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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業試驗所植物園組‧林奐宇 (hylin@tfri.gov.tw) ⊙國立臺灣大學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謝長富 ⊙國立宜蘭大學森林暨自然資源學系‧陳子英 ⊙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林務局‧石芝菁、羅秀雲
⊙林業試驗所植物園組‧林奐宇 (hylin@tfri.gov.tw) ⊙國立臺灣大學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謝長富 ⊙國立宜蘭大學森林暨自然資源學系‧陳子英 ⊙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林務局‧石芝菁、羅秀雲
臺灣山地森林在氣候變遷下的可能變化
⊙林業試驗所植物園組‧林奐宇(hylin@tfri.gov.tw)
⊙國立臺灣大學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謝長富
⊙國立宜蘭大學森林暨自然資源學系‧陳子英
⊙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林務局‧石芝菁、羅秀雲
明顯減低,且分布中心朝向低海拔推移。他
前言 們進一步分析歐洲的氣候,認為歐洲大陸的
今年8月發布的IPCC氣候變遷第六次評估 暖化可能與多數山塊物種分布向高海拔推移
報告(AR6)指出,21世紀末全球暖化幅度超過 有關;地中海沿岸則可能因為乾旱的影響,
1.5℃及2.0℃已是無法避免的事實,同時伴隨 造成該區域物種多樣性的減低。
極端高溫、海洋熱浪、豪雨、農業與生態乾 臺灣多山,既然生物隨著氣候暖化可
旱頻率與強度增加、強熱帶氣旋比例增加、 能發生向高海拔、向高緯度遷徙現象,在山
北極海冰、雪蓋與永凍土減少等。在臺灣, 區地形隔離與播遷阻礙等影響下,我們不禁
長期觀測發現年平均氣溫在過去110年上升了 要關心臺灣森林的未來將如何變化?過去研
1.6℃,幾乎是全球平均值的2倍,且近50年 究告訴我們,臺灣山區的大尺度帶狀植群與
的增溫有加速趨勢;年總降雨量的趨勢變化 山地氣候有極高的相關。例如蘇鴻傑教授提
雖然不明顯,但近50年與30年來的少雨年次 出臺灣山地植群之分化主要受到溫度及水分
數與單日暴雨強度則明顯增加。科技部研究 梯度的影響,形成沿海拔垂直分化的帶狀植
預測,在最劣情境(SSP5-8.5)與理想減緩情境 群;當尺度限縮至局部區域,則因區域內土
(SSP1-2.6)下,臺灣的21世紀末平均氣溫可能 壤、坡向及演替階段等差異,再分化為尺度
上升超過3.4℃及1.4℃。 較小的泛域性植群。2008年林務局推動臺灣
歐洲團隊選取了1905-1985年及1986-2005 現生天然植群圖繪製與全面調查之後,更能
年兩個時間階段,針對歐陸171種森林植物的 清楚瞭解臺灣森林的多樣化與空間分布。李
海拔分布範圍進行比對,發現有46種植物的 靜峯等人彙集全臺6,574個森林樣區進行分
海拔分布出現變化,以每十年29公尺的速度 析,將全臺區分為21個天然森林類型:包含
向高海拔移動;所有物種的海拔分布中心, 12類帶狀植群(本島11種、綠島蘭嶼1種)及9種
在100年間平均向高海拔推移了66公尺,尤 泛域植群。研究證明,氣候因子是影響帶狀
其以山區物種、或是短生命週期草本最為明 植群分布與分化的重要因子,主導了臺灣大
顯。全球高山環境觀測研究計畫(GLORIA)亦 尺度及中性至濕性環境的森林發育與組成,
指出,2001年至2008年對歐洲17處山區監測 另有2種泛域植群的形成也受到季風的影響(表
顯示,除了地中海沿岸山區以外,所有山峰 1);其餘尚有7種泛域植群為演替前期及中期
頂部的植物物種數量都是增加的,而且多數 植被,其形成與崩塌干擾、地質、土壤等小
物種的分布中心都朝高海拔移動;地中海沿 尺度因子有關,或是海岸林等局部地域性植
岸山區則趨勢相反,山頂的植物物種豐富度 群,與氣候的相關程度較低。
表1 本研究採用的植群分類架構及各分類階層對應之樣區數量
森林類型 樣區數
本文即利用臺灣本島與氣候相關的13種 與未來的氣候資料,探討氣候變遷下天然植群
森林類型與3,824處樣區,包含11個帶狀植群 的可能變化,找出敏感與脆弱的森林類型,提
型與2個受季風影響的泛域植群型,利用歷史 供林業部門因應氣候變遷的參考資訊。
表2 依據歷史氣候資料,統計各種森林類型現生環境的年均溫及年累積降水概況;以及利用機器學
習法推估現行氣候下各類型森林的適生面積
育地具有近稜線、偏向東北坡面的趨勢,反映
出季風植被的地理特徵。 氣候變遷下,臺灣森林的未來變化
利用3,824個森林樣區與大量氣候資料 延續相同的方法,當我們把未來的氣候變
的機器學習結果,棲位模型獲得了「預測森 遷情境資料送入棲位模型,就能按照不同的未
林分布」的能力。圖1與圖2即是使用高解析 來階段與氣候變遷程度,產生相對應的森林分
度的歷史氣候與環境資料,經由機器學習模 布預測;再透過現行圖資與未來預測的比較,
型,推估13種森林類型在臺灣本島海拔100公 描繪出各森林類型潛在棲地增減的趨勢,進而
尺以上、合計270萬公頃山區與丘陵地的分布 探討可能發生的森林族群消長及遷徙。我們
情型。研究證明,機器學習法與高解析的氣 選擇了IPCC第五次評估報告(AR5)提供的六種
候資料,對於臺灣森林的潛在分布預測具有 大氣環流模式(GCM),以RCP4.5情境(暖化獲
很高的準確性,平均錯誤率僅6.59%,具有良 得控制的情境),進行森林未來變遷的分析。
好的生態研究應用價值。 雖然各種GCM一致預測全球氣溫呈現上升趨
勢,但因彼此考量的大氣洋流條件或權重不
潛在分布,有助於我們在多種氣候變遷可能
範圍內,盡可能探索臺灣森林植群在極端、溫
和與平均狀態下的可能變化。
表3、表4與圖3是RCP 4.5情境下,預測
各種森林類型適生面積的詳細結果。六種
GCM對水青岡山地落葉霧林、亞高山針葉灌
叢及森林、冷杉-鐵杉上部山地針葉林及檜
木山地霧林,均一致歸納出「面積縮減」的
結論。顯示不管未來氣候如何變遷,這四類
圖1 利用105個氣候因子,經由機器學習模型推估13種森
森林的適生棲地幾乎無法避免逐年縮減的命
林類型的現生分布圖。
運。到了21世紀末,水青岡山地落葉霧林適
生面積可能僅餘現生的10%以下,將面臨最嚴
同,使GCM間對未來的溫度、雨量仍有預測差 苛的棲地縮減與族群滅絕威脅。亞高山針葉
異,至本世紀末的預測升溫幅度從1℃(GISS- 灌叢及森林面臨的暖化衝擊較水青岡森林稍
E2-R)至2.4℃(CSIRO-Mk3-6-0)不等。雨量的未 緩,多數的GCM認為,亞高山灌叢至21世紀
來預測差異較大,例如CSIRO-Mk3-6-0模型預 末的適存範圍可能低於現生面積的20%;但在
測本世紀末臺灣平均降雨的可能比基礎年期 暖化程度較低、降水變化較緩和的狀況下,
增加了20%至25%;但HadGEM2-AO模型則顯 仍有機會保留現生適存面積的30%至35%。
示臺灣氣候將偏向乾旱發展,至21世紀末年降 亞高山灌叢位處中央山脈脊樑,是臺灣維管
水量可能僅有基礎年期的90%左右;部分模型 束植物特有率最高的植被類型,在適生棲地
(如CCSM4)則呈現未來降水總量與目前相近。 日漸縮減的威脅下,必須及早研擬保育因應
利用包羅不同暖化程度的氣候模型產生森林 措施。冷杉-鐵杉上部山地針葉林遭遇的衝擊
表3 模擬13種森林類型在六種GCM及RCP 4.5情境下的適生面積相對變化情形(現行面積為100%)
亞高山針葉
29,134 62.54% 49.41% 36.00% 40.47% 26.53% 8.73% 34.28% 16.08% 2.24%
灌叢及森林
冷杉-
鐵杉上部山 114,151 91.93% 81.75% 69.30% 80.83% 63.74% 40.41% 79.50% 50.42% 25.90%
地針葉林
檜木山地
250,006 83.37% 79.48% 73.95% 74.49% 59.81% 51.29% 67.80% 53.96% 46.00%
霧林
水青岡山地
15,433 52.59% 41.93% 31.44% 30.37% 15.08% 5.50% 13.97% 7.10% 2.06%
落葉霧林
櫟屬山地
358,009 105.21% 99.69% 90.97% 104.72% 95.56% 86.97% 110.09% 89.60% 75.41%
闊葉林
楨楠屬-
栲屬亞山地 326,277 114.08% 98.45% 89.77% 104.43% 99.39% 94.81% 117.69% 91.41% 78.62%
闊葉林
雅楠屬-
楨楠屬亞山 318,017 127.55% 98.51% 87.17% 101.90% 86.38% 65.22% 120.76% 91.65% 71.71%
地闊葉林
榕楠山麓
694,606 116.38% 99.17% 77.02% 118.93% 108.07% 97.87% 137.69% 110.75% 81.06%
闊葉林
柯屬-
杜英屬山地 8,750 406.33% 197.49% 69.12% 350.51% 166.44% 2.75% 158.63% 69.34% 0.20%
霧林
鐵色屬-
山龍眼屬亞 143,575 162.78% 118.29% 62.27% 137.07% 106.68% 69.57% 152.02% 71.16% 23.83%
山地闊葉林
椌木屬-
楨楠屬山麓 240,205 247.09% 146.75% 80.89% 207.45% 171.43% 114.18% 270.85% 213.81% 120.78%
闊葉林
八角茴香-
椆屬熱帶季 27,314 273.07% 125.27% 30.33% 288.90% 181.28% 17.60% 358.43% 202.79% 18.73%
風林
烏皮茶-
楨楠屬亞熱 182,806 96.27% 83.07% 79.01% 113.45% 91.03% 74.15% 123.48% 93.65% 72.76%
帶季風林
量再其次於亞高山灌叢,研究結果認為暖化 遭受衝擊相對較低,可能仍保有50%的適存
程度對於鐵冷杉森林的未來變化佔有關鍵角 棲地。相反地,我們發現熱帶森林的變遷模
色,若未來朝向高度暖化發展,則適存棲地 擬結果有極大的差異。模擬數據顯示,柯屬-
將出現劇烈縮減,僅餘目前的25%左右;但 杜英屬山地霧林在極度暖濕(總降水量增加
若暖化朝中等或緩和趨勢發展,則鐵冷杉林 20%至25%)或極度暖乾(總降水量減少10%)狀
冷杉-
鐵杉上部山 2,586 2,755 2,947 2,680 2,847 3,031 2,761 2,928 3,102 2,814 2,986 3,154
地針葉林
檜木山地霧
2,100 2,284 2,474 2,232 2,411 2,601 2,345 2,532 2,714 2,407 2,596 2,782
林
水青岡山地
1,230 1,514 1,690 1,233 1,626 1,815 1,292 1,763 1,915 1,306 1,428 1,936
落葉霧林
櫟屬山地闊
1,574 1,763 1,952 1,697 1,891 2,086 1,834 2,029 2,238 1,906 2,103 2,319
葉林
楨楠屬-
栲屬亞山地 799 1,032 1,266 947 1,194 1,428 1,093 1,341 1,580 1,213 1,455 1,696
闊葉林
雅楠屬-
楨楠屬亞山 397 706 1,007 389 686 1,016 572 898 1,239 717 1,079 1,393
地闊葉林
榕楠山麓闊
112 207 355 127 242 425 129 247 454 136 270 517
葉林
柯屬-
杜英屬山地 1,184 1,365 1,526 991 1,582 1,814 962 1,679 1,894 1,350 1,699 1,865
霧林
鐵色屬-
山龍眼屬亞 553 776 1,040 702 950 1,227 842 1,071 1,325 981 1,227 1,487
山地闊葉林
椌木屬-
楨楠屬山麓 91 153 315 94 171 339 106 220 478 115 245 521
闊葉林
八角茴香-
椆屬熱帶季 258 401 542 335 525 778 376 590 852 346 587 893
風林
烏皮茶-
楨楠屬亞熱 260 486 837 261 487 841 232 450 772 252 465 784
帶季風林
況下,它們的適生棲地將幾近滅絕,至21世 歸納來說,氣溫上升對高海拔及溫帶森
紀末可能僅餘現行面積的0.2%或13.39%;然 林的適存程度有關鍵影響;對熱帶森林而言,
而,在降水變化未趨極端化下,即使氣溫升 氣溫上升的影響相對輕微,但水分條件變化
高,柯屬-杜英屬山地霧林仍然有很高的機會 卻對熱帶森林的適存性佔有關鍵角色。我們
保存與現行相近的棲地面積。恆春半島的季 已經知道,氣候變遷可能伴隨極端事件(如強
風林(八角茴香-椆屬熱帶季風林)也呈現類似 降水、持續不降水日)的頻度與強度改變,對
狀況,在最暖濕情境下可能發生棲地劇烈縮 森林的水分條件帶來更高的不確定性。因此,
減,但其餘GCM情境下則變動相對緩和。 對熱帶森林進行長期測是必要的,一旦發現
圖3 以RCP4.5暖化情境,模擬臺灣北部現行及未來三階段(2035年、2065年、2100年)的森林變化情形。可觀察到高海拔植
群及東北部水青岡山地落葉霧林適存面積縮減的現象
氣候變遷朝向降水型態極端化發展時,就應 要落實至資源管理應用,仍有許多挑戰需要多
利用長期監測成果,比較熱帶森林是否發生 方合作克服。例如預測可能發生急遽變遷的
棲地退縮變化,以便即時保護。 地點,必須藉由長期監測佐證植被的變化與推
移是否發生?除了驗證生物分布預測的準確
結語 性,亦可對高滅絕風險的族群與物種,實施第
透過統計分析及模擬預測等方法,確實 一線的保育與搶救。最後,研究成果必須回歸
可運用長期森林調查資料與氣候變遷情境圖 到政府部門,在政策制訂、林地管理及研究機
資,研判森林植群的未來可能變化,並做為自 構的整合下,才能使森林經營與保育措施更
然資源經營與管理政策參考。然而,研究結果 具有因應氣候變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