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逍遙哲學與哲學諮商

研究生：陳沛恩

一、 前言

莊子的生平歷史資料不多，在史記記載「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也就

是戰國時期，在這個戰亂不斷的時代，為要解決政治與社會問題，各家思想提

出其主張，形成百家爭鳴的態勢，莊子的思想在這個時候，可以引導人們自處

之道，帶給了戰亂之下的人們些許慰藉。時至今日，由於科技進步、工商發達

資訊快速流通與取得，整個地球已經進入地球村的時代，許多地方物質生活似

乎不虞匱乏，但是戰亂仍在，大多數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必須辛勤工作才能餬

口，人們對於思考生命上的問題從未減少，古人的智慧持續被研究，而莊子的

自由自在生活態度是許多人所羨慕的，也一樣成為許多人的幫助，相信運用在

哲學諮商也會有其成效。

二、 哲學諮商是甚麼？
哲學諮商源自於 1980，Peter Raabe 指出，哲學在那時被利用來減輕人類的

痛苦，一開始稱為哲學實踐（Philosophical praxis），如今普遍稱為哲學諮商

（Philosophical counseling）1。

Peter Raabe 有鑑於哲學諮商無法明確定義與定位，於是綜合各家看法與自

己的理解，提出哲學諮商的幾個爭論：2

1
陳曉郁等(譯)：哲學諮商－理論與實踐，台北市：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0 年，頁 2
2
陳曉郁等(譯)：哲學諮商－理論與實踐，台北市：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0 年，頁
155-160
1
 1. 哲學諮商可建構為「世界觀的詮釋」嗎？

2. 哲學諮商「提供」個案哲學「工具」的理論嗎？簡單地說，就是哲學諮

商是一種教學行為嗎？

3. 哲學諮商師與個案的關係嗎？

4. 哲學諮商與心理諮商的區別在哪裏？

5. 哲學諮商是不是一種治療？

6. 哲學諮商是否應為目標導向？

7. 誰去設定某個特定的諮商階段？以及整個諮商過程必須完成哪些事項？

這幾個爭論都是發生在個案諮詢遇到的問題，所以「世界觀」並非所有哲

學諮商的基礎，另外在哲學諮商的過程中確實有教學的行為，但是不會像心理

諮商會很明確的有教學的過程，而且心理諮商是一種治療過程，治療師與個案

是醫病關係，哲學諮商的情形則是諮商師與個案是平等的關係，只是個案不具

備專家的身分，由此可見哲學諮商不是一種醫療行為的「治療」過程。至於哲

學諮商是否應為目標導向，答案當然「是」，否則諮商就無意義了。最後，既

然哲學諮商師與個案是平等的關係，那麼諮商階段與必須完成的事項應該會是

兩人共同討論的結果。

為了使哲學諮商能夠有一個依循的準則，Peter Raabe 提出哲學諮商模式3，

歸納為四個階段：

1. 第一階段是「自由聯想」，傾聽的階段，使諮商師與個案彼此更加熟

悉與了解。

2. 第二階段是幫助個案解決立即性問題，此階段個案視諮商師為權威。

3. 第三階段是諮商師引導個案能獨立思考，諮商師儼然成為教師。

4. 到了第四階段，個案獲得幫助，以哲學視野活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3
陳曉郁等(譯)：哲學諮商－理論與實踐，台北市：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0 年，頁
268-270
2
在實務上，因著個案哲學素養與程度不同，有可能直接從第二或第三階段開始。

三、 從《逍遙遊》看逍遙哲學
莊子書「逍遙」一詞除了內篇《逍遙遊》之外，在其他地方也出現，共計

六處，觀其精義可以知道莊子的人生哲學其實就是逍遙的哲學。我們就從逍遙

遊進入莊子的逍遙世界。

逍遙遊先說了個寓言，北方大魚變成大鵬鳥飛到南方，傳達的內涵是「改

變」以獲得自由，大鵬鳥在高空飛越萬里，就是跳脫現有的束縛，跳離目前的

框架，進入不同的視野，從外面重新審視目前的生活與生命狀態，大鵬鳥的

「大」，就是生命的豐盛。莊子用小鳥與小蟬不能理解大鵬鳥的行為，來說明

大小的生命豐盛之不同，這是必須努力的，如同大鵬鳥振翅高飛。

接下來就是「有待」與「無待」 4 的概念，「有待」就是有所依賴，「無

待」則相反，是無所依賴，這裡主要是說明進入逍遙境界必須「無待」，在我

們努力過程中慢慢將「有待」減至最少，目標是達到「無待」，終極境界是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在實務上，我們除了調整心態，也要努力學習，充實自己，博學多聞、鑑

古知今，因為見多識廣比孤陋寡聞強，所以，要進入逍遙並非甚麼都無所謂，

而是先要有大智慧，要有遠見，因為眼光短淺，就容易堅持己見，尤其是堅持

「有用」與「無用」的事物，而有用或無用常常是換個角度就有完全不同的結

果，當心意更新而變化進入逍遙境界，「小用」可以成為「大用」，更何況有

用或無用已不重要，因為你也可以不用。

4
郭象根據《逍遙遊》的「猶有所待」和「惡乎待哉」提出的「有待」與「無待」的觀念。「有
待」就是有所依賴，「無待」就是無所依賴。
3
四、 個案晤談
在我所屬教會，有一位吳媽媽，兒女都已就業，兒子也成家立業，吳媽媽

現在應該是可以自由自在，逍遙地生活，但是吳媽媽常常感嘆她兒子不孝而鬱

鬱寡歡，我常常陪她聊天，聽她訴苦。

我知道，每個人對孝順的感受不同，每個孩子對盡孝的觀念也不同，所以 ，

我想知道吳媽媽認為孩子應該怎樣才是孝順。

吳媽媽說：「你看，牧師的兒子每個禮拜都會固定時間跟父母視訊，我兒

子連打個電話都沒有，只有在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才會打電話。」

我問：「所以這是妳覺得妳兒子不孝的原因，那麼，還有其他的原因

嗎？」

「當然不只」，吳媽媽說：「以前，我每個月都會給我父母零用錢，我兒

子工作了，從來沒有拿錢回家。」

我又問吳媽媽還有沒有其他原因，吳媽媽也答不上來，我可以判斷這是比

較得到的結果，於是我問吳媽媽有沒有主動打電話給兒子，答案是「有」，我

問有沒有聊得愉快，答案也是「有」。

我說：「吳媽媽現在很好命，有退休金可領，不愁沒錢，孩子都大了，有

正當工作，也不用擔心他們讀不讀書，考試成績好不好。」

吳媽媽：「是啊！但是，如果兒子孝順就好了。」

我說：「吳媽媽如果想念兒子，不用等兒子打電話來，可以主動打過去，

也可以聊得很愉快啊！因為，如果妳都要等兒子打電話來，妳就被這件事牽絆

而影響妳的心情，失去喜樂，所以妳可以改變，使自己再度喜樂。」吳媽媽點

點頭。

我說：「每個人的生活都是要自己去過，吳媽媽目前的生活衣食無缺，並

且還有餘，不用依賴兒女，甚至還能成為兒女的幫助，應該也不用拘泥於兒女

4
應該要拿錢回家的小節，使自己不快樂吧！有些父母無條件一直拿錢給兒女，

有一種情形是兒女賺得比妳還多，根本不需要，另一種情形是兒女就習慣伸手

自己也不想努力了，這錢的使用就成了無用的，如果是兒女需要妳幫助，妳在

能力範圍伸出援手，這樣的使用就成大用了。現在妳兒子還會在有需要時打電

話給妳，不管是不是金錢的問題，表示他還是依賴妳的。」

吳媽媽說：「是啊！我為甚麼要糾結在兒子不主動打電話給我或是拿錢回

家，我根本不需要他的錢，反而還要支助他，這樣的想法讓自己生活不快樂，

真是愚蠢。」

這個案例我主要是向吳媽媽傳達「有待」與「無待」、「大用」與「小

用」的觀念，現階段吳媽媽身體健康，有退休金可領，有房子車子，生活衣食

無缺，雖然處於空巢期，但是不用依賴兒女，每天可以跟吳爸爸過上逍遙生活

可以學琴棋書畫，可以運動，可以成為教會重要的同工，每天喜樂平安，不是

很好嗎？現在吳媽媽的笑容變多了。

五、 結語
從莊子的其人其事探討到逍遙遊的解析，發現莊子本身就是在實踐逍遙的

人生，雖然《史記．老子韓非列傳》說「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認為莊子

是承自老子學說，但是周慶華先生認為：「他知道消極的自然無為要轉為積極

的逍遙自在，才可以一併解決世道人心的浮沉問題。」5，由此可見，莊子是認

同老子思想，但是又更加深入，發展出積極的逍遙之道，因此，逍遙遊被放在

莊子書的第一篇，可見逍遙哲學是莊子思想的核心。

《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對「逍遙」的解釋為「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這只是很淺顯的解釋，不能完整表達出莊子逍遙的深層意義，因此，我們必須

從莊子書中探究其真正的逍遙是甚麼。

5
周慶華：《莊子一次看透》，台北市：華志文化事業有限公司，2020 年，頁 26。
5
 從逍遙遊的內容，我們知道北冥大魚想要更加自由就必須變成大鳥，藉著

風飛到南方天池，這就是要「改變」才能踏出下一步，如同莊子講到四類人，

如何達到第四類至人、神人與聖人，就必須從地方官到像宋榮子笑看功名的人

再到像列子御風而行、優游自在的人，最後才能達到至人進入消遙境界。此外

莊子講論「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其實就是講自身的博學，以現在

的看法就是博學多聞、見多識廣，能處理各種狀況，才能「無待」，否則就亂

了方寸，是無法進入消遙境界的，莊子本身就是博學多聞的人，方能實踐消遙

哲學。

想要逍遙，就必須讓自己博學多聞，這樣才能有能力跳脫常態的運用，使

「小用」變成「大用」、「無用」變成「有用」，這與「無待」並不相違背，

因為你可以不用，用與不用就在你心境的自由變化。

「逍遙」不是只有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而是要「至人無己，神人無功，

聖人無名」，能達到此境界者實屬不易，但是退而求其次，李日章先生提到逍

遙的境界，就是做「本真的自我」 6，雖然還是以「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

無名」為目標，每個人達到的程度雖然不一樣，但是當下就是人「本然的狀

態」，這就是活出消遙了，如果把這樣的思想應用在生活上，我們的生命會更

豐盛。

6
引用自李日章的「莊子逍遙境的裡與外」引論的概念。
6
參考書目

書籍

古代典籍

[晉]郭象、[唐]成玄英：《莊子注疏》，北京市：中華書局，2011 年 10 月第 2

次印刷。

現代專書

陳曉郁、陳文祥、尤淑如、黃渼婷(譯) (2010)。哲學諮商－理論與實踐。台北市：

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Peter Raabe, 2001)

李日章：《莊子逍遙境的裡與外》，台北市：麗文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

2000 年。

周慶華：《莊子一次看透》，台北市：華志文化事業有限公司，2020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