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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明 雷 黄远标 杨胜刚
内容提要: 监管处罚作为审慎监管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防范化解银行个体风险和系统
性风险均具有重要作用。本文基于 2007—2020 年中国银行业微观数据,考察了银行业监
管处罚对银行个体风险的影响。研究发现: 监管处罚显著抑制了违规银行风险 ,有利于维
护银行系统稳定。特别是在 2015 年《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行政处罚办法 》修订
后,对银行风险防范起到重要作用。在此基础上,本文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分析了监管
处罚有效性,发现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不仅具有长期效应,还能起到“杀鸡儆猴 ”的
警示效应。进一步研究表明,银行的规模和国有属性会弱化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 ,而
在存款保险制度实施之后这种弱化作用有所减小 。 此外,搭配经济类处罚或纳入机构为
主体的处罚措施实际效果会更好。但监管处罚也存在对高风险银行处罚不足,而对低风
险银行处罚过度的问题。本文丰富了监管处罚有效性的内涵,为建立防范化解银行风险
的长效机制提供了理论支持。
关键词: 监管处罚 银行风险 审慎监管 异质性

一、引 言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防范化解金融风险。2020 年是三大攻坚战收官之年,中国
金融体系风险防范化解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实现了增量风险的有效防范和存量风险的逐步化解 。
但是,“十四五”期间乃至未来很长时期内中国面临的金融安全形势仍然较为复杂严峻 。 当今国内
外金融运行环境正在发生深刻变化 ,金融监管面临着一些新的严峻挑战。 由于全球经济增长动力
不足和中美博弈加剧,动荡源和风险点增加,金融运行不稳定和不确定因素在增多 。
在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宏观审慎监管成为各国金融改革的重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微
观审慎监管的被取代或削弱。目前,我国已经形成了以中国人民银行为主导的强调整体金融系统
稳定的宏观审慎监管体系和以银保监会为主导的关注单个银行经营风险的微观审慎监管体系 。宏
观审慎监管和微观审慎监管相互协调配合 ,两者的监管目标相互渗透,共同维护我国的金融系统稳
定( 熊婉婷,
2021) 。而监管处罚作为微观审慎监管的重要工具和手段,对维护金融安全稳定发挥
了重要作用。因此,系统地研究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承担的影响 ,对完善审慎监管框架、维持金融
体系稳定具有重要理论和现实意义 。
与此同时,随着我国金融体制改革的不断推进 ,在利率市场化和数字经济的冲击下,商业银行
面临的内外部环境逐渐复杂。这使得商业银行的盈利水平不断受到挤压,局部风险事件频发。 其
中,
2015—2020 年间多家银行因为内控管理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 、非法提供第三方信用担保和
违规为地方政府提供融资等案由接连发生风险违规事件 。2017 年广发银行因为“侨兴债真假保

* 明雷,湖南大学金融与统计学院,邮政编码: 410079,电子信箱: ml720 @ 163. com; 黄远标,南开大学金融学院,邮政编码:


300350,电子信箱: hyb2055@ 163. com; 杨胜刚 ( 通讯作者) ,湖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邮政编码: 410082,电子信箱: sgyang@ hnu.
edu. cn。本研究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 7190305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 19ZDA103)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
项目( 71850006) 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 71790593) 的资助。作者感谢匿名审稿专家提供的建设性意见,当然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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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事件被原银监会开出 7 亿多元的行政罚单,创下银行业历史以来最大的行政处罚金额记录。
这些处罚事件背后涉及了大量的企业和关联银行 ,不仅提高了监管部门的监管难度 ,还加大了银行
业整体系统性风险的传染程度,并且影响了实体经济的发展。 强有力的政府监管被认为是弥补和
替代市场和司法机制的重要手段 ( Djankov et al.,
2003) ,作为审慎监管重要组成部分的监管处罚对
维护金融秩序具有重要意义。那么,我国近二十年之久的监管处罚措施是否发挥了应有作用 ?
关于金融监管与银行风险的关系研究 ,国内外文献主要集中于两方面。 一是以资本监管为代
表的事前监管手段对银行风险的影响 ( 吴栋和周建平,2006; Laeven & Levine,2009; Hakenes &
Schnabel, 2011) 。二是以监管执法行动为代表的事后监管手段对银行行为的影响 ( 潘敏和魏海瑞,
2015; Delis et al.,
2017; Caiazza et al., 2019) 。目前关于资本监管的相关研究已经十
2018; Delis et al.,
分丰富,而关于监管处罚的文献还较为有限 。从实践来看,美国早期一直反对公布关于银行处罚的
信息,担心会引发代价高昂的挤兑。直到 1989 年,美国国会不顾监管界反对,要求监管部门披露执
法行动信息,并将其通知社会公众( Gilbert & Vaughan, 2001) 。 至此,相关研究才得以开展。 其中,
Slovin et al. ( 1999) 研究指出监管机构干预是一个潜在的信号 ,正式执法行动会对银行股权价值产
生负面影响。Gilbert & Vaughan( 2001) 发现储户对执法行动并不敏感,受处罚银行并未遭遇存款
流失或存款成本的提高。Delis et al. ( 2017) 指出正式执法行动会降低被处罚银行的风险加权资产
占比。之后的研究进一步指出,监管处罚会对违规银行造成约束,使其收缩资产负债表应对监管
( Delis et al.,
2019) 。此外,Caiazza et al. ( 2018) 研究发现意大利银行监管部门的执法行动会导致非
被处罚银行出售自身问题贷款,减少贷款活动。
受微观数据的限制以及监管处罚和银行风险之间因果识别的挑战 ,目前关于监管处罚如何影
响银行风险的研究还比较缺乏,特别是中国层面的经验证据。 现有关于监管处罚与银行风险相关
的研究中,潘敏和魏海瑞 ( 2015) 利用银监会发布公文、现场审查和违规惩戒频率刻画监管强度。
但是,他们仅考虑了银行业层面的监管频率 ,该指标对于所有银行而言都是相同的 。由于银行监管
容易受到宏观经济波动和制度环境等因素影响 ,该指标不能反映监管部门对违规银行具体的处罚
措施,无法系统评估银行违法行为的后果和监管处罚对个体银行影响的异质性 。 张桥云和段利强
( 2022) 虽然从银行个体层面分析了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的影响 ,但缺乏对内生性问题的处理,使
得监管处罚和银行风险实际关系存疑 。 而 Delis et al. ( 2017) 、Delis et al. ( 2019) 研究的是美国正
式执法行动对银行行为的影响。首先,研究背景方面,中国和美国等国家在银行业发展阶段和模式
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同时,美国的监管处罚措施带有执法诉讼性质,其强度要高于行政处罚,因
此已有发现是否适用于中国还值得斟酌 。其次,研究视角方面,他们更多关注的是银行资本和存款
行为,而本文聚焦的是银行风险行为。最后,研究方法方面,区别于他们仅使用是否受处罚虚拟变
量,本文从处罚金额、比率和次数等多维度衡量监管处罚 ,多维度立体地刻画银行的实际处罚情况 。
此外,本文通过利用 2015 年《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行政处罚办法 》( 简称《处罚办法 》) 修订
的外生冲击,更准确地识别了两者的因果效应 。
具体来说,本文基于 2007—2020 年中国银行业微观数据,尝试回答两个与监管处罚有关的问
题。第一个问题是为维护银行业稳定而采取的监管处罚措施能否降低银行风险 ? 如果能,那这种
效应是否长期存在或能否对非违规银行起到警示效应 ? 第二个问题是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的影响
存在哪些差异化效果? 比如对不同规模、股权性质和处罚类型等。通过回答解决这两个问题,来拓
展对监管处罚有效性的认识和理解 。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系统考察了监管机构的处罚行为对银行风险的影响及其差异化效果 ,通过
科学回答上述问题,为我国建立防范化解银行风险的长效机制提供理论依据和政策启示 。 与已有
研究相比,本文可能的创新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从理论上拓展了监管处罚有效性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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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研究判断监管处罚有效性的主要依据是监管政策是否降低银行风险 ( Curry et al., 1999; 潘敏和


魏海瑞,
2015; Delis et al., 2022) 。而本文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研究了监管处罚
2017; Berger et al.,
的长期效应和警示效应,同时从股权性质、处罚类型、处罚主体和风险特征等方面揭示了监管处罚
的差异化效果。这不仅丰富了监管处罚对防范化解风险作用的认识 ,还拓展了监管处罚有效性的
内涵,为建立防范化解银行风险的长效机制提供了理论支持 。其次,从实证上提供了监管处罚行为
风险防范效应的中国经验证据,丰富了国内对监管处罚的理解。 目前研究大多集中于国外 ( Delis
et al.,
2017; Köster & Pelster,
2017; Caiazza et al., 2022) ,监管处罚作为一种事后监
2018; Berger et al.,
管手段在中国实施近二十年来,以往的研究对其关注不够充分。 本文系统并全面地考察了我国监
管处罚对银行风险治理作用,为精准识别监管处罚的有效边界提供了指导 。本文研究指出,监管处
罚措施有利于维护银行业稳定,丰富了国内微观审慎监管与金融稳定的相关研究 。最后,从实证上
拓展了对监管处罚政策修订效果的认识 。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承担的影响具有很强的内生性,部
分国内研究由于缺乏较好的准自然实验 ,难以排除潜在的内生性 ( 张桥云和段利强,
2022; 赵静和
高雅琴,
2023) 。本文通过《处罚办法》修订的准自然实验,不仅有效识别了监管处罚与银行风险的
因果关系,还证实了《处罚办法》修订对防范化解风险的作用。 这对审慎监管制度完善具有一定指
导意义,也为银行风险防范化解提供理论依据 。

二、制度背景与理论分析
( 一) 制度背景
1. 全球主要国家的监管处罚制度
从全球范围来看,各国均有对违反监管条例的银行采取监管处罚行动的惯例 。 监管处罚行为
作为一种事后纠正手段,是监管部门实现金融业风险可控的重要工具。 比如,在日本由金融厅、日
本银行和存款保险公司负责国家金融监管职能 ,它们可以通过现场检查和非现场监测等手段对违
法银行采取处罚行为。① 在欧盟,由 2011 年成立的欧洲银行管理局( EBA) 配合各国中央银行负责
成员国的银行业监管,旨在通过维护欧盟的金融系统稳定,保障银行业诚信、高效和有序地运作。
但是,由于欧盟成员国之间的银行体系情况十分复杂 ,只有少数国家的中央银行公布了监管处罚行
动( Delis & Staikouras,
2011) 。
而在美国,监管处罚制度已经实施多年,具有完整和严谨的流程,具有较强的代表性。 美国在
1978 年颁布了《金融机构管制和利率控制法》,要求成立联邦金融机构审查委员会,统一对金融机
构进行审查评估。审查委员会通过对银行的运营进行评估 ,根据评估结果做出综合评级和监管等
级的确定( 邢会强,
2014) 。对于问题银行,由不同的监管机构负责监管指导,② 这些机构可以对银
行采取正式和非正式的执法手段 。通过及时纠正违规行为、稳定机构和避免存款保险基金潜在损
失来维护银行业的安全性和稳定性 ( Curry et al.,
1999) 。具体说来,监管机构通过现场检查监督银
行,当现场检查结果表明银行存在不安全稳健或违反法律的行为时 ,就可以采取相关执法行动。其
中,正式执法行动带有法律的制裁措施 ,具有强制性。具体包括: 吊销营业执照、中止银行保险和民
事罚款等。而非正式的监管行动包括: 道义劝告、提供董事会决议和谅解备忘录等书面文件 。一般
而言,非正式监管行动没有法律效力,但如果不遵守非正式监管要求,通常被认为是需要采取正式
行动的强有力证据。因此,当银行违规问题不严重时,美国监管部门更愿意采取非正式行动来纠正
银行不当行为。

① 资料来源: 中国人民银行国际司,《日本的金融管理体系和监管标准》,
2008 年 3 月。
② 主要包括联邦存款保险公司、联邦储备系统和货币监理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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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中国监管处罚制度发展
从中国监管处罚行为的实践来看,监管处罚行为可以追溯到 1995 年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的
《商业银行法》。该法旨在保护储户合法权益、规范商业银行行为和维护金融业秩序 。 该法涵盖了
包括责令改正、责令停业整顿、接管和撤销等一些初步的金融监管处罚措施。 而后至 2003 年原中
国银监会正式成立,并于当年底颁布通过《银行业监督管理法 》。 为了更好维护银行业秩序,原银
监会于 2004 年制定并颁布《处罚办法》,此时中国商业银行相对正式的行政处罚法规才开始施行 。
其中,《处罚办法》中规定了行政处罚的违法行为、处罚种类和立案、调查与取证程序等内容,成为
中国监管部门对违反规定的银行采取处罚措施的主要参考性文件 。
面对内外部环境的变化,原银监会分别于 2007 年和 2015 年对《处罚办法》进行了修订和补充。
其中,
2007 年只是对处罚程序进行了规范补充 ,具体内容变化不大; 而 2015 年对《处罚办法 》进行
了重大修改。具体体现为在审议和机构设置、处罚原则程序和重大处罚的标准等方面做了重要修
改( 见表 1) 。这些措施强化了违法案件的监督管理 ,明确了处罚和违法主体的职责,强化了监管机
构的管理能力和监管威慑力。图 1 给出了各类型银行监管处罚金额和次数的时序图,① 可以看出
监管处罚力度在 2015 年之后有明显的加大,这与《处罚办法》的修订密不可分。2018 年,为了更好
防范金融风险,原银监会和保监会合并为银保监会 。2020 年,银保监会颁布了最新的《中国银保监
会行政处罚办法》,②标志着中国监管处罚制度体系进入新局面 。
表1 《处罚办法》修订变更内容
内容 2007 年 2015 年
处罚依据 规范性文件未纳入处罚依据 将规范性文件纳入处罚依据
新设现场检查局和惩罚委员会等,进一步规划
审议和机构设置 未有效建立查、审、决分离机制
查、审、决分离机制
未明确“双罚”制度,未区分纪律处分和 进一步明确“双罚”制度,执行纪律处罚和行政
处罚原则和程序
行政处罚 处罚并处
明确异地违规管辖 缺乏跨区经营违规的处罚管辖主体 明确异地机构职责,加强各机构合作执法
对机构作出 200 万元以上罚款; 个人处 对机构作出 500 万元以上罚款; 个人处罚划分
罚 10 万元以上罚款; 处罚措施包括责令 为三档,分别为 50 万元、30 万元和 10 万元以
重大处罚的标准
停业整改、吊销金融许可证、取消董事、 上罚款; 新增禁止从事银行业工作; 没收较大
高管任职资格五年以上直至终身禁止 数额违法所得作为重大处罚的规定

处罚信息公开制度 未作明确规定 在官方网站公开行政处罚信息

总结发现,尽管监管处罚作为微观审慎监管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是从世界各国和中国的发展历
程来看,目前对监管处罚的关注度不足,关于监管处罚作用的研究也十分有限 。当前世界正经历百
年未有之大变局,这对我国新时期金融风险防范与化解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监管部门需要根据复杂
变化的内外部环境及时调整监管措施予以应对 。因此,聚焦于监管处罚行为效果的研究具有重要
的实践意义。
( 二) 理论分析
1. 监管处罚与银行风险
已有研究中,关于监管能否有效约束银行风险 ,促进银行业的稳定发展并没有一致结论 。一些
研究指出监管机构在通过维护银行业诚信 、效率和透明度以促进国民经济发展的过程中 ,发挥了关

① 国有和股份制银行为主坐标轴,城商行和农商行为次坐标轴。
② 该版本合并了保险机构的处罚内容,银行处罚部分未发生重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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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图1 不同类型商业银行监管处罚金额和次数变化
键作用( Barth et al.,
2004; 王擎和田娇,
2016) 。这类研究强调了通过加强监管促进金融稳定发展的
必要性,以及建立稳定缓冲机制应对金融危机的重要性 ( Barakat & Hussainey, 2013) 。 也有研究认
为过于严格的监管会加剧金融体系的不稳定性 ( Blum,
1999) 。严格的监管也可能会阻碍银行为经
济部门提供金融资源的能力,导致银行效率降低,增加银行危机发生的可能性 ( Barth et al.,
2004;
2018) 。同时严格的监管也可能弱化银行竞争 ,导致贷款利率上升,使企业违约概
Danisewicz et al.,
率上升( Hakenes & Schnabel, 2011) 。此外,还有研究指出监管和银行业稳定关系受到异质性因素
影响( Laeven & Levine,
2009) 。
已有研究主要关注的是以资本监管为代表的事前监管 ,而作为银行业监管的重要手段和组成
部分,监管处罚更多地体现为一种事后监管 。事前监管和事后监管措施的实际作用和侧重点均存
在一定差异,例如事前监管措施主要通过明确银行的经营监管要求 ,进而发挥引导作用; 而监管处
罚除了能对银行经营给予引导和警示外 ,还能惩戒违规银行行为,兼具引导性和惩戒性。总结现有
关于监管处罚与银行行为的相关研究也能发现 ,大都认为监管处罚能有效地惩治违规银行 ,维护金
融业稳定,支持了监管有效论 ( Curry et al.,1999; 潘敏和魏海瑞,2015; Delis et al.,2017; Caiazza et
al.,
2018; Berger et al.,
2022) 。
首先,监管处罚措施会直接提高违规银行的经营管理成本 ,例如业务开展限制、监督审查费用
和银行声誉维护费用等,这直接限制了违规银行的过度风险承担行为 。与此同时,监管部门在责令
限期内会对违规银行进行不定期抽查 ,督促违规银行合规经营,对违规银行和员工施加整改压力,
提升相关业务的合规意识。这使得违规银行为了应对监管、减少损失,会采取稳健经营策略,收紧
并改善自身的放贷标准,削减相关冒险业务,降低自身的过度风险承担 ( Delis et al.,
2017) 。 其次,
当监管部门对违规银行采取处罚措施时 ,会向银行业释放与被处罚银行相关违规行为的不利信号 。
一方面,相关违规处罚信息的公示,明确了银行相关业务开展的合规要求,引导银行审慎经营。 另
一方面,相关处罚措施会加强银行业的市场纪律,对违规银行施加声誉和训诫压力 ( 潘敏和魏海
瑞,
2015) 。这能够抑制违规银行的冒险意愿,促使银行采取合理的风险决策,减少银行的过度风
险承担倾向。最后,监管处罚作为一种相对正式的处罚行为 ,当违规银行不按时进行整改,会受到
监管部门更为严厉的惩罚。例如,当违规银行逾期不履行处罚决议时 ,监管机构可以加收行政罚款
或向人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监管处罚的强制性使违规银行更有可能采取积极措施进行整改以规
避处罚,使其更重视经营合规性。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说 1:
假说 1: 监管处罚具有风险抑制作用,当银行受到监管处罚后风险会降低 。
2. 监管处罚有效性
已有研究通常关注的是监管处罚措施能否降低银行风险 ( Delis & Staikouras,
2011; 潘敏和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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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
2015; Delis et al., 2022) 。但如果违规银行在受到监管处罚后,只是被动应付
2017; Berger et al.,
监管,仅在短期内控制自身风险,这就违背了监管处罚设计的初衷,会造成处罚措施实际效果的偏
离,不利于建立防范与化解银行风险的长效机制 。而中国的监管处罚制度的影响具有持续性 ,当违
规银行面临监管处罚后,一段时间内会受到监管部门的不定期抽查 ,这能有效避免银行风险控制的
短期行为。此外,监管机构还会对银行的资产质量 、流动性等方面进行监测评估,以确保银行的稳
健运营。为了维持银行的可持续经营以及规避监管 ,长期来看违规银行会有动机保持自身风险水
平的可控,使得监管处罚具有长期的风险抑制效应 。此外,监管处罚作为防范金融风险和整治金融
乱象的重要手段,采取的是公开透明制度,监管机构会在官方网站披露银行的相关违规处罚信息。
当违规银行受到处罚后,除了监管机构的督察外,还会受到媒体部门的新闻报道和信息披露调查,
对其施加公众舆论压力,强化银行的外部约束,使违规银行更加注重日常经营的合规管理 ( 金智和
赖黎,
2014) 。因此,监管处罚措施具有较强纠偏性特征 ,能在长期内抑制银行的过度冒险行为,强
有力地维护银行业安全稳定。
与此同时,已有研究指出企业的相关经营管理行为也会存在地区层面的同群效应 ( 陆蓉和常
维,
2018; 李志生等,
2018) 。银行作为特殊的企业,也具备相似的特征。 当违规银行被处罚并采取
措施整改后,相关信号会传递到周边银行,诱使同地区的未违规银行采取相近策略,检查自身业务
的合规性,对潜在风险行为进行整改,发挥一定警示效应。其原因在于,一方面,当地违规银行受到
监管处罚后,相关违规处罚信息会传递给同地区的非违规银行 ,使同地区非违规银行明确相关业务
的合规边界,提高自身对相关风险的感知能力 。另一方面,当地区监管处罚程度较高时,则意味着
该地区监管执法力度较强,银行相关违规行为更易被监管部门关注。 这会对同地区非违规银行施
加潜在约束,使其形成相关处罚预期,督促其审慎经营,减少自身潜在冒险行为,进而抑制银行的过
度风险承担。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说 2:
假说 2: 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具有长期效应和警示效应 ,能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抑制违规银
行风险,同时还能对同地区非违规银行起到警示作用 。
3. 监管处罚与银行风险的异质性
由于银行特征差异,金融监管措施对银行风险的影响往往具有异质性。 其中,“大而不能倒 ”
假说认为,监管机构不愿关闭或破产大型和业务复杂的银行 ,这会导致道德风险,使银行在预期政
府救助时承担过度风险( Farhi & Tirole,
2012) 。这也可能会导致大型银行对监管更不敏感 ,进而采
取一些冒险行为。李双建和田国强( 2020) 研究指出,“大而不能倒”政府隐性担保的存在会诱使系
统重要性银行在宽松货币政策环境下承担更多风险 。但是,也有学者认为大型银行的风险管控能
力会优于其他银行,大型银行不仅可以吸收利率更低的存款 ,还拥有更加多元的资金渠道,这导致
了大型商业银行的风险水平更低 ( Delis & Kouretas,
2011) 。 而由于公司治理及财务管理的完善度
相对较低、业务单一程度高,中小型银行的潜在风险更大。 此外,还有研究指出监管措施的有效性
还得取决于银行的内部组织结构等因素 ( Klomp & de Haan,
2015) 。
监管处罚作为银行业监管的重要手段 ,反映了监管机构的政策意图。中国银行业具有特殊性,
大型和国有银行的主要管理层一般由政府部门直接行政任命 ,导致这类银行和监管部门关系紧密 。
这些客观因素的存在,可能会使大型和国有银行更能贯彻和理解监管部门的政策目的 ,采取一些行
动降低自身风险水平。但是,由于大型和国有银行业务种类繁多、社会影响力广大,即使这类银行
出现经营问题,也会有政府部门进行“兜底”。这种天然的政治纽带也可能会导致大型和国有银行
更容易躲避监管处罚,使其对监管执法行动更加不敏感 ,不积极采取措施控制自身风险水平 。与之
对应,中小型银行的经营范围小、业务较为单一,与大型和国有银行相比不具有规模 、管理和技术等
优势,整体风险抵御能力较差。这些客观因素也可能使中小型银行受到处罚后 ,更有动机采取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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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措施进行整改,降低自身的风险水平。因此,监管处罚对不同类型银行的风险抑制作用可能存在差
异性效果。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说 3:
假说 3: 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会因银行资产规模 、股权性质而呈现出差异化特征。
总结以上理论分析,本文具体的逻辑框架如图 2 所示。

图2 本文的逻辑框架

三、研究设计
( 一) 样本和数据说明
考虑数据可得性和完整性,本文以 2007—2020 年中国商业银行为研究样本。 首先,剔除政策
性商业银行、外资商业银行和农信社等机构,保证样本商业银行的同质性。 其次,对所有连续变量
都进行上下 1% 水平的缩尾处理,排除极端异常值的影响。 同时,为了提高数据质量,本文剔除样
本少于 3 年的银行。最终,本文获得 295 家商业银行的非平衡面板数据,具体包括 6 家国有银行、
122 家城商行和 155 家农商行。其中,商业银行的监管处罚数据来源于银保监会
12 家股份制银行、
官方网站 本文从银保监会官方网站获取各年银保监会各级组织原始行政处罚数据 ,之后根据原

始数据,分别计算各家银行每年的监管处罚情况 。 其余的银行财务数据均来源于 CSMAR 数据库,
宏观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官方网站 。
( 二) 变量选取和描述性统计
1. 银行风险
目前银行风险常用的指标有 Z 值、风险加权资产占比、不良贷款率和预期违约概率等。 其中,
不良贷款率指标度量的是银行事后风险 ,侧重反映银行的贷款质量,不能充分反映银行风险的变
化,属于银行的被动风险承担 ( 李双建和田国强,
2020) 。而且贷款五级分类内部操作空间较大,这
种非市场化的人为操作有可能会导致不良贷款数据失真 。同时不良贷款中可能还包括宏观经济形
势疲弱而导致的借款者违约 ( 方意等,
2012) 。此外,由于现阶段中国商业银行的违约数据缺乏,无
法准确获取商业银行的预期违约概率数据 ,使得该指标的适用性较差。
考虑 Z 值的广泛适用性和可操作性,本文选取其度量银行风险( 项后军和张清俊,
2020) 。Z 值
虽然反映的是破产风险,但其计算考虑了银行的收益稳定性、盈利能力和杠杆状况,能较为全面地
刻画银行的整体风险。同时,Z 值也能反映银行被动风险承担水平,是重要的事后风险度量指标
( 蒋海等,
2021) 。其中,Zscore i,t = σ ( ROA i,t ) / ( ROA i,t + CAP i,t ) ,ROA i,t 表示银行资产收益率,CAP i,t
表示银行权益资产占比,σ( ROA i,t ) 表示银行资产收益率的标准差,本文采用三年期滚动窗口方法
计算。由于 Z 值分布的有偏性,本文对其取自然对数。
2. 监管处罚
总结起来,银保监会的监管处罚对象主要可以分为三类 : 对机构的处罚、对责任人的处罚和机
构与责任人同时的处罚。从处罚方式来看,对机构的处罚可以分为: 罚款、责令改正、没收违法所得
或多种处罚方式并处等方式; 对个人的处罚可以分为: 罚款、警告、暂停从业或暂停取消任职资格、
终身禁入或多种处罚方式并处等方式 。 本文从四个视角定义银行受处罚情况: ( 1) 监管处罚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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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ne) ,由每年商业银行受到银保监会的行政处罚金额加总计算得出 ,在回归中对处罚金额加 1 取


自然对数; ( 2) 考虑到处罚金额可能因为银行资产规模而存在差异 。 为了消除资产规模影响,本文
也设置监管处罚金额与资产比值 ( finer) ,衡量监管处罚程度; ( 3) 监管处罚次数 ( finenum) ,由每年
商业银行受到银保监会的行政处罚次数加总计算得出 ,本文在回归中对处罚次数加 1 取自然对数;
( 4) 是否受到监管处罚( test) ,区分商业银行是否受到银保监会的行政处罚,当会计年度商业银行
受到监管部门的行政处罚则取 1,反之取 0。具体地说,监管处罚金额( fine) 直接反映了监管部门通
过罚款手段对银行违法行为的惩戒力度 ,而监管处罚次数( finenum) 还反映了监管部门的非罚款手
段,例如警告、责令改正和取消任职资格等。
3. 控制变量
参考已有研究,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包括: ( 1) 资产规模,总资产取对数; ( 2) 资产负债率,总负
债与总资产比值; ( 3) 贷存比,总贷款与总存款比值; ( 4) 拨备覆盖率,拨备覆盖率取对数; ( 5) 资产
收益率,净利润与总资产比值; ( 6) 货币供应量,货币供应量 M2 增长率; ( 7) GDP 增长率,国内生产
总值增长率。①
( 三) 计量模型
考虑到银行风险存在滞后性,具有动态特征,参考郭晔和赵静 ( 2017) 的研究,本文在模型中加
入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构建如下动态面板数据模型:
lnZ i,t = β0 + β1 lnZ i,t -1 + β2 lnZ i,t -2 + β3 Sup i,t + γ k Control i,t + μ i + ε i,t ( 1)
其中,i 表示银行个体,t 表示年份,lnZ i,t 为银行 Z 值,lnZ i,t - 1 和 lnZ i,t - 2 表示滞后 1 期和 2 期的
银行 Z 值。② Sup i,t 表示监管处罚变量,Control i,t 为一系列控制变量,μ i 表示银行固定效应,ε i,t 表示
随机误差项。
模型估计方法方面,本文使用系统 GMM 估计方法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内生性问题的干扰 。
其中,系统 GMM 估计可以采取一阶段估计或两阶段估计 。 相比于一阶段估计,两阶段估计方法能
更好解决面板数据的异方差和自相关问题 ,估计结果更为稳健和有效。 因此,采用系统 GMM 两阶
段估计验 证 本 文 的 假 说。 但 是,因 为 两 阶 段 估 计 容 易 产 生 向 下 偏 倚 的 标 准 误 差 ,本 文 利 用
Windmeijer( 2005) 方法来纠正系统 GMM 两阶段估计的标准误差。

四、实证结果
( 一) 基准回归
对( 1) 式进行估计,估计结果如表 2 所示。第( 1) —( 4) 列是采用固定效应模型的估计结果 ,第
( 5) —( 8) 列是采用两阶段系统 GMM 的估计结果。 在系统 GMM 模型设定方面,各个回归均通过
了 Hansen 检验和二阶序列相关检验( 检验 P 值均大于 0. 1) ,说明系统 GMM 模型设定合理,工具变
量不存在过度识别问题和扰动项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问题 。 回归结果显示,③ 无论是在静态面板
模型还是动态面板模型中,监管处罚金额 ( lnfine) 、监管处罚金额 比 值 ( lnfiner) 、监 管 处 罚 次 数
( lnfinenum) 和是否受监管处罚( Test) 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当商业银行受到监管机构的监
管处罚后,会显著降低自身的风险。这就验证了本文的假说 1,即监管部门的监管处罚措施具有典
型的风险抑制效应。银行业监管部门可以通过监管处罚措施 ,加强银行业整体的市场纪律,提高商
业银行的违法成本,抑制违规银行的冒险意愿,进而减少其过度风险承担行为。

① 限于篇幅,正文中并未列示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留存备索。
② 加入被解释变量滞后 1 期时,显示存在二阶序列自相关,加入被解释变量滞后 1 期和 2 期时,模型设定合理。
③ 限于篇幅,正文中未报告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留存备索。

121
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表2 基准回归: 监管处罚与银行风险
FE SYS-GMM
(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
- 0. 0373 - 0. 0367
lnfine
( 0. 0118) ( 0. 0132)
- 0. 0194 ** - 0. 0267 ***
lnfiner
( 0. 00841) ( 0. 00926)
***
- 0. 114 - 0. 0816 **
lnfinenum
( 0. 0320) ( 0. 0379)
- 0. 0957 * - 0. 176 ***
Test
( 0. 0525) ( 0. 0570)
0. 509 *** 0. 510 *** 0. 507 *** 0. 510 ***
L. lnZ
( 0. 0422) ( 0. 0415) ( 0. 0421) ( 0. 0407)
- 0. 244 *** - 0. 244 *** - 0. 243 *** - 0. 244 ***
L2. lnZ
( 0. 0281) ( 0. 0283) ( 0. 0282) ( 0. 0280)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个体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观测值 2280 2280 2280 2280 1654 1654 1654 1654
2
adj. R 0. 313 0. 311 0. 314 0. 311
AR( 1) -P 0. 000 0. 000 0. 000 0. 000
AR( 2) -P 0. 192 0. 188 0. 204 0. 219
Hansen-P 0. 407 0. 412 0. 422 0. 415
注: FE 方法的回归结果当中,括号内为稳健标准误; SYS-GMM 方法的回归结果当中,括号内为 Windmeijer( 2005) 方法纠正的
标准误; ***、**、* 分别表示在 1% 、 10% 水平上显著。下表同。
5% 、
( 二) 《处罚办法》的准自然实验
为进一步解决内生性问题的干扰 ,本文将 2015 年 9 月《处罚办法 》的修订作为一项准自然实
验。其中,《处罚办法》的修订规范了监管处罚程序,使监管威慑力得到强化。 具体而言,《处罚方
法》修订是由银保监会决定的,因此不太可能受到银行层面的行为影响 。同时,监管处罚行为相对
随机,受处罚银行的资产规模和经营水平存在较大差异 ,这种情况符合准自然实验的情景和前提。
尽管监管条例修订会影响所有银行 ,但政策对于不同违规程度银行的影响强度存在差异。本文借鉴
李青原等( 2022) 的研究,采用广义双重差分方法进行识别。一个基本事实是,如果
Bai & Jia( 2016) 、
在政策修订前银行违规程度就较高的话,
说明这类银行不合规经营行为较多,更容易受到监管部门关
注。而在政策实施后,
由于监管执法力度的提升,这类银行也会更容易受到政策冲击。反之,如果政
策实施前银行的违规程度较低, 那么监管执法力度提升就对这类银行影响较小。因此,本文使用《处
罚办法》修订前各银行的违规程度作为识别政策冲击的变量。① 构建如下广义双重差分模型:
lnZ i,t = β0 + β1 Prefine i × Time t + γ k Control i,t + μ i + λ t + ε i,t ( 2)
其中,Prefine i 表示政策实施前两年银行的平均监管处罚程度 ,即 2013—2014 年银行的平均监
管处罚程度。Time t 表示《处罚办法》颁布的时间虚拟变量,2016 年及以后取值为 1。 μ i 表示银行
个体固定效应,λ t 表示时间固定效应,其他设定与前文一致。
广义双重差分模型也要求受政策影响强度不同的银行 ,其因变量在事件发生前有相同的趋势 。

① 本文分别计算政策实施前( 即 2013—2014 年) 和政策实施后( 2016 年及以后) 银行违规程度的相关性,发现政策实施前


后违规程度的相关性达到了 0. 742 且在 1% 水平上显著,也支持了模型设定的合理性。

122
2023 年第 4 期

同时,考虑到《处罚办法》修订对银行风险的影响可能具有滞后效应。 参考 Amore et al. ( 2013) 的


做法,本文利用事件研究法来检验平行趋势假设和动态效应 ,具体模型形式如下:
lnZ i,t = β0 + β1 Prefine i × Before2t + β2 Prefine i × Before1t + β3 Prefine i × Current t
3
+ ∑ n = 1 ρn Prefinei × After nt + γ k Control i,t + μ i + λ t + ε i,t ( 3)
其中,Before、Current 和 After 是根据《处罚办法 》实施年份取值的虚拟变量。 例如,如果《处罚
2
办法》在两年后修订,则 Before t 取 1; 如果《处罚办法 》在当年修订,则 Current t 取 1; 如果《处罚办
1
法》在一年前修订,则 After t 取 1,其他以此类推。
表 3 报告了广义双重差分估计结果。① 结果显示,在各个回归中《处罚办法 》修订的系数均显
著为负,说明《处罚办法》修订后,政策前受处罚程度较高银行的风险有显著降低。 同时平行趋势
检验结果显示,《处罚办法》修订前,不同违规程度的银行风险变化不存在显著差异。 其中,《处罚
办法》的系数在修订当年和后 1 年为负但不显著,在第 2 年后开始显著为负。 该现象可能的解释
是,在《处罚办法》修订后,各级监管机构和执法人员需要对工作流程与要求进行重新学习 ,相关措
施最终落实存在时滞,使得政策发挥作用需要一定时间 。以上结果说明《处罚办法 》的修订具有动
态效应,在《处罚办法》实施后的 3 年内有显著作用( 系数变化见图 3) 。这也进一步说明,本文关于
监管处罚措施具有风险抑制作用的结论是稳健的 。
表3 广义双重差分估计
监管处罚金额 监管处罚比率 监管处罚次数
变量
lnZ lnZ lnZ lnZ lnZ lnZ

- 0. 0723 *** - 0. 0368 ** - 0. 254 ***


Prefine × Time
( 0. 0246) ( 0. 0182) ( 0. 0829)

0. 0134 0. 0326 - 0. 00667


Prefine × Before2
( 0. 0395) ( 0. 0285) ( 0. 142)

0. 0120 0. 00566 0. 0732


Prefine × Before1
( 0. 0358) ( 0. 0280) ( 0. 113)

- 0. 0536 - 0. 0366 - 0. 167


Prefine × Current
( 0. 0414) ( 0. 0304) ( 0. 146)

- 0. 0295 - 0. 00507 - 0. 118


Prefine × After1
( 0. 0389) ( 0. 0277) ( 0. 122)

- 0. 139 *** - 0. 0680 * - 0. 549 ***


Prefine × After2
( 0. 0452) ( 0. 0355) ( 0. 152)

- 0. 149 *** - 0. 0690 ** - 0. 532 ***


Prefine × After3
( 0. 0456) ( 0. 0336) ( 0. 153)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个体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年份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观测值 2209 2209 2209 2209 2209 2209
2
adj. R 0. 347 0. 350 0. 345 0. 347 0. 347 0. 350

① 考虑到国有银行分支机构众多,容易造成偏误,故样本中剔除了国有银行样本。

123
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图3 动态效应结果
( 三) 稳健性和内生性 ①
1. 稳健性检验
第一,纳入中国人民银行处罚数据。虽然中国人民银行和银保监会的监管目的与职能存在较
大差异,但考虑到微观审慎和宏观审慎的政策目标相互依赖 ,政策工具高度重叠,使得两者职能难
以完全分离。为此,本文进一步纳入中国人民银行 ( 含国家外汇管理局 ) 的处罚数据,结果显示未
发生显著变化。
第二,替换被解释变量。首先,本文选取银行主动风险指标,风险加权资产与总资产比值衡量
银行风险。其次,选取资产收益波动率,这一更纯粹的风险指标替换 Z 值。 最后,使用总资产收益
率 5 年移动标准差重新计算 Z 值。结果均与前文保持一致。
第三,剔除银行从业人员处罚数据。考虑到银行从业人员的行为存在自利性,将其纳入处罚,
可能会放大银行违规行为。剔除对银行从业人员的处罚数据后 ,结果仍然与前文一致。
第四,剔除国有银行样本。国有银行经营范围广、分支机构多,使得其更易受到监管处罚,将其
纳入样本,可能会导致处罚刻画失真。剔除国有银行样本后,结果仍然与前文一致。
第五,高维固定效应。考虑各省份监管裁量权和强度存在一定差异。 同时近年来各地区对银
行风险治理问题也进行了许多有益探索 。本文进一步在模型中控制年份固定效应、地区和年份的
交互固定效应。结果显示本文的核心结论依然稳健 。
2. 内生性问题
第一,针对遗漏变量的内生性问题。考虑到近年来影子银行业务发展对银行经营产生重要影
响,本文添加影子银行业务变量( 买入返售金融资产占总资产比值 ) 控制其影响。 同时进一步控制
反映银行风险管理策略和偏好的资本充足率 。结果与前文仍然一致。
第二,针对样本选择偏差问题。本文采用 Heckman 两阶段模型和倾向得分匹配 ( PSM) 方法进
行处理。Heckman 两阶段模型中,在前文控制变量基础上,进一步加入同地区银行处罚占比作为银
行是否被处罚的外生影响因素,根据估计结果计算逆米尔斯比率并加入基准模型中 。 而 PSM 中,
通过银行是否被处罚虚拟变量( Test) 对控制变量进行 logit 模型回归。 采用核匹配方式进行匹配,
选择满足变量平衡性条件的控制组 ,重新估计。核心结论均依然稳健。
第三,针对反向因果的内生性问题。选取同地区银行各监管处罚变量均值作为工具变量。 在
2SLS 估计中,一阶段回归中工具变量对监管处罚均在 1% 水平上显著为正并且一阶段的 F 值远大
于 10,工具变量满足外生性假设。同时,参考吴超鹏和唐菂( 2016) 的做法,发现工具变量难以通过
除监管处罚之外的其他途径影响银行风险 ,说明工具变量选取较为合理。二阶段回归中,监管处罚
对银行风险的影响均显著为负。

① 限于篇幅,未报告稳健性和内生性检验的回归结果,留存备索。

124
2023 年第 4 期

五、监管处罚有效性与异质性
( 一) 监管处罚有效吗?
基于前文分析,当违规银行被监管处罚后会显著降低自身的风险水平 。但是,这能否说明监管
处罚是一种有效的监管手段呢? 换句话说监管处罚措施是否存在“治标不治本 ”的问题,即当受到
监管处罚后,违规银行只是被动应付监管,在短期内控制风险,而在长期内对银行风险控制和内控
管理并不加以重视。从时间和空间两个视角,本文通过实证分析进一步理解监管处罚有效性。 如
果监管处罚是有效的,一方面,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的抑制作用应具有长期性 ; 另一方面,监管处罚
除了能惩戒违规银行,还应能对非违规银行起到警示作用 。因此,该部分尝试通过检验监管处罚的
长期效应和警示效应来拓展监管处罚有效性的内涵 。
1. 长期效应
本文在基准回归中分别对各监管处罚变量取滞后 1—5 期,重新估计基准模型。表 4 报告了监
管处罚长期效应的估计结果。结果显示,各个监管处罚变量在滞后 1 期至 4 期对银行风险有较为
明显的负向影响,而从滞后 5 期开始系数接近 0 且不显著。总体而言,监管处罚能在较长一段时间
内抑制银行的风险,验证本文假说 2 的前半部分,即监管处罚具有长期效应。进一步观察估计系数
发现,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呈现出先下降再增加后减小的趋势 ,在滞后 4 期风险抑制作用达到
最大值,而在滞后 5 期又开始缩减且不显著。本文认为监管处罚作为相对正式的监管行为 ,具有较
强的纠正性。当银行面临处罚后,一段时间内会受到监管部门的不定期抽查 ,为了维持银行的可持
续经营,长期来看银行自身会有动机保持风险的可控 ,使得监管处罚具有长期风险抑制效应。 当
然,这也从一方面验证和说明了监管处罚风险抑制作用的有效性 。
表4 监管处罚风险抑制的长期效应
( 1) ( 2) ( 3) ( 4) ( 5)
变量
滞后 1 期 滞后 2 期 滞后 3 期 滞后 4 期 滞后 5 期
** *** ***
- 0. 0263 - 0. 0187 - 0. 0456 - 0. 0535 - 0. 000399
lnfine
( 0. 0127) ( 0. 0130) ( 0. 0156) ( 0. 0173) ( 0. 0212)
- 0. 0108 - 0. 00984 - 0. 0289 *** - 0. 0332 *** 0. 000564
lnfiner
( 0. 00907) ( 0. 00922) ( 0. 0109) ( 0. 0122) ( 0. 0143)

- 0. 0816 ** - 0. 0619 * - 0. 153 *** - 0. 207 *** 0. 0128


lnfinenum
( 0. 0344) ( 0. 0361) ( 0. 0419) ( 0. 0492) ( 0. 0588)
- 0. 0408 - 0. 0247 - 0. 158 ** - 0. 203 *** 0. 00177
Test
( 0. 0572) ( 0. 0568) ( 0. 0643) ( 0. 0692) ( 0. 0785)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Yes

个体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Yes

观测值 2188 1927 1676 1441 1228

2. 警示效应
基于前文分析,发现监管处罚具有长期效应。本文进一步验证监管处罚是否存在警示效应 ,即
监管处罚是否会影响非被处罚银行的风险控制行为 。本文认为那些处于监管执法力度较高地区的
非违规银行可能会为了躲避处罚而采取措施降低自身的风险水平 。 如果与预期相符,则可以认为
监管处罚具有惩罚违规银行和劝诫非违规银行不从事非法行为的双重效应 ,从而起到激励银行业
稳健经营的作用。为了验证该假设,本文从地缘关联视角出发,分别计算每年各地区各银行监管处
125
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罚变量的均值。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想要关注的是处于监管执法力度高地区的非违规银行是否会
受监管处罚的影响,进而采取措施降低自身风险。因此,本文在样本中剔除了违规银行样本。① 表
5 报告了监管处罚的警示效应。结果显示,以当年监管处罚金额、比率、次数和是否受处罚测算的
地区监管执法力度( Spillover) 的系数均显著为负。这说明当地区监管执法力度较高时 ,当地的非违
规银行会积极采取措施降低自身风险 ,以躲避监管部门处罚。以上结论验证本文假说 2 后半部分,
即监管处罚具有警示效应。这说明监管处罚具有惩罚违规银行和劝诫非违规银行不从事非法行为
的双重效应,起到激励银行合规经营的作用。这也从另一方面验证和说明了监管处罚有效性 。
表5 监管处罚的警示效应
监管处罚金额 监管处罚比率 监管处罚次数 是否受处罚
变量
lnZ lnZ lnZ lnZ

- 0. 0766 *** - 0. 0409 *** - 0. 291 *** - 0. 483 **


Spillover
( 0. 0190) ( 0. 0136) ( 0. 0668) ( 0. 204)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个体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观测值 1570 1570 1559 1559

adj. R2 0. 295 0. 291 0. 299 0. 291

综上,本文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提出监管处罚的长期效应和警示效应假说 ,并进行了实证检
验。已有研究仅依据审慎监管是否降低银行风险来判定监管措施的有效性 ,往往会导致监管出现
按下葫芦浮起瓢或者治标不治本的问题 。本文的研究丰富了监管处罚有效性的内涵,对于建立防
范化解金融风险长效机制具有一定意义 。
( 二) 规模和股权异质性
银行资产规模和股权性质会如何影响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的关系 ? 一种观点认为,大型和国
有银行业务范围广,其经营状况会直接影响储户和债权人 ,当其发生破产损失时,会对其他金融机
构造成巨大的影响。因此,这导致一些银行存在大而不能倒现象,产生道德风险。 此外,我国政府
对大型和国有银行存在隐性担保 ,即使其经营状况不善,政府部门也会提供一些救助。而另一种观
点认为,大型和国有银行的风险管控能力会优于其他银行 ( Delis & Kouretas,2011; 郭晔和赵静,
2017) 。为验证该问题,本文在基准模型中,进一步加入监管处罚与资产规模或股权性质 ( 6 家国有
银行为 1,其他为 0) 的交互项,观察异质性影响。
结果显示,②各监管处罚变量和资产规模、股权性质的交互项系数总体显著为正 。 以上结果总
体说明,当银行资产规模越大或是属于国有控股 ,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会更小 。这验证了本文
的假说 3,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会因资产规模 、股权性质而呈现出异质性特征。 本文认为可能
的原因是,即使监管处罚可以抑制银行冒险动机 ,但由于大型银行业务影响范围广,即使自身存在
一些经营问题,也有政府部门的隐性担保。与此同时,国有银行的实际控股股东为政府部门,银行
内部的高级管理层也由政府部门直接任命 。这使得大型和国有银行以及监管部门关系更为紧密,
会导致国有银行对监管部门的监管处罚敏感性更低 。因此,政府部门对大型和国有银行的隐性担
保会导致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更不明显 。

① 此部分关注的不是监管处罚指标,而是地区监管执法力度。因为对于非违规银行而言,监管处罚指标都为 0。
② 限于篇幅,未报告该部分的结果,留存备索。

126
2023 年第 4 期

六、进一步分析
( 一) 监管处罚类型拓展分析
1. 监管处罚类型
2020 年最新版《处罚办法》指出监管处罚类型包括: 警告、罚款、没收违法所得、责令停业整顿
和吊销金融、业务许可证等十二类。因此,监管处罚类型可以划分为以罚款、没收违法所得为代表
的经济类监管处罚和以警告、责令整改、吊销许可证等为代表的非经济类监管处罚 。不同类型监管
处罚对银行风险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 ? 为此,本文分别统计各家银行经济类 ( 非经济类 ) 的监管处
罚次数和是否受到经济类( 非经济类) 监管处罚情况,① 检验不同处罚措施对银行风险影响的异质
性。结果显示,②经济类的监管处罚能显著抑制银行风险 ,而非经济类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抑制作
用较不明显,这说明不同类别监管处罚手段和侧重点存在差异 。本文观察行政处罚原始数据发现 ,
非经济类监管处罚中有接近 80% 的处罚措施仅是开具警告,这使得经济类监管处罚行为会相对正
式,更能有效抑制银行风险行为。相比于警告等处罚手段,对违规银行进行罚款或没收违法所得更
为直接,这会影响银行的日常经营和成本核算活动 。而以警告为代表的非经济类监管处罚在实际
的处理过程可能存在回旋余地,使得银行应对这类处罚行为更不积极 。
2. 监管处罚主体
现阶段,银保监会对违规银行采取处罚措施的具体处罚主体可以分为 : 对机构处罚、个人处罚
与机构和个人并处三类。本文进一步分别统计测算包含对机构的处罚数据和仅对个人的处罚数
据,进一步探讨不同处罚主体对银行风险影响的异质性 。③ 结果显示,④ 包含对机构的监管处罚对
银行风险有显著的抑制作用,而仅对个人的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影响不显著。 这说明相比于罚个
人,罚机构或机构与个人并罚的风险抑制效果要更为明显 。本文认为其原因在于,仅对个人处罚对
银行的实际经营并不会造成直接影响 ,这会使银行并不重视这类处罚的实际作用 ,反而可能通过向
个人转移潜在风险来规避监管。
( 二) 不同银行风险特征
考虑到由于各类异质性特征的存在 ,可能会使监管对银行风险的影响并不是同质的 ( Klomp &
2012) 。为此,本文想进一步分析监管处罚对那种风险类型的银行作用最为明显 ,或是监
de Haan,
管处罚的实际风险抑制作用区间是怎样的 。此处,本文采用面板分位数模型检验不同银行风险特
征下( 10% 、
25% 、 75% 和 90% 分位点) ,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的影响。结果显示,⑤ 整体上各
50% 、
监管处罚变量的系数随分位点的上升在逐渐下降 。这说明了监管处罚对低风险银行的作用最为明
显,而对高风险银行作用相对较小。 本文认为可能的原因是: 由于处罚导致的费用支出和业务限
制,可能会激发高风险银行为维持利润而增加风险的动机 ,进而弱化监管处罚的作用。 此外,风险
较高的银行本身经营合规性就较差 ,在面对监管机构处罚时可能会选择被动应付监管 ,采取有力整
改的措施不够,使得监管处罚实际作用被削弱。
本文也进一步尝试通过对比不同风险特征银行的监管处罚情况进行解释 。 每年按照 Z 值大
小,根据 10 分位数将样本分为 10 组,Z 值最大两组记为高风险组,Z 值最小两组记为低风险组,其
他组为对照组。对不同风险组进行 t 检验,结果显示高风险组的各类监管处罚程度均要低于对照
组,这说明监管机构对高风险银行的处罚是不足的 。而对低风险组而言,各监管处罚程度较高,说

① 需要说明的是,部分经济类的处罚会配合非经济类处罚开具,本文也将其纳入经济类处罚。
② ④⑤ 限于篇幅,未报告相关结果,留存备索。
③ 其中,
2015 年《处罚办法》修订实施后,才开始引入机构和个人的“双罚”制,故只区分为两种类别。

127
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明监管部门对低风险银行的处罚是充足的 ,这使得监管处罚对低风险银行影响更为明显 。
( 三) 基于存款保险制度的拓展分析
审慎监管和存款保险制度同属于中国金融安全网的三大支柱 。 两者既有区别又存在共性,对
防范银行风险都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2015 年中国颁布实施了《存款保险条例》,标志着中国从
政府的隐性担保过渡到显性的存款保险制度 。存款保险制度设立的初衷是为了防止由储户恐慌造
成的银行挤兑( Diamond & Dybvig,
1983) 。 但有研究指出存款保险制度会扭曲风险和收益的分担
机制,导致银行采取更具风险的经营策略 ( DeLong & Saunders,2011) 。 我国建立存款保险制度以
来,差别化费率的实施对银行风险承担具有抑制作用 ( 明雷等, 2022) ,存款保险制度有利于弱化银
行特许权价值对银行风险的负作用 ( 项后军和张清俊,2020) 。 基于前文,本文发现银行资产规模
越大或国有属性会弱化监管处罚的作用 ,隐性担保问题仍然存在。因此,本文要关注的并不是存款
保险制度如何影响监管处罚与银行风险的关系 ,而是存款保险制度实施是否降低了隐性担保对监
管处罚的弱化作用。本文利用 2015 年存款保险制度建立这一外生事件 ,设定存款保险制度实施变
量( DI) ,
2015 年及以后为 1,否则为 0。进一步在回归中加入监管处罚和资产规模、存款保险制度
和资产规模以及监管处罚、存款保险制度和资产规模的交互项 ( 国有属性设定类似,不再赘述) 。
回归结果如表 6 所示,存款保险制度 ( DI) 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我国存款保险制度引发了道
德风险,导致银行采取更加激进的经营策略,这与郭晔和赵静 ( 2017) 结论一致。 存款保险制度和
资产规模( DI_lnta) 或国有属性( DI_Soe) 的交互项系数均显著为正,即大型和国有银行会加剧存款
保险制度的道德风险。存款保险制度的偿付制弱化了储户和债权人的外部监督 ,导致市场约束减
弱。同时,这种硬性补偿保障还弱化了银行的内部治理 ,导致管理层不作为。监管处罚和资产规模
( X_lnta) 或国有属性( X_Soe) 的交互项也均显著为正,这与前文一致。 在此处,本文所要关注的核
心变量是监管处罚、存款保险制度和资产规模( X_DI_lnta) 或国有属性( X_DI_Soe) 的交互项。这两
个变量在回归中总体显著为负,说明存款保险制度实施后,降低了大型银行和国有属性对监管处罚
的弱化作用。这也反映了存款保险制度实施确实弱化了隐性担保对监管处罚的影响 。
已有研究发现,存款保险制度主要通过弱化市场约束和银行治理来加剧银行风险。 无论是
2022 年国内个别中小银行破产事件还是 2023 年美国硅谷银行倒闭事件,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这也启发我们,如何在兼顾银行业系统风险降低的同时 ,又能有效防范银行的道德风险,是今后存
款保险制度实施完善的重要方向 。
表6 监管处罚、存款保险制度和银行风险
SYS-GMM
变量
lnfine lnfiner lnfinenum Test lnfine lnfiner lnfinenum
*** *** *** *** *** ***
- 0. 0495 - 0. 0288 - 0. 143 - 0. 183 - 0. 0791 - 0. 0562 - 0. 216 ***
X
( 0. 0147) ( 0. 0085) ( 0. 0503) ( 0. 0566) ( 0. 0246) ( 0. 0192) ( 0. 0717)
0. 150 ** 0. 152 ** 0. 135 * 0. 171 ** 0. 203 *** 0. 180 ** 0. 195 ***
DI
( 0. 0758) ( 0. 0763) ( 0. 0748) ( 0. 0797) ( 0. 0731) ( 0. 0714) ( 0. 0715)
0. 129 ** 0. 128 *** 0. 102 * 0. 259 ***
DI_lnta
( 0. 0573) ( 0. 0459) ( 0. 0593) ( 0. 0875)
0. 0337 ** 0. 0430 ** 0. 0663 ** 0. 155 *
X_lnta
( 0. 0136) ( 0. 0219) ( 0. 0296) ( 0. 0820)
* **
- 0. 0330 - 0. 0603 - 0. 0489 - 0. 294 **
X_DI_lnta
( 0. 0170) ( 0. 0262) ( 0. 0342) ( 0. 124)

128
2023 年第 4 期

续表 6
SYS-GMM
变量
lnfine lnfiner lnfinenum Test lnfine lnfiner lnfinenum
** ***
2. 803 2. 580 2. 774 **
DI_Soe
( 1. 220) ( 0. 998) ( 1. 412)
** **
0. 334 0. 468 0. 437 **
X_Soe
( 0. 144) ( 0. 222) ( 0. 189)
* **
- 0. 380 - 0. 590 - 0. 601
X_DI_Soe
( 0. 218) ( 0. 293) ( 0. 429)
*** *** *** *** *** ***
0. 485 0. 486 0. 480 0. 484 0. 441 0. 443 0. 438 ***
L. lnZ
( 0. 0319) ( 0. 0317) ( 0. 0311) ( 0. 0332) ( 0. 0314) ( 0. 0321) ( 0. 0305)
*** *** *** *** *** ***
- 0. 231 - 0. 225 - 0. 232 - 0. 231 - 0. 238 - 0. 236 - 0. 237 ***
L2. lnZ
( 0. 0244) ( 0. 0243) ( 0. 0241) ( 0. 0248) ( 0. 0244) ( 0. 0250) ( 0. 0240)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个体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观测值 1654 1654 1654 1654 1654 1654 1654
AR( 1) -P 0. 000 0. 000 0. 000 0. 000 0. 000 0. 000 0. 000
AR( 2) -P 0. 225 0. 216 0. 230 0. 321 0. 171 0. 172 0. 202
Hansen-P 0. 688 0. 629 0. 677 0. 633 0. 524 0. 534 0. 543

注: 变量 Test_DI_Soe 因为共线性在回归中省略了,故此处不报告解释变量为 Test 的回归内容。

七、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 2007—2020 年中国银行业的非平衡面板数据,采用系统 GMM 方法研究监管处罚对
银行风险的影响并探讨了监管处罚有效性和差异化效果 。 得出以下结论: ( 1) 监管处罚具有风险
抑制作用,当银行受到监管处罚后,会显著降低自身风险。 特别是在 2015 年《处罚办法 》修订后,
监管威慑力的强化更好地抑制了银行风险 。该结论经过添加中国人民银行处罚数据、替换因变量
和采用工具变量等方法检验后仍然稳健 。( 2) 监管处罚的风险抑制作用具有长期效应和警示效
应,一方面能在长期内抑制违规银行风险 ,另一方面能劝诫非违规银行积极控制风险 。( 3) 监管处
罚的风险抑制作用对大型和国有控股银行更不显著 ,存在一定的隐性担保问题。 但在存款保险制
度实施后,该问题有所缓解。( 4) 监管处罚实施方面,本文发现搭配经济类处罚措施的监管处罚以
及纳入机构为处罚主体的监管处罚实际效果会更好 。最后,随着银行风险的上升,监管处罚的风险
抑制作用会逐渐降低,监管处罚存在对高风险银行处罚不足和低风险银行处罚过度问题 。
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较强的政策启示 ,通过系统的分析探讨监管处罚有效性和监管处罚的差
异化效果,也有利于更好理解并认识监管有效性 。首先,本文研究结果表明监管处罚作为一种事后
监督手段是有效的。监管处罚不仅可以惩罚违规银行,还能劝诫非违规银行不从事非法活动。 这
说明监管处罚具有双重效应,通过对违规银行的处罚治理,可以对银行业的稳健经营起到激励作
用,有利于金融风险的防范与化解。因此,需要重视监管处罚行为对银行经营的引导作用,进一步
加强监管机构对银行违法行为的监督管理 ,维持监管处罚的常态化工作。 在使银行业更好支持实
体经济过程中,发挥监管机构的纠错职能,引导商业银行稳健经营。 此外,随着银行内外部环境的
不断变化,对处罚政策法规进行及时更新和补充是有必要的 。同时,仅凭借监管处罚措施维护银行
129
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业稳定显然是不够的,需要更好地将监管处罚与其他监管措施 ( 如资本监管、杠杆监管、存款保险
制度等 ) 配合实施,发挥事后监管与事前监管的联动协同效应,释放审慎监管政策的优越性。 但
是,需要说明的是本文仅是验证了违规银行被处罚后其风险水平会下降 ,并不能说明监管处罚有百
利无一害,关于监管处罚的实际效果还需要辩证看待 。金融监管只是手段而非目的,通过完善金融
监管框架,有效地促进经济稳定发展才是根本目的 。如何更合理地设计监管处罚措施 ,使其在发挥
震慑效应的同时,兼顾银行的合理发展需求,也是今后监管制度改革需要关注和考虑的方向 。
其次,虽然监管处罚具有风险抑制作用 ,但是资产规模和国有控股会弱化其作用,隐性担保问
题仍然存在。此外,监管处罚还存在对高风险银行处罚不足和对低风险银行处罚过度的问题 。 因
此,在处罚措施制定过程中需要充分考虑各类银行特征差异性 ,对症下药,提高监管处罚的兼容性。
同时,在保证统一监管框架的前提下,相关处罚条例修订时,还得适时兼顾各种类型银行的实际情
况,加强对重点监管对象的甄别与筛选 ,实现银行风险大小和惩戒力度的平衡,避免监管处罚过度
和不足问题。最后,在实施监管处罚后,还需要建立和完善有效的处罚效果跟踪评估与监测机制,
加强违规银行的整改监督,保证违规银行按时完成不合规行为的整改 。
最后,本文发现不同处罚类型和处罚主体存在差异化效果 ,例如搭配经济类处罚措施或纳入机
构为处罚主体的监管处罚实际效果更好 。这也启发监管机构可以通过采取多类型、多主体和多维
度的处罚措施搭配方式,更好地避免银行的监管规避问题,确保银行积极采取整改措施,降低自身
的过度风险行为。此外,监管机构还需对相关处罚措施的经济后果进行全面评估 ,根据实际问题进
行不断地修缮,以适应经济社会的发展。
此外,尽管本文的发现为监管处罚实施提供了新证据 ,但本文也存在一定的局限。 首先,本文
主要考虑的是银保监会处罚数据 ,未完全纳入中国人民银行的处罚数据。 因此,由于数据限制,本
文无法确保涵盖了所有的处罚信息 。其次,本文仅仅识别了监管处罚对银行风险的影响 ,对于防范
化解金融风险具有重要意义,但是监管处罚是否能促进银行的稳定经营和高质量发展 ,比如监管处
罚在降低银行风险的同时是否会导致银行效率下降 ,受篇幅和研究主题的限制并未展开研究 ,期待
未来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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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第 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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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明 雷等: 银行业监管处罚效应研究

Research on the Effectiveness


of Banking Regulatory Penalties
MING Lei a ,HUANG Yuanbiao b and YANG Shenggang c
( a: College of Finance and Statistics,Hunan University;
b: School of Finance,Nankai University; c: Business School,Hunan University)
Summary: In recent years,with the continuous deepening of China’s financial system reform,the competition in the
banking industry has intensified under the impact of interest rate marketization and the digital economy,leading to frequent
occurrences of partial risk events. These violations involve a large number of enterprises and banks,not only increasing
regulatory difficulties but also amplifying the systemic risk contagion of the banking industry. As an important tool and
means of micro-prudential supervision,do regulatory penalties play a role in maintaining financial safety and stability?
Specifically,can regulatory sanctions taken to rectify financial disorder reduce banking risks? If so,does this effect exist in
the long term or does it have a warning effect on non-violating banks? Additionally,what differentiated effects do regulatory
penalties have on banking risks,such as for banks of different sizes,ownership types,and types of penalties?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preventing and resolving financial risks,systematically addressing these two questions not only helps to broaden
the understanding and comprehension of the effectiveness of regulatory penalties,but also holds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implications for enhancing China’s prudential regulatory framework.
To answer these questions,this paper constructs a manually collected dataset of bank regulatory penalties. Based on
panel data of China’s banking industry from 2007 to 2020,this paper uses System GMM estimation method to evaluate the
causal effect of regulatory penalties on banking risks.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regulatory penalties can reduce banking
risks and have a risk-inhibiting effect,which is robust to various sensitivity tests. At the same time,regulatory penalties are
effective,with long-term and spillover effects. Furthermore,this paper also finds that large and state-owned banks weaken
the effect of regulatory penalties,which has decreased afte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deposit insurance system. In
addition,regulatory penalties that include economic sanctions or include institutions as the subject of penalties have better
effects. Finally,regulatory penalties also suffer from the problem of insufficient penalties for high-risk banks and excessive
penalties for low-risk banks,resulting in an asymmetric risk-reducing effect.
This paper’s contribution is reflected in three aspects. First,this paper expands theoretically the connotation of the
effectiveness of regulatory penalties. This paper studies the long-term and warning effects of regulatory penalties from the
two dimensions of time and space and reveals the differentiated effects of regulatory penalties from multiple perspectives,
providing theoretical support for establishing a long-term mechanism for preventing and resolving banking risks. Second,
this paper provides empirical evidence of the regulatory penalties’risk governance role by comprehensively examining
China’s regulatory penalties’effect on banking risks. Finally,by better eliminating endogeneity problems with external
shocks revised by the 2015 Administrative Penalty Measures of the China Banking Regulatory Commission,this paper
effectively identifies the 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regulatory penalties and banking risks and expands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revision effects of regulatory penalty policies.
This paper’s research results provide useful policy references for regulatory agencies to better design regulatory
measures. Firstly,regulatory agencies need to pay attention to the punitive and warning effects of regulatory penalties on
banks,further strengthen real-time monitoring of banks’regulatory violations,and exert the regulatory correction function
to guide banks to operate prudently and comply with regulations. Secondly,although regulatory penalties have a risk-
mitigating effect,the size of assets and state ownership may weaken its risk-mitigating effect,and implicit guarantees still
exist. Therefore,in the process of formulating regulatory measures,regulatory agencies need to fully consider the
heterogeneity of various types of banks. Finally,regulatory agencies can avoid regulatory evasion problems and play a
regulatory deterrent role by adopting a combination of multiple types,multiple entities,and multiple dimensions of penalty
measures.
Keywords: Regulatory Penalties; Bank Risk; Prudential Regulation; Heterogeneity
JEL Classification: G18,G21,G32

( 责任编辑: 晨 曦) ( 校对: 曹 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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