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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大学答题纸

(20 —20 学年第 学期)

课号: 课程名称: 改卷教师:


学号: 姓 名: 得 分:

诗意的宿命——论《文城》谎言中的人性反思

摘要:《文城》讲述发生在南方小镇各式人物间的爱恨悲欢。在军阀混战、匪祸横行的时
代下,颠沛流离的人生故事铺展开一幅鲜活悲凉的时代画卷。余华进一步融合了温情书写

和暴力叙事,深化了其作品中蕴含的苦难主题,糅杂了诗性哲学,表现出余华对人性、命

运、悲剧的拷问和思索。本文以《文城-补》为主要落脚点,以纪小美视角为主体,以一场

谎言为导线,论述在欺瞒背后的人性披露和时代反思。

关键词:《文城》;悲剧;人性

一、谎言之始:《文城-补》对另一条叙事线的揭露
细读余华不难发现,他的过往作品《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都是按照时间线索,

单人物推进一条叙事线,写个人命运与时代的交织。而《文城》与余华过往作品不同,也

与已发表的其他作家同类型作品不同,它多了一个“补”。“这是一个结构性的内容,并

不是单纯的‘后记’,也不是故事的衍生‘番外’。”①

“补”是小美特殊环境下的心理崩溃,它以小美视角揭露了小美的人物生长轨迹,填补了以

林祥福为主线的叙事线中留存的部分悬念,也是余华对林祥福单线突进的一个弥补。因此

“补”是必然存在的,它将所有人的命运相连,在其中都得以诠释。

小美生长于万亩荡西里村的一户纪姓人家,家里养了三男一女四个孩子。小美父母因

生活困顿,将十岁的小美以童养媳的身份送入了溪镇沈家。天真的小美以为她逃离了那个


王邺彤.余华《文城》浪漫叙事中的人性思考[J].文学教育
(上),2022(02):29-31.DOI:10.16692/j.cnki.wxjys.2022.02.011.
像血蛭一样吸食她骨肉的家,于是她的眼里亮起了金色的光。

然而童养媳的身份,却让小美从一个牢笼跳入了另一个牢笼,在婆婆的管制下失去了

作为人的尊严。小丈夫阿强从小活在母亲强势、父亲懦弱的环境下,没有承担责任的意识

和能力,习惯在母亲的命令下做一个无知地傀儡。这两个在畸形童年中形成人格缺陷的人

唯一的反抗就是对现实的逃避。于是他们卷了家里的银钱,从南方一路躲避到北方,寻找

素未谋面的亲戚投奔。在没有经济来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阿强决定把妻子推出去,通

过骗婚的手段获得林祥福家的部分财物。一场谎言,从此将三个人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

也让“文城”在所有人的生命中留下重重的烙印。

二、谎言之果:悲剧爱情的末路和无法挣脱的宿命
西方哲学思想家黑格尔认为悲剧的实质是伦理的自我分裂和重新和解,伦理实体的分

裂是悲剧冲突产生的根源。悲剧冲突是两种片面的伦理实体的交锋。行为的合理性与失败

的必然性形成了悲剧的实质。他以《安提戈涅》为例说明自己的理论:安提戈涅代表第一

种伦理力量即家庭伦理道德;国王克瑞翁代表第二种伦理力量即国家安全荣誉。黑格尔认

为这两种理念都是合乎理性的,是善的。但由于片面维护和坚持自己所代表的那部分力量

互相损害,因而又都有不合理因素。他们产生矛盾斗争,导致了不可避免的悲剧性结局。

而林祥福与小美同样也代表了两种家庭伦理道德。林祥福坚持女儿不能没有母亲养育

陪伴,所以一路南下寻找小美;小美坚持视阿强为自己的丈夫,即使和林祥福以夫妻名义

生活了几个月,她仍认为自己是沈家的童养媳,一路逃回溪镇躲避林祥福。面对阿强和林

祥福,小美以阿强更离不开自己说服内心,以缓解自己欺骗林祥福感情、偷走林祥福家的

金条而产生的罪恶感和愧疚。这两者的行为都是合理的但都具有片面性,他们的矛盾在当

时的时代背景下是不可调和的,结果双方都只能得到悲剧性结局——小美死于一场大雪和

自己的愧疚,林祥福与小美终生错过并死于他乡匪祸。

一场骗婚,让小美陷入一妻两夫的情感和道德纠葛,直接导致了她爱情的悲剧结局,

也间接将她对命运的一切反抗化为乌有。

古希腊悲剧诗人往往以命运来解释他们无法理解和解决的矛盾和困难。在他们看来,

人的命运是生前注定的,无法加以改变;但他们尊重人类的自由意志,并在人类的自由意

志和命运的冲突中建立悲剧主题,教导人们怎样积极的从事生活和斗争。文艺复兴时期,

新的生产关系决定了新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方式。受人文主义影响,新式悲剧作家特里西诺
主张“性格”是悲剧要素中的重要因素。卡斯特尔维屈罗针对亚里士多德的“情节中心

说”,提出了“性格中心说”。他把通过行为表现性格看成是悲剧成功与否的关键。

十七世纪初,古典主义思潮兴起,黑格尔作为德国古典主义文论思想代表人物,提出

悲剧本质“冲突说”,开创了辩证法运用于悲剧批评的时代。启蒙运动时期,处于上升阶

段的资产阶级建立了一种理性哲学。十九世纪初,唯意志论思想产生,兴起反理性主义思

潮,受悲观主义的唯意志论思想影响,叔本华的悲剧观强调人类的悲剧命运。因为人类生

存的世界有痛苦和不幸,在这个环境里悲剧随时会发生。悲剧人物的不幸,不是由于自身

的缺陷,而是人类的局限,这就是社会的悲剧。

小美跟随阿强逃离溪镇,就是对社会环境局限长久以来无情压迫的绝望反抗。因家贫

被送到沈家做童养媳,是时势的逼迫;被婆婆压抑天性,是封建思想的束缚。两人为了反

抗宿命,席卷家里的钱财逃离溪镇,来到上海,在上海挥霍玩乐。

当一路北上,手里的钱所剩无几时,小美仍然积极地寻找解决方法,试图用自己的纺

织手艺养活两人,而阿强一如既往地逃避付出、远离现实,无视小美的个人选择,暗示小

美欺骗视他为友的林祥福以盗取钱财。两次欺骗与盗窃,让他们之间产生了可怖的裂痕,

不仅毁了林祥福的一生,也让两人死于无法摆脱的宿命。

小美生来就是一个对人生充满希望的人,她的眼里有金色的光。小美和阿强编造出的

“文城”,是他们心中没有束缚、压迫,自由自在的桃源之地。从她到沈家做童养媳,到

她为了阿强到林祥福家骗婚盗财,最后为林祥福和女儿祈福而冻死雪地,其根源都在她对

“文城”的向往和追寻。

诗意是一种人的无意识的生命体验,由环境、氛围、情境等引起人对生命的共鸣。小

美最终与林祥福擦肩而过,“纪小美的名字在墓碑右侧,林祥福躺在棺材左侧,两人左右

相隔,咫尺之间” ①,此时由情境产生了读者、作者、人物对生命体验的触动和共鸣。小

美对“文城”的追寻是诗意的,这种诗意的美,是由宿命散发出的。十七年,从南到北,

由北回南,透过因果循环,我们或许可以看到偶然下的必然命运。人生的意义在于对宿命

的反抗、消解。有的人战胜命运对自己的安排,其人生就是一场喜剧;有人以千军万马之

势,作了许多斗争却战胜不了命运,悲壮地活着;而在宿命安排中想取得属于自己的一点

点身为人的权利却失败了,却是悲惨。

小美死于对“文城”的追寻和破灭,渺小的愿望化为泡沫,让悲惨更为悲痛。


余华.文城[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1:239.
三、谎言之因:小说的人性披露和时代反思
余华的小说,人物苦难是永不停息、永无止境的。他的小说不是在单纯讲述故事,而

是揭示了种种人物的命运。通过对人物命运的叩问,引起人们对历史苦难和人性的思考。

小美和阿强的童年是自成一体的,沈家的特殊构成使他们与童年隔了一层,同时也造

成他们性格的缺陷。沈母在当时男权社会普遍尊男轻女的观念中身为一家之主,有更胜男

人的强势和专制。她是被封建伦理纲常牢牢禁锢住的思想傀儡,身为婆婆无情地磨灭小美

少女的活泼天性。沈母的背后是当时麻木无知的群众思想和本质吃人的传统礼教,它们残

害了许许多多同沈母、小美一样的时代妇女。这点同萧红《呼兰河传》中以团圆媳妇为代

表的封建女性类似。余华和萧红都以人道主义精神、现代民族思想、忧患意识来揭露和批

判迫害当时社会女性的封建礼教伦常。而沈母临终时对小美的思念和呼唤,则是《文城》

人性的呼唤和回归,消解了人物的爱恨,抵达了叙述的平衡,将苦难归于和解。

被父母卖出去做童养媳的小美,从开始就无法摆脱女性成长的悲剧。小美眼里的光象

征着她的天性,而“花衣裳”代表了这个世界对她美好本性的回应。她和阿强对“文城”

的追寻,实际上是在寻找一个没有压制、束缚、世俗的桃花源。她的光两度熄灭又亮起,

本性展露、被压抑,又自我释放,是一个无意识自我救赎的过程。但这个过程最终因阿强

决定让小美留在林祥福家骗取钱财而夭折。她和阿强逃回了溪镇,悄无声息地生活在那里

被溪镇的人们彻底遗忘。

余华在《文城》中保持了他对历史苦难的关注和人性问题的探索。他几次提到“《文

城》是一部传奇”。在谎言下,林祥福和小美的爱情覆盖着传奇色彩,使作品呈现出一种

神秘的、虚幻的、凄美的诗意,于人世苦难中绘制诗意哲学。

清末民初的社会,混乱的时代背景下,个人的命运与环境紧紧相连。民匪的转变仅在

于人自身的选择,在生存面前,人只有通过“作恶”来保全自己,这样的社会现实引发出

我们对苦难下的人性底线和自我选择的思考。

四、结语
余华在《文城》将自己的乌托邦理想同残酷的时代苦难相结合,在各色人物的爱恨悲欢

间叩问人性,将生存困境中的人性之复杂和悲剧结局展现给读者,引起我们对自我选择的

思考和大环境下时代命运的无情。《文城-补》“补”的是余华对苦难的深度思考和人及其

命运的无法把控、无处可逃的纠结憧憬。从这个角度来说,《文城》是更现实主义的先锋

小说,它对人保留着一丝希冀,也对苦难保留着一丝人文关怀,彰显了作家对生命、自然
人性、尊严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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