可 以 使 事 物 从 遮 蔽 中 显 现。 在 潜 意 识 层
畴”，它们“把人所有 的 行 为 综 合 在 它 们 名 下”，而“行 面，每个个体都 存 在 黑 暗 而 又 被 遗 忘 的 角 落，这 是 隐
动的首要条件便是自由”。 ［
５０］
萨特关于美和艺术的考 藏在“自我”之中，但又 被 我 们 否 认、拒 绝 和 压 抑 的 部
察，总是和占据他全 部 思 想 核 心 的 “自 由”（
ｌｉ
ｂｅｒ
ｔｅ）相 分。表现艺术治疗 学 则 是 通 过 艺 术 的 手 段 去 揭 开 潜
联系的。在有关知觉的考察中，萨特确立了这样的命 意识层面的面具，揭露我们内心深处的冷漠、忧郁、寂
题：
“艺术创作的主要动机之一，是我们明确地在和世 寞等情绪，将艺 术 和 生 命 的 本 质 连 结 在 一 起，经 过 整
界的 关 系 中 感 到 我 们 是 本 质 的 东 西 这 样 一 种 欲 合，使自我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周显宝：身心健康之维 １０５

表现艺术治疗学 本 身 可 被 视 为 一 个 后 现 代 的 现 程中需要运用不 同 的 方 法。表 现 艺 术 治 疗 的 理 论 源

象。“后现代主义”这个 词 同 时 包 含 一 个 历 史 与 哲 学 于实际的治疗经验，而不是将既有的理论套入预设的
的视野，它意味着社 会 生 活 和 政 治 生 活 的 转 变。“现 框架。实际上，表现艺术治疗学集合了三种心理学派
代”世界从根本上说是一个欧洲文化占主导地位的世 主要的核心原则及价值取向，并十分重视其中的人本
界。现代主义是一个集中而又统一的现象；欧洲在政 取向。所以，人本主义心理学的治疗态度和价值取向
治和经济上成为世界 的 “中 心”。现 代 哲 学 形 成 于 笛 对表现艺术治疗学的影响最大。
卡尔（
Ｒｅｎ
ｅＤｅ
ｓｃａ
ｒｔｓ，
ｅ １５９６—１６５０）时 期，也 因 此 被 看 人本主义的出现受欧洲存在主义和现象学影响。
作是欧洲霸 权 的 表 现 与 发 展。
［５５］
后现代主义旨在打 欧洲有一批心理学 家 与 存 在 主 义 哲 学 家 的 观 点 非 常
破“欧洲中心论”，它萌 芽 于 一 战 时 期，伴 随 着 对 现 代 一致，他们被冠以“存在主义心理学家”的头衔。他们
主义的批判而产 生。尼 采 可 以 被 视 为 第 一 个 后 现 代 以著名存在主 义 哲 学 家 尼 采、萨 特 等 的 学 说 为 基 础，
的思想家，因为他对太阳神阿波罗崇拜文化的批判和 发展他们心理学 理 论。这 些 存 在 主 义 心 理 学 家 包 括
酒神迪欧尼索斯悲 剧 艺 术 的 肯 定 带 有 明 显 的 后 现 代 宾斯 万 格（
Ｂｉｎ
ｓｗａｎｇ
ｅ １８８１—１９６６）、弗 兰 克 尔
ｒ，Ｌ．
主义思想的特征。通 过 对 于 海 德 格 尔 的 反 基 本 存 在 （Ｆｒ ｌ，Ｖ．Ｅ．
ａｎｋ １９０５—１９９７）和 罗 洛 · 梅 （Ｍａ
ｙ，Ｒ．
论（
ａｎｔ
ｉ－ｆ
ｏｕｎｄ
ａｔｉ
ｏｎｌ
ｉｓｍ）的 深 入 研 究，我 们 可 以 看 到 当 １９０９—１９９４）等人。存在主义心理治疗的焦点是解 决
代哲学思潮中的 另 一 个 后 现 代 主 义 趋 势。按 照 海 德 存在的焦虑，解决个人因为感到生活没有意义而产生
格尔的说法，形而 上 学 的 本 体 论 是 追 问“作 为 全 体 的 的惊慌、恐惧感，通过强调自由选择，以及建立一种可
存在者”的 理 论，即 存 在 者 的 存 在 性。
［５６］
后现代主义 以减轻空虚、焦 虑 和 烦 恼 的 生 活 方 式，培 养 对 人 生 的
哲学试图思考社会和文化生活的崩溃及分离，解读现 更加成熟的态度。因此，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一些疗法
代文明生活的迷思，在一片废墟和碎片中重建现代文 十分尊重个案的主观经验，认为最了解自己的还是个
明。 案案主自己，强调个案案主在治疗中的知觉和当时的
如果表现艺术治 疗 是 人 类 对 于 自 己 所 遭 受 苦 难 经验等现象学 世 界。如 格 式 塔 疗 法（
Ｇｅｓ
ｔａｌ
ｔｔｈｅ
ｒａｐｙ）
的回应或对策，它 必 须 重 新 考 虑 存 在 的 意 义，使 对 他 就是以存在主义和现象学为基础，从整体的观点来看
者的关注和对自 我 存 在 的 关 切 同 样 变 得 重 要。爱 与 待人格，即人的每一个部分都与整体紧密相连。它认
死亡必须被视为 人 类 存 在 的 基 本 方 式。在 治 疗 师 与 为个体都有追求自我实现与成长的倾向，强调此时此
个案的关系中，对作品共同的关怀使他们以本质的方 刻的体验才是最重要的，沉湎于过去实际上就是在逃
式连结在一 起。 我 们 应 就 艺 术 本 身 来 思 考 艺 术 创
［
５７］
避现 在。存 在 心 理 治 疗（
ｅｘｉ
ｓｔｅ
ｎｔｉ
ａ ｓ
ｌｐｙｃ
ｈｏｔ
ｈｅｒ
ａｐｙ）并
作和欣赏的治疗本质，并立足于海德格尔开启的后现 不是一种可以清晰界定的治疗技术，而是一种反对精
代思想之路，探寻他所提供的精神健康与价值复归的 神分析和行为主 义 治 疗 模 式 的 哲 学 取 向。因 为 存 在
可能性。 心理治疗以存在主义哲学为基础，与精神分析的泛性
（二）人本主义及其多元化心理取向 论以及行为主义把人当动物来看的观点不同，它认为
表现艺术治疗的 心 理 学 基 础 主 要 与 三 个 心 理 学 人类的基本需要 是 对 生 活 和 生 命 意 义 的 探 求。其 中
派有关：精神分 析（
Ｐｓｃ
ｙｈｏ
ａｎａ
ｌｙｓ
ｉｓ）、行 为 主 义（
Ｂｅｈａ
ｖ－ 具有代表性的疗法 有 奥 地 利 心 理 学 家 弗 兰 克（
Ｖｉｋ
ｔｏｒ
ｉ
ｏｒｓｍ）、人本 主 义 （Ｈｕｍａｎ
ｉ ｉｓｍ，德 文 为 Ａｎ
ｔｈｒ
ｏｐｏ
ｌｏｇ
ｉｓ－ Ｆｒ
ａｎｋ ）所 创 立 的 意 义 疗 法 （
ｌ１９０５—？ ｌｏｇｏ－ｔ
ｈｅｒ
ａｐｙ）和
ｍｕｓ）。表现艺术治疗是一门疗愈的艺术， 也是一种疗 美国心理学家罗洛 · 梅 倡 导 的 存 在 主 义 取 向 的 心 理
愈的科学，艺术作 品 重 视 表 达 人 的 细 腻、复 杂 的 感 受 疗 法。
［５９］
亚 伯 拉 罕 · 马 斯 洛 （Ａｂ
ｒａｈａｍ Ｈａ
ｒｏｌ
ｄ
与人性中的独特之处。因此，治疗的艺术在于观照每 Ｍａ
ｓｌｏｗ，１９０８—１９７０）认 为，我 们 需 要 一 种 科 学 的 心
个 人 的 独 特 性。 艾 瑞 克 森 （Ｍｉ
ｌｔｏｎ Ｈ．Ｅｒ
ｉｃｋ
ｓｏｎ， 理学去“思考那些一直由非科学家解决的问题———宗
１９０１—１９８０）说过：
“每位病人 都 有 自 己 的 世 界”（
Ｅａｃ
ｈ 教、诗歌、价值 观、哲 学 和 艺 术”。建 立 一 个 新 的 心 理
ａ
ｐｔｉ
ｅｎｔｉ
ｓａｕｎ
ｉｖｅ
ｒｓｅｏ ｅ）。 每 个 人 都 需 要 治 疗 师
ｆｏｎ
［
５８］
学流派去理解人类的行为，便成为卡尔·兰塞姆·罗
的耐心观察与细心关照。因此，表现艺术治疗并没有 杰斯（
Ｃａｒ
ｌＲａｎ
ｓｏｍ Ｒｏｇ
ｅｒ １９０２—１９８７）和马斯洛毕生
ｓ，
预设的架构或者可以通用的治疗方案，因为那并不会 的追求。
［６０］

为治疗师带来帮助，反而会给观察、判断、治疗极具个 人本主义理论始于 ２０ 世纪 ４０ 年代，由美国著名

性的来访 者 或 个 案 带 来 不 必 要 的 困 惑 或 造 成 盲 点。 的心理学家罗杰斯和马斯洛所创立，后成为美国当代
心理治疗的有效性在于揭开面具，让个案触碰最真实 心理学的主要流 派 之 一。人 本 主 义 心 理 学 被 称 为 心
的自己。因为，为 了 接 近 个 案 的 不 同 特 点，在 治 疗 过 理学的“第三势力”。在人本主义出现之前，心理学领
１０６ 黄钟（中国·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２０１２ 年第 ４ 期

域中占主导的人性理论有两种：一种是弗洛伊德精神 程本身就是一种 明 晰 的 热 情：“一 种 与 分 裂 对 抗 的 努

分析学派的观点，这种观点认为人主要受性本能和攻 力，一种带给现 有 的 存 在 新 的 东 西 的 努 力，这 种 新 东
击本能控制。弗洛伊德把“性欲”延伸得太远，他几乎 西可以带来和谐与整合”，从这个意义上说，艺术创造
从“性”的角度来解释人类的一切行为，难免过分夸大 了一种易于理解的认知空间。但是，这是一个难以描
人的性欲和无意识的作用和意义。但是，在涉及个人 述的事物，因为 艺 术 创 造 过 程 本 身 就 是 一 个 复 杂、微
成长过程的苦难、内在心理的复杂性及潜意识对我们 妙、难以完全依赖于语言描述的过程。罗洛·梅认为
的影响方面，没有其他学派比精神分析学派做的更详 它是一种意识到物 体 的 存 在 并 把 它 揭 露 给 其 他 人 的
尽深入。精神分析 及 由 古 典 精 神 分 析 衍 生 的 精 神 动 过程。
［６３］
个人中心疗法（
ｐｅｒ
ｓｏｎ－ｃ
ｅｎｔ
ｅｒｅ
ｄｐｓ
ｙｃｈｏ
ｔｈｅ
ｒａ－
力取向的心理治疗，其主要特点在于能把人本精神整 ｐｙ）的创立者罗杰斯则深信，在尊重和信任的前提下，
合至表现艺术治 疗 之 中。他 们 把 注 意 力 放 在 早 期 母 人都有一种以积极 及 建 设 性 的 态 度 去 发 展 自 我 的 倾
子互动及自尊议题（ Ｋｏｈｕ １９７１）、婴幼儿时期分离与
ｔ， 向。即使是有心理 困 惑 的 人 也 都 具 有 不 需 要 治 疗 者
个体化过 程（Ｍａｈ
ｌｅｒ，１９７５）、成 长 时 期 社 会 与 环 境 的 直接干预就能了解及解决自己困扰的极大潜能，只要
因素（Ｈｏ
ｒｎｙ，
ｅ １９３９），以 及 儿 童 受 虐 的 事 实 与 安 全 地 在一定的治疗环境或关系中，他们就能朝向自我引导
从早期创伤中重生的需求（Ｍｉ ｌ
ｌｅｒ，１９８６）。６１ 弗洛伊德
［ ］
的方向变化。
［６４］

的潜意识理论十分深刻而富有创建性，他把人的心理 存在主义与人本 主 义 心 理 学 相 似 之 处 为 皆 重 视
分为意识和潜意识两个部分，存在于人的潜意识中的 案主的主观经验，深信案主有能力做出选择并迈向自
所谓性本能是人的精神世界的基本动力，是决定个人 由。人本主义觉 得“人 类 与 生 俱 来，便 能 自 我 实 现 和
命运和社会 发 展 的 永 恒 力 量。
［６３］
他认为人的心理当 ”［６５］人本主义 的 基 础 便 是 关 注 人 的 成 长 与
发现意义。
中只有一小部分 是 意 识，其 他 部 分 都 是 潜 意 识，它 的 健康，这与表现 艺 术 治 疗 学 的 理 念 是 一 致 的，这 两 者
构成是不被允许的和不自觉的想法，这些想法可以激 都相信艺术能在“现 实 中 的 我”与“希 望 成 为 的 我”之
发人的行为。因此，在心理治疗的案例中我们可以看 间搭起一座桥 梁。个 人 心 理 学 创 始 人 阿 德 勒（
Ａｌｆ
ｒｅｄ
到，很多个案所受 的 伤 害 只 是 显 意 识 层 面 的 伤 害，另 Ａｄ
ｌｅ １８７０—１９３７）首 先 提 出 “创 造 性 自 我 （
ｒ， ｃｒｅ
ａｔｉ
ｖｅ
一层更深的伤害可能存在于内心的潜意识层面，而表 ｓ
ｅｌｆ）”。他视人为整体 性，因 此 也 被 称 为 人 本 主 义 心
现艺术治疗就是通过艺术的手段和过程，让人凭借想 理学 的 先 驱。 他 认 为 “人 类 的 生 活，并 非 固 定 存 在
象去触摸内心深处真实的自我。 （ｂ
ｅｉｎｇ），而 是 不 断 蜕 变 （
ｂｅｃ ｎｇ）”。 莫 雷 诺 （
ｏｍｉ Ｊａｃ
ｏｂ
另一种来源于行 为 主 义 学 派 的 观 点 则 用 条 件 反 Ｌｅｖｙ Ｍｏｒ
ｅ ，
ｎｏ１８８９－１９７４ ）亦 被 视 为 人 本 主 义 先 驱，
射和学习过程中 的 强 化 作 用 去 解 释 人 的 行 为。这 个 早在 ２０ 世纪初，莫雷诺就曾强调创造力、自发性对个
学派的观点与表现艺术治疗学的一个相通之处，就是 人自由与责任的重要性。莫雷诺相信“人类与生俱来
都重视可见的 改 变———即 个 体 成 长 过 程 中 具 体 行 为 拥有无限的创造力 与 自 发 性”。
［６６］
人本主义心理学认
的发展。行为主义 重 视 改 变 不 良 习 惯 及 学 习 新 的 对 为每个人都有实现自我的潜能；人本主义心理学关心
应技巧，如沟通 技 巧、人 际 互 动、习 惯 性 反 应 等，都 与 人类如何借助于了解自己的潜力，充分实现自我。回
表现艺术治疗学 的 目 标 相 近。但 是 这 种 观 点 走 向 了 顾个人历史对自己的影响，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相信人
另一个极端，把 人 看 作 较 大、较 复 杂 的 老 鼠。就 像 老 们有能力选择成为怎样的自己。
鼠对实验室的刺激作出反应一样，人也对环境中的刺 人本主义心理 学 家 相 信，只 要 有 适 宜 的 元 素（在
激作出反应，其中没有任何主观的控制。我们只是因 孩提时期或是治 疗 情 况 下），每 个 人 都 有 渴 望 成 长 的
为周围的环境而做出行为反应，因此这种反应和个体 动力。艺术治疗的 过 程 就 是 一 个 活 泼 而 充 满 创 意 的
的主观选择无关。而 人 本 主 义 理 论 反 对 把 人 看 作 动 过程，它能让人 在 自 发 性 的 状 态 下 接 触 自 己 的 童 心。
物，它注意到了前 两 种 理 论 所 忽 略 的 人 的 价 值、意 义 就如人本主义心理学一样，表现艺术治疗学强调人类
和自由意志。人本主义心理学没有既定答案，对其他 健康的部分，以艺术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去修复人类内
心理学派采取包容而非排斥的态度，它重视人类全面 心深处的创伤。
的潜能以及人在创意、艺术、灵性、自我实现和转化方 （三）象征主义及其综合性潜能滋养
面的潜在性、可能性。 德国哲 学 家 卡 西 尔 （
Ｅｎｓ
ｔＣａ
ｓｓｉ
ｒｅｒ，
１８７４—１９４５）
人本主义心理学代表人物之一的罗洛·梅认为， 在《论人———人类文化哲学 导 论》一 书 中 将 人 定 义 为
我们每天生活所努 力 的 方 向 就 在 于 自 我 和 世 界 之 间 “符 号 的 动 物 或 动 物 象 征 主 义 （
ａｎｉｍａ
ｌｓｙｍｂｏ
ｌｉｓｍ）”。
关系的有意义的改变，他们是具有创造力的。创造过 他认为象征就是一 种 通 过 外 部 物 质 世 界 中 的 各 种 符

号表现人的内部精神世界的符号，符号化的思维和符
号化的行为是人在生活世界中最具代表性的特征，人
的日 常 生 活 和 周 围 世 界 是 一 个 符 号 化 的 象 征 世
界。 卡西尔认为，人类 具 有 一 种 只 有 它 自 身 才 具 有
［
６７］
的特殊才能：即创造和使用象征性的符号。而我们所
最关注的就是卡西 尔 所 说 的 那 个 运 用 符 号 构 成 的 艺
术的世 界。 音 乐 符 号、语 言 比 喻、身 体 姿 势、戏 剧 动
作、色彩与线 条 等———不 管 是 以 哪 种 形 式，每 个 人 都
会通过象征符号 来 表 达 个 体 当 下 的 处 境。苏 珊 ﹒ 朗
格（
Ｓｕｓ
ａｎｎ
ｅＫａ
ｔｈｅ
ｒｉｎ
ａＬａｎｇ
ｅ １８９５—１９８５）认为，我们
ｒ，
所认为的美学距离 其 实 就 是“精 神 距 离”中 一 种 特 殊
范例的说法，它“使 我 们 能 够 通 过 象 征 理 解 原 来 并 不
严谨、清晰的东西”。象征的出现是“一种本体与客体
分离的结果”，在这种或那种形式中，他们建立了一种
方式，我们能够从 个 体 的 观 点 去 看 待 生 命，并 得 出 结
论，用我们的能力去理解和思考，象征可以被分享，然
而仍然是个人的。朗 格 认 为 象 征 是 跨 越 和 连 接 人 们
之间隔阂的最重要的桥梁。“一种象征就是一种精神
上的存在，它注意 到 一 种 不 足，并 且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去
弥补它。它提供了一种解释，认为创造性的想象力促
进了一种个人世 界 的 结 构 分 化———凯 莉（
Ｋｅｌ
ｌｙ）称 之
为‘渗透 性 概 念 系 统 ’———健 康 的 人 际 关 系 所 需 要
的。
” 象 征 主 义 大 师 特 纳 （Ｖｉ
［
６８］
ｃｔｏ
ｒＴｕ
ｒｎｒ，
ｅ １９２０—
１９８３）把 象 征 作 为 认 知 因 素 来 研 究，他 对 恩 丹 布
（
Ｎｄｅｍｂｕ）部落的象征仪式和行为进行了详细的 考 察
与研究， “他们所使用的象征表明，这些属性被物质的
包装裹起，而这种 包 装 是 它 们 的 生 活 体 验 所 形 成 的。
对立并不以对立的形式出现，而是以感官可以感知的
”他认为土著的仪式并不是“奇
物体之间的冲突体现。
异怪诞”的，因为“它们 的 象 征 意 义 并 非 荒 谬 而 突 兀。
每一项具有象征意 义 的 事 物 都 与 现 实 经 历 中 的 某 种
经验性事物相联 系 的”。 因 此，象 征，并 不 是 凭 空 捏
［
６９］
造，它总是与历史与现实中的某些事实或经验紧密相
关，它是一种留存于人们心中的历史积淀，以一种“意
象”的形式保留在一定族群和区域中的人们的记忆之
中。
意象（
ｉｍａ
ｇｅ），也叫心象或表象（
ｍｅｎ
ｔａｌｉｍａ
ｇｅｙ），
ｒ 息进行无损或微 损 的 提 取 和 处 理。生 物 医 学 的 研 究
它是指当 前 不 存 在 的 物 体 或 事 件 的 一 种 知 识 表 征。
意象代表着一定 的 物 体 或 事 件，传 递 着 它 们 的 信 息，
并具有鲜明的感性 特 征。 意 象 本 身 就 是 一 种 象 征，
［
７０］
它被看作是人类心灵的符号，也是人类感情和认知的
载体。在远古岩 洞 的 壁 画 中，那 些 舞 动 的 符 号，就 是
生命的象征意象。分 析 心 理 学 的 创 立 者 荣 格 就 是 通
过直接与意象对话来获得内在的指引，从而生动地阐
释了有关积极想象的的方法。“我追溯我那些内心意
周显宝：身心健康之维 １０７
象的年头是我 一 生 中 最 为 重 要 的 岁 月———一 切 根 本
性的东西都在其中确定了。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后来的详情细节不过是这一材料的补充和详述而已；
这材料正 是 从 开 始 笼 罩 我 的 无 意 识 中 爆 发 出 来 的。
这就是那可供终生 研 究 的 原 始 材 料。
”［７１］意 象 虽 然 是
象征性的符号，却也有其真实的力量和价值。表现艺
术治疗实践的 成 功 之 处，在 于 通 过 艺 术 工 作 室 创 造，
并形成各种意象，这是一个揭露我们内心未知世界的
过程。动作、声音、画作、故事、叙述等步骤，聚集成一
个密集而又丰 富 的 创 作 和 表 达 的 过 程，一 个 与 艺 术、
美学与治疗相结 合 的 过 程。不 仅 是 我 们 的 身 体 需 要
每日摄取固定的营养元素和正常的新陈代谢，我们的
心灵也需要灵魂养料的滋补，需要给予创造力和想象
力以补足生命 的 气 血 和 力 量，代 谢 负 面 的、伤 害 性 的
情绪和郁结。因 此，参 加 艺 术 工 作 坊 只 是 一 个 开 始，
它让我们学会表现自己的真实情感，并把它变为我们
日常生活中的一个部分，让心灵和身体一起进行健康
的新陈代谢。
“饮食”（
ｄｉｔ，希 腊 文 为 ｄ
ｅ ｉａｉ
ｔａ）原 意 为“生 活 的 方
式”，之后被引 申 为 维 持 健 康 的、有 规 律 的 生 活 方 式，
最后变成饮食习惯。从心理和生理的角度，我们可以
将其衍生为心灵 或 灵 魂 规 律 的 滋 养。在 这 样 的 语 境
下，
“饮食”一词则指每 日 不 间 断 的 身 体 与 心 理 滋 养，
及新陈代谢的平衡规则。我们认为，当代心理治疗和
所有古老的传统文 化 中 都 会 蕴 涵 着 想 象 和 仪 式 的 元
素。同时，不可否 认，艺 术 作 为 各 种 存 在 现 象 之 间 的
桥梁，其连结仪 式、想 象 和 梦 的 世 界 的 方 式 具 有 其 他
事物无可比 拟 的 优 越 性。
［７２］
艺术是维持人的心理健
康的必要的“滋养物”，运用表现性艺术治疗如音乐治
疗、舞蹈治疗、戏剧治疗、美术治疗等手段来激发想象
力、疗愈人心灵 的 方 法，被 视 为 精 神 饮 食 与 新 陈 代 谢
的必然过程。
“医药”（
ｍｅｄ
ｉｃｉ
ｎｅ，拉丁文为 ｍｅ
ｄｉｃ
ａｍｅ
ｎｔｕｍ），最初
用于任何有疗愈效果的事物。在我们的文化中，它变
成处方或是药物，一种必须被身体代谢的物质。现代
生物医学利用电子信息技术，结合医学临床对人体信
对象是一个具象的身体及其治疗过程中的物理进程。
而人类学关注的是 一 定 文 化 环 境 中 的 生 活 经 验 及 特
殊的习俗，但是，较 少 有 人 在 人 类 学 和 生 物 医 学 相 结
合的基础上来研 究 艺 术 与 治 疗 之 间 的 关 系。在 现 代
的医疗体系中，出 了 太 多 的 医 疗 事 故，其 中 很 多 都 是
药物的误用造成的。现代人快节奏的生活、来自家庭
和工作的双重压力，这些因外在因素造成的心理方面
的重压，又反弹 回 到 物 理 性 的 身 体 上，这 些 困 惑 都 是
 １０８ 黄钟（中国·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２０１２ 年第 ４ 期

一般的生物医学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的问题。因此，越 中的人们所经验到的“荒谬与失序”。［７５］
来越多的人倾向于 在 健 康 的 问 题 上 选 择 表 现 艺 术 治 由此看来，宗教、信仰、祈祷、艺术、生物科学的元
疗。从世界各地的传统文化区域我们可以看出，音乐 素都可以整合到 有 关 人 类 健 康 的 治 疗 实 务 中 来。个
等艺术手段一直在治疗中处于中心的地位，它是人类 体的健康不应该仅仅只是身体病痛的解除，还应该涉
精神上必需的“滋养物”。 及到精神层面的关怀。借助艺术的手段，象征性的仪
因此，持续交织在世界、历史与自我之间，并建构 式，可以释放我们的情绪，唤醒我们心中的美好感情，
人类健 康 中 自 我 调 节 能 力 的 概 念 不 能 遗 漏 “艺 术”。 指引我们的前进 方 向。艺 术 的 媒 介 是 链 接 身 体 和 灵
艺术直达人心，是 包 含 想 象 力、创 造 力 等 人 类 潜 能 的 魂的重要桥梁，是 心 灵 的 港 湾 和 力 量 的 源 泉，是 精 神
综合性语言。在心灵滋养方面，我们须考虑关心饮食 世界的重要“滋养物”。当 我 们 把 内 在 不 可 触 及 的 情
与医药的广义概念。美国人类学家科恩（
Ｂｅｎ
ｊａｍｉ
ｎＤ． 绪通过艺术的 手 段 变 成 一 种 可 见、可 闻、可 触 的 审 美
Ｋｏｅｎ，１９６９ － ）在 近 几 年 提 到 一 种 ＩＣＡＭ（ ｉ
ｎｔｅ
ｇｒａ－ 形式时，当我们通过眼泪释放出郁积在内心的压力与
ｔ
ｉｖ ，
ｅｃｏｍｐｌｅｍｅ
ｎｔａｒ ，
ｙａｎｄａｌｔ
ｅｒｎａ
ｔｉｖ
ｅｍｅ ｄｉｃ
ｉｎｅ）式的健康 烦恼时，变化已 经 产 生，生 命 的 经 验 便 得 以 丰 富 和 转
关怀模式。 ＩＣＡＭ 运动的发展转变了传统医学的许
［
７３］ 化。 （未完待续）
多观念和治疗手段。在关于健康的概念上面，我们需
［参 考 文 献］
要关注的是人类的终极存在和组成问题，而不仅仅是
生物性或物质性的世界，更不能以机械论的观点来看 １］柏拉图著、郭斌 和、张 竹 明 译 ．理 想 国［Ｍ］．北 京：商 务 印 书
［

待生命。传统的医 学 认 为 疾 病 的 产 生 是 由 于 身 体 机 馆，
１９９５：
３９９－４１６．
［
２］ＹｒＨｉ
ｒｎ．Ｔｈ
ｅＯｒ
ｉ ｉ
ｎ ｔ：ＡＰｓ
ｓｏｆＡｒ ｃｈｏ
ｌｏｇ
ｉｃａ
ｌａｎｄＳｏ
ｃｉｏ－
能的平衡被打破，所 以 只 要 对 症 下 药，恢 复 身 体 各 部 ｊ ｇ ｙ
ｌ
ｏｇｉ
ｃａｌＩ
ｎｑｕ
ｉｒｙ，Ｌｏｎｄｏｎ：Ｍａ
ｃＭｉ
ｌｌ
ａｎ，１９００：
１６．
分的平衡运作就可以达到疗愈的目的，但是实践证明
３］美国艺术治疗协会网 站，
［ ｈｔｐ：
ｔ ／／ｗｗｗ．
ａｒｔ
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ｏｒ／ａ
ｇ ａ
ｔａ－
这是远远不够的。科恩的研究在民 族 音 乐 学（
Ｅｔｈｎｏ－
ａ
ｂｏｕ
ｔｕｓ．
ｈｔｍｌ。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１６ 日，
１７：
２０．
ｍｕ
ｓｉｃ
ｏｌｇｙ）的原则和方向上开辟了两条 重 要 的 道 路。
ｏ ４］吕不韦门客著、关贤柱、廖进碧、钟雪丽译注 ．吕氏春秋全译
［
首先，在帕米尔高 原 的 人 类 学 研 究 中，他 把 音 乐 人 类 ［Ｍ］．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
２００９：
１９０．
学与健康科学的原则相结合，作为一个整体运用到生 ５］吕不韦门客 ．吕氏 春 秋 全 译 ［Ｍ］．关 贤 柱、廖 进 碧、钟 雪 丽
［
译注，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 ２００９：
１９１．
理实验中去。第二，他的研究表明了一种文化超验原
６］于民 ．中国美学史 资 料 选 编 ［Ｍ］．上 海：复 旦 大 学 出 版 社，
［
则（
ｃｕｌ
ｔｕｒ
ｅ－ｔ
ｒａｎ
ｓｃｅ
ｎｄｅ
ｎｔ），即 文 化 研 究 中 超 越 感 觉 和
２００８：
１０５．
理想的部分，强调 审 美 和 精 神 层 面 的 意 义，同 时 研 究
７］高 天 ．音乐治疗导论（修订版）［Ｍ］．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
［
的过程与个人的生活紧密相连。
［７４］
司北京公司，
２００８：
１－３．
每个个体的内在都包含其独特的文化图景，它象 ８］柏拉图著、郭斌 和、张 竹 明 译 ．理 想 国［Ｍ］．北 京：商 务 印 书
［

征着个体存在的 唯 一 性 以 及 个 体 与 社 会 的 联 系。当 馆，
１９９５：
１０７－１１１．
９］高天 ．音乐治疗 导 论（修 订 版）［Ｍ］．北 京：世 界 图 书 出 版 公
［
代社会中很多健康 的 隐 忧 与 疾 病 都 不 是 来 自 于 身 体
司北京公司，
２００８：
１－８．
机能的损毁，而是精神上的空虚与心灵的创痛。在这
１０］亚里士多德著、罗 念 生 译 ．诗 学［Ｍ］．北 京：人 民 文 学 出 版
［
种情况下，人文关怀与人性复归显得尤为重要。表现 社，
１９８４：
１９．
性艺术治疗学存在的意义，就是通过艺术的潜能表达 １１］黄宝生 ．梵语诗 学 论 著 汇 编（上）［Ｍ］．北 京：昆 仑 出 版 社，
［
并转化生命的经验，让个案可以表达并改善他们所遭 ２００８：
４３．

遇的问题，或者维持他们的福祉与健康。治疗师相信 ［
１２］
Ｓｕｓ
ａｎ Ｈｏ
ｇａｎ．Ｈｅ
ａｌｉ
ｎｇＡｒ
ｔｓ：ｔ
ｈｅＨｉ
ｓｔｏ
ｒｙｏｆａ
ｒｔｔ
ｈｅａｐｙ，
ｒ
Ｌｏｎｄｏｎ：Ｊ
ｅｓｓ
ｉｃａＫｉ
ｎｇｓ
ｌｅｙ，２００１．ｐ
３５．
艺术的媒介与历程当中有自然疗愈的能力，即创造性
［
１３］
Ｊｕｄ
ｉｔｈＡｒ
ｏｎＲｕｂ
ｉｎ．Ａｐｐｒ
ｏａｃ
ｈｅｓｔ
ｏＡｒ
ｔＴｈ
ｅｒａｐｙ：Ｔｈ
ｅｒａｐｙ
的表达所带来的 内 在 疗 愈 价 值。通 过 艺 术 表 达 出 有
ａｎｄＴ
ｅｃｈｎ
ｉ ｅ，Ｎｅｗ Ｙｏ
ｑｕ ｒｋ：
Ｂｒｕｎｎ
ｅｒ／Ｍａ
ｚｅｌ，１９８７：
１０－１１．
问题的内容和情绪，可以改变个案与问题或感觉的关 １４］李宗芹 ．倾听 身 体 之 歌———舞 蹈 治 疗 的 发 展 与 内 涵［Ｍ］．
［
系。艺术所蕴涵的 大 量 的 创 造 力 可 以 带 来 灵 感 和 改 台北：心灵工坊文化，
２００１：
５２．
变，这些元素对于健康以及成长是十分重要的。对于 ［
１５］
Ｅｄｉ
ｔｈＫｒ ｒ．Ａｒ
ａｍｅ ｔａｓＴｈ
ｅｒａｐｙ Ｗｉ
ｔｈＣｈ
ｉｌｄｒ
ｅｎ，Ｎｅｗ Ｙｏ
ｒｋ：

艺术创作的自然疗愈能力，菲尔﹒琼斯以艾恩斯特﹒ Ｓ
ｃｈｏ
ｃｋｅ
ｎＢｏ
ｏｋｓ，１９７１．ｐｘ
ｉｉ
ｉ．
１６］美 国 国 家 创 造 性 艺 术 治 疗 联 合 会，
［ ｈｔｐ：
ｔ ／／ｗｗｗ．
ｎｃｃ
ａｔａ．
约瑟夫松（
Ｅｒｎ
ｓｔＪ
ｏｓｅ
ｐｈｓ １８５１—１９０６ ）运 用 少 数 的
ｏｎ，
ｏ
ｒｇ／ａ
ｒｔ＿
ｔｈｅ
ｒａｐｙ．
ｈｔｍ．查阅时间：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１８ 日，
１６：
３５．
符号于绘画当中 为 例：“他 的 绘 画 似 乎 不 仅 只 是 复 制
［
１７］
Ｃａｔ
ｈｙ Ｍａ
ｌｃｈ
ｉｏｉ．Ｈａｎｄｂ
ｄ ｏｏｋｏｆ Ａｒ
ｔＴｈ
ｅｒａｐｙ，Ｎｅｗ Ｙｏ
ｒｋ：
他的困难而已，也使他从中解脱”。他相信艺术是“感 Ｇｕ
ｉｌ
ｆｏｒ
ｄＰｒ
ｅｓｓ，２００３：
８７．
官与秩序”的平衡，可 以 防 止 和 抵 御 许 多 困 扰 或 疾 病 ［
１８］
Ｓｔｅ
ｐｈｅ
ｎ Ｋ．Ｌｅ
ｖｉｅ，＆ Ｅ
ｎ ｌｌｅ
ｎ Ｇ．Ｌｅ
ｖｉｅ．Ｆｏ
ｎ ｕｎｄ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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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显宝：身心健康之维 １０９

Ｅｘｐｒ
ｅｓ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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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ａｌａｎｄ Ｃ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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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３］
Ｆｒ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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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ｃｅ．Ｔｈ
ｈ ｅＢ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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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ａｇｅｄｙ ，Ｎｅｗ
Ｌｏｎｄｏｎ：Ｊ
ｅｓｓ
ｉｃａＫｉ
ｎｇｓ
ｌｅｙ，１９９９．ｐ
９２． Ｙｏ
ｒｋ：Ｖｉ
ｎｔ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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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ｋｓ，１９６７：
８７－９１．
［
１９］Ｒａ
ｃｈｅ
ｌＤａ
ｒｎｌ
ｅｙ－Ｓｍｉ
ｔｈ，Ｈｅ
ｌｅｎ Ｍ．Ｐａ
ｔｅｙ．Ｍｕ
ｓｉｃｔ
ｈｅａｐｙ，
ｒ ［
４４］
Ｆｒ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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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ｍ Ｎｉ
ｅｔ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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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 ｅＢｉ
ｒｔｈｏｆＴ
ｒａｇｅｄｙ ，Ｎｅｗ
Ｔｈｏｕ
ｓａ ｓ：ＳＡＧＥＰｕｂ
ｎｄＯａｋ ｌｉｃ
ａｔｉ
ｏｎｓ，２００３：
１０３． Ｙｏ
ｒｋ：Ｖｉ
ｎｔａ
ｇｅＢｏ
ｏｋｓ，１９６７：
５２．
［
２０］Ｒａ
ｃｈｅ
ｌＤａ
ｒｎｌ
ｅｙ－Ｓｍｉ
ｔｈ，Ｈｅ
ｌｅｎ Ｍ．Ｐａ
ｔｅｙ．Ｍｕ
ｓｉｃｔ
ｈｅａｐｙ，
ｒ ４５］亚里士多德（
［ Ａｒｉ
ｓｔｏ
ｔｌｅ）．诗 学［Ｍ］．罗 念 生 译，人 民 文 学 出
Ｔｈｏｕ
ｓａ ｓ：ＳＡＧＥＰｕｂ
ｎｄＯａｋ ｌｉｃ
ａｔｉ
ｏｎｓ，２００３：
１２５． 版社，
１９８２：
１９．
［
２１］Ｒａ
ｃｈｅ
ｌＤａ
ｒｎｌ
ｅｙ－Ｓｍｉ
ｔｈ，Ｈｅ
ｌｅｎ Ｍ．Ｐａ
ｔｅｙ．Ｍｕ
ｓｉｃｔ
ｈｅａｐｙ，
ｒ ４６］彭兆荣 ．论 戏 剧 与 仪 式 的 缘 生 形 态 ［
［ Ｊ］．民 族 艺 术，
２００２
Ｔｈｏｕ
ｓａ ｓ：ＳＡＧＥＰｕｂ
ｎｄＯａｋ ｌｉｃ
ａｔｉ
ｏｎｓ，２００３：
１３８． （
６）：
１２４．
［
２２］
Ｄａｖ
ｉｄＥｄｗａ
ｒｄｓ ＆ Ｄａｗｓ
ｏｎＢｏ
ｏｋｓ．Ａ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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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ａｎｄ ［
４７］
Ｓｔ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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ｖｉｅ．Ｆ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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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ｔｉ
ｏｎｓ，２００４：
２７． ｐ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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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ｏ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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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３］
Ｊｕ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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Ｊｅ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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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 ｐ２５．
ａｎｄ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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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 ｅ，Ｎｅｗ Ｙｏ
ｑｕ ｒｋ：Ｂｒ
ｕｎｎ
ｅｒ／Ｍａ
ｚｅｌ，１９８７：
１０－１１． ４８］于润洋 ．现代西方音乐哲学导论［Ｍ］．湖南：湖南教育出版
［
［
２４］
Ｄａｖ
ｉｄＥｄｗａ
ｒｄｓ ＆ Ｄａｗｓ
ｏｎＢｏ
ｏｋｓ．Ａｒ
ｔＴｈ
ｅｒａｐｙ，Ｔｈｏｕ
ｓａｎｄ 社，
２０００：
１１１．
ｓ：ＳＡＧＥＰｕｂ
Ｏａｋ ｌｉｃ
ａｔｉ
ｏｎｓ，２００４．ｐ
３７． ４９］贝尔纳·亨利·列维著、闫素伟译 ．萨特的世纪：哲学研究
［
［
２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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