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研究
MOVIE LITERATURE
对中国动画史研究现状的审视与反思
■曹 迪 ( 中北大学艺术学院，山西 太原 030051)
［摘 要］ 虽然中国动画诞生距今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了，但直到本世纪才有专门研究中国动画史的著作出现，
并且时至今日，此方面的著述仍屈指可数，中国动画史研究依然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究其原因，很多人对动画
理论研究存在误区，甚至中国动画人自己对此也缺乏应有的重视，进而对史学研究缺乏严谨的态度，导致至今中
国动画史研究领域尚有很多 “空白” 有待填补。本文对中国动画史研究的现状和问题进行了审视与反思。
［关键词］ 中国动画史； 动画理论研究； 现状； 反思
中国动画于 20 世纪 20 年代诞生，却直到本世纪才有
专门研究中国动画史的著作出现，并且时至今日，此方面
的著述仍屈指可数，中国动画史研究依然处于刚刚起步的
阶段。80 多年过去了，缔造中国动画辉煌历史的老艺术家
们都已渐渐故去，亲历历史的人越来越少，加上一直以来
由于人们对记载史实和保存史料的不重视而导致可供研究
的资料十分匮乏，中国动画史俨然成了一段被人们 “主动
忘记” 的历史。然而历史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过去发生的事，
它更承载着一段文化，一段中国的动画文化，它是民族精
神的传承、民族审美的体现，也是未来动画创作的积淀和
灯塔。因此中国动画史研究理应被重视，亡羊补牢，势在
必行。
一、动画史研究的重要性
对于 “动画理论研究” 很多人存在这样的误区，比如
在我写作 《妙手 “偶” 得———中国定格动画简史》 书稿的
三年中不断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搞动画理论研究？ 为什么
不用这些时间和精力做片子？ 询问的人中有长辈，有朋友，
有不同专业背景的人，也有同行。在意识里大家将 “搞动
画” 等同于动画片创作，而动画理论不过是动画创作的附
庸，很多人都认为动画家需要独特的情感体验和娴熟的创
作技巧而不是理论，可是如果没有理论知识的积淀，又何
来创作灵感，何谈创作高度？ 中国动画学会副会长欧阳逸
冰就曾在首届中国动漫艺术大展中国原创动漫展映研讨会
上呼吁： “理论和创作是艺术的双翼，缺少任何一个都不能
起飞。中国动画能否成为世界动画之林的一枝奇葩，主要
看中国的动画理论体系能否建立起来，动画理论能否和创
［1］
作结合起来。”
今天，我们可以将 “动画理论研究” 细分为六大类：
动画本体论研究、动画批评、动画教育教学研究、动画创
作理论研究、动画产业研究和动画史研究。我们说 “动画
本体论研究” 解决了 “动画的本质是什么？” 的问题； “动
画批评” 是对动画作品、动画艺术家、动画流派、动画活
动等的分析和评价； “动画教育教学研究” 探究了动画教育
的发展模式及动画教学的方法规律； “动画创作理论研究”
用于解析动画创作的步骤、工具、材料和技法，通常以教
材的形式出现； “动画产业研究” 是指与动画经营管理有关
的研究，梳理产业发展问题、明确产业发展定位、探讨产
业运行模式、总结产业发展经验； 而 “动画史研究” 则是
对动画发展历史的研究，它既包括对各类型动画发展历史
的宏观研究，也包括对动画艺术家的个案研究。需要提出
的是，动画史学研究是动画理论研究中的一项基础性工作，
要想做好其他五项研究，了解动画史都是必不可少的，由
此可见其重要性。
二、中国动画史研究现状
人们要了解一个陌生领域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学习那个
学科的历史，但正如上文所述，中国动画史研究现状不容
乐观。
首先是中国动画人自己对此缺乏应有的重视。至今我
对当年在研究生毕业答辩候场时的一段对话还记忆犹新，
一位同班同学问： “你毕业论文什么题目？”，我答： “《靳
夕偶动画艺术研究》。” 同学摇摇头： “靳夕？ 不知道……
中国人吗？” 一点不夸张，学了六年的动画，能创作流畅
精美的动 画 短 片，却 连 中 国 木 偶 动 画 的 奠 基 人、木 偶 片
［2］
《神笔》 的导演也不知道，实在不该。 然 而，当 我 们 了
解过各高校动画学院或动画专业的课程设置后，我们便不
难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了。在各高校里，动画
理论课程普遍不过 32 学时 （ 最多不超过 64 学时） ，在专
业课中所占的比重相对不高，何况世界动画的历史长达百
余年，精品佳作迭出，自然又把仅有的普及历史知识的时
间占去大半，所以在课堂学习中学生对中国动画史往往只
有浅显的了解。而有时老师也会有意无意地向学生灌输一
种 “理论无用” 的思想，导致学生对理论学习的懈怠，他
们对此不感兴趣，也自然不会在课外有更多关注。从长远
来看，这种对理论研究的不重视，并非始于现在。中国动
画理论研究在本世纪之前基本都属于动画批评的范畴，具
体来讲大都是对影片内容的介绍和评论，参与者多为影评
人和报纸杂志编辑，真正具有动画创作经验的人则少之又
少。在创作生涯中从未公开发表过一篇文章的动画导演大
有人在，比 如： 章 超 群、尤 磊、夏 秉 钧、陈 正 鸿、葛 桂
云、钱家骍、沈祖慰等，这直接导致后人在研究这些导演
及相关作品时失去了最权威的资料，有时甚至无史可查。
很多人都能叫出中国动画史上一些经典作品的名字，却不
知道这些作品的导演是谁，只因他们一直以来都太 “默默
无闻” 了。
其次是对史学研究缺乏严谨的态度。史学研究固然可
以多角度、多方法，可以措辞严肃，也可以行文活泼，但
前提是要建立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基础上。而今很多人在撰
写理论文章和史论著作时，对所用史料信息未经考察也不
2013 年第 15 期 电影文学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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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真伪，人云亦云甚至以讹传讹。 “复制” + “粘贴” 的
便利性，使得一些作者忘记了史论研究的意义和其过程中
本应秉持的严谨态度。比如： 一些出版物中提及木偶片导
演靳夕 “曾留学捷克师从木偶动画大师基里·透恩卡学习
偶动画”，但在靳夕自传 《我与木偶电影》 一文中，导演
本人却明确地写道： “《小梅的梦》 后期工作尚未完成，我
便被指定作为中国电影代表团的成员，前往捷克斯洛伐克
参加七月份举行的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电影节
闭幕后，中国代表团应邀到捷克和斯洛伐克各地同观众见
面……回到布拉格之后，我按预定计划访问了木偶电影艺
术大师透恩卡……这次来捷，我是抱着热切的愿望想从他
那里学到一些东西的，可惜作为翻译的汉学家丹娜为代表
团安排的日程很紧，她只有半天时间陪我访问透恩卡木偶
电影制片厂，所以只能皮毛地了解一下他的创作方法、选
题标准、剧本来源、制片周期、成员资格、素质以及拍摄
［3］
方法、工艺要求等等。” 除此以外，在各种文章及出版物
中年代、人名、片种类型、图片注释等小错误多多，已经
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如木偶片导演曲建方的名字就常被
人写作 “曲建芳”，这一字之差竟连性别都改变了，实在令
人啼笑皆非。
最后是在中国动画史研究领域尚有很多 “空白” 有待
填补。由于对此方面研究的不重视，导致研究不够深入、
研究方法单一等众多问题目前已经日渐凸显出来。现已出
版的中国 动 画 历 史 研 究 专 门 著 作 有： 《我 与 孙 悟 空 》
（ 1986） 万籁鸣口述、万国魂执笔； 《二十世纪中国动画艺
术史》 （ 2002） 张慧临著； 《中国动画电影史》 （ 2005） 颜
慧、索亚斌著； 《谁创造了 〈小蝌蚪找妈妈〉 ———特伟和
中国动画》 （ 2010） 张松林、贡建英著； 《中国动画电影通
史》 （ 2010） 鲍济贵主编； 《中国动画史研究》 （ 2011） 孙
立军主编； 《中国动画电影大师》 （ 2012） 李保传、束霞平
著。已知即将出版的还有： 《妙手 “偶” 得———中国定格
动画简史》 曹 迪 著； 《往 事 如 烟———中 国 动 画 加 工 简 史
1989 － 2009》 何兵著； 《台湾动画》 薛燕平著。除此以外，
市面上各种 《动画概论》 《世界动画史》 《动画发展史》 的
书籍在内容上对中国动画历史都有所涉及。这些著作绝大
部分都是按照编年史的方法，从作品研究的角度入手对中
国动画史进行梳理的，这种研究方法虽然有利于读者按照
时间先后顺序了解动画片创作情况，但是却不便于集中描
写人物和事件，一个艺术家，特别是他的作品横向之间的
联系更不易被读者所认识。而目前仅有 《中国动画电影大
师》 和 《妙手 “偶” 得———中国定格动画简史》 是采用了
从研究动画家入手来研究中国动画史的方法，算是在研究
方法上作出了改变，但仍旧不够全面、细致和深入。在此
基础上更进一步，我们还可以做针对动画艺术家的个案研
究，它虽然不能代替宏观的发展史研究，但却能使历史资
料极大丰富且深入而具体，对史学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
义。目前除了 《我与孙悟空》 和 《谁创造了 〈小蝌蚪找妈
妈〉 ———特伟和中国动画》 外，对其余中国动画大师的研
究还尚属空白。
三、现状之反思
亡羊补牢犹未晚，关键是要找到羊圈的 “缺口” 才能
做到行之有效的 “修补”。造成中国动画理论研究落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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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到了要 “呼吁” 的程度，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其中不
容置疑的最主要的一条是中国动画人自己轻视动画理论研
究，致使其本身太过虚弱。
就大学教育来说，学习任何专业的学生，都应该对自
己所学专业的历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自己所学专业
在历史 进 程 中 所 处 的 位 置、状 况。俗 话 说 “读 史 使 人 明
智”，动画专业的学生学习中国动画史的意义，不仅在于可
以借此了解和认识中国动画的发展与现状，更在于他们可
以去传承其中优异的部分，并开拓更加宽广的艺术局面。
所以，在大学教育中不应忽视动画史论教育，教师也应以
身作则从中给予正确引导，在史论课的教学中应以激发学
生的学习兴 趣 为 目 的，对 结 课 考 察 应 避 免 “划 重 点” +
“死记硬背” 的模式，适当做些有针对性的课题研究，引导
学生去主动学习、主动思考，比完成一份高分的答卷来得
更有效。
“秉持严谨的态度，做最基础性的工作” 应是现阶段中
国动画史研究者的心态。在没有搞清史实的情况下妄自评
论，即使再有 “独到见解” 也是枉然，反而更易误导读者。
占有材料，弄清历史事实，是进行历史研究的最基本条件，
前提是还必须有一份认真严谨的态度，没有这些，史论研
究不如不做。如何占有材料？ 一为文献一为口述。由于一
直以来对动画理论研究的不重视，一些人物、事件可能存
在根本 “无史可查” 的现象，这就要靠 “口述” 去补充，
所以大量采访尚且健在的老动画艺术家或他们的后人显得
刻不容缓。不过在使用口述材料的时候最好能和有关文献
互相印证，虽然回忆材料十分可贵，但时光流逝记忆难免
有所偏差，或者有时可能带有较强的主观色彩，所以尽量
做到 “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十分重要。
要相信中国动画的历史呈献给我们的故事一定是丰富
的，只是等待着我们拨开掩埋的泥沙去发掘而已，不过在
搜寻的过程中我们研究历史的方法、勘察历史的角度也不
应拘泥于一种，有时换个思路就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一
个领域的 “空白” 越多，可供发挥的余地就越大。对中国
动画历史的研究可以是以搜集、考证、编纂为主的文献资
料研究，可以是动画经典作品的研究，可以是对特定动画
片种的研究，可以是针对某个动画艺术家的研究……在记
录方式上可以是资料汇编，可以是史论专著，可以是人物
传记，可以是纪录片，可以是专题片……另外还应强调的
是，在回忆过去的同时，研究者也不该忘记记录下现在，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 “现在” 很快就变成了 “过去”，而
新的历史就这样产生了。
［参考文献］
［1］ 文化传播网． 专家呼吁建立中国动画理论体系［EB / OL］．
http: / / www． comicyu． com / Html2010 /2 /2009 /36076． html，
2009 － 12 －
21 /2012 － 8 － 12．
［2］ 曹迪． 浅析靳夕对中国木偶动画民族风格的探索［J］． 电影
2012( 06) ．
文学，
［3］ 靳夕． 我与木偶电影［A］．《上海电影史料》编辑组． 上海电
影史料( 六) ［C］． 上海: 上海电影志办公室，
1995: 96．
［作者简介］ 曹迪( 1981— ) ，女，江苏无锡人，中国传媒大学动画
学院硕士，中北大学艺术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 设计艺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