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学校领导与管理 中国教育学刊 2010.

12

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系统思路
◆ 李伟胜

［摘 要］ 学校文化建设主要有三种途径：理性思辨、历史叙事、主动创生。在整体建设学校文化的实践中，需要融合这三种
途径，形成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系统思路。其核心思路是作为文化主体的学校成员创造、使用和更新学校文化作品，由此提升
学校教育品质的过程，它应落实为四个层次的分项措施 （分别致力于建设精神文化、制度文化、活动文化、物质文化），又应
通过综合策略融通于三类亚文化 （领导文化、教师文化、学生文化） 的建设过程之中。
［关键词］ 学校文化；主动生成；文化作品
［中图分类号］ G4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4808 （2010） 12-0046-04

在力图创造品质更优的学校教育时，学校文化
建设越来越为人们所关注。在这一领域的探索中主
要有以下三种途径。一是理性思辨，即从思想内涵
和文字表述上梳理学校文化理念，形成一套表述系统。
二是历史叙事，即立足于学校活动事实，以回顾学校
发展历史为基础进行教育叙事，用以提炼和建构学校
文化。[1] 这是近年来出现的、力图超越前一种途径
的新尝试。三是主动创生，即学校成员秉持一种
“平常心态” ，通过学校教育改革实践，将新的文化
理念融入新的教育活动之中，融入师生新的发展方
式之中，进而有机生成新型的学校文化。在“主动
创生”这种途径中，面向未来的“创生”与“历史
叙事”中面向过去和现在的“积淀”相对；融入现
实的具体实践与“理性思辨”中对话语系统的抽象
论述相对。
虽然前两种途径最为常见，但在学校文化建设
领域有创意的一些学校，往往正是在“主动创生”
这一途径上取得新的进展的。它们对本校的故事、
精神及文化表述也有充分的了解与反思，但并不满
足于对现成因素的提炼和描述，而是主动结合学校
进行的各项教育活动，尤其是其中带有改革性质的
校本研究活动，致力于学校文化的创造与生成，由
此进一步推进学校发展。这启发我们：学校文化建设
可以落实到日常教育活动的创造性更新之中。
当然，在实践中，学校不应在三种途径之间简
单择一、排斥他途，而应融合三种途径，使它们相
得益彰。进一步来看，在整体建设一所学校的文化
时，前两种途径的归宿正在于为第三种途径奠定基
础，并在后续发展历程中融入第三种途径。这样，
一所学校就可以逐步生成新的办学理念并将其渗透
到每天的教育活动、每位学校成员的发展方式之
中，从而切实提高教育品质。这样一种思路，可以
看作是融合三种途径，共同服务于学校新文化的自
觉生成。
由此，我们可以用“主动生成学校文化”来表
述上述建设学校文化的新思路①。根据一些学校的改
革尝试，我们可以首先梳理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核
心思路，在此基础上辨析相应的分项举措和综合策
略，使它们共同构成一套系统思路。
一、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核心思路
主动生成学校文化就是文化主体 （即学校领导
和师生） 主动采取一种积极的学校发展战略，逐步
改进教育活动质量，使之在延续已有文化内涵的同
时，与时俱进地生成新的文化内涵，从而引领教育
改革，适应新一代人的发展需要。
从文化学角度来说，学校文化建设的这一途径
之所以可行，其内在依据在于：“文化是人的活
动，它从不停止在历史或自然过程所给定的东西
上，而是坚持寻求增进、变化和改革。人不是单纯
地问事物是怎样的，而是问它应该是怎样的。以这
种方式，他能够通过确立超出实际状况的规范 （超
越性），而突破自然过程中或历史过程中所产生的
”[2]这就是“主动生成”途径
确定条件 （固定性）。

李伟胜 /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管理学系副教授 （上海 200062）。

① 南京师范大学冯建军教授也提出：学校文化不是“建设”出来的，而是“生成”出来的 （详见余清臣、王晨：《传统文化与学校文化建
设：中国教育学会中青年教育理论工作者分会第十六届学术年会综述》，《中国教育学刊》，2008 年第 3 期 28-30 页）。也有学者提出：“建
设”和“生成”两种观点并不矛盾 （详见杨骞：
《学校文化建设中的相关因素分析》，《 教育研究》，2009 年第 1 期第 106-110 页）。本文并没
有把“建设”与“生成”作为一对概念来使用，而是把“学校文化的主动生成”看作“建设学校文化”的一种系统思路，它融合了多种途
径。

- 46 -
 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系统思路

之所以成为文化创新之必然选择的内在依据。因 解和贯彻学校的办学理念；另一方面，它既是动态
此，可将教育活动 （包括教改活动） 视为一种文化 的“文化作品”，又是动态的“文化活动”。作为
活动；它是文化主体主动策划、组织、实施、反思 “文化作品” ，它综合地体现出学校领导与师生的思
和改进的对象，师生也在此过程中得以创造学校文 想观念和行为规范；作为“文化活动” ，它是文化主
化、发展自己，因为“人的文化活动还是人本身的 体自觉思考、选择、实施和反思、改进的过程。
自我成长活动” 。这些活动就是学校文化最生动、
[3]
学校文化建设可以落实到现实教育活动之中。
具体的表现。教育活动本身是否充满活力，可成为 这就是说，师生作为文化主体的地位正体现在策
衡量师生发展状态和学校文化品质的关键指标。 划、创作 （实施） 与改进各种文化作品的过程之
于是，看似难以琢磨的学校文化建设，可以返 中，而各种文化作品反过来又成为师生得以发展的
璞归真地落实到日常教育活动的创造性更新之中。这 资源；作为“文化主体”的学校师生与作为“文化
就意味着，已经被创造出来并为许多教育工作者所熟 作品”的各种活动及相关材料，是相互作用乃至相
悉的教改活动，如“三阶段两反思” 、校本教研等， 互生成的两个因素。在此，我们可以更清晰地看
可以成为学校文化建设的有效途径。尽管如此，我们 到，“文化是人的主体性的产物，同时又是完善人
仍有必要从日常的教育改革活动中提炼出主动生成学 的主体性的工具和手段”[4]。
校文化的核心思路，从而让文化理念得以在这些活动 在这样的格局中，学校成员就不再是在“麻
中渗透、融合、彰显和更新。 木”中走向“畸形”的学生、尴尬而又无奈的教
从一些学校已有的尝试来看，在主动生成学校 师、“高处不胜寒”的管理者[5]，而是积极投身于
文化的过程中，“文化作品” （包括静态的“文本 主动生成学校文化这一事业之中的三类主体。
资料”和动态的“教育活动” ） 成为一个关键的平
二、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分项措施
台，用以呈现前人、同行或自己的文化理念，交
流、辨析、反思、改进文化主体的发展状况，作出 在明确了上述核心思路之后，主动生成学校文
更能体现新的教育理念的选择，创作新的“文化作 化的努力还需要逐步进入到具体的学校生活之中。
品”，特别是创造更优质的教育活动。这一核心思 此时可以参照已广为人们所认同的组织文化的基本
路可以表达为作为文化主体的学校成员 （学生、教 框架，结合学校实际，将学校文化建设落实为一些
师和领导） 创造、使用和更新学校文化作品，由此 具体项目 （如精神文化、制度文化、活动文化、物
提升学校教育品质的过程 （见图 1）。 质文化），运用上述核心思路，将办学理念、制度
系统、教育活动、学校物质环境等作为文化作品予
以开发、利用和更新。
（一） 主动生成学校精神文化
学校精神文化建设集中表现为文化理念的更
新。学校文化理念是办学思想的一种凝练化的表
述，它往往表现为学校的校训、校风，表达着办学
图 1 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核心思路 思想中的文化价值取向。每所学校都有其办学历
在这一思路中，静态“文本材料”是文化作 史、学校规模、学校传统、发展定位，因此，具体
品，包括以语言符号、声音、图像等方式记录的资 的学校在形成自己的办学理念、文化价值理念时，
料，其表现形式可以是部门工作规划、教师发展规 需要把握自身实际情况。一般来说，至少有两个备
划、课程体系、教学方案、学生活动方案、教育叙 选措施。
事、学生成长体验记录等；动态“教育活动”也是 一是传承和更新已有的文化理念。对于具有悠
文化作品，其表现形式是由领导、教师和学生策划 久历史的学校来说，这一措施比较合适。这需要学
与实施的学校各项活动。在此，“教育活动”本身 校领导带领师生梳理本校发展历史中的核心线索，
兼具双重意义：一方面，它是静态的“文本材料” 清晰理解本校文化传统，并能立足于当代学校转型
发挥真实教育作用的途径，因此将“教育活动”与 性变革和师生生命发展的高度，反思、辨析、选择
“文本材料”结合起来，可以更实在、更深入地理 和提炼出富有时代特色和生命朝气的文化价值理念。

- 47 -
 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系统思路

二是生成和培育新的学校文化理念。对于那些 他教育活动，最终形成学校教育活动新的整体格局。
办学特色相对鲜明但整体办学水平需要进一步提升 例如，将学生小组合作与班级、年级和学校层面的自
的学校来说，可以在原有办学风格、强势领域的基 主管理融合，形成全校性的分层德育活动体系；将学
础上进一步充实提高，从而提炼出新的学校文化理 科教学中的课型研究予以拓展，形成单元整体设计教
念。对于那些办学历史较短、在学校文化传统方面 学活动 （包括学习训练系统） 的格局；为不同类型、
积淀还不够深厚的学校来说，可以探索新的生成和 不同层次的教师团队提供系统的校本研修平台。
培育之路。例如，以开展某个课题研究为契机，全 （四） 主动生成学校物质文化
面规划学校发展；在规划学校发展和推进变革的过 学校物质文化往往表现在各种文化作品构成的
程中，审视自己的发展定位，将新的教育理念与学 物质环境中。通过对不同学校的考察，我们发现：
校在变革实践中的创举结合，形成具有新意且符合 有的环境是限制性的，有的则是发展性的；有的环
学校实际的文化价值理念。 境可以陶冶人，有的则让人厌倦、想逃避。显然，
（二） 主动生成学校制度文化 更理想的学校物质环境，“是有利于教师和学生主
学校在改革进程中往往需要不断建立新的秩 动发展的、富有特色的校园生存环境，通过每所学
序，使改革成果转变为学校新的运行常态，成为促 校独特的文化环境的形成，使环境渗透人文精神，
进学校与师生可持续发展的有效动力，此时就需要 展现师生生存状态，激发人的成长动力”[6]。
主动生成体现新理念的制度文化。如有必要，可以 在主动生成学校物质文化时，应根据每所学校
将学校组织结构调整纳入到这一领域之中。 的具体校情 （独特的社区环境、历史传承及文化底
根据一些学校的成功尝试，我们可以看到其中 蕴），设计出体现学校独特个性和文化精神的校园
的三种措施：更新制度文本，使之从琐碎、重复交 环境。其基本要求是要符合教育活动的内在规定
叉走向系统、整合；拓展制度来源，将创新举措转 性，体现朴实、自然、和谐和美观的要求，避免华
化为制度形式，逐渐构成新的规范体系和秩序，同 丽和过分雕琢。在此基础上，学校可以在楼台亭
时协调原有制度系统中尚有价值的部分，形成体现 宇、标志性雕塑的设计和标语口号的布置、颜色形
新理念的制度系统；调整制度功能，减少约束性制 状的搭配、花草树木的安排等方面用心研究，力求
度、增加激励性制度，以适应当前学校管理改革和 艺术化地体现办学理念。值得注意的是，学校应尽
教育发展的趋势。 量少用与其他学校雷同的张贴物或展品，而应将更
在运用上述措施生成新的制度系统时，一方面 多的空间和时间 （如定期更换） 留给由本校师生创
需要根据新的文化理念、新的追求来审视已有制 作的文化作品 （书法、绘画、手工、摄影和文学习
度，明确改革的问题、原则和方向；另一方面也需 作等，尤其是在前述品牌活动项目中形成的优秀作
要兼顾调整组织结构、形成新的工作规范等方面的 品），用来呈现他们的生存状态。经过如此建设的
工作，使之相互协调。 校园环境，渗透着学校教育的价值追求，展现着师
（三） 主动生成学校活动文化 生的生活，散发着师生生命成长的气息。
教育活动 （包括教改活动） 是学校教育最直
三、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综合策略
接、最鲜活的表现形态，也是学校文化不同于其他
组织文化 （尤其是企业文化） 的重要领域之一。学 通过具体领域的探索来分项生成学校文化固然
校可以逐步策划、实施、反思、改进各领域的活 有效，但也容易造成类似企业文化、缺乏学校文化
动，使之更充分地体现新的教育理念，成为新的学 特质的印象，甚至容易导致学校文化缺乏整体感、
校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有机感。有学者指出：“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当前
在这一领域可尝试如下措施。一是关注重点活 对学校文化建设途径的探讨过于分散，缺乏统一性。
动项目的改进，使之鲜明地体现新理念。为此，学 因而今后探讨各种途径之间的关系，整合学校文化
校可以组建和利用教师团队 （备课组、教研组、年 建设途径，使其形成一个有机整体，发挥最佳效果，
级组、课题组等），激发他们的创造活力，重点攻 将是我们需要探讨的又一大主题。”[7]在主动生成学
关，形成一些品牌活动项目。二是以教学、德育等 校文化的系统思路中，看似分项进行的努力应融为
方面的品牌活动项目为标杆，有计划地逐步改进其 一体，这就需要采用综合策略。

- 48 -
 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系统思路

所谓综合策略，就是让学校领导、教师和学生 文化的不同具体举措之中。 [9] 一是建设领导文化，

三类学校成员共同融入用新的教育理念改进学校教 包括在学校整体视野中，策划和组织实施教育活
育活动的过程之中，整体性地生成学校文化系统。 动；在提高活动质量的过程中，更新领导方式；创
也就是说，以改进教育活动为主线，整合精神文 造性地理解办学理念，更新管理观念。二是更新教
化、制度文化、活动文化和物质文化的建设历程， 师文化，包括在具体的专业领域中，开发课程、改
将它们融为一个文化系统的生成过程。 进工作；在教研活动过程中，更新专业工作方式；
要理解这种综合策略，显然需要更复杂的思维 通过改进教育活动，形成有学校特色的教育理念。
方式，我们可以尝试从如下几个方面来把握。 三是创生学生文化，主要是充分调动学生主动性，
首先，在学校文化的主动生成中聚焦文化主 让学生自主策划和实施教育活动；在自主的教育活
体，也就是领导团队、教师团队和学生群体。文化 动中，更新学生的活动方式；贯彻“比优乐学、自
的主动生成归根结底落实于主体的创造；虽然个体 主发展”的办学理念，培养学生相互合作、自主发
主体的创造是文化创新的源泉，但是文化的存在是 展的意识和能力。
超越个体的社会现象。这启发我们：在主动生成学 无论是在核心思路之中，还是在分项措施或综
校文化时，要关注到每位成员的在校生存状态，要 合策略中，文化主体 （也就是学校成员） 都是我们
理解他们融入到学校组织的发展方式，特别是个体 关注的关键因素。学校文化建设的独特之处就在于
相互合作、形成有归属感和认同感的群体的具体方 为学校成员敞开高境界的文化空间，让他们的精神
式。由此，我们关注到领导团队、教师团队和学生 生命在此空间中通过文化作品的更新、通过教育活
组织的建设。 动的改进，获得真实而主动的发展。从这个角度来
其次，在学校教育活动及其改进过程中，学校 看，核心思路呈现出学校文化建设能够促成主体发
领导、教师和学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并列的三类主 展的一条可操作的线索，分项措施针对学校文化建
体，而是复合主体。其中，“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 设中多方面的“事”的成功，而综合策略则旨在促
活动是密切联系、相互影响、共时交织或前后相干 成三类主体自身“人”的成长。采用这样一套系统
的，因此，应该把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称为教育活动 的思路，可以使新阶段的学校文化建设及其研究取
的复合主体，而不是平行的双主体”[8]。依此类推， 得新的实效，在真实的教改活动中切实提高教育质量。
在真实的教育活动及其改进过程中，学校领导与师 咱参 考 文 献暂
生也是复合主体。这就意味着，不应将他们三类主
［1］ 赵中建.学校文化［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4：
体简单分列，甚至据此将各自的工作 （学习） 活动 68-73.
分隔开来思考，而应融合起来综合考虑。 ［2］ 皮尔森.文化战略［M］.刘利圭，蒋国田，李维善，译.北京：
最后，以上述两层考虑为前提，我们就可以将 1992：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4.
主动生成学校文化的综合策略落实到领导文化、教 ［3］ 李鹏程.当代文化哲学沉思［M］.北京： 1994：
人民出版社， 40.
［4］ 周晓阳，张多来.现代文化哲学［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
师文化和学生文化的建设之中。在相对区分这三类
2004：
社， 91.
亚文化的同时，我们还需要明确两个观点：一是这
［5］ 赵秀文.教育中的“人” 何以困顿： 学校文化的分析视角［J］.
三类亚文化本身是相互融合的，而不是简单并列 教育科学研究，2010（4）：
20-22.
的，因为三类主体是复合主体，他们从事的活动本 ［6］ 李家成，吴遵民.“新基础教育”学校管理改革研究报告
身也是融合在一起的；二是每类亚文化都综合反映 ［G］//叶澜.
“新基础教育” 发展性研究报告集.北京：
中国轻
着前面分述的精神文化、制度文化、活动文化和物 工业出版社， 2004：
220.
质文化，因此不能将这三类亚文化与前述的学校文 ［7］ 徐文彬， 张勇.我国学校文化建设研究： 成就与展望［J］.当代
2009（2）：
教育与文化， 21-27.
化的四个层次并列①。
［8］ 叶澜.教育概论［M］.北京： 2006：
人民教育出版社， 15.
以上海市比乐中学的探索为例，在落实前述四 ［9］ 罗立新.创造新的文化故事 提升学校发展境界 .上海 ［J］
层分项措施的同时，可以从上述三个方面把握主动 教育，2010（01B）：
56-58.
生成学校文化的综合策略，将其落实到建设三类亚 （责任编辑 王 丽）

①有学者从表现形态来分析学校文化，分出管理文化、制度文化、教师文化、课程文化、学生文化和物质文化等，其中交织着
多种分类标准或思考维度。本文并不认同这样的分类。

- 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