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 :

10．
160
74／j．cnki．cn4
3－1
394／z．
200
7．0
3．0
20
第2 6卷第3期 怀化学院学报 Vol∙
26∙No∙
3
2007年 3月 JOURNAL OF HUAIHUA UNIVERSITY Mar ．2007

由近代上海滩青帮探源秘密社会
左 冲‚ 高尹生
（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上海 2
002
34）

摘 要：近代上海滩青帮既不是土匪‚也不是盗贼‚也不是革命党‚而是以秘密社会的钵体生存在政府管辖的
社会中‚在对立的同时谋求自身尊严和巨大经济利益‚同时努力披上合法的外衣。多数或许说能够持续存在而不反
政府。试图从对上海青帮这个中国最大的帮会组织起源的再研究入手‚来揭示秘密社会产生的规律‚或许为当前构
建和谐社会有所贡献。
关键词：上海滩青帮； 探源； 秘密社会
中图分类号：K2
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671－9
743 （2
007） 0
3－0
063－0
3

Seeking the Origin of the Secret Society from the Modern Shanghai Gangdom
ZUO Chong‚ GAO Yin－sheng
（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Communications‚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
002
34）
Abstract：The modern Shanghai Gangdom was not the bandits‚not the thieves‚and also was not the revolutionary party‚but as the
secret societyʾs earthen bowl body it survived in the society which the government had jurisdiction‚seeked its own dignity and the huge
economic interests in the simultantity of opposition and tried to put on the legitimate coat．Perhaps most of them could survive continually
without anti －government．This paper attempts to research the Shanghai Gangdom again－－－the largest Gangdom organization in China‚
Perhaps to reveal a secret society of laws for the current construction of a harmonious society．
Key words：Shanghai Gangdom； seeking the origin； secret society

近代社会的怪胎与助产士 换和秩序。这 也 是 秘 密 社 会 不 同 于 土 匪 和 盗 贼‚能 称 之 为

近代上海滩青帮存在于大社会中‚和清朝内地号称 “ 反 “社会” 的原因。它在破坏和瓦解主流社会规则的同时‚也
清复明” 的 “天地会”、“ 哥老会” 一样‚也沾染不少政治色 在维护着 另 一 种 社 会 秩 序‚对 社 会 矛 盾 起 着 一 定 的 调 节 作
［1］（P1
80）
彩‚帮会团 体 还 参 加 过 上 海 的 辛 亥 革 命。 它既不是土 用。
匪‚也不是盗贼‚也不是革命党。土匪一方面 “ 同社会法律 近代上海滩青帮的崛起就是一个例证
公开作对”‚另一方面是以躲进深山‚占据一个土围子的方 9世纪中叶起‚西方列强在上海建立 租 界。优 越 的
自1
式求得犯 罪 后 的 安 全 的‚它 是 与 社 会 隔 离 的；而 盗 贼 则 是 地理位置使得上海迅速崛起。但是权力的夹缝即满清与民国
“低级的行 径”‚它 不 建 立 和 依 赖 关 系 网‚构 不 成 “ 社 会”。 政府无权过问租界的事情‚租界的洋人掌权者又无力治理华
且盗贼在社会上几乎永远也没有尊严、权力和权威‚而这些 人占主体的社会－－－使得上海滩混乱无序‚罪恶丛生。 “ 这
都是秘密社会的头领所追求的。 种不安全感更加剧了法国人对于这样一些上海人的依赖－－－
秘密社会的成员持有与主流社会不同的价值观。但是多 无论他们是 ‘绅董派’ 中有影响力的罗马天主教的商人还是
数秘密社会‚或者说能够持续存在的秘密社会不反政府。反 控制着巡捕房的青帮成员”‚这一 “ 夹缝” 为青帮的出笼提
政府确实可以为帮助一个秘密团体吸引众多的不满者‚从而 供了便利条件。上海法租界 “ 以毒攻毒”‚招募青帮中人黄
迅速崛起。但它们大多不可能长久地以这种方式存在‚其前 金荣作巡捕房探长‚说明它真的在 “ 呼唤” 某种力量‚即使
该力量来自 “黑社会”。
［2］（P2
6）
途要么是被政府消灭‚要么是走出秘密的阴影‚成为公开的 后来居上的杜月笙‚说明了租界
反对派。秘 密 社 会 生 存 在 政 府 管 辖 的 社 会 里‚不 逃 脱 在 其 地上海是秘密社会千载难逢的沃土。
外‚而是在其内建立自己的与主流价值观对立的网络‚在对 上海在中国秘密社会的历史中只是一个特例。1
9世纪中
立的同时谋求尊严并努力披上合法的外衣。秘密社会不是职 叶以前的中国‚不乏秘密社会‚却统统与租界无关。并且‚
业‚其成员渗透到社会上各行各业中。秘密社会是一种保护 中国古 代 的 皇 权 统 治 根 本 没 有 提 供 “ 阴 阳 界” 的 地 带。但
系统‚对内互助互惠。其首领是特殊的权力持有者‚他对权 是‚皇权帝国也有其地广人稀的边陲。但权力的直接含义就
力的追逐不是遵循合法的渠道‚而是靠着在其系统内充当垄 是人治‚只有在人口数量与密度正常而权力缺失的条件下才
断性保护人‚在社会上充当调停人。任何社会都缺少不了交 可以称之为 “ 权力夹缝”。而这个意义上的 “ 权力夹缝” 在

收稿日期：2
007－0
1－2
0
作者简介：左 冲 （1
973－）‚男‚河南新蔡人‚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历史系硕士生‚从事近现代史和上海城市
等方面的研究。
高尹生 （1
977－）‚男‚安徽庐江人‚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历史系硕士生‚从事近现代史和中国帮会
等方面的研究。
 ·64·
皇权统治下的古代中国基本不存在。
游民们的聚族而居
古代的中国社会是个静态的乡土社会。大家聚族而居‚
其物质与精神生活基本都发生在熟人之中‚人们很少流动。
相反‚耕读传家‚父母在‚不远游‚是古训、传统‚乃至理
想。这样一个静态的、封闭的社会‚自然没有为它的流动人
员做好充分的准备。
国家和社会没有在物质上为流动做好准备‚流动时自然
极其艰苦。但困难在何处‚今人是可以想象的‚不外旅行与
食宿。
在心理上‚人们对陌生的恐惧‚使这个静态的社会还没
有为较大规模的流动做好准备‚却是为今人难于想象的。而
陌生中最可怕的无疑是陌生人。陌生所带来的恐惧会不可思
议地导致暴力。陌生与恐惧都是双向的‚而双方的力量却并
不平衡。其结 果 是 异 乡 人 成 为 易 受 迫 害 者。168 年‚一 种
“叫魂” 的妖术在华夏大地盘桓。据说‚术士们通过作法于
受害者的名字、毛发或衣物‚可以偷去他的灵魂精气‚使之
［3］（P1）
为自己服 务。 这 传 说 日 甚 一 日‚于 是 发 生 了 许 多 悲 剧。
如：直隶和尚通杲决定还俗回乡‚开始蓄发。走到山东泗水
县‚仅因口音和头发的异常‚被县役当作嫌疑抓获‚刑讯至
［3］（P2
26）
惨不忍睹。
一些晦暗不明的观念会伴随盛世应运而生：它们也许并
不涉及经济发展对于生存的无形威胁‚但却可以肯定‚它们
7
把四处游荡的陌生人视为危险。在168年的许 多 叫 魂 事 件
中‚外来性几乎自始至终是叫魂大恐慌的导火索。人们并不
需要什么想像力便能够意识到某一 “ 游方道士” 的威胁。一
个在本乡邻里间驱邪的法师大概不会比一个家庭医生更具威
胁性。但如果他是外来人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四处
漂泊的流浪者 （不管是僧还是平民） 由于在社区内缺乏联系
纽带便很自然地成为可疑分子。
物质设置与心理准备上的双重匮乏‚迫使那些常规的流动者
寻求和建立一种自我保障的社会服务系统以利 “自救”。
在当时的中国社会中存在着两大常规性流动群体。其一
是官僚系统。官僚系统为自身的流动提供了充分的保障。其
二是漕运系统‚也就是近代最大的秘密社会青帮所脱胎于其
中的那个组织。
“漕运” 起 源 于 秦 始 皇 攻 匈 奴 之 时‚百 姓 “ 万 里 从 军‚
千里输粮”。隋炀帝时开通大运河‚其功能为南粮北运。漕
粮之制起于两汉‚盛于唐宋‚延至明清。
2
0万石左右‚开元年间达到2
00多万石。宋朝太宗时运额定
0
为30万石‚以后增至6
00万石。元代运额较少。明代运额
［5］（P7－8）
与宋代相仿佛。
0
上‚道光以后‚由于海运开始‚漕运减少到30万石‚乃至
2
00万石。
［5］（P5
4）
与历代相比‚清代漕运基本没有 间 断。嘉 庆
以前‚漕运的数额占全国田赋征粮额的一半以上。漕运构成
了中国古代最后一个朝代的经济命脉。
康熙以前漕运船只共一万四千余只。自雍正以后‚船体
0
增大‚每船装米60石‚船只数量一直保持在六千余只的水
［5］（P1
95、
205）
平上。 明清两朝的漕运都由卫军负责。其差别是明代
2万人‚每船1
时漕运卫军共1 0名卫军出运。清代时漕运卫
军共6万人‚每船卫军1名‚名曰旗丁‚其余九人为旗丁雇
［5］（P2
12－2
13）
佣的熟练水手；
或其他军务。这样‚每次出运‚需旗丁六千余人‚舵工水手
怀化学院学报 2
007年3月
五、六万人‚加上沿 河 拉 纤 者‚共 十 万 人 以 上。每 次 出 航‚
大部分都需六、七个月。雍正时水手 “ 海运” 可得银一、二
［5］（P2
72）
两‚道光时增至十两。 清代的漕运制度与人员构成‚无
疑减少了开支‚却因民间成分的进入为其走向秘密社会埋下
了伏笔。
漕运的 组 织 编 制 是‚每 个 卫 所 之 下 分 成 若 干 帮‚少 则
0－6
二、三帮‚多则八、九帮‚每帮一般有5 0只船‚也就是
18帮。 《辞源》 认
［5］（P2
13）
五六百人。全部漕船及人员划分为1
为‚ “ 帮” 的 “ 伙、群” 的 意 思‚最 早 出 现 在 清 代 阮 元 的
《
研经室》： “ 其时闽浙海盗‚三帮‚各 六、七 十 艘。
” 如果
“帮” 的这个意思产生于清代‚则很可能是经由漕帮和青帮
对社会生 活 的 广 泛 渗 透‚而 演 化 成 主 流 社 会 中 的 现 代 语 汇
“帮派” 的。以后青帮内的秘籍 “通草” （亦称 “ 海底”）‚实
为 “通漕” 的异音‚通漕即跨越内部各帮的漕帮整体。这是
7
帮派聚积力量的必然逻辑。
漕帮初为职业组合。是在其成员加入罗教后‚获得了更
强悍的凝聚力。罗教是产生于明代‚流行于江南一带的佛教
支派。罗教的创始人罗梦鸿 （1
442－1
527） 吸收了儒家的宋
明理学、佛教的虚无与道家的无为等思想‚提出了 “ 虚空”
这一 概 念‚作 为 宇 宙 万 物 的 本 源‚用 此 来 解 释 宇 宙 之 缘
［6］（P1
2－1
3）
起。 漕帮成员在清初纷纷加入罗教‚既因为罗教患难
相助的说教投合水手的心理‚又因为罗教庵地处运河沿岸‚
［7］（P1）
水手们多 是 山 东 和 北 直 隶 的 人。 他 们 回 空 时 无 处 住 歇‚
病死亦无处掩埋‚罗教便提供了托足和安息之地。乾隆前期
所建造的 数 十 庵 堂 都 是 水 手 捐 造。退 役 的 老 水 手‚不 能 出
运‚便留庵看守‚并耕作田地‚还为返回住歇的水手垫给饭
［7］（P8
2）
食‚水手得到收入就偿还饭费‚守庵者获得微利。 自然‚
这一切都需要一张温情的宗教外衣去笼罩。于是漕帮与罗教
一拍即合。
［3］（P6
2、1
57－1
58－1
59）
社会对流动的 中国近代 的 流 民 和 秘 密 社 会 多 与 宗 教 有 不 同 程 度 的 关
系‚这与国外秘密社会很不相同‚其原因或许如下：首先‚
流民与僧道都是摆脱了乡土和宗族的群体‚这种共性是前者
靠拢后者的前提。其次‚在独立于乡土与宗族方面‚宗教获
得了合法性‚得到了官方和社会习惯的认可‚中国社会中的
其他群体 在 这 方 面 则 较 少 得 到 认 可。再 次、在 提 倡 互 助 方
面‚宗教具有得天独厚的精神资源。如孔飞力所说：那些被
清代社会经济压力挤压出来的人们‚在社会符号的领域里‚
［5］（P5
9）
仍然能够找到可为人接受的通向生存之路。 然而注入了
768年的劫难。当弘历真
［4］（P7
9）
唐初每年运额 世俗成分的罗教却未能躲过上述的1
的相信了 “叫魂” 传说后‚便严令各级官僚搜寻查处。 “ 叫
魂” 系子虚乌有‚承受皇权压力的官僚们便只好找替罪羊来
00万石以 交差。9月‚江苏按察使吴坛在弘历朱批痛斥三个星期后上
清代嘉庆以前每年运额平均4
报：虽未抓获叫魂者‚却发现很多俗人建造的庵堂‚内有吃
素念经的‚也有不吃素不念经的。其实这些不僧不俗的庵堂
已经在官府眼皮底下存在了半个世纪。立刻‚数十名主持人
被抓‚有 说 几 十 所 庵 堂 被 毁‚也 有 说 庵 堂 统 统 改 为 公 堂
［5］（P2
80）
者。
这一事件是青帮历史的转折点。从此‚他们摈弃被官方
废止的 名 称 “ 罗 教”‚改 称 清 门；1
18帮 中 每 帮 的 首 领 称 为
“老官”‚每帮设老官船一只‚供设罗祖。为官方所不容‚使
它从公开转为秘密。活动中心从庵堂转入漕船‚充分地呈现
卫军轮流出运‚不出运者从事 屯 田 出其流动的特征‚日益脱去宗教的外衣‚成为地道的世俗团
体。
 6卷第3期
第2 左 冲‚高尹生：由近代上海滩青帮探源秘密社会
青帮是为了共济谋生而结成团伙的‚一旦形成网络和势
力‚它就会打破最低生存目标和法律限度‚追求更高的利益
并超出法律的界限。除了生存上的共济外‚借帮权追求它凭
三种经济利益。其一‚以整体的力量向雇主 （官方） 要求更
高的工钱。漕运是官运系统‚其意志由旗丁体现；漕帮为民
间系统‚主体是船工；但旗丁也有涉足漕帮的‚因此矛盾和
抗衡一定非常微妙。在水手的抗争下‚工钱从清初的雇银一
两‚递年增加‚至道光时达十余两。遇水浅绕行‚逆水过闸
等事‚都要加钱。其二‚贩运私盐及硝磺。前者向为政府的
专利‚后者可制造火药被政府严禁。贩运私盐是旗丁、船工
与盐贩子 “风客” 的合谋。风客出资‚漕帮借粮船的护符来
运送‚得逞后瓜分。此事自康熙时已下禁令‚但一百年来屡
禁不止‚漕帮或以力相抗‚不服查检‚或打通关节‚一路畅
通。船上旗丁若事发革职‚粮船便以私盐之余利按股摊资‚
代为捐复。其三‚因运河是官修的运粮河‚漕船在行驶上有
优越的权利。漕帮借此‚其实主要还是靠其结帮的力量‚向
［5］（P2
83－2
86）
航行运河的商船民船勒索买渡钱。
中国民间组织初起之时‚违法的举动大都不多 （宗旨为
反朝廷的组织另当别论）‚其所以成为 “ 秘密”‚往往是官方
禁止所致。因为官方和社会底层这两个系统的共存和冲突‚
特别是后者在羽翼丰满后对前者制定的法律的严重违背‚使
其秘密社会的特征后来才日益充分和鲜明了。但是秘密社会
后来的违法并不说明政府初期的取缔就是远见卓识。只要管
理者未能对社会生活提供充分的服务‚人们就一定会寻找其
他的形式去 “自救”‚在全权统治之外的地方是无法遏制的。
技术的进 步 必 然 影 响 到 运 输 方 式 乃 至 社 会 组 织。海 运
（靠沙船） 因此取代了漕运‚火轮很快又取代了沙船。海运
取代漕运曾经是晚清官场中的轩然一波‚但技术上的鲜明对
比 （海运初试‚费 用 就 比 漕 运 减 少 三 分 之 二‚以 后 相 差 更
［5］（P2
90）
大） 使之不可逆转。
漕运的终止不是青帮的终结‚反而成为青帮走出职业团
体‚融化到社会之中的转折点。也可以说‚此时青帮蜕去了
漕帮的外壳。如我们一再强调的‚中国的秘密社会产生于流
动人口。当漕帮成员失去了赖以维生的漕运后‚很多人成为
更充分意 义 上 的 流 民‚他 们 不 可 能 放 弃 已 经 存 在 的 团 体 关
系‚相反这种关系却成了他们谋生的重要凭借。一方面‚漕
运不存在了‚青帮成员分流到五行八作‚他们的互补与互助
性更广泛；另一方面‚青帮融化到社会中‚对其他行业成员
的开放性更大。传说红帮的规矩是 “ 准赖不准充”‚青帮的
规矩是 “准充不准赖”。作为一个秘密帮会‚青帮的这种包
容性一定是与其从宗教走向世俗、从职业走向社会的发展历
0万人‚
史相关联的。在漕帮时代‚在役的水手、纤夫共约1
0万。漕帮的时代
加上年老退出的‚漕帮的成员不会低于2
过后‚青帮的规模一定更为庞大。
青帮内部的规矩自然很多。但作为一个大规模的帮会‚
其最有 特 色 的 规 矩 是 “ 三 帮 九 带”‚即 每 个 青 帮 正 式 成 员‚
都有引进师、传 道 师 和 本 命 师‚三 师 分 属 三 帮；三 帮 的 师
父、师祖、师太合计九人‚称为九带。跑码头时‚报出自己
的三帮九 带‚就 证 明 了 自 己 是 帮 内 同 道‚地 主 便 要 以 礼 相
待‚至 少 负 责 食 宿 三 天‚临 行 还 要 送 上 到 下 一 码 头 的 盘
［7］（P1
02）
缠。 就表面而言‚三帮九带是最巧妙的暗号切号‚可以
深入盘问‚以保持帮会的隐蔽性。而就深层论‚这一规矩使
·65·
得青帮中的诸帮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缔造了 “ 多股合
一” 的绳索式信任结构。应该说‚ “ 多股” 是青帮的自然发
展的结果‚而 依 靠 三 帮 九 带 的 规 矩‚保 持 整 体 的 认 同 与 亲
和‚则是人为的精心设计。
秘密社会的价值凝结核
通过青帮的来源可知‚秘密社会产生于权力控制与满足
社会需求的双重夹缝中。这种夹缝不是随便就可填补的。因
为社会秩序的获得与供求关系的建立往往意味着信任的建立
和存在。在漕运的沿岸不是不能找到投宿地‚问题是陌生地
的秩序与对陌生人的接待不能令行客们信任。信任与保护是
密切相连的‚当政府不能提供足够的信任时‚秘密社会便成
为这一功能的填补者。
秘密社会不是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而是存在于其中‚
却与主流社会实行不同价值的群体。不被主流社会同化或消
灭‚演变成这种 “国中之国” 的局面‚要求秘密社会中的信
任程度高于主流社会‚因此才比社会更强悍。秘密社会中的
信任靠着四个因素来建立和强化。一‚互利。秘密社会的产
生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互利的‚它内部的互利性肯定高于
社会。二‚秘密社会中的保护人的效率要比社会中的保护人
更高。三‚秘密社会内部对背叛的惩罚残酷且无法逃脱。青
帮的惩罚非常残酷。违规要被烙上印记‚违犯十条家法要被
烧死。通 过 这 十 大 帮 规‚青 帮 形 成 了 一 套 虚 构 的 家 族 制
［8］（P3
7）
度。 四‚靠着仪式、传统、认同和惩罚‚将一种特殊的
价值系统内化在成员的心中。比如‚不靠政府靠兄弟‚对口
头约定的忠诚履践‚等等。违背了这些价值‚就要帮会中自
我放逐。
在历史上绝大多数社会形态中‚特别是法治社会中‚根
除秘密社会极其艰难。从逻辑上说‚秘密社会的成员结成攻
守同盟‚这种攻守同盟的逻辑结构是不合人性的。成员作出
的牺牲毕竟太大‚秘密社会也只能在有限的程度上建立这种
结构。秘密社会是民主社会中不可救药的顽症。还存在另一
种可能性可以有效地根除‚那就是现代的全权社会。正因为
中国已经长时间与秘密社会绝缘‚我们对秘密社会的理论探
讨只有从历史长河中寻觅案例和注脚。但是根除了秘密社会
的那个全权社会显然不尽善尽美‚它灭杀秘密社会的同时也
伤害了社会上的其他领域和成员。我们认为‚社会系统的健
全和正当的需求得到满足‚正义得以伸张乃或将成为对秘密
社会的最大消解。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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