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疆 米 兰 出土 的一 件 古藏 文 告 身 考 释

杨 铭 索南 才让
（西 南民族 大 学 １．西 南 民族研 究 院、２．藏 学 院 ，四川 成都 ６１
００４１）

摘 要 ：本文刊布并汉译 了一件 出土于南疆米兰的古藏文文 书，将其 与敦 煌文书 Ｐ．

Ｔ．１
０７１《狩 猎伤
人 赔偿 律》 以及藏文历 史丈献 《贤者喜 宴》 进行 对 比研 究 ，可 见其记 录的吐 蕃告 身种 类之 多，弥足
珍 贵 ，是 研 究 唐 代 吐 蕃 职 官制 度 以及 藏 汉 文 化 交 流 的 重 要 资 料 。
关 键 词 ：新 疆 古藏 文 告身

中 图 分 类 号 ：Ｋ８
７７ 文 献 标 志 码 ：Ａ 文 章 编 号 ：１
００１—６２
５２ （
２０１
２）０２—０
０１５—０８

在托马斯 的 《有关西域 的藏文文献与文书》 第 ２卷、第 ４

０７页 中，刊布了一件 出
土 于南疆 米 兰 的古藏 文文 书 。这 件 文 书 斯 坦 因 原 编 ：Ｍ．Ｉ
．ｉ．２５．ａ．＋２６＋４０；现 在 的大
英 图书馆 东 方 文 献 部 编 号 Ｏｒ
．１５０００／２６９，残 卷 （Ｔ，Ｌ，Ｂ）。该 文 书 长 ２０厘 米 ，宽
１
４．５厘 米 。正面 １
４行 ，草 写楷 书 ；背 面 ７行 ，模 糊 难 辨 ，所 以 托 马斯 没 能将 其 英译 完
整 ，仅译 出一 二行 ： “到 噶 瓦 （ｓ
Ｋａｂａ） 之博 隅 （Ｂｏｄｙｕ１） 以后 ，现 在 到 了达 之上 部
（ｓ
Ｔａｇｇｉｓ
ｔｏｄ），文书 … …金字 告身 与论 ・赞松金 字告 身 … …论 ・格谢 银 字告 身 …… ” 一
句 ①。

武内绍人 １
９９７—１
９９８出版的 《英 国图书馆藏斯坦因收集 品中的新疆出土古藏文写
本 》 一书 ，完 整 地收 录 了这一 文 书 的 藏文 转 写 ，并 做 了解 题 目录 ，但 未 将 其 翻 译 成英
文 ②。

收稿 日期 ：２０１ｌ一１
１～１５
基金项 目：西 南民族大学研究生学位点建设项 目 （ＸＷＤ—Ｓ ０６０１），２０１２年度 教育部人 文社会科 学研 究规划 基
金 项 目 “敦 煌 吐 蕃 文 献 中的 汉 藏 文 化 交 流 研 究 ” （１２ＸＪ
Ａ７３０００４）
作者简 介：杨铭 （１ ９５２一 ），男，重庆江津人。研 究员，博士 生导师 ，主要从 事敦煌 学、藏学研 究。索南才
让 （１
９６５一 ），男，藏族 ，甘肃夏 河人 。教授 ，主要从事吐蕃 文献 与宗教 文化研 究。
① Ｆ．Ｗ．Ｔｈｏｍａｓ，Ｔ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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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ｄｏｎ：
Ｔｈｅ Ｒｏｙａｌ Ａｓ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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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
９５１ｅｔｙ
．刘忠、杨铭译 注 《敦煌两 域古藏 文社会 历史文 献》，北 京：民族
， 版社 ，
２０
０３年 ，第 ３５０—３
５】页。
② ＴＡＫＥＵＣＨＩ，Ｏ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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Ｕｎｅｓｃｏ，Ｔｈｅ Ｔｏｙｏ Ｂｕｎｋｏ— Ｔｈｅ Ｂｒｉ
ｔｉｓｈ Ｌｉ
ｂｒａｒ
ｙ，１９９７，１９９８，Ｐ．１２１．ｎｏ．３７０．
 敦 煌 学 辑 刊 ２０１
２年 第 ２期

、 古藏 文告身文 字转写 与翻译

由于这 是 发现 于米 兰地方 的 唯一 的一件 古 藏 文 告 身 文 书 ，其 中涉 及 的均 为 吐 蕃人 ，

其意 义十分 重 大 ，故笔 者对 其做一 考释 。现 将其 转写 录 如下 ：
正面古 藏 文转 写 ：
［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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ｙｉ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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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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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ｇ．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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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ｂｓ
ｔａｎｇ
ｓｎａ
ｓｇｓ
ｏｌｂａ
ｖｉｂｋａ［ｖｓ］ …
（背 面略 ）
汉 文译 文如 下 ：
１
．于噶瓦 （
ｓｋａｈ
ａ）之旺格 （［
ｂｏｎ
ｇ（／ｅ
ｏｎｇ）］）地方 ，授予虎符 （
ｓｔａ
ｇｙｉ
ｇ）……
２．大 金 字 告 身 （ｇｓ
ｅｒｇ
ｙｉｙｉｇｅｃｈｅ
ｄ ｐｏ）、 虎 千 户 （ｓ
ｔａｇｇ
ｉｓｔ
ｏｎｇ） … ，论 赞 松

（ ［ｂｌｏｎ］ｂｔ
ｓａｎｓ
ｕｍ） ……
３．被授予大金字告身 （ｇ［ｓｅ
ｒ］［一ｅ
ｅｄ］ｐ
ｏ）、虎皮绶带 （ｓ
ｔａｇｇ
ｉ［ｓ
ｔｏｄｂ
ｚｈａ
ｇ］），
论格 协 尔 （ｂ］
ｏｎｄｇ
ｅｂｚ
ｈｅｒ）被 授予 银字告 身 （ｄｎｇｕｌｇ
ｙｉｙｉｇ
ｅ） … …
４．大银 字 告 身 （ｄｎｇ
ｕｌｇ
ｙｉｙ
ｉｇｅｃ
ｈｅｄｐｏ）、虎 （ｓ
ｔａｇ） ……
５．被 授予 红 铜字 告身 （ｚ
ａｎｇｓｇ
ｙｉｙｉｇ
ｅ）、黄 牛皮 （ｇｌ
ａｎｇｇｉｐｒ
ａｍ） ……
 新疆米兰 出土的一件古藏文告身 考释 １
７

６．盖桑 孟拉 （ｄｇｅｂｚ
ａｎｇｒ
ｍｏｎｌ
ｅｇｓ）被 授予 小 黄铜 字告 身 （ｒ
ａｇａｎｙｉｇ
ｅｃｕｎｇ
ｕ）、虎
皮 ……
７．被 授予 小 黄 铜 字 告 身 （ｒ
ａｇａ
ｎｙｉｇｅｅ
ｕｎｇｕ）、小 黄 铜 与 中虎 皮 （ｓ
ｔａｇｇ
ｉｚａｎｇｖｂ

［
ｒｉｎｇ
］）……
８．达桑拉孙 （ ［
ｓｔａ
？］ｂｚ
ａｎｇｌ
ｅｇｓｓ
ｕｍ）、华丹琉协 （
ｄｐａ
ｌｂｒ
ｔａｎｋ
ｈｒｏ
ｍｂｚ
ｈｅ［ｒ
］）、鲁
华 桑 卡拉 （ｋｌ
ｕ ｄｐａ
ｌｂｚ
ａｎｇｋｈａｌ
ｅｇｓ） … …
９．勒朵甲拜 （［
ｋｌｕｄ
ｏｇ］ｒ
ｇｙａ
ｌｐｅ［
－ｓ］）等被授予大黄铜字告身 （
ｒａｇ
ａｎｃ
ｈｅｄｐ
ｏ）、
虎皮 绶带 （ｓｔ
ａｇｇｉｓ
ｔｏｄｂｚ
ｈａｇ），加桑 拉 多 （ｒ
ｇｙａ
ｌｂｚ
ａｎｇｌ
ｈａｓ
ｔｏ）、达 扎赛 过 咱孙 （ｔ
ａｓｇｒ
ａ
ｇ
ｓａ… ）
１
０． （
ｒｇｏ
ｄ［ｂ
ｔｓａ
ｎ？］ ｂｚ
ａｎｇ）、协瓦桑真（［ｓ
ｈｅｖ
ｕｂ］
ｚａｎ
ｇｖｂ
ｉｎ
ｒ ｇ）、拉鲁松大赞 （１
ａ
ｋｌ
ｕｓｕｍ ｓ
ｔａｇｂｒ
ｔｓａ
ｎ）、玉桑 萨赞 （ｇ．ｙｕｂｚ
ａｎｇＳ［一 一］ｂｒ
ｔｓａｎ） ……
１
１．周赞钦巴 （［ｖ
ｂｒｕ
ｇｂｔ
ｓａｎ？… ｔ
ｅｎｐ
ａ］）、金桑达贡 （
ｋｈｏ
ｎｇｂ
ｚａｎ
ｇｓｔ
ａｇｋ
ｏｎｇ
）
等 被授 予 小黄 铜 字告 身 （ｒ
ａｇａｎｙ
ｉｇｅｃ
ｕｎｇ
ｕ）、小红 铜字 告 身 （ｚ
ａｎｇｔｕｎｇｐａ） ……
１
２．黄铜字告身 （［ｒ
ａ］ｇ
ａｎｙ
ｉｇｅ）。呈赞桑赤列 （ｂ
ｔｓａ
ｎｂｚ
ａｎｇｋ
ｈ［ｒ
］ｉｓ
ｌｅｂ
ｓ）、玉协
ｇ．ｙｕｂｚ
ｈｅ ［ｒ．
．…・
１
３．玉朵赞 （［
昏ｙｕ？
］ｄｏ
ｇｂｒ
［ｔｓ
ａ］ｎ）。此乃论赞桑若塞 （
ｂｌｏ
ｎ［ｂ］
ｔｓａ
ｎｂｚ
ａｎｇｒ
ｏｌｇ
ｓｅ）

１
４．专 门请 示 报告 ，… …恩准 … …

二、古 藏文告身文书与 《贤者喜宴》 相关记载 的对 比

关 于 吐蕃 告身 的情 况 ，以往 学 术界有 不 同 的认识 。有 学 者认 为 ，古 藏 文文书 记 载 的

告 身 （ｙ
ｉｇｅ
／ｙｉｔ
ｓｈａ
ｎｇｓ），是 吐蕃 仿唐 制所 做 的 旨在 标 志官 员级 别 的一种 装饰①。但 也有
的观点 略有 区别 ，认 为 吐蕃 的六级 官饰 或 日六告 身 是用 玉 、金 、银 、铜 、铁等 物质 以文
字 形式 涂嵌 在 方 圆三 寸 的褐上 ，挂 在臂 前 ，用 以 区别 官 吏 的 贵贱 高 下 。从 形式 到 内容 ，
均 与唐 代告 身 不 同 ；溯其 源 流 ，应 是仿 自唐 代 官吏 之服 饰并 加 以改造 而成②。
汉文文献记载吐蕃告身的情况 ，以 《新唐书》、 《册府元龟》 等较详 。其 中 《新唐
书 ・吐蕃 传 》 载 ： “其 官 之 章饰 ，最 上 瑟瑟 ，金 次之 ，金 涂银 又次 之 ，银 （又 ） 次 之 ，
最下至铜止 ，差大小 ，缀臂前 以辨贵贱”。 《册府元龟》说其告身大小是 “各以方 圆三
寸”。《通鉴》载 ：韦皋在战争中曾缴获 “吐蕃所赐金字告身五十五片。
”
而藏 文 文献 的 记载 可分 为两 类 ，一类 是唐 代 的吐 蕃 历史文 献 ，包括 敦煌 、西 域古 藏

① 王尧 《吐蕃金石 录》，ｊＥ京 ：文物 出版社 ．１

９８２年 ，第 ８６页。
② 陆离 、陆庆夫 认为 ：吐蕃告身制度应是在 其给官员授 予不同规格的金 、银等质地的环状 饰物 ，以为 身份标
志的传统做 法的基 础上 ，对唐朝官员的服饰制度和告身制度进行借鉴模仿而成 ，见 《关 于吐蕃告身制 度的
几个问题》，《民族研究》 ２ ００６年 ３期 ，第 ９５页 。
 １８ 敦 煌 学 辑 刊 ２
０１２年 第 ２期

文 文书 和 吐蕃 金石 录 ；另 一类 是藏文 历史 文献 ，以 《贤 者喜 宴》 为代 表 。
敦煌文书中 ，以 Ｐ．
Ｔ．１
０８９《大蕃 官吏诉请 状》、Ｐ
．Ｔ．１
０７１《狩猎伤人赔偿 律》 记
载吐蕃告身的情况较多。其 中，Ｐ
．Ｔ．１
０８９ 《大蕃官吏诉请状》写成于公元 ９世纪的 ２Ｏ、
３Ｏ年代 ，主要 记 载 了沙州 、凉 州等 地 蕃 、汉 官 吏 的告 身 等 级 ，其 中涉 及 的 告 身 种 类 最
为齐 全 ，计 有 ：玉 （昏ｙ
ｕ）、金 （ｇｓ
ｅｒ）、颇 罗 弥 （ｐｂｒ
ａｍｅｎ）、银 （ｄｎｇｕ１
）、黄 铜 （ｒ
ａ．
ｇ
ａｎ）、红铜 （
ｚａｎ
ｇｓ）等①。Ｐ＿
Ｔ．１
０７１《狩猎伤人赔偿律》记录的告身名称有 ：瑟瑟告身
（ｇ．ｙｕｖ
ｉｙｉｇｅ）、金 告 身 （ｇ
ｓｅｒｇ
ｙｉｙｉｇｅ）、颇 罗 弥 告 身 （ｐｈｒ
ａｍｅｎｇ
ｙｉｙｉｇ
ｅ）、银 告 身
（ｄｎｇｕｌｇ
ｙｉｙｉｇｅ）、铜 告 身 （ｚ
ａｎｇ
ｓｋｙｉｙｉｇｅ） 等五种 。
②
而藏文历史文献中，以 《贤者喜宴》 记载吐蕃告身最 详 ： “所谓告身 （ｙ
ｉｔｓ
ｈａｎ
ｇｓ
），最 上 者为 金 、玉 两种 ，次 为银 与颇罗 弥 ，再 次 为铜 与 铁 文 字告 身 。总 为六 种 。告 身
各 分大 小两 类 。总 为 十二级 ”。按 吐蕃 官制 ，在 朝 廷 内可 分 三个 系 统 ，也 就 是 “尚论 掣
逋 突瞿 ” 即九 大 尚论 。按其 职司 不 同分为 贡论 （ｄｇｕｎｇＩ
ｏｎ） 系统 、囊论 （ｎａ
ｎｇ１ｏｎ） 系
统 和喻 寒波 系统 。其 中 ，大 贡论 赐 以大 玉文 字 告 身 ；次 贡 论及 内大 相 赐 以 小 玉 文 字 告
身 ；低 级贡 论 、次 内相 、决 断 大事等 三者 赐 以大金 文字 告身 ；低级 内相及 次 噶论 赐 以小
金文字告身；小内相 、中级噶论赐以颇罗弥告身。此外文武高低级权 臣赐以大银字告
身 ；王 室守 卫 官员 赐 以小银 字告 身 。地 方官 员 如本 、东 本授 以铜 文字 告身 ③。
以下将 本文 书记 载 的授予 告 身情 况 与 古 藏 文文 献 《智 者 喜 宴》 记 载 的告 身授 予 情
况 相对 列 出 ：
本 文书 《贤者 喜宴》

大贡论 ，大玉文 字告 身 ；
次 贡论 、大 内相 ，小 玉文 字 告 身 ；
第 １行 一第 ２行 ：
虎符 （ｓ
ｔａｇｙｉ
ｇ）、
大金 字 告身 （ｇｓ
ｅｒｇ
ｙｉｙｉｇｅｃｈｅｄｐｏ） 低 级 贡 论 、次 内相 、决 断 大 事 等 三
者 ，大 金文 字告 身 ；
低级 内相 、次噶论 ，小 金文字 告身 ；
第 ３行 ：
大金字告身 （
ｇ［Ｓ
ｅＥ］［一ｃ
ｅｄ］ｐ
ｏ）、
虎皮绶带 （
ｓｔａ
ｇｇｉ［
ｓｔｏ
ｄｂｚ
ｈａｇ］）
低 级 噶论 ，颇罗 弥告 身 ；

① 杨铭 《唐代吐蕃 与两域诸族关 系研究》，哈尔滨 ：黑 龙江教育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 ，第 ３

５—６２页。
② 王尧 、陈践译 注 《敦煌 吐蕃文献选》，成都 ：四川民族出版社 ，１
９８３年 ，第 ７—３４页。
③ 巴卧 ・祖拉 陈瓦 《贤者喜宴》，北京 ：民族出版社 ，１
９８６年 ，第 １９
０页 。巴卧 ・祖拉陈瓦 著 ，黄 颢 、周润
年 泽注 《贤者喜 宴—— 吐蕃史译注》，北京 ：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
０年 ．第 ３６页。
 新疆 米兰出土的一件古藏 文告 身考释 １
９

…
银 字 告身 （ｄｎｇ
ｕｌｇ
ｙｉｙ
ｉｓｅ） 寺院阿阁梨 、持咒者及高低级权 臣
第 ４行 ： 大银 文字 告身 ；
…
大银 字告身 （
ｄｎｇ
ｕ１ｇ
ｙｉｙ
ｉｇｅｃ
ｈｅｄｐ
ｏ） 保护 王 臣身 体 的苯教 徒 、侍 寝官 员 、
管理 坐 骑 人 员 、堪 舆 家 、保 卫 边 疆
哨卡者 及 守 卫 宫 廷 最 高 处 者 ，小 银
文字告 身 ；

第 ５行 ：
红铜 字告 身 （ｚ
ａｎｇ
ｓｇｙｉｙｉｇｅ） 父 民六 族 ，青铜 告 身 ；
黄牛 皮 （ｇｌ
ａｎｇｇ
ｉｐｒ
ａｍ） ［绶带 ］ 东 本 、如本 ，铜 文 字告 身 ；
第 ６行 ：
小 黄铜 字 告身 （１
＇
ａｇａｎｙｉｇ
ｅｃｕｎｇｕ）
虎 皮 ［绶带 ］
第 ７行 ：
小 黄铜 字 告身 （ｒ
ａｇａｎｙ
ｉｇｅｃ
ｕｎｇ
ｕ）
小黄铜 （ｍ ｇａｎｃ
ｕｎｇ
ｕ） 与
中虎皮 （ｓ
ｔａｇｇ
ｉｚａ
ｎｇｖ
ｂ［ｒ
ｉｎｇ］） ［
绶带］
第 ９行 ：
大黄 铜字 告 身 （ｒ
ａｇａｎｃｈｅｄｐｏ）
虎皮 绶 带 （ｓ
ｔａｇｇ
ｉｓｔ
ｏｄｂｚ
ｈａｇ）
第 ｌ１行 ：
小 黄铜 字告 身 （ｒ
ａｇａｎｙｉｇ
ｅｃｕｎｇ
ｕ）
小 红铜 字告 身 （ｚ
ａｎｇｃ
ｕｎｇｐａ）
第 １
２行 ：
红 铜字 告身 （ ［１
ｅ
ａ］ｇａ
ｎｙｉｇｅ）
作 战 勇士 ，铁 文字告 身 ；
属 民 ，灰 白 色 硬 木 并 画 以水 纹 的文
字 告 身①。

从上面的比较 ，可以看出：本文书涉及的告身有 ：大金字告身 、大银字告身 、大黄

铜字告身 、小黄铜字告身 、红铜字告身 、小红铜字告身 ，以及虎符 、虎皮绶带 、黄牛皮
绶带 ，而缺少 《贤者喜宴》记载的玉文字告身 、颇 罗弥告 身、铁文字告 身、硬木文字
告 身 。不 过 ，有 学者 曾经 指 ｍ过 ，唐 代 吐蕃 告 身 制 度 中 的 “六 告身 ” 应 为 玉 （瑟瑟 ）、

① 巴卧 ・祖 拉陈瓦 《贤者喜宴》，第 １
９０页。巴卧 ・祖拉 陈瓦著 ．黄颢 、周 润年译注 《贤者喜 宴—— 吐蕃史
泽注》，第 ３６页。
２０ 敦 煌 学 辑 刊 ２
０１２年 第 ２期

金 、颇 罗 弥 （金 涂银 ）、银 、 谕 石 （黄铜 ）、铜 （红 金 铜 ），不 包 括 铁 告 身 ，而 据 笔 者

所 见 的敦 煌 吐蕃 文书 如 Ｐ．Ｔ．１
０８９等 ，迄今 亦未 读到 “铁 告 身 ” 一 类 的 文字 ，故 本文 书
涉 及 的告身 种类应 是 在唐 代 吐蕃告 身制度 中确 实施行 过 的 。
①
这 里需 对文 书记 载 的虎符 、虎皮 绶带 、黄 牛皮绶 带 等告 身 以外 的物 品略作考 证 。
首 先是 虎符 （ｓ
ｔａｇｙ
ｉｇ）一 词 ，在敦 煌 、西 域 出土 的古 藏 文 文 献 中是 首 次 发 现 ， 尚
未 有相 关 资料进行 比对 。但 这 里它 是 与 大 金字 告 身 （ｇ
ｓｅｒｇｙｉｙ
ｉｇｅｃ
ｈｅｄｐｏ） 一 起 出现
的 ，说 明被 授予 的对 象 ，不论 是个 人或一 个 团队 ，其级 别是 相 当高 的 。
其 次 是 虎皮绶 带 （ｓ
ｔａｇｇｉｓ
ｔｏｄｂｚ
ｈａｇ）、黄牛皮 （ｇｌ
ａｎｇｓｉｐｒ
ａｍ）绶 带 ，可资 比较 的是
Ｐ．
Ｔ．１
０８９ 《大蕃官吏诉请状》 的有关记载 ，其 中亦有与告身一起或单独授予各级官吏
的 ，作 ：带大 虎皮饰 章 肩 者 （ｓ
ｔａｇｇ
ｉｃａｎ ｐａ
／ｃｅｎｐａ）、小 虎 皮 肩 饰 章 者 （ｓ
ｔａｇｚ
ａｒｃ
ｕｎｇ
ｐａ） 云 云②。不过 明显 可 以看 出 ，在后 者 的场合拼 写并 不一 样 。再 就是 黄牛皮 （ｇｌ
ａｎｇｇ
ｉ
ｐｒ
ａｍ） 绶带 在敦煌 、新 疆 出土 的文 书 中是 首 次 出现 ，其 含 义 应 与 虎皮 绶 带 （ｓ
ｔａｇｇｉｓ
ｔｏｄ
ｂｚ
ｈａｇ） 相 同而级 别较低 。
关 于虎皮 绶带 （ｓ
ｔａｇｇｉｓ
ｔｏｄｂｚ
ｈａｇ）、黄 牛 皮 （ ａｎｇｇｉｐｒ
ａｍ） 绶 带 的 作用 ，可 以 引
《贤者喜宴》 的一段文字来解释 ：“所谓六标志是 ：宣布命令的标 志是印匣；……勇者
的标志是虎皮袍 ；贤者的标志是告身。所谓六褒贬是 ：勇士裹 以草豹与虎 （皮）；懦夫
贬 以狐帽 ；……所谓六勇饰是虎皮褂 ，虎皮 裙两者 ；缎鞯 （ｚ
ａｒ—ｃ
ｈｅｎ；按 ：即 ｇ
ｚａｒ—
ｃｈｅｎ）及 马镫 缎垫 （ｚ
ａｒ—ｒ
ｇｙｕｎｇ）两 者 ；项 巾及 虎皮 袍等 ，共 为 六种 。… …以上 诸 种 即
所 谓 ‘以万 当 十万 之法 ’，此 为六 法 之 首 ０”③ 可 见 ，吐 蕃 王 朝 给 有 才 能 的 贤者 颁 发 告
身 ，对 勇士 奖 以 虎 皮 和 豹 皮 ，本 文 书 提 到 的 虎 皮 绶 带 （ｓ
ｔａｇ舀 ｓ
ｔｏｄｂｚ
ｈａｇ）、黄 牛 皮
（ｇ
ｌａｎｇｇｉｐｒ
ａｍ） 绶带 的作 用也 正在 于此 。

三、古藏文告身文书所涉 的人名、 时代及性质

下 面先来 看 古藏 文告 身文 书所 涉及 的人名 、族 属 ：
第 ２行 ：
论 赞松 （ ［ｂｌ
ｏｎ］ｂｔ
ｓａｎｓ
ｕｍ） 大金 字告 身 、虎 皮绶带
第 ３行 ：
论 格协 尔 （ｂｌ
ｏｎｄｇ
ｅｂｚ
ｈｅｒ） 大银 字告 身 、虎 皮绶带
第 ６行 ：

① 赵心愚 《吐蕃告身制度的两个问题 》，《西藏研究》２０

０２年第 ２期 ，第 １
８页 ；杨铭 《吐蕃统 治敦煌与吐 蕃
文书研究》，北京 ：中国藏学 出版社 ，２０
０８年 ，第 ３５—６２页 。
② 杨铭 《唐代吐蕃与西域诸族 关系研究》，第 ４２—４３页。
③ 巴卧 ．祖拉陈瓦 《贤者喜宴》，第 １
９ｌ页。巴卧 ・祖拉陈瓦 著，黄颢 ，周 润年译注 《贤者 喜宴—— 吐蕃史
译注》，第 ５Ｊ页。
 新 疆 米 兰 出土 的一 件 古 藏 文 告 身 考 释 ２ｌ

盖 桑孟 拉 （ｄｇ
ｅｂｚ
ａｎｇｒ
ｎｌｏｎｌ
ｅｇｓ） 小 黄铜 字告 身 、虎皮绶 带
第 ８行 ：
达 桑拉 孙 （ ［ｓ
ｔａ？］ｂｚ
ａｎｇｌ
ｅｇｓｓ
ｕｍ）、
华丹 琉协 （ｄｐａ
ｌｂｒ
ｔａｎｋｈｒ
ｏｍ ｂｚ
ｈｅ ［ｒ］）、
鲁华 桑 卡拉 （ｋｌ
ｕｄｐａ
ｌｂｚ
ａｎｇｋｈａｌ
ｅｇｓ）
第 ９行 ：
勒朵甲拜 （ ［
ｋｌｕｄ
ｏｇ］ｒ
ｇｙａ
ｌｐｅ
［－Ｓ
］）等， 大黄铜字告身 、虎皮绶带
加 桑拉 多 （ｒ
ｇｙａ
ｌｂｚ
ａｎｇｌ
ｈａｓ
ｔｏ）
达 扎赛 过 咱孙 （ｔ
ａｓｇ
ｒａｇｓ
ａ…ｒ
ｇｏｄ ［ｂｔ
ｓａｎ？］ｂｚ
ａｎｇ）
第 １
Ｏ行 ：
协 瓦 桑真 （ ［ｓ
ｈｅｖｕｂ］ｚ
ａｎｇｖｂｆ
ｉｎｇ）
拉 鲁 松大 赞 （１
ａｋｌ
ｕｓｕｍ ｓ
ｔａｇｂｒ
ｔｓａｎ）
玉桑萨赞 （
ｇ．ｙ
ｕｂｚ
ａｎｇｓ
［一一］ｂ
ｒｔｓ
ａｎ）
第 ｌ１行 ：
周赞 钦 巴 （ ［ｖｂｒ
ｕｇｂｔ
ｓａｎ？ 一 一一 ｃｅ
ｎｐａ］）
金桑达贡 （
ｋｈｏ
ｎｇｂ
ｚａｎｇｓ
ｔａｇｋ
ｏｎｇ
）等 小黄铜字告身 、小红铜字告身
第１
２、１
３行 ：
赞桑赤列 （
ｂｔｓ
ａｎｂ
ｚａｎ
ｇｋｈ［ｒ
］ｉｓ
ｌｅｂｓ
）
玉协 （
昏ｙｕｂ
ｚｈｅ［
ｒ）…
玉朵 赞 ［ｇ．ｙｕ？］ｄｏｇｂｒ
［ｔｓ
ａ］ｎ）
论赞 桑 若塞 （ｂｌ
ｏｎ［ｂ］ｔ
ｓａｎｂｚ
ａｎｇｒ
ｏｌｇｓ
ｅ）
可 以看 出 ，上 面涉 及 的人员 ，仅 从名 字 的 拼 写方 式 看 均 属 于吐 蕃人 。而 根据 检 索 ，
持 “大金 字 告身 、虎皮 绶带 ” 的论赞 松 （ｂｌ
ｏｎｂｔ
ｓａｎｓ
ｕｍ），又见 于 大英 图书馆 东方 文献
部编号 Ｏｒ
．１５
０００
／４６
２（斯坦因原编 ：Ｍ．Ｉ
．ｘｘ
ｉ．１） 《某人致赞 松书》，信 中提到 了羊 、
羊 毛 、奶 酪等 物 品 。
①
根 据 以上讨 论 到 的人 名 和 告 身 等级 ，可 以展 开 对 吐 蕃 驻 鄯 善 、于 阗官 吏 等 级 的讨
论 ，以便最 终 确定 这件 文 书 的性质 及其 编成 的年 代 。
据 敦煌 文 书 Ｐ．Ｔ．１
０８９ 《大蕃 官吏诉 请状 》 记 载 ，吐蕃 在 于 阗驻 有 “持有 银 告 身 的
大论 ”、“红 铜 告 身 的节 儿 ” 等 ，而本 文 书 涉及 的 告身 有 大金 字告 身 、大 银 字告 身 的 官
吏等 ，其中持有大金字告身的论赞松 （ｂ
ｌｏｎｂ
ｔｓａ
ｎｓｕｍ），符合 《贤者喜宴》所谓 “低级
贡论 、次 内相 、决断 大事 等三 者 赐 以大 金 文字 告 身 ” 一 类 ，这 也 就 应 证 了笔 者 所 持 的

① Ｆ．ｗ．
Ｔｈｏ
ｍａｓ，Ｔｉ
ｂｅｔ
ａｎＬｉ
ｔｅｒ
ａｒｙ Ｔｅ
ｘｔｓａｎ
ｄ Ｄｏ
ｃｕｍｅ
ｎｔｓｃ
ｏｎｃｅ
ｒｎｉ
ｎｇ Ｃｈｉ
ｎｅｓ
ｅ Ｔｕ
ｒｋｅ
ｓｔａｎ，ｐａｒ
ｔ１１：Ｄｏ
ｃｕｍｅｎ
ｔｓ， ＰＰ ３７６—
３７７；Ｔ．ＴＡＫＥＵＣＨＩ
，Ｏｌ
ｄＴｉ
ｂｅｔ
ａｎＣｏ
ｎｔｒ
ａｃｔ
ｓｆｒ
ｏｍ Ｃｅ
ｎｔｒ
ａｌＡｓ
ｉａ；Ｏ／
ｄＴｉ
ｂｅｔ
ａｎＭａｎｕｓ
ｃｒｉ
ｐｔ
ｓｆｒ
ｏｍ Ｅａ
ｓｔＴｕ
ｒｋｓｔ
ｅ ａｎｉ
ｎＴｈｅ
Ｓｔ
ｅｉｎＣｏｌ
ｌｅ
ｃｔｉ
ｏｎｏ
ｆｔｈｅＢｒ
ｈ￣ｈＬｉ
ｂｒａｒ
ｙ，Ｐ．１
９５，ｎｏ
．５７８
．刘忠 、杨铭译注 《敦煌西域古藏文社会历史文献》，第
３２７—３２８页 。
２２ 敦 煌 学 辑 刊 ２０１
２年 第 ２期

观点不 误 ：吐蕃 对于 阗的统 治是 间接 的 ，主 要是通 过 尉迟 氏的 于 阗王 来实 现对 于 阗全 境

的控制 ，而 对鄯 善 的统 治是 直接 的 ；鄯善是 吐蕃统 治南 疆 的中心 ，其 所驻官 吏 的级别 比
于 阆的要 高 ，本 告 身 文 书 所 列 之 第 一 名 ，持 “大 金 字 告 身 、虎 皮 绶 带 ” 的 论 赞 松
（［ｂｌ
ｏｎ］ｂｔ
ｓａｎｓ
Ｈｍ）④，即 为一例 。据此 笔者 认为 ，这 件文 书是 吐蕃驻 扎鄯善 官吏 的告 身
文书 的副本 ，在 当年 由吐蕃 王庭 发布 以后送 至鄯 善 ，最终在 上世 纪初 被发 现于 今若 羌的
米兰 吐蕃遗 址 。
关于此 件 告 身 文 书编 成 的年
代 ，我 们参 照 Ｐ．Ｔ．１
０８９ 《大蕃官 吏
诉 请状 》 写 成 于 公 元 ９世 纪 的 ２Ｏ、
３０年代 的情况 ，认 为在 公 元 ９世 纪
２０、３０年 代 ，由 于 吐 蕃 与 唐 朝 的
“长庆 会盟 ”，唐 、蕃 双 方 的关 系 进
入一 个相 对 稳 定 时期 ，使 得 吐蕃 有
时 间 、有 精 力来 处 理 其 占领 区域 内
的官 吏制 度 问 题 ，而这 些 问题 由于
从 ８世纪 末 以来 的与 唐 朝 、回纥 的
长期 征 战而 被 搁 置 下来 。这 样 ，联
Ｏｒ
．１５０００／２６９ 正 面
系本 件告 身文 书及其 Ｐ．Ｔ．１
０８９ 《大
蕃官吏诉请状》 等记载的内容 ，可以说从河西走廊东边的凉州 到西边 的沙州 ，一直到
吐蕃 统治 的塔里 木 盆地 的南缘 鄯善 、于 阒等绿 洲 ，吐蕃王 朝都 在致力 于 重新颁 布其 官吏
的职位与 告 身等级 ，以平 息 内部 的矛盾 ，巩 固政权 ，以期 达 到长期统 治 河陇 、西域 的 目
的。

结语

从 以上讨 论 的 内容看 来 ，大英 图书馆 东 方 文献 部编 号 Ｏｒ

．１５０００／２６９残卷 （斯 坦 因
原 编 ：Ｍ．Ｉ
．ｉ．２５．ａ．＋２６＋４０） 是一 件 颁发 于 吐 蕃本 土 的告 身 文 书 ，其 中涉 及 的人 物 均
系吐蕃人 ，可 能是 由于 其 中有 人 已经入 驻唐代 的西 域 ，为证 明其 身份故 而将 这件 文书 的
副本 带 到 了今 南疆 地方 ，而历 经一 千年 多年 以后 ，为今人 所发 现 ，从而 可 以籍 以讨 论唐
代 吐蕃 的告 身制度 ，足见 本文 书 的弥足珍 贵 ！

杨 锦 《唐 代 吐 蕃 与 西域 诸 族 关 系研 究 》，第 ２６、３
３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