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 ８ （

ｏ ｕ ｒ ｎ ａ ｔ  ｏ ｆ  ｔ ｈ ｅＮ ａ ｔ ｉ
ｏｎ ａ ｌ  Ａｃａ ｄ ｅｍ
ｙ 
ｏ ｆ  Ａ ｒ 

ｔ



＃

文人趣 味 与 制 墨 工 艺

梅娜 芳



墨 ， 文房 四 宝之 一

，
历来受 到 文人 的 重视 。 文人作为 主 要 的


使用 者 ， 始 终在 方方 面 面 影 响 着 制 墨 业 的 发 展 ， 无论是在制 墨 的


方法 ， 还是墨 表 的 装饰 ， 乃至墨 的功能转变上 ， 都能看 到 文人 的


身影 。 这种影响 历 时 弥 远而 复杂 ， 从文人在制 墨业 中 的 不 同 身 份


入手 ，
或 许 可 以 让我 们 找 到 窥视 的 窗 口 ， 看 一

看文 人究竟是如 何


影响 制 墨业 的 

。

文 人 作 为 使 用 者 的 身 份毫 无 疑 问 是 其 主 要 的 角 色 ， 如此 ， 

制
墨 业 首 先 需 要 考虑 的 就 是 如 何 满 足 使 用 者 的 需 求 ， 这时 ， 文人 的


影响是 间接而被动的 。 当 这种 需 求 无 法被 满 足时 ， 文人可能会


要求 墨工按其提供的 配方 、 图案 、 题铭 等 要 求 制 墨 ， 甚至 亲 

自
“

动手尝试 ， 从 而 产 生更 加 直接 而 主 动 的 影 响 ， 这就 是 所 谓 的 

文
”

人 自 制 （ 用 ） 墨 。 尤其是 书画 家 ， 因 为对墨质 的特殊追求 


，

更是 乐 于 此 道 

。

“ ”

据载 ， 最早开启 文人 自 制 （ 用 ） 墨 风气 的 是 三 国 时 期


的 书法家韦诞 韦 诞首 开珍珠 麝 香 等 贵重 药物


１

９ ２ ５ ３）
－

（ １ ７ 。 、

“ ” ２ “

入墨 的 先例 有 仲将之 墨 点如漆 的 美誉 宣称 夫欲


一

， ， ，

善其事 ， 必利 其 器 ， 若 用 张芝笔 、 左伯纸 及 臣 墨 ，

兼 此三具 

，

” ３
又得 臣手 ， 然 后 可 以 逞 径丈之 势 ， 方寸千 言 。 明确表达 了 他


创新墨 法 的 动 力 

。

宋 代是 制 墨 史上 的 第 一

个高峰期 ， 文人参 与 制 墨更是成 了 当




时的时尚 。 以 明 末 麻三 衡 《 墨志 》 为例 ， 共记录 自 周而明 的制墨



家 ２４８ 人 ， 其 中 宋代近 百 人 ， 明代 １ ２０
余人 ， 几乎构 成 了 整部 《 

墨
’ Ｉ￣



志》 。 尤为热衷制 墨 的 文人如徽宗 皇帝 、 苏拭 、 秦少游 、

黄山谷  、

陆游 、
黄庭坚 、 沈括 ， 不乏书画 名 家 。 这其 中 ， 沈 括首 开 石 翻 ２  元 臓著
［ ，
〈
墨史 ＞
， 载 《 墨 谱 集 成 》
墨 的 新方法 ，
为 宋 代 油 烟 制 墨 又添新 法 ，
在 制 墨 史 上 的 意 义尤 为 第 －

册 ， 三秦出 版社 ，
２ ００ ６ 年 ， 第 １ ０５ 页 

。

重要 。 关于这种造墨 法 ， 《 梦溪笔谈 》 确有记载  ：



３
 中国 美术 学 院 学报
．

月 刊 ８ ９



鄺 、
延境 内 有石油 。 旧 说 高 奴县 出 脂水 ， 即 此也 。 生于 水际 

，

沙石 与 泉水相 杂 ， 惘惘而 出 。 土人 以 雉尾 挹之 ， 乃 采入缶 中 。



颇
似 淳漆 ， 然之如麻 ， 但烟甚浓 ， 所霑 幄幕 皆 黑 。
予 疑其烟 可用 

，

试扫 其煤 以 为 墨 ， 黑 光如漆 ， 松墨不及也 。 遂大为 之 ， 其识文为



“ ” 

４

延川 石 液 者是也 。

“ ”

沈 括这段话 第 次提 到 了 石 油 之名 即 描述 了 何 为 石 油
一

， 

，

又交 代 了 石油 产地 ， 更是 详述 了 石油 烧烟 制 墨 的 方法 。 在 这 之前 

，

制 墨 的 主 要 原料 为 松烟 ， 历 来 的 制 墨 中 心 亦 随 着 松树 产 地 的 变 迁


“

而 变迁 ，
迨至 宋 代 ，
松林 砍 伐 严 重 ， 以至 齐 鲁 间 松林 尽 矣 ，


渐
” “

至太行 京西 江南 松山 大半 皆童 矣 

生
５

、 、 ， ， 而 石油至 多 ，

于地中 无穷 不若松木有时 而 竭 所 以 沈括才会 断 言 石 油 制

６

， ， 

墨 之 法将 兴 于 后 世 。 果不其然 ， 盛行 至宋 的 烟墨 ， 到 明 清就逐


渐 为 油 烟 墨 所取 代 了 

。

但 宋 代文人对制 墨业的 参与 不只 局 限于 制 墨 方法 的 创新 

，

他们 还开 启 了 品 墨 、
藏 墨 的 风气 。 陆友 《 墨 史 》 记载 司 马光 

蓄
” ７ “ ” ８

墨数百斤 ， 苏轼 有佳墨 七 十丸 ， 而 犹求 觅 不 已 ， 李元


“
膺 闻 人 有善墨 求 观之不远千里 凡得古 墨 近百 品 森然如


９

， ， ，

断 圭 破璧 苏 轼 更是 善 于 用 墨 的 行 家 何蓬 春渚 纪 墨 载
１ （ ）

。 ， 《 》 

，

彭 门 寇 钧 国 曾 专 门 请 苏 拭 评 判 所藏 十 三 家 墨 品 ， 苏轼 用 这些 墨 书



  杜诗 十 三首 ， 每首 标 明 制 墨 者 名 姓 ， 次 第评价 。 虽 然 偶有藏 而 不



宋 括著
］  磨者 ＊
， 啜而饮墨 者 ， 以烟入汤者 ， 但 这只 是 极 少 数 的 特 例 ， 宋代


文人 藏墨
４ ＊ 》

品 墨 看 中 的 主 要还是 墨 的 品 质 随 着文 人对 墨 的 兴趣


二
＾

３ 二 ＞
 文 ＇  年 °
、 。

日 浓
＇

＾  ， 关 于 墨 的 记 载 研 究 也 就 逐 渐 多 了 起来 现 存 者 除 上 述 、 ， 《 

春
 渚纪墨
５

》 外 ， 尚 有苏 易 简的 《 墨谱 》 、 李孝美的 《 墨谱法式 》 

、


６

晁 贯之 的 《 墨经 》 ， 记录 了 古代的 各种制 墨方法 、 墨坛掌故 


、

 元 陆友 撰 墨史 载 《谱 集成》
７
墨 表 装 饰 等 重 要 信 息 事实上 明清 以前的古墨 因 为 主要


＜ ＞
［ １ ， ，

。 ， ，

２〇〇 ６ ＾ ＾ １ ２０ ｍ ．

是 作 为 实 用 品 而 存 在
，

， 更兼保存困难 ， 实 属凤毛麟角 。 除了




８
罕 见 的 考古 实物外 ，
我们认识明 以 前墨 的 主要途径就是这些


９ 生平 未详 宋徽 宗 哲 宗 时人 曾 为 李 孝 美
，

 、

明 以后的情况则 大不綱 ，
仅 故 宫 獅 院就收 藏 有 明 清 古墨


李 兀靥 词 八 首 

６

．  ．

 押  ５ 万 余件 ， 这 在很大程度 上 与 文 人 的进 一

步参与 ， 使墨逐渐从实


１ ｎ
用品转化为收藏 送礼的 艺术品 插 大 的 关联 这 转变 

也
一

、 。 ，

ｎ ， 笔
笔者抑 酤
曾撰 有 〈
晚 明Ｂ ■
徽黑 ■
墨功 能的
的＿转 变 文
守 〉
胃
，


日

＾ 
司 ｅ 另 ％
、  
只ｍ


＿
’ 

Ｍ

 月 代 已 相对 元 制墨业的仓 新
＿ ＿

给后 人 的 ２ 司不 多 要找


■

日
屍
■

田
重 点探讨 了 明 代万 历 年 间 墨挂从 实 用 品 向 艺术 ｒ ， ， ，
丨
｜
］

品的转化 收录在 墨的艺术  方 氏墨谱 到 新 的 突 破 口 到 明 代万 历年 间 ９） 制墨业走出 元



－

，
《 ： ＜ ＞
。 （ １ ５７ ３ １ ６ １ ，

代的 困 局 ， 再创辉煌 ， 尤其是在徽州地区 ， 形成 了 百 家争艳 的 局



２０ １ ２

面 ，
肇于唐末 、 五代的徽墨 ，
自 此声 名 大振 。 此时 ， 制墨 业打破



２

手工作坊的 局限 名家辈出 著 述频 出 制 墨 家 方瑞 生 更是 发 出
１

， ， ， 

载 墨
《 三 谱集 成》 第 １
册 ，
秦出版社 丨
２ ００ ６ 年 ，

 “ 、 丄  丄 、 丄 ， 

，

第 ３２８ 页 。  墨之在万历 ， 犹 诗 之 有 盛 唐 的 豪 ｇ 

！
９ 〇 Ｊ
ｏｕ ｒ ｎ ａ  ｏ ｆ  ｔ ｈ ｅ Ｎ ａ ｔ ｉ ｏｎ ａ  Ａｃ ａ ｄ ｅ ｍ
ｙ 
ｏ ｆ  Ａ ｒ 

ｉ

那么 ， 万 历年 间 的 突破 口 究 竟 何在 ？ 结合 实物 与 文 献 会发


现 ， 万历 前后 墨 品 最 明 显 的 差异 当 数墨 表 的 装 饰 

。

从文 献 的 记 载 和 历 代 墨 谱 收 录 的 墨 样 图 可 知 ，
早 在 唐 代 就形


成 了 在 墨 表压盖墨 工 名 款 、 制 作年 代 或 墨 品 名 称 的 传 统 ， 到 五代


逐 渐 出 现 特 定 的 图 案 装 饰 李孝 美 《 墨 谱 法 式 》 共 收 录 古 墨 。 ３３ 品 

，

但 其 中 的 图 案 基本 上 都 是 龙 纹 的 各 种 变 体 ，
特龙 、 双脊 特 龙和 蟠


龙分布在矩形 、 方形 、 圆形 、
牛 舌形等 墨形 内 。 龙纹 的 出 现 ， 

自

然与 贡墨 、 御墨 的 传统有关 。 据文献记载 ， 至 少在 汉 代就 已 经 出


现 了 地方 向 朝 廷供 墨 的 传 统 。 虽 然 进 呈 的 部 分 贡 墨 会 由 朝 廷分 发


“

给官 员 或 各 职能部分 ， 如汉时 尚 书 令仆 丞 郎 月 赐踰麋大墨

一

枚 

、

” “

小墨
３

枚 玄宗 时 由 太府 向 集 贤院 季 给上 谷 墨 三百 三 十 六
１



一

”
Ｍ
丸 。 但也有部分是专供皇帝本人 使用 的 御 墨 ，
自 玄宗朝就已


经有 专 门 的 墨 务官 专 司 其 职 ， 比 如 当 时著 名 的 墨 工祖敏 。 龙 纹无


疑 会 成 文御 墨 的 首 选 题 材 

。

值得注意 的是 ， 龙纹 自 出 现 以 来 ，
一

直是 墨 表 装 饰 的 重 要 题


“

材 ， 尤 其在 万 历 以 前 。 笔 者甚 至 曾 大 胆 推 测 ，
最迟 至 五 代 出 现


图 案 装饰 以 来 ，
一

直 到 明 代万历年 间 ，
各 类 龙纹 图 案 几 乎 是 墨 锭


”

装饰 的 唯 题材
５

只是到 了 万 历前后 龙 纹 独 占 墨 表 装饰 的
１



一

。 ，

局面才突然被打破 了 。 从嘉 靖年 间 逐步 在龙纹 、
螺纹 中 添 加水波


纹 、 云 纹 的 微 弱 变化 ， 到 万历 年 间 形成 包 罗 万象 的 局 面 ， 天文 星


宿 、 山 川河流 、 花草鱼 虫 、 历 史 典故 、
神 话传说 、
佛道古 贤 、 

墨
林逸 事 、 琴棋 书 画 、 诗文佳 句 、 祥瑞吉兆 ，
等等 ， 无不 成 为 制 墨


家 的 选择 。 以 明 代三大 墨 谱 为 例 ， 万历十七年方于 鲁美荫堂 刻本


《 方氏墨 谱 》 共收录 名 墨 图案近 四 百 式 ， 分国宝 、 国华 、 博古 

、

法宝 、 洪宝 、
博物 六卷 ； 万历二十 三 年 程君 房 滋 兰堂 刻 本 《 程氏


墨苑 》 共 收 录 墨 样图 五百 余式 ， 乃 至 借 用 天地人三 才 体 系 ，
按照


谱录类 书 的 传统 ，
分 玄工 、 舆图 、 人官 、 物华 、 儒藏 、
缁 黄六 类 

；

万臓 十 六年方瑞 生 《 墨 海 》 共 收 录古 墨 造型 一

百余式 ， 方瑞生

 〈
墨谱 ＞
，
载 《 墨谱集 成 》 第 册 ，
二 秦出 版社 

，

造墨 图 案 两 百余式
“

。 正如程君房所言 ， 如 此 多 的 墨样图 ， 可谓 经 ２００ ６ 年 ， 第 ６ ８３ 页 


。

纬变化 无不胪列 用大用 小 天下之能事 毕

’ ’

， 。 ， 。  足 可 见 墨 样 【 北宋 卿 修等撰 肩 唐书 ．

艺文 志 》 

。

图 的 世 界 已 焕然 一

新 。
 

也
＾  ５ １
梅娜芳著 ，
《 墨 的 艺术 ：
〈
方 氏墨谱 〉


和
为 何 在 万 历 年 间 会 出 现这样 的 突 变 ， 笔 者 曾 尝 试从 墨 模 雕 刻  （
程 氏墨苑 ＞ 》 第 〗 ８ 觅 

。

工 、 酿 和 制 墨 家三 者入手 ，
结 合 技术 、 时尚 、
竞 争 等 因 素 滅 １
“ 蠢 君房撰 ，
〈 玄工 ＞
，
《 程 氏 墨 苑 》
７

分析 而 这三 者 之 中 制 墨 家 当 是 居 于 主 导 地位 的 关键 因 素
１

。 ， ，
卷 ，
见 《 续修 四 库全 书 》 ，
子部 ，
谱录类 

，

“ ”

因为如 鸟 之双 翼 车 之双 轮 相倚为 用
８

的 墨 模雕 刻 工 和 画 第 页
１

１ 

。
、 ，

“ ”

家属 于地位较低的 工匠 层面 ， 需 要在 制 墨 家 的 支 持 下 才 能 制  〗 ７ 同注 １ ５ ，
第 ） ９
－

２９ 页 

。

作出 好墨 。 之所 以 这 么 说 ， 在于对 制墨家 这个 身份 的 界定 ，
 １ ８ 这是郑 振 铎 先生 论 画 家 与 木 刻 家 之 句 ，


恰
他们 有 别 于 手 上 没 有 配方 、 品 牌而只 负 责 实 际操作 的 墨工 、
墨匠 ，  能 说 明 画 家 与 墨 模雕 刻 工 之 间 的 关 系 。 语出 郑



经营着 自 己 的 墨坊 。 那些 能 引 领 当 时制 墨业的 制 墨家 ，
都善于 选


权你 采 从 陋 樹 邮
一

— ｐ
－

 ＋ 丁 在
一  ？ 代木刻 画 史略 》 ，
上海书 店 出 版社 ２００ ６ 年
择 优 秀 的 墨 模雕 刻 工 与 Ｈ 豕 进订 合 作
，

Ｔ ＊
— 

，

比如 方于鲁请 ＿ 豕丁 Ｚ ＾
丨  

。 ， ？

２ ３３


 中 国 美 术 学 院 学报 月 刊９
．



１

鹏 、 吴廷羽 、
俞 仲 康设 计 图 样 ， 刻 工黄德时 、 黄 德懋镌 刻 ； 程君


房请画 家丁 云鹏设 计图 样 ， 刻 工黄麟 、
黄应泰 、 黄应道镌 刻 ； 

方
瑞 生请 画 家 郑 重 、 魏之 璜 设 计 图 样 ， 刻 工 黄 伯 符镌 刻 。 除 了 画家


的参与外 ， 三者所 请 刻 工 均 出 自 刻 工 名 手 黄 氏 一

族 

。

这类 制 墨 家 的 出 现 ， 意义尤为 重大 。 他们 不仅 经营 制 墨 业 

，

甚 至 收 集 古 代墨 法 与 墨 家 故 事 ， 还将 自 家 墨 坊 的 墨样刊 成 墨 谱以


资 宣传 。 他 们 的 眼 界 之所 以 能 高 于 普 通 墨 工 、 墨匠 ， 在 很大 程度


上 与 他们 的 文人倾 向 ， 乃 至 文 人 身份有 关 。 三大墨 谱编 撰 者 的 情


况 便是 如 此 

。

方于鲁有 《 方 建元集 》 、 《 佳 日 楼词 》 和 《 诗心草 》 传世 


，

“ ”

曾 加入晚 明 后七子之 一

的 汪 道 昆 所创 诗社 丰干社 。 并在 汪道


９

昆 的 影响 下 编撰 出 版 方氏墨谱 而 为 墨谱作序 题赞的多



１

《 》 ，
、

“ ” “

为与 汪道 昆 、 汪道贯 、 汪 道 会三兄弟 有 密 切关 系 的 丰 干社 、 

白
”

榆社 成员 。 汪 道 昆 对他 的 提 携 ，
当 然 不可 能 只是 出 于 同 乡 之 谊 

，

其墨品质量 、 诗文才华 自 是 很重 要 的
一

个因 素 ， 只是方于鲁 

墨
”

才 会让 后 人 容 易 将 其 视为 地位 地下
２

名满 天下 诗乃 以墨掩 

（ １

， ，

的墨工 。 万历 朝进士 、
礼 部主事屠 隆在他 的 传记 中 不 乏溢美 之词 

，

赞其 惠 性天妙 ， 识 玄洞微 ， 纵览经史 ， 尤精物 理 ． ． ． ． ． ．

诗调清远 

，

其 为千秋 名 下士何疑 礼部尚 书

２

方 驾唐人 隆庆 朝进士
１

． ． ． ． ． ．
。 、


“ ”

李 维 桢 更是 在 其 墓 志 铭 中 直 称 方外 史 ， 足 见 交 游 者将 其 视 同



文 人对待 

。

程 君 房 的 文 人 身 份就 更 毋 庸 置 疑 了 。 早年 ， 程君 房 专 攻儒 业 

，

学诗文 于戚元佐 门 下 ，
多 次 参 加 科 举 考试 ， 只是屡试不 第 ， 年逾


五 十 后 只 好 捐 资购得 了 鸿胪寺序班 一

职 。 但 这种 尴尬 的 遭遇 并


不 能完全否 定 程君 房 的 才情 ， 在他以诸生身份滞 留 京师期 间 

，

 嘉 靖 朝 进 士 、 兵部右侍郎 宋 应 昌 就称赞他 口 衔碧鸡之辩 


，

手画龙 文 英英 朗 朗 负 义 少游太 

动
严 ，
－

＾场
， ，

笔者 曾 详 细考证 汪 氏 兄弟 ’ 尤 其是 醒
＾
公 卿 只是 嫉Ｓ 仂 的 性使他 并不适 ＳＺ  Ｓ ｔ弃 职


■

女口
：

＇
“ 。
与方于鲁墨业 兴衰的 关 联 指出 没有汪道 昆
Ｊ ） ，
； ＾ Ｉ
？

的 参与 ，
就几乎不会有 《 方 氏 墨谱》 的 存在 。
而 去 ， 因 自 幼嗜墨 ， 而专攻墨业 。 其 诗文 才华在 《 程氐墨苑 

》

ＭＵ ＊ 的 艺 术 方 氏墨谱 和 程氏 ■苑
的 序跋题 赞 中 冇 众 多 体现 另 有狱中 所作 诗集 圜 中 草
ｉ ：
〈 ＞ ＜

， 《 》 

，

“ ”

第三章第二节 汪 道 昆与 方氏 广
人 员 ｆ

《 ．

流


Ａ
ｒ 

。

西美术出版社 ２０ ２ 年 第 ８５ ８９ 页
－

，
１
．
．

方 瑞 生也像程君 房
一

样参加过 科举考试 ， 更是在 当 时 名 士袁



２０ 丨 明 １ 李 维桢 撰 ，
＜
方外史慕志 铭 ＞
．
？ 

大

泌 山 房 集 ＞卷 ８７ ， 转引 自 陈智超 《 明 代徽州 中 道 门 下 学 习 ， 最终 因 为 酷爱 制 墨 而 放弃儒业 ， 专功墨务 。 所编



方 氏 亲 友 手 札 七 百 通 考释 》 第 ２ 册 ，
安徽大 学  墨海《 》 除 了 有古代墨 品 、
自 制墨品 的图样外 ，
还整理 了 文献记


Ｍｔ  ２ ００ ＃ Ｓ ９ ４３ Ｓ
载的墨法 与墨家故事 甚 至 品 评 当 时 的 制 墨 风气
．
１
，
．

， 

。

２ １
 明 屠 隆撰
［ ］ ．  ＜
方建元传 
＞
．
（ 方 氏 墨 谱 Ｋ 这 些 文人出 身 ， 或 具有 文 人 气质 的 制 墨 家 ， 深谙文 人 的 喜 好 

，

在制墨时 自 然能投其所好 。 受到 晚 明 尚 奇之风的影响 ，

程君房 

、

第 １ ０００ 、 １ ００ １
 页 。
 

＿

方于 鲁聘请 专 门 的 画家 设 计 墨样 ，
更从陶器 、 玉器 、
雕刻 等 工 艺


撰 氏
＿ 中 加 以 借鉴
２

墨 见 二 ＃
部
， 甚至 还从主 流绘画 中 选 取题材 ， 让不同 的题材


谱录类 ，
第 ３６６ 页 。
 适应不 同 文人的 需求 

。
９２  Ｊ
ｏｕ ｒ ｎａ ｌ  ｏ ｆ  ｔ ｈｅＮａ ｔ ｉ ｏｎａ ｌ  Ａｃａｄｅｍｙ 
〇 ／  Ａｆ 

ｔ

旦 引 入各 类 图 案装饰 ， 墨 作 为 实 用 品 的 功能 也 悄 然 发 生变


化 。 明 代 的 藏墨 、 品 墨 风气远 胜 宋 代 ， 且追 求 不 同 ， 顾起 元 的 

一

段话颇 能 反映 当 时 的 情形 

：

今人嗜 墨 ，
手之必先 舐其香 ， 是 嗅 墨 者 。 见错 以 金珠则 什


袭而 藏之 ， 是贾 墨 者 。 博采群象 ， 美之 以为 佳 而藏之 ，
是相 墨 者 

。

不 辨其 品 ， 第 以名 使 ， 括而 藏之 ， 是听 墨 者 。 诧李 氏 之入水不 渝 

，

２ ３



苏 氏之坚如玉石 以 为 奇 ， 是痴 墨 者 。

可见 ， 各类嗅墨者 、
贾墨者 、 相墨者 、 听墨者 、 痴墨 者 ， 

均
不 再 像 苏 轼 那般 通 过 试 墨 而 评 其 等 次 他 们 更 重 视 的 是 墨 的 外 表 ， 

，

墨的声 名 ， 是 把 墨 当 成 了 把玩 的 艺 术 品 。 邢侗 的 一

段 话 颇有 代表


性地描 述 了 这 一

转变 

：

三 十 年前 墨 工 止和剂 成饼 。 不 施文采 。
贵在草 细烟真 。 

胶
清杵到 。
即 无香料 。 汪 汪 池 腹 间 作 清 泠观 。 舐笔不肢 。 入纸不 晕 

。

今制 取古文奇 字 篆籀填铭 鼎 敦饕餮 神怪千 态 花木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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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 。

鱼 。 幻 象百 出 。
妙夺 化 工 。
即 皮相 之修采 。 可鉴栀表 。 蜡里无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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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 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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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有惭上玄 。

可见 ， 藏而 不 磨 的 做 法会 在 一

定程度 上 起 到 负 面 作 用 ， 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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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些 制 墨 家 舍本 逐 末 。 批 判 这 种 现 象 的 不止 邢侗 一

人 ， 顾起 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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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竑 、 谢 肇淛 也 都 发 出 过类 似 的 声 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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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 《 方氐墨谱 》 和 《 程氏墨苑 》 不久的潘膺祉 《 墨评 》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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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插图 ， 收 录 的 全是 与 墨 有关 的 诗文题 赞 ， 方瑞生设计 的 墨 品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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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以 诗 句 作 为装饰 ， 无疑也是 对这 一

风气的 抵 制 。 因 为 在 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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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
制 墨 的 根本在 于 墨 质 的 精 良 ， 表面 的 装饰 是次 要 的 ， 相 比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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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 图案 ， 优雅 的 诗句 更 符合文 人 的 雅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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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 这 类 反对 的 声 音 并 没 有 改 变 晚 明 制 墨 业 重 装 饰 的 风 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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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
“ ” “

个清 代 的 制 墨 工 艺 仍 朝 着这个方 向 继续 发 展 ，
集锦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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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
” “ ”

品墨 、 纪念墨 的 盛行 ， 就是 最 好 的 证 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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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所谓 集锦墨 ， 是指 有多锭墨构成 的 成套墨 品 ， 少 至 几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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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多至 几十锭 。 文献 中 最早涉 及 集锦墨 记载 的 是 明 代 高 深 甫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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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 闲清赏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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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如汪 中 山 翰史 初 时制 墨 ， 质 之佳 美 ， 不 亚 罗 墨 ， 其 精 ２  ３ ［ 明 ］ 顾起元撰 ，
＜
潘方凯墨序 ＞ ，
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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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

谱集 成》 第 册 三秦 出 版社 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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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 ２ 〇〇 ６
一

品 豆 瓣楠 为 匣 内 用 朱漆 签 以 印 款 表 曰 太极 两 猊
， ， ，

： 、 、
， ， ，

１ ５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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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猿 、 四 象 、 五 雀 、
六 马 、
七 鹇 、 八仙 、
九鸾 、
十 鹿 ， 皆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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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 兽取义 又有 玄香太 守 小长 墨 种 ＃文 卧蚕 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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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

四 日 二 日
－

。
ＩＴ
：
， ，

文 爵里 ， 见 《续 修 四 库 全书 》 ， 子部 ， 谱录 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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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曰 亚 字 ，
四 曰 玉 阶 。
有客卿 四 种 小元 墨 ： 曰 太极 、 曰 八 卦 第 、
３ ６〇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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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 国 美术学院学报 月 刊９ 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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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 圆 璧 曰 琼楼 有 松滋 侯 四 种 小 方 墨 亚 字 二 罗 纹
一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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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 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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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九云 、 四 螭 环 。

“ ”

虽 然 尚 没 有足够 的 资 料证 明 汪 中 山 是 否 为 集锦墨 的创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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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人 但可 以 肯定 的 是 至迟到 嘉 靖年 间 就 已 经 出 现 了 集锦墨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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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
” “ ” ２６ “

锦墨 是 墨 作 为 商 品 被极端 装饰化 了 的 产物 ， 是 明 清制 墨 

、

” ２７

绘画 、 书法 、 雕刻 、 髹金等多 种艺 术 的 完美 结合体 。 清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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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制墨 家吴天章的 龙宾十友 墨 多 达 四 十 九锭 ， 曹素功 的 


黄
”

山 白 岳图 墨描绘 了 黄 山 三 十六峰和齐云 山 十 景 ， 共 四 十 六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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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曹素功 御 制耕织 图 墨 含描绘耕作 、

养蚕 、 织布的 四 十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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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场景 。 从功能上 言 ， 集锦墨 中 包 含 了 礼 品 墨 和 纪念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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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礼品墨 最常见者有 婚礼墨 、

寿礼墨 ， 并 就 此 形成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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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特 定 的 装 饰题 材 ， 前者如 百子图 、 凤九 维 等 ， 多 寓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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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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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多孙 。 寿礼墨 为 贺寿专 用 ， 如 群 仙 祝寿 、 老寿 星

“ ”

等题材 ， 甚 至 有 直 接将 墨 做成寿 婆 、 寿星状者 。 纪念墨 是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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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纪 念 重 要事 件 或 重要人 物 ， 在清 代 尤为 盛行 ， 国 家 博 物 馆所 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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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徽 州 屯 镇老 胡 开 文 造 的 铜柱 墨就是 为 了 纪 念 在 中 俄边 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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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柱分 边 界 一

事 。 随带 集锦墨 的 出 现 ， 工匠甚至用 锦匣 、 描金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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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 、
镶嵌 螺钿 等 工 艺 来装 饰 墨 匣 ，
内 衬黄 缎 、 白 绫 ， 让墨 的 装饰


走 向 了 华 丽 的 极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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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 此可见 ， 作 为 墨之真正 使 用 者 与 收 藏者主 体 的 文 人 ， 正是



这样 一

步 步 引 导 着 制 墨工 艺 的 发展 ， 通过 墨 这 一

特殊 的媒介 ， 

实
现 了 文 人趣 味 与 工 艺 趣味 的 奇 妙结 合 

。

２５ 丨 明 １ 高 濂著 ，
《 燕 闲清赏笺 见黄宾



虹 、
邓实编 ．
《 美 术丛 书 》 ，
江苏古箱 出 版社 

，

１ ９９ ７  年 ．

第 １ ９ ５ ３ 页 

。

２６ 同注 １
０ ，
第 ３６ 页 

。

２７ 同 注 １ ０ ，
第 ３７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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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